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超人远祖 “列文,我们终于赢得了一次胜利。对巨星人的胜利。关于巨星人的故事,我 还没有对你讲,就让我从头说起吧……”丽儿在倾诉:“……就这样,我们赢得了 这场胜利,这还要归功于你。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些从未公开过的超级科研成果,我 们也绝不会取得这一胜利。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明出了微元核动力系统,和有 机神经元晶片,还有那神奇的核辐射隐抑机制……他们就是应用了这些成果,才成 功地制造出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生化机器人,并且在巨星人的眼皮底下,隐藏住了那 颗埋在机场之下的原子地雷。 因此,当那美丽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的瞬间,凡是认识我的人全都兴奋地跑过来 跟我握手,并且还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我当时迷惑极了,因为他们早先根本就没 有告诉我这一切。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其实根本不是在谢我,而是在感激你的发明 和创造。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在当时,只有总统微笑着站到了一边,没有过来凑热闹,但是他的目也光一直 停留在我的脸上。还有老戈里夫院长,他的神情很是古怪,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 总统,还总是皱着眉头,象是若有所思,又象在叹气。我想,他一定又在怀念你吧。 列文,他们说你真是一个天才,奇迹般的天才,只可惜…… 那些话我本想当作没有听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要流出来了,甚至我们 的孩子在我的身体里都开始……我极力忍着想走出去,总统过来搀扶我,我也不知 道自己当时为什么突然暴怒了。一下子甩开他的双手,用力指着他,大声说:就是 你让他飞去护星的!还有我父亲,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总统一下子怔住了,人们也都惊呆了。大家看着我们,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这 时我忽然明白自己已经失态了,但是为时已晚,只能低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就匆忙走出了大厅。从迎门的镜子里,我看到在我背后的总统,那老人还在发呆。 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终于哭出声来。但是因为疼痛,使我又想到了我们的孩 子。孕育在这多灾多难的时刻,他已经很是不幸,我绝不能再让他感受任何悲伤… …他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宝宝,我期盼着他的降临。但那还很漫长,也不知道我们的 时间正在走向哪里?不知道他究竟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现在,尽管我们已经取得了一次胜利,但是因为巨星战舰并未随之毁灭──它 失踪了,我们其实又在惶恐地等待着又一次报复的到来。就在上一次,我们为此, 已经有许多的同胞无辜罹难,这必将到来的下一次,也不知道将会轮到谁。也许是 谁,也许是整个人类…… 其实,假如我们就照巨星人所说的,向他们表示臣服,那又会怎样呢?无论如 何,我想我们暂时也暂时不至于再遭受无端地杀戮吧!为什么我们非要坚持不屈服 呢?这究竟是谁的意志?人类吗?还是他们那些首脑人物?那些原有秩序的利益操 纵者? 也许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因为渴望见到他的出生和平安,我的这些想法,其实 是怕死的想法。它很幼稚,也很一相情愿。那些巨星人,我们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 也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他们那些耸人听闻的征服者宣言,肯定 掺杂着很多水分。倒是最初,刚莫拉上将的传令官麦杰尔少校所带回的消息更为可 靠。 