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战友离队的哀伤情绪很快的就被新的工作所冲淡了。是的,即算是老兵退伍了, 我们也依然的忙碌。因为,马上新兵就要来队了。在此之前好多准备工作是要提前 做好的。 我们这些留队的同年战友们,这次是真的成了老兵了。因为我们已经跨入了第 三年的行列了。也许,这将是我们从军岁月中真正幸福的一年吧。虽然没有人这么 说,但我想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吧。不过也确实如此,前两年的生活对于我们 这些同年兵来说,确实辛苦的有点过分! 还有一段时间新兵才会到达连队,这段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休整的黄金 季节了。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条令练习队列,每天下午操课快结束的时候,跑 个五公里之类的。主要就是一个保持体能,现在的训练已经不是强化时那样追求突 破个人极限了。总之,这段日子是我在部队所度过的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又得到了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于我们那 帮第一年时在三排的几个老兵来说,尤其令人振奋。因为,我们那时的排长李晓华 要回到我们连队实习了,大约要在连队待上一个多月吧,真正的下连队估计在七月 份左右。已经一年多没有和排长见过面了,猛一听到这消息,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一直企盼着能够再见上排长一面呢,想想第一年时排长对我们的那种照顾和帮助, 真的有种面对自己大哥的感觉。 期盼之中,排长终于回来了,虽然只是实习,不过大伙对他的尊重却依然如同 是对待一个在连队待了多年的老班长那样。在连队,并不是论你官职有多大的,而 是看你当兵的年限有多长,在这个连队当兵的年限有多长。这点比什么都重要,好 多刚下连队的排长,往往因为一开始和排里的老班长们搞不好关系而造成工作上很 被动的局面呢。排长的回来给我们这段时间略显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首先 在训练上来说吧,排长就是带着大伙玩的,在玩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竟然连带着 连训练也给进行了。后来我们训练新兵时,好多人都用上了排长的这种训练手段呢。 对于排长,我是既尊重他又有点害怕他。说实话,我当新兵那会儿,排长对我够照 顾的,不论是生活还是训练上,都很照顾我,不过两种照顾稍微有一些不同而已。 在生活上,排长从来都不要我们帮忙替他做什么。我那时在“老阎”跟前受欺负, 还都是靠排长帮忙摆平的呢。但在训练上就不同了,他对我的那个照顾啊,简直就 令人无法忍受,排长的手榴弹投远是一绝,当初就是因为参加全师大比武手榴弹投 了第一并破了记录而立了二等功,后来被保送上军校的。那时,我的手榴弹投远是 最差劲的一个项目了,每次都是二十九米,或者三十米出头,总是投不到良好,就 更别提优秀了。说实话,那时我也确实够惭愧的了,因为连及格都很勉强啊。排长 为了让我投弹能够跟上去,训练时就给我开了小灶,整整一箱子的手榴弹,放在边 上,然后让一个战友在边上给我递,我则一刻不停的投掷。一箱子投完之后,休息 不到两分钟,马上再准备进行下一箱子的投掷。结果,就那么一次训练,中午吃饭 的时候,便连筷子都提不动了。那段时间,一听说投手榴弹我就两腿发软,浑身只 打哆嗦。不过,排长的野蛮强化最后还是把我给练了出来,后来终于能投到四十米 以上了,不过据说排长还是很不满意,说经过这样的强化还投这个成绩,实在是有 辱他的威名!那次过后,我对排长可是除了尊重之外,又增添了一种新的感觉:惧 怕! 排长回来的那天我们大伙是自发的在连队门前接他的,一年多没见,排长愈发 的英武了。排长本身就长得特别壮实,再加上一身学员服,配着那鲜艳的学员肩牌, 看上去更显得精神抖擞,这是我见过的最富于军人气质的一个人了!一看到排长大 伙便拥了上去,这个帮着提东西,那个忙着问寒问暖的。说实话,在我们以前三排 的那帮老兵心里,排长的地位怕赶上“老傅”了呢。 排长回来的喜悦心情还没有彻底的放松下来呢,我却在不经意间给连队戳了个 大窟窿!这天是星期六,新兵一直没有到达部队,加上又是预备期,管理上没有平 时那么严格,所以我们这些老兵也都有些松散。那天早上起床之后,我是随便的把 被子叠了一下就仍在床上了,本来近段时间心理上也确实就有点放松。所以,当时 我知道被子叠的并不怎么好,但并没有意识到我应该把它重新叠好一点。问题就是 出在这个被子上的。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很少到我们连队来转悠的政委,不 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转到了我们连队了,第一个就钻进了我们排,并且第一个就 发现了我那叠的一塌糊涂的被子了!我记得当时政委就说了一句话,是对着指导员 讲的:这就是你们四连的素质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我差一点懵了。真的,我也 想不到自己无意之中的一次放松,竟然能连累到连队的声誉!反正我知道最后指导 员被政委带到队部给狠狠的训了一顿。中午吃饭前指导员给我们讲话的时候,并没 有提这件事情,只是要求大伙要提高自觉性,把内务搞好。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因 为都是因为我的错误,才连累指导员挨批的啊。可是指导员竟然练一句埋怨的话都 没有对我说,我多么希望指导员能够狠狠的骂我一顿,那样的话,或许我心里还能 够好受一点吧。带着这样自责的情绪,我吃过了午饭,一个人静静的待在排房,想 来想去,我终于咬紧牙来到了队部。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指导员, 是我连累指导员挨批的,至少来说,我也应该向指导员道歉的。来到队部,敲开指 导员办公室的大门,我低着头喊了声报告。听到我的声音,指导员笑了,虽然我看 到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那种苦涩! “指导员,你骂我一顿吧,都怪我,连累你被政委这么训。”我用一种带着哭 腔的语气这样告诉指导员。指导员听了我的话之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 兵,你知道今天中午为什么我没有在全连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吗?因为我相信你党铮 是个好兵,我相信响鼓不用重锤敲!虽然我今天挨了政委的批评,但如果能让我的 兵从这里面得到一个新的启发新的改变,那么,我觉得这是值得的!”听完指导员 这真诚的话语,我再也抑止不住的流出了眼泪。是的,响鼓不用重锤敲,指导员,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那一刻,我在心里这样给自己发誓!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