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们的第一次逃亡 当天夜里,我们尽可能秘密地离开了奥利安号。科蒂斯船长用吃的东西把我的包塞 得满满的,他还送给亨利另一只给养包。他劝告我们说:“离开人们远一点。要是他们 抓住了你们,他们就会给你们扣上机器帽子。”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们,他那双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和善地闪动着。“这种事以前发 生过,”他继续说,“就发生在象你们一样的孩子们身上。有些孩子努力想要到山里去, 另一些从类似罗利那样残忍的人那儿逃出来。外国人把他们抓住,于是他就在外国被装 上机器帽子。他们全都变成了流浪人。” “加冠,给人戴上机器帽子这种程序,从来也不在一个人自己本土之外进行吗?” 我问着。 “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那种机器帽子的机器是适合于一种外国语言 思维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它,就必定要出毛病。不过,他们会继续不断地试着给你戴, 直到把你的脑子毁掉为止。” 我们正停泊在港口中间,那几个水手已经上岸到酒馆里去了。只有说起话来轻声细 语的那个人还在奥利安号上。我们钻进了一只小船,科蒂斯船长亲自带我们朝着岸上进 发。不过,他把目标选在远离港口灯光的一个僻静的角落。 这时已经风平浪静。没多久工夫,我们的小船就靠岸了。有两三只小船并排停泊在 近旁,但是没有人。我们能够昕到有些人在远处唱着歌,在那儿,镇上的灯光正柔和地 闪烁着。我们四周,一切都沉浸在寂静的月色之中。 “再见,”当我们下了小船的时候,科蒂斯船长就这样向我们道别。我们还没来得 及感谢他,他就已经走了。 我们在沙滩上站了一会儿,又倾听了一番。于是我们就动身出发了。科蒂斯船长已 经告诉过我们一条最好走的路。沿着海边有一条道路,这条路可以使我们绕过那个市镇。 十五分钟之内,我们必须加倍小心。在这之后,我们就会比较安全了。 但是,我们没闯过十五分钟这一关。一眨眼工夫就出了事。 在我们走的那条路的另一头,有几所房子。我们刚走过第一家,一个汉子就走了出 来。他看见我们就大喊了起来。 我们拔脚就逃,他就跟在后面追。其他人听到他的喊声也跟着追了上来。跑了五十 米路以后,他就追上了我,把我抓住了。他是个大个子,长得很丑的人,嘴上喷出一股 子臭味。他把我推推摇摇,追问着什么事。我根本听不懂。我只知道他是在向我发问。 我四下里用眼睛寻找亨利。他们也把他抓住了。 他们拽着我们穿过大路走进一所宅子。那是一家酒店,但这家酒店比罗姆尼的酒店 小得多。房间里烟雾腾腾,而且每一个人都在喝酒。 那些人围着站在我们四周,面露怒色。他们说话的时候,伸着胳膊粗野地指手划脚。 我在想:“说不定,他们这样恼怒,是因为他们搞错了。也许,他们要捉的是另外一个 什么人。” 后来,我发现房间角落里有个男孩子。他好象正仔细地打量着我们。他是个高身材 的孩子,脸上看起来象个成年人,不过他还没戴上机器帽子。 他还戴着一副眼镜。我曾经听说过,凡是眼睛不好的人就戴这种玩意儿。在我们惠 尔顿可没有一个人戴眼镜,而且我以前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意儿呢。戴着眼镜使他看起 来很怪。 当那些人决定当夜把我们扣留的时候,我还是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他们把我们两人 推到酒店后面。在那儿有台阶通到一间地下室。长得很丑的那个人把我们带了下去,又 把我们推过了底层的一扇门。接着他就把我们锁在那扇门里边了。这房间并不比科蒂斯 船长的小舱房大多少,它是在地底下的。所以没有逃跑的机会。 我们能够听到那些人在我们头上面谈话的声音,一直到他们离开了这个房子为止。 后来,这宅子里的人都去睡觉了。最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一小时以后,正当我半醒半睡的时候,亨利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你听,威尔!” 他说。“那是什么声音?” 我倾听着。有一个人悄悄地在开我们的门锁。门慢慢地被拉开了,灯光射了进来。 接着一张脸探进来朝房门四周看了看。是一张戴着眼镜的脸。这正是在此以前曾经仔细 观察过我们的那个男孩子。 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们甚至更是大为惊讶了。他竟会说英语! “一点声音也别出,”他说。“我来救你们。” 我们跟着他上了几层台阶,穿过了上面的一个房间。他特别小心地把前门的锁打开 了。最轻微的一点声音,听起来都好象声音大得很危险。 他问道:“你们是希望去找一只船吗?我还可以帮忙。” “不是去找一只船,”我说。“我们要到南边去。” “南方?”这叫他感到惊奇。“到乡村去吗?不是到海边去?” “是的,”我说。“是到乡下去。” “到那儿去我也可以帮忙。”他把灯拿了出来,放在门里面旁边的地下。“我会把 路指给你们看。” 月光仍然闪耀着,可是镇上的灯光全都熄灭了。路上空无人迹。他带领着我们沿着 大道走了一小段路,接着他就引着我们拐进了几幢房子之间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朝上 走几步,就弯弯曲曲转了十几个曲径。路边的房子靠得很近,月光根本照不到我们。然 而,我们的这个朋友摸黑也认得路。 最后,我们又走出来,到了大路上。那儿没有什么房子了。我能够看到田野里一些 牲口的黑乎乎的影子。 他停住脚步说:“这条大路通南边。” 我说:“谢谢你。不过,会不会给你招来麻烦啊?他们会不会知道是你放我们逃跑 的?” 他笑了。“我不怕他们。不过,你们为什么想要到乡下去呢?” 有一会儿,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他。后来我作了决定。“我们打算到南边的一 处地方去,那儿没有三脚机器人。那儿的人是不给装上机器帽子的。” “装机器帽子?”他重复了一遍。“三脚机器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并且用他 自己那种语言说了一个字。“有三条腿的那些大家伙,它们就是三脚机器人吗?这么说, 它们不是整个乡下所有的地方都去哕?” “它们不到山里去。” 这他理解了。“南边有许多山吗?你们就是打算到山里去吗?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我朝亨利看了一眼,他立刻就同意了。这儿有个人熟悉这个国家,熟悉乡村,熟悉 这儿的语言。这儿有个具有勇气,具有正确的思想的人。看起来可以回答我们所有的问 题。 “你能立刻就走吗?”我问道。“无论为了什么,回去都是危险的。” “我观在已经准备好啦!”他握了握我的手。接着,他也握了亨利的手。“我的名 字叫杰恩·彼埃尔。” 他名字的音,我们一点也说不来。我们试着学了几次以后,亨利说:“他的名字的 声音比起别的任何一个词来,更象‘江波儿’(Jumper)(①杰恩·彼埃尔是塑造出来 的一个法国孩子的名字,发音带有法语语调,有点类似英语Jumper(跳高运动员)。这 里是戏谑的说法)。他生了那么长的两条腿,当然应该能够跳啦!”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有好一会儿,我们的新朋友不住地看着我们。后来,他也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