据此我们推断,巨星人他们所谓的帝国,其实早已应该不容于那或许是有的银 河高级文明社会而遭到了毁灭,只剩下今天这些余党。他们来到我们阿列克,是为 了掠夺这里的资源图谋复辟。因此,如果我们屈服于他们的淫威而臣服、效忠,那 就必将导致与银河高级文明社会为敌的后果。与之为敌,连最初那可怕的帝国都已 经受到毁灭,我们人类的将来,也必将随着它的余孽那可笑的复辟幻想,而成为他 人的炮灰。 因此,我们绝不能屈服。只可惜我们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与银河高级文明社会 取得联系,否则,借助他们的力量,我们或许便能安然度过这一劫波。在此,列文, 我多么希望你真的尚在人间,在星空,并且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危难。那样的话,我 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够找到那高级星球文明社会,并且引领他们给我们带来拯救!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预感使我相信:自己的希望一定不会落空!对吗?列文? 我和他,还有人类,我们都在期待着你那拯救的到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会来! 哪怕仅仅是为了爱,为了重逢和相聚,你也一定会回归和归来,你一定会来!我等 着你,直到永远,到灵魂的尽头……!“有些时候,有一些结果,并不需要等待那 么久。 利克从陷入昏迷到醒来的最初,完全没有任何时间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已经清 醒,时间的断层消失,他生命的意识又开始流动。 他醒来的地方仍然还是他昏迷的所在,那令他昏迷的“人”也是让他清醒的人。 “他”站在那里望着他,熟悉的目光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一定很奇怪,年轻人,请再随我来。不必担心你的同伴,他们只不过还要 再睡一段时间,我向你保证他们的安全。”利克相信他的话。他们再次踏上的电梯, 进入中心大厦的顶端。 那是一个狭窄的锥形空间,四壁全是闪烁运行的光电屏幕,上面正在模拟着三 维化的天球运动。在房间正中,一架晶莹的玻璃质的棱锥体的尖端上面,一个如同 水晶磨制的球体模型正在悄然运转。 仔细凝望着它,利克感到很奇怪:从那大致的外表,它理应就是他们所在的阿 列克行星模型,但是一些细化的地理构造却又明显不同于真正的行星外表。他随即 又释然──这一定还是“他”们在很久以前所制造的阿列克模型,它当然会有不同 于今日的外表。 “你所看到的,正是今日的阿列克行星!”那“人”仿佛洞穿了利克的思想, 就在他因为自身的理解力而感到释然的同时,又把真正的困惑重新带给了他。利克 真的感到很惊讶。 “这是刚刚发生的大地震的结果。”那“人”续道:“关于这场地震,它的突 兀实在令人震惊,就连我们的设备,事先也没能发现任何征兆。当时,我刚刚接到 有人闯入地下世界的消息,正在赶往那条废弃已久的通道,也就是你们从之而来的 隧洞。那是很久以前,我们用来进入地上世界的一条废弃已久的走廊遗址。几万年 前,因为复杂的地壳运动它的大部已被堵死,我们从此将之弃置。 但是因为近年来你和你的同伴们不断展开的地下探索已经延伸到了这附近,而 我们出于某种原因又不想炸毁它的全部,因此我们才重新加紧了对于它的监控。所 以你们的到来,从一开始便已经是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但是我们也没有想到竟会有 大地震的发生。 就在我们前去迎接你们的同时,地震发生了。我们首先发现了你那些幸运的同 伴,他们几乎没有受到大地震的任何冲击。但是当他们发现了我们之后,却明显无 法控制自己过激的反应。这也许是因为地震虽未伤及他们的身体,却已经震撼了他 们的神经,让他们以为正是我们制造了这场地震的缘故吧。于是我们对他们进行了 麻醉,这也就是你看到他们昏睡的原因。 因为知道下一个来者是你,我们又恰巧很了解你的为人。于是我便让属下把你 那些同伴先行送回,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等你……。 对于你们的到来,我们本想按惯例加以处置,那就是在对你们施以手术清除记 忆后,直接遣返来所。因为地震的缘故,那条废弃通道被你们打开的入口已经再次 堵死,对此,我们倒已无须挂念。 但是,就在我刚要给你们动手术的同时,有关这次地震的详细报告也已经传来, 是它阻止了我。从中我获悉:这场地震,是由于迦米西大洋深处的太空真理之途阿 列克行星坐标站宇宙坐标中心能量塔的意外爆炸所导致……“” 太空真理之途?阿列克行星坐标站?宇宙坐标中心?能量塔?