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也真不知道飞燕女是怎么样的一位姑娘,她喝酒很厉害。刚开始与她谈话,并 用着小杯喝,喝了一会,换了碗,说的话也开始不怎么搭话。再过了一会,竟搬着 坛子喝,只灌着脸喝,分不清是在喝酒还是在用酒洗脸。 “女人喝酒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她忽的问,我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你说我明白吗?”她这般问,酒打湿了她的面额,她的衣服也被酒 灌了湿,身体的曲线竟十分的明显而出,我只能点了点头。 “哈哈!我要是明白,你说我还会喝酒吗?”她仍是问,我只能继续点着头, 心里面却有几分慌张。 “哈哈,你说他要看到我喝酒的这副模样,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问,脸 红着,俏着眼看我,我仍只是点了点头。 “哈哈!你醉了。”她见我只是点头道。 “我没喝酒,醉的是你。”我道。 “酒后吐真言,明白吗,如果一个人真醉了,你说他会不会真的说真话?”她 问,脸上的红晕很浓,看着她,我不禁有几分呆,那何曾不是少女的红晕。 “他不喝酒,他又怎么会醉。”我道。 “酒后吐真言是不是真的。”她不理会我的话,仍只是问。 “是!”我点头。 “那就够了,至少我可以听到他的真话。”她说。 “你——”我不知道她脑子里有什么念头。 “我,是不是很疯狂。”她竟大笑道。 “你喝太多的酒了。”我说。 “借酒浇愁,不是吗?既然是浇,少了又怎么能行。”她道,那原本娇怜的面 孔此刻尽显其态,只看的我眼酥,或许这便是人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我的脸开 始发烫,烫很的厉害,她那模样极是闹眼,曾几何时也有着这份情感,它并不比纯 清的芳草的——它就是那招人的玫瑰,如火的惹你,缠你,它可以让你口干舌燥, 它可以让你神魂颠倒,它可以让你不知所以。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在爱情朦胧初开时,那究竟是爱花的人还是身已 为着花?易碎,易残,却又要去折那花,明知道花会凋零,却见不得!呵!爱花, 护花,为花,都只为那花的醉。那熟悉的醉,那熟悉的醉后的媚,那醉后的心碎, 是什么,美吗?晶晶!这眼前的人不是她,又是谁?初见她时,不就是这般吗!她 醉了,醉脸如花。 “我好看吗?”她问,酒湿了她,却恰似被朝露打湿的晨花。 “好看!”我回答着,不能自已。见着她,我竟无地自容,大醉的她不曾失态, 失态的却是我。 “可是,可是你会不会喜欢我。”她问。 “我”她的眼撩着花的色彩,花的芬芒,我哪里还有拒绝的勇气。当喜欢两个 字脱口而出时,我,我醉了。 “是吗,哈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就不曾中意过我一眼,难道我在他的 眼里是如此的不堪吗。”她却这般自说着,仿佛是与那酒说话一般。 我醒了,为这一句话。为花而醉,为酒而醉,为美而醉,为情而醉,终究是有 区别的。 “不要再喝了。”我起了身,拉住她的手,夺下了她手中酒坛。 “你要喝,便拿去,我这可还有。”她并不理会的我制止,抱起了另外一坛。 “他要在,也不会让你喝的。”我叹息道。 “你不是他,你也不知道他,他不会制止我喝的,他会看着我喝,就这般看着, 他不会气,他不会恼,他什么都不会。他只会说,喝够了,说声。”她这般道,竟 笑着。 “如果是美人了!”我问,或许是好奇。 “美人,妹妹吗!她会劝,可是她不会说,她相信任何的人。她劝不开,她会 和我一起喝。哈哈,我的好妹妹。”她说。 “够了!”我终不忍她这般模样,喝声道。 “够了,够了吗!你真傻,有酒为什么不喝了,妹妹也不知道什么会过来,像 你般等着,急着,心里又有着什么样的滋味了。”她说着,横着眼看我,我哪里又 能与她去争执这一些。 “难受!我知道,就这两个字,难受。”她说,已经又端起酒在喝了。 “就算这样,跟喝酒又有什么关系了。”我感觉到了软弱,喃喃道。 “有,当然有,醉了,什么便不知道了,哪来的那么情感,醉上三五日。或许 她们便站在我们的面前了,又哪用等的这么辛苦。”她道。我抬着头,思量着她的 话,虽觉的好笑,却当真想那么一试。但终于,我明白,那只是一种胡闹。