九 似经过了连续几天的生死搏斗的勇士,胜利后,一头倒在了暖床上;似笑闹打 斗了一天的顽童,筋疲力尽地投进了母亲的怀抱。徐海生和柳叶的这一觉,沉绵香 甜,睡得天昏地暗。 当柳叶睁开眼时,见满舱阳光灿烂。睡袋沉甸甸地垂挂在舱壁挂钩上,感到飞 船在有节奏地摇晃中。她钻出睡袋,一脚就落到了舱底,身体也不再飘浮了,急忙 爬到窗口往外一看,飞船正浮荡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太阳在半空中炫耀着她那灿 烂的笑脸。 “海生,海生,”她跑到徐海生跟前,摇醒了他,“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徐海生睁开睡眼,也一惊:“我们落地了?” “咱们不是在天上飞吗?怎么一睁眼又落到了海面上了?”柳叶急促地问。 “哦,我们的飞船不是设定在自动驾驶位置上吗,可能它是按预先设定的时间 和经纬度,自动落地了!”海生一拍手说。 “对了,对了,我们回到潜水时的原定水域了!”柳叶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把 抱住了海生,“可是,探索号轮船没有了,我们怎么返回呢?” “等等看有没有路过的轮船帮我们。”海生答道。 重回地球了,他们悠闲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欣赏着久违了的阳光、大海、蓝 天和白云。一切都这么亲切,这么安闲,这么自然。 可是几个钟头过去了,始终不见有船只经过。 “不能傻等,还有什么办法吗?”柳叶突然问。 “飞船能在天上飞,就不会在海上低空飞吗?”徐海生自问了一句。 “对呀,不试怎么知道呢。”柳叶应了一句。 徐海生琢磨了一会,说:“我们设定目的地是青岛方位,高度为海平面上50米, 时间为当前时间,试飞一下如何?” “仔细推断一下,若没有大问题,就试一次。”柳叶很支持。 两人先后将右手五指贴到启动屏幕上,即刻输入了启动密码,又输入目的地的 数据,开始启动飞船。 没想到,奇迹出现了!往来号如同气垫一般,在海面上腾起后飞行起来,速度 极快,身后吹开一条长长水道,滾翻着几十米高的浪花,如同牵引着一条欢快的水 龙。眨眼间,崂山到了。 “哎,不对啊,快停!”柳叶一拉海生,“海面上平时的船只哪去了?也不见 海上养殖场,怎么看不到高楼和房屋?” “方位对,地形地貌也对,就是没有原来的繁华景象!”海生也觉得奇怪。 “我们先停到崂山脚下,观察一下再说。” 二人慢速靠近崂山海面,寻找飞船停靠点。在一悬崖峭壁处发现有一极佳位置 :一个面北的水洞,刚好有一巨石挡在东面靠海一侧,形成了一个自然的能避风避 浪的小小的深水水湾,而且水洞内停靠这艘飞船也绰绰有余。看来在鬼斧神工的大 自然的面前,也有天遂人意之事发生。 海生手动驾船进入洞内,又操纵机械手抓住洞中一处立柱状的岩石,飞船安安 全全地定在了洞中。 “我们游泳上岸,看个究竟再说吧。”海生说。 “也只能这样了。”柳叶说,“也奇了怪了,离开才几天,怎么说变就变?” 二人凭着极好的水性,游过五百多米远,找到一处略显平缓的海岸,爬上了陆 地,沿山坡上行,见满山草木葱茏,百鸟翩翩。爬上山顶,又见一条羊肠小径,蜿 蜒下山而去。二人沿小径走来,到一个缓坡处,刚驻足擦把汗,柳叶眼尖,喊声 “有狼!”抱住了海生的胳膊,海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前方百步处蹲伏着一只 狼,一对绿光闪闪的小眼睛直盯着他们。 人与狼在对峙着。“怎么办?”海生脑中急促地翻转着,两眼向四周一扫,找 不到棍棒,甚至连块石头都没有。他只好紧握双拳,盯视那狼。柳叶躲在海生身后, 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那狼嘴拱地,沉闷地嗥叫几声。不大一会儿,见四周草木摇动处,窜出一 只只的饿狼,纷纷向他们逼近。“咱俩今天要喂狼了!”柳叶脸贴在徐海生的后背 上,泪水从紧闭的双眼角中流了出来。 “畜生!不得无理!” 一声洪钟之音,从背后传来,那只恶狼颤了一颤。二人回头看去,见一鹤发银 须的老者持杖而至。 “还不速速散去!”只见老者一只手扬起,百步外那只头狼应声倒毙。众狼顿 时惊愕,随即不约而同地四面鼠窜而去。 “感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徐海生拱手道谢。 老者一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为何到此处?” “老朽姓王,名诩,一生无所事事。今闲来无事,云游而已。从泰山至崂山, 一路走来,游山玩水。恰遇二位,许是缘分吧。”老者捋捋飘洒在胸前的银须说道。 “您真是活神仙!刚才一举手,那狼王就被劈死了。您教教我吧!”柳叶一步 扑向前,双手把着老者的手,摇了起来。老者的手杖也随着晃动着。 “我哪是什么神仙!普普通通的一老汉罢了。不过,刚才也不过是略施小技而 已。”老先生左手拍了拍柳叶握着手杖的双手,哈哈笑道,“姑娘,教你些拳脚也 不难。不过你先到山下小村内换一身衣服,削去长发,扮个男相。世道乱,好防身 哪!”柳叶才想起,自己和海生还穿着潜水服呢,而老者却身着宽袖长袍,显得十 分古朴庄重。 “老先生,您要到何处去?”徐海生忙问。 “到即墨城逛逛,会会我的徒儿。” “那您怎么不到青岛逛去,那里多热闹!” “青岛?青岛是何地?”老者不解了。 身在崂山,不知青岛?徐海生懵了,转念一想,准是时间又出问题了!忙匆匆 地问:“那这是什么年代啊?” “今年是周显王廿五年。在齐国么,许是威王十三年了。我对这些不太在意。” 老者说道。 “把我们扔到战国时代了!这个大脑袋司马真!”柳叶气得直跺脚。 “哦,明白了!”徐海生苦笑了一下,“我们原想把时间提前344 年,而计算 机,误认为是到公元前344 年。还是我们自己的疏忽!” 二人正议论着,一回头见老者手扶杖,摆动着肥袖,悠然下山去了,口中还念 念有词曰: “经天纬地非才之妙,略地封疆岂兵之勇。 照察宇宙之悬朗自目力之能为,仰俯天地之幽相当人身之可举。 明食百草,暗咏华章;吞高天以为腹,吐苍穹而为目。 知来数往已心忧,遁宇藏宙又何求?” 二人不明老者所言者何事,确信其绝非等闲之辈。“还不快追!”柳叶一声说 完,二人飞快追上。 “老人家,您高寿几何?”徐海生虔诚地问。 “不记得了。人生之义,不在年岁之长短,不识道纵百年亦枉活。朝闻道,夕 死足矣。” “我们要到哪儿?您可答应教我拳脚的,不许反悔!”柳叶娇态十足地紧追不 舍。 “山下有一小庄,寻些衣服换了。我先教授一套太乙五行拳,以备防身,尔等 练熟后到即墨城寻我。”老人家边说边走,行动起来,健步如飞。只见前面长袖舒 展、袍衣飘飘,后边徐海生和柳叶气喘吁吁,连爬带跑,还落下长长的一大截。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