“因为困惑,利 克不禁自语这些陌生的概念,他随即听到了一些并不尽然的解释:”关于太空真理 之途,我们的所知也很有限。相传,在宇宙中,有一条通往真理的道路,它无边无 际,无始无终,不知道已经存在多少万年,它就是太空真理之途。在太空中,每隔 一定的空间距离,都有一颗行星是属于它的坐标站体系,他们称之为宇宙坐标中心。 在宇宙中,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中心行星到底有多少?但是每一颗这样的行星,它上 面都必然会有太空真理之途的宇宙坐标站,并且建有巨大的纯粹能量金字塔,用来 指引和补给那些真理过客们的行程。 所谓的真理过客,是指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踏上了太空真理之途的宇宙文明主 体。不管他们最初的动因如何,一旦踏上真理之途,也就必然要跟从它指向大宇宙 之真理的唯一方向。因而在宇宙中,他们也便成为了真理的过客。 作为真理过客,他们必须遵从真理的古训,那就是:在太空真理之途上,任何 真理过客都绝不能干涉所经天区的任何文明事务,否则,他就将得不到真理古训另 一重约束力的保护,那就是:真理之途所经任何天区的任何文明主体,都绝不允许 阻挠真理过客的行程,否则,他就必然遭受真理的毁灭! 这条真理之途和它的如上古训,相传是由一支无敌寰宇的太空游侠舰队来维护。 而舰队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传说中的大宇宙真理王国作后盾。有史以来, 还从未有人曾经硬性打破过这一真理王国的规则,也从没有人曾经见识过无敌舰队 的真面目,甚至连那些因此而招致了毁灭的文明也同样不例外。 因为他们的毁灭全都是莫名其妙地毁灭,只有旁观者,见不到毁灭者,这就是 真理的毁灭! 但是,规则虽不能被打破,却并非不可利用,它有一个缺口,真理古训法定的 缺口。那就是:作为一个真理过客,如果你已经厌倦了真理的行程,那么你可以向 最近的任何一座宇宙坐标中心站申请放弃真理行程,经过批准以后,你就可以重获 自由,自主选择自身的前程。对此,一般绝不会有人被拒绝。因此,很多本意不过 是迁徙异地的宇宙文明主体,也都曾经利用这一规则,从而在自己并非为了追寻真 理的旅途中,也曾获得过真理过客一样的绝对安全保障,对此,那传说中的大宇宙 真理王国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那么,你们是不是就是这样来到这里?“利 克忍不住问道。 “并非如此。对于太空真理之途,我们所知道的这些情况不过是得自他人的口 述。因为自身的文明程度,我们其实与你们人类一样,还根本没有资格哪怕为了任 何目的而成为一个真理的过客。”“成为真理过客也需要条件吗?” 利克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 “从理论上,它应该不需要任何条件。但是至少有一点,如果你不具备,就绝 不可能成为一个真理的过客。”“是什么?”“那就是你必须有能力和哪怕是任何 一座你所知道的宇宙坐标中心站内的真理卫士进行沟通。”“真理卫士?”“也就 是任何一站太空真理之途宇宙坐标站内的成员,外人一般都称之为真理的卫士。正 是因为无力做到与之进行沟通,所以我们对于太空真理之途的了解,迄今已经近百 万年却还仅仅局限于他人的描述,尽管阿列克行星之上近在咫尺就有一座它的宇宙 坐标中心的存在。”“你所指的又是哪里,为什么我们从不知道?” “你知道的,那就是刚斯奇里,在你们的语言中原意为魔鬼海洋的那片海域。” “刚斯奇里!”利克一下子便想到了那神秘的地方和它在人类历史上的神秘和 可怕:“原来如此……但是……他们既然以真理的卫士自居,为什么又要无端毁灭 我们那些无知而无辜同胞?”“倒也未必是毁灭,年轻人,难道你忘了最初我所要 对你们做出的处置吗? 我想,他们对你们那些误入领地的同胞,或许也不过是采取了如同我 们一样类似的手段。“”……“”这些,并不是我们现在要关心的。让我们感到震 惊的是,阿列克行星的宇宙坐标站竟然爆炸了!“”爆炸?“”是的。地震以后, 它最突出的标志,也是它最为根本的主体建筑──那高耸在大洋深处的,相传用来 储存纯粹能量的巨大金字塔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彻底的废墟!对此,除了它自己 的爆炸可以构成其消失的根源以外,我们实在无法想象还会有任何其他原因。至于 它爆炸的本因,你们人类当然不可能做到;而我们也和你们一样,在试图沟通的曾 经愿望根本无法达成以后,一向已对它敬而远之,从不敢轻易冒犯,若非考察这场 地震的成因,我们也许到现在还视之为禁区! 因此,对于它的消失和这场地震的发生两者间的关系,因为其地质条件根本不 具备发生自然地震的可能,我们推断:或许正是因为它那莫名其妙的爆炸性的消失, 才直接导致了这场地震的发生!关于其爆炸的根源,我们知道,在这里,在阿列克 行星,除了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理卫士自身以外,几乎绝没有人可以做到,而 他们自己又绝不应该毁灭自己。因此我们担心:阿列克行星很有可能已经受到极端 可怕的外部文明入侵!因而,我们惑星人再也不能对地上的一切视而不见,或许, 已经到了我们和人类坦诚相对、并肩作战、共守家园的时候…… “”惑星人?你们是惑星人?!“利克震惊了。 “不错,我们正是惑星人。你们不是一直在困惑惑星上究竟又没有生命吗?我 告诉你,有!不但有,而且就在你们身边,就是我们!”“……!” “百万年前,一场巨大的文明浩劫迫使我们的祖先背井离乡,被一些好心人送 到了这里定居。因为那场浩劫的缘故,我们对于自身的文明甚至文明的自身,都已 经彻底丧失了信心。原有的历史我们不想再延续,作为一个崭新的文明从新开始也 已经没有了激情和活力,只是为了在天空中不再见到那伤心的家园,只是为了逃避 自己,我们的祖先于是选择了地下世界,选择了隐居和静止。我们从此隔绝于宇宙 和人间,从此凝固了自己的文明和历史,就这样无所进取的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将近 一百万年……”那“人”的语声逐渐低沉,渐渐陷入悲哀和沉思。 “请问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们的文明究竟遭受过什么样的浩劫?” 良久,利克才问道。 “往事不足为外人道。对不起,年轻人,我暂时还并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利克不禁感到有些失望,那人看出了他的表情:“年轻人,你也不必感到失望,对 于我们的了解,有史以来,你已经是最全面的一个阿列克人。既然有了开端,或许 就能深入,尽管这并不是我们所情愿的。但是如果事态的发展真的如同我的推测, 那我们也将别无选择。即使它有违我们先祖的初衷…… 其实,我们迁居这里的第一代祖先为我们所定下的阿列克生存宪章的基本遁世 原则和静态文明法则,在百余年前,就已经被我们自己所打破,那也还是拜你们人 类的所赐。现实而言,虽然你们人类此刻的科技实力与我们地下世界已经不相上下, 但是百万年来,早已达到你们今日之文明程度的我们,曾经拥有无数机会可以把你 们的文明毁于瞬间,但是我们从不愿那样做。因为你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我 们也曾经饱尝被人无辜毁灭的悲哀! 就这样,你们人类生活在阿列克行星生机勃勃的大地之上,而我们惑星人却固 守着自己的遁世原则,隐居于大地的深处。我们彼此相安无事已经将近一百万年! 直到近一个多世纪以来,由于你们的文明在历史进程上突然获得了突飞猛进的 巨大进步──这实在令我们感到极度震惊,因为依据宇宙文明的一般规则,它根本 就不可能做到!但是你们做到了,这其实定还有另外的根源,但是囿于自身生存规 则的我们,由于在历史上从不曾对你们的社会进行过任何主动的接触和了解,因而 也就无从得知其根源。但是不管它出于什么原因,你们如此突飞猛进的文明相对于 你们自身历史积淀所能承受的极限,都已相去不远。 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信号,文明尚浅的你们骤然拥有了超越历史的文明手段, 就如同一个稚子意外获得了并非玩具的真枪和实弹,他那幼稚的心态相对于那可怕 的武器,等同于让杀戮和毁灭已经没有了任何约束!这,已经直接威胁到了我们自 身的存在。因为百万年来,固守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们的文明进程几乎陷于静止, 因而一旦当你们丧失理智,在自己那愚蠢的战争惯性驱使下,拿起那可怕的现代文 明武器来一场彼此消灭也毁灭整个行星的可怕战争,我们,也将没有任何手段能够 制止。最终的结局,必然是无辜地罹难,同归于尽! 就即使这种担心是出于多虑,也还有另外一重危险在等待着我们。那就是在彼 此的文明实力已然旗鼓相当之际,如果你们突然发现了我们的存在,那么,彼此间 从无了解和沟通的我们之间,依据你们人类好战的天性,战争也将是它唯一的结局, 其后果同样不可想象! 因此,近一个多世纪以来,我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自身原有的文明进程, 并且取得了一定的相对优势,这其实也不过是面对你们的威胁而图谋自保。因而我 们相对于你们,虽然拥有文明的优势,却仍然不存有任何不良居心,因为如果我们 要那样做,一百万年的时间早已足够做到! 非但如此,这一个多世纪以来,在许多有利于文明升华的现代科技领域,我们 还都在暗中促进你们的进步。无奈的是,你们的天资尚浅,而短暂历史所赋予你们 的战争惯性也还并未解除。于是,将电脑及其网络用于战争和不流血的掠夺以及低 俗的拟态生存,而不是用于直接民主的建设和信仰间的沟通,使基因技术用于生化 武器的研制和让进一步探索物质本源的计划流于破产……这些令人慨叹的文明抉择, 也就不断打击了我们的努力。 但是,尽管受到这些打击,不到最后的时刻,我们也仍然不会放弃自己促使你 们的文明获得升华和觉悟的努力。虽然我们也并不知道宇宙间文明的真谛,虽然我 们也无力不能够从那些号称真理的卫士们所代表的大宇宙真理王国那里,得到任何 有关真理的启迪……但是,从自身曾经劫难的文明历史,我们已经知道,你们人类 现在的生存取向和价值观、宇宙观,绝不能将你们的文明引领更深层次的历史和未 来! 因此,最近几十年来,我们在不断暗中探索你们的现实文明状况,详尽了解你 们的社会政权和精英人物的同时,也更加紧了自身的努力。为此,就在二十几年之 前,我们还将一个特殊的人派到了你们的社会。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而是我们利用你们的基因构造和我们的遗传记忆模糊融合的人造生物。但是在解剖 生理学的角度,他又的确是一个人,一个超人!不但他的生物活性要远远超越常人, 他的天才智慧和敏锐探查力更使常人望尘莫及!这个人你也认识,并且还是最要好 的朋友,他,就是列文!“”原来是这样!“利克再次被这个惑星人的话语震撼:” 他其实也正该是这样!否则,又如何解释他早年空白的经历? 如何解释他的天才!但是,我竟一直当他是自己可以真正交流的朋友,不知道 他早已为地下世界刺探了多少人类情报,这其中定然也还有我的泄漏……“利克顿 时感到一阵无端的愤慨,他涨红了脸。 “对此,你并不应该感到懊恼,年轻人。”惑星人仿佛再次洞穿了他的想法, 他说道:“其实,列文自己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他和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任何联 系。我们制造他并派往人类社会之前,早已清除了他有关地下世界的一切记忆。我 们并不是要他去做密探,因为如果我们要了解象你这样的人类精英的详细情报,以 我们现有的手段,根本就无需派遣任何成员进入你们的社会。了解你和你们的社会 以及你们所有的存在,我们只需在自己的家里,坐在电脑前,进入你们的网络,这 一切,便会因为你们所谓的互连网加密和防火墙技术对于我们如同儿戏,你们所有 的秘密也便尽为我们所知……除非,它并不在网上。但是这样的秘密你们至今还有 多少? 对你而言,或许藏在心底的安娜还可算是一个。但是从你至今独身,又只曾经 历过那唯一的感情波折这一经历,又有谁还猜不出你的秘密?“利克低下头,他感 到内心的疼痛,但是随即又振作:”那么,请问你知不知道安娜她现在在那里? “”我很抱歉,不应该勾起你的痛苦,“惑星人望着他的表情,怜悯地回避开他渴 切的目光:”但是我真的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安慰。你的安娜,自从她离开了你们帝 国大学,也从此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年轻人,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 一会?“”没什么。说一说列文吧,我也很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利克极力控制 住自己的绝望,目光不再注视那老人。 惑星人不禁也在暗中叹息,他续道:“因为考虑到他所要完成的使命必然会将 其塑造为科学的巨匠,也因为他本身其实也是我们一项并不很成熟的试验品,对于 列文,我们并未加以任何跟踪元件的植入。因而对于他进入了你们人类社会之后的 了解,我们也仅仅限于你所知道的一切。但是从中我们已经看出,我们的实验基本 上还算成功……”听着听着,利克突然感到一种悲哀,列文的悲哀。 作为自己唯一真正的朋友,他竟会有如此的身世,他原本竟是惑星人的试验品! 那个有血有肉的列文在他脑海中冷峻的形象,化作了一种荒谬而非人的存在,悲惨 的存在,他为此而感到深深地悲哀。 但是联想到他的力量和智慧,那智慧早已尽人皆知,无与伦比! 那力量远在大学时代曾经偶尔的爆发,也早已令他极度震撼!那是在安娜离别 他们之后,在帝大的湖边,那棵古老的青木树上,至今还留存着的,那道深深的裂 痕… … 那天他们因为大醉而争吵,吵些什么利克已经无从想起。那些天他们都很容易 激动,却总是不由自主在湖边的夜里碰面……最终愤怒的列文少有地失去了控制, 但是就在他的手掌即将击中利克的刹那,他终于还是转移了方向,于是那株千年古 木径逾过丈的树身之上,便终于留下了那道永不消失的裂痕! 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和超人的智慧,本身却是一种非人的存在! 这样的列文,他……利克不禁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竟没有发觉惑星人早已停 止了陈述,正在静静地凝望着他的悲哀和忧虑。 良久,惑星人唤醒了他的沉思:“年轻人,你走神了。”利克悚然惊醒,他抬 起头,充满歉意的目光带着隐隐的不安望向那老人。 老人的目光极其敏锐,就仿佛他从来都不能欺骗的列文一样。 在他面前,利克感到自己已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都不用他开口,那老人也 总是能够洞穿他的心底,就像列文一样。或许这种极端敏锐的洞察力正是惑星人所 独有,而列文也正是得自他们的传承……利克不由自主地想到。 “你的推测很正确。”他随即听到了那老人对他的肯定:“因为常年生活在极 其安宁的地下世界,近百万年以来,我们惑星人本体心灵的洞察力已经获得极大进 化。因为安静对于保证我们的秘密是必不可少的,因而百万年来,我们更多的是以 目光相交流。久而久之,我们对于生命间的心理沟通,在不需要借助于语言的基础 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列文正是得益于此。 不仅如此,关于他那天才一般的智慧和超人的力量,也同样是我们利用基因工 程和记忆移植的结果。所有这一切,为保证它们被用于高尚的目的,我们还有一个 终极的指令作为他永远不可逾越的约束。那就是通过固化他主管人之本性的基因架 构,我们在列文的头脑中,早已埋下了任何情况之下都绝不允许他伤害任何一个善 良无辜的人的绝对意志!正是因此,作为一个人的列文,他其实是一个真正的善良 的人,这一点,从你刚才所想到的帝大湖边的那个掌印,已足可明证。 事实上,除了他并非自然出生的人这唯一的差异,他和你们所有的人在所有的 生存层面上都绝无二至,这是从他至今的表现我们所能得出的唯一结论。不管他今 后如何,总而言之现在的列文,你无需对他感到任何悲哀和恐惧──他仍然还是你 的朋友,当之无愧的朋友!尽管昔日你们曾经为情敌… 可惜的是,我们曾经力主他的研制的那位可敬的智者早已仙逝,他的死过于突 然──他是自杀的,在遗言中,他声称自己无法遏制冲动而冒用了神的特权来造人, 必然会受到神的惩罚,因而他只有自我正法以求神的宽恕──我们甚至都没能来得 及继承和理解他那些高深的基因理论。因此,你所见到的列文,具有人的思想、情 感和超人的力量与智慧的列文,他在这个世间,已经是唯一的。包括你们人类在内, 在一定的文明时期之内,我们已经绝不可能再造第二个列文! 在此,年轻人,你无需困惑于我们那位智者自杀的根源。在这世间,有些人对 于神的确信就如同我们对于真理的信仰一样。在一定意义之上,所有这些信仰都是 我们灵魂的外壳,它保护我们不受对于存在的界限进行感知的伤害──那些无可索 解的存在本身的根源及其相反、其外的存在,对于我们这些已然浮生于存在表面之 上的主体而言,如果没有这些信仰外壳的屏卫,它们都是足以致人死命抑或彻底疯 狂的可怕空虚! 因此,当他超越了神的特权而制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生命,也就突破了自己可以 生存的灵魂空间,感受到了神的空虚,为了逃避这空虚,他只有自决于存在和世间。 那些遗言,不过是他对于支撑自己生存的信仰的最后的忏悔和无助的愿望,是他在 死之刹那还试图想对存在的意义所做出的解释和尝试。 对此,从你们人类都已立法来禁止基因工程用于人体的复制,你也可以有所感 悟。在一定意义上,任何人都不能轻视一个社会的当权阶层对于任何一个社会领域 所做出的任何立法,虽然那并不是全民化的直接民主的产物,但是在一定意义之上, 所有这一切,都是你们人类整体的意志在发挥作用。对此,你可以参考我们通过列 文已经初步知会于你们的人体量子影身理论。在此领域,你们的所知也即我们的感 悟,我们对于你们早已毫无保留。 不但如此,通过列文,二十几年前,我们在很多其他领域所做出的崭新发现, 也全都无条件地提供给了你们。在此,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我们所作出的保留,其实 极其有限。而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期望列文能够尽快引领你们登临惑星,登临我 们那已经被人毁灭了一百万年的可怕故园!我们希望你们人类,能够从那些废墟和 或许尚存的不尽枯骨以及他们那显而易见的毁灭根源,获得一种启迪,受到那已经 毁灭的文明历史的震撼!让你们从此了解:一种没有超越历史的理性和面对宇宙的 信仰的文明──就如同你们现在一样,它那最终必至的结局,可怕的结局! 为此目的,我们在列文的头脑中植入了一些模糊的记忆,让他在自己无法控制 的潜意识深处,始终深信自己本是一个惑星人的后代,因为故乡发生了巨大的浩劫 和灾难,才降临到阿列克行星……因而有一种使命他必须去完成──那就是回归正 在罹难的惑星故园,去找寻他生命的根源,拯救生死未卜、存亡未知的亲人和故园 ……!正是因此,对于惑星,列文才会有令人难以索解的痴心和向往……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巨大的困惑、痛苦和悲哀! 现在,他已经迈出了走近那向往的第一步,也就走进了他实现我们所赋予他的 使命的开端。但是很不巧,我们刚刚所论及的这场神秘地震也正在此时发生。因此, 或许我们已经无法等到他带给人类任何启迪和震撼,就已经不得不与人类进行最初 的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和交流。因此,为了我们双方能够一旦接触便互相信任,我们 不得不停止对于你和你的同伴们原本要做的手术,以便留下你们对于我们地下世界 的清醒感知,以使你们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担当人类和我们之间彼此沟通的大使… …“利克不禁感到一丝振奋,但是惑星人进一步的阐述又让他感到焦虑和不安:” 你还不必感到激动,年轻人。我知道对于成为文明沟通的大使,你一向具有极大的 热情。但是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定的条件。那就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我对于大 地震的起因及其根源的假设,已经为现实所证实的基础上。否则,你们终归还要接 受我的手术。对此,你们别无选择……但是在此之前,我将允许你尽情了解我们的 一切,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文明,和我们所有的存在……“就这样,利克和他的同 伴们留在了地下世界。通过日渐展开的全面接触,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惑星人的了 解也日渐清晰。 他们开始知道:在他们所生存的阿列克行星地表之下,在它那深不可测的地层 深处,有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它的庞大还远远超出人们最初的想象:数以百计的他 们现在所寄居的这种地下都市体系散布其中,彼此间以漫长的地下磁悬浮铁路体系 相沟通,构成了一种高度文明的社会存在。 每一个这样的地下都市都可以容纳数百万惑星人之众,而他们所在的这一都市 正是人口数以亿计的惑星地下社会的首都。最初引领利克的那位惑星老人,正是这 一首都的核心人物,他叫安第利,是惑星人现任的总统。但是在早已实行了直接民 主政治的惑星社会,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民公仆,普通得连利克他们 这样对于惑星人而言早已司空见惯的异类的到来,他都要事必躬亲加以迎接……这 实在令利克他们感到无比新奇。 同样也让他们感到格外惊奇的是那座中心大厦的多重功能:它既是一座真正的 车站,也是惑星社会中央政府的所在;与此同时,地下世界一些大型的公共场所也 设立于其中,而它同时也还构成了整个地下空间的支点;甚至在它的地基深处,还 有一座巨大的核反应堆,在源源不断地为惑星人提供着取之不尽的能源…… 惑星人在地下有着很多出海口,因为地上世界并不属于他们的生存空间,因而 对于海洋深处的占有也便成为了他们获取食物的主要来源。除此以外,他们在地下 盆地的盆壁背后,也还有广阔的虚拟阳光普照之下的种养殖空间,这也使他们的食 物结构相对于生存环境并不显得单调。 在这个世界,原子能所转化的电力是惑星人最为常用的能源,直接的地热和纯 净的天然气也深受喜爱。对于垂手可得的石油资源,他们却极少加以使用,因为它 们容易造成污染。 除了上述这些较为独特的生存状态以外,惑星人其他所有的社会生活都和地上 的阿列克人类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因为生存环境的制约,他们所有科技成果的实际 应用,都以解决噪音和污染作为第一前提。在他们当代的文明成就中,他们在基因 工程和医疗技术领域,以及原子能的无害化处理和应用、微观动力学和人工智能以 及深海物理和动力学等范畴,相对于人类的现状,略有领先抑或更为先进。 但是在航天科学方面,因为列文的作用,以及他们本身生存环境的局限,其优 势早已是纯粹理论上的优势,它其实还秉承于他们那遥远的惑星历史。整体而言, 只能说他们的文明相对于人类的现状,略有进步……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