我无法 制止她喝酒,我起了身,出了房门外,夜风一吹,只觉的刚那些念头的愚蠢和幼稚。 一早,我从秋千上荡下,便向花房里走去,夜里睡的并不好,时常听到房里传 来瓷器磕碰声,想是砸碎了酒坛。又听的林子里涛声阵阵,总疑心会有什么惊喜出 现,便那番分着神去瞧,去听。房里弥漫着很大的酒气,她已经醉在了桌下,那条 狗也不知什么时候守在她的旁边,见我进来,早甩起身子,狠着眼看着我。 “出去!”我喝道,那狗跳起身子,警戒着眼,只是看着我。 “出去!”我又喝道,我并不喜欢这只恶犬。它这才抖动了一下身子,极不情 愿的从我身边擦过,出了房里。 我走到飞燕女的身边,轻推了她,但哪里有反应。 “不会吧,真要醉上三五日吗。”我暗惊道,又伸手去推她,当真哪里又动的 了。无奈,我只能把扶起,放在花床上,把蜂蜜弄了,兑了水,捏开她的嘴,灌了 进去,可是她哪里又明白,蜂蜜水全顺了她的嘴角溜到面上。 “喂,这可是解酒的东西,喝酒这么能喝,喝一点蜂蜜水就喝不了。甜的东西 不要,偏要去弄那苦的,闷的东西来喝。”一时间竟由不得骂起。捏着她的嘴,又 试了几次,也不成,倒弄的花床上全是蜜水,手沾去,怪粘的,极是烦心,当真想 把碗也砸了。一时闷闷不乐,却想起美人喂我蜂蜜时的情景,一时,嘴角当真有了 甜味,又看着床上飞燕女,心里竟挨电一般,受了一刺。 “荒唐!”我暗骂道,坐在那里,闷的历害。便回头望向窗外,窗外到是静的 历害,一时又静下心来想,仍是那些想法,念头浑浊。如是再三,心里又有几分想 回味那美的感觉,再看看窗外,仍是静的历害。 我将蜜水喝入口中,靠向她,嘴贴了上去。烫,很烫,灼唇,灼心。很甜,甜 到血液里,甜的忘乎所以,很美,美的不能自拔。 “啪!”是门的响声,我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摆跳了起来,看去,却是那条 恶狗。 “畜生!”我骂了声,回想刚才的失态,真不明白这句话,是骂它,还是骂自 己。再看那飞燕女,仍是睡着,全然不明白刚才的事。但她的脸颊上已有着蜜水, 怕沾了头发,便拿了帕子,湿了水,擦着她的脸,或许是做贼心虚,竟擦的格外干 净。这一天,竟与往常不同,多了不少杂念,做在树上,也不免心浮气躁。 约莫下午时分,见的小道上走着一个人,慌的把眼盯去,是一个男人,不由的 几许失望。待他近了些再看时,分明有几分熟悉,晃然间看清,竟是地幽星!他来 干什么,我沉心思量,得不出答案,只想怕是精灵的吩咐吧。一时又想起精灵,当 真觉的那日太过于怒火,怕是又伤了她的心,左右思量,想想她应该也是没见着美 人,却又怕我着急,不能本份养伤。 咳!可怜的孩子。不禁叹了口气,想起她也是禁了不少曲折,自己还凭着一干 子蠢气怨了她,只觉的自己不是,当真想跑到她的面前,道上一个歉。 “你来干什么?”见地幽星近了,我纵身跳下。 “玄天姬小姐让我来把信交给你。”地幽星说,一边从身上取出一封折成方形 的信。 “信?她的!”我持疑而问。 “不是,是小姐让我来找美人姑娘时,我在树房里发现的!”他道。 “你!”我大怒,把信夺了过来道:“为什么不早给我。” “是小姐的意思!”地幽星老实的道:“小姐怕你急着去找她。”我“哼”了 一声,却也无话。拆了信,真是美人托给我的,说在树房遭遇不名怪物袭击,不得 已与俏千金离开,避往洛阳——说了详细地点。并说了孩子已经出生,是个女孩, 还逗说那孩子挺像我的——又说了她与俏千金有着一个叫做袁大哥的人照顾,都很 平安,不要让我担心,还说了许多开心的事儿,说是等我来了,带着女儿一起玩, 肯定会更好玩。 “你可以走了!”我的心已经澎湃,但见的地幽星在面前,总觉的几分不自在, 便这样道。地幽星诧异的看了看我,转了身子,往回走了,可走不了几步,他便回 了头道:“你太误会我们小姐了,她当真是为了你好。” “那是我们师徒间的事,与你何干!”我道,并不想他来道这分是非。 “她叫了我来这里找美人姑娘,但我来的时候,树房已经空空无人了,只看到 这封信放在桌上,我带回本是要给你的,但小姐说你看了信肯定会要赶去洛阳的, 不能让你知道!便先收了,又让地乐星去洛阳找美人姑娘,说是见到了她们便让她 们赶来普陀!但不曾想在路途中见的地隐星与地速星,便把小姐在找寻他们的事说 了,让他们来普陀见小姐”地幽星坦坦而言。 “够了!”我怒道,事情原委我已经明白。可是,那固执的怒气到现在一时让 自己转过来,当真有几分难,但怒气一出,又难掩自己的心虚,便淡下声道:“你 走吧,我已经明白了,是我的错,我会认的。”那地幽星似乎还想说什么,见我有 几分蛮横,倒也识趣,转头就走了。 “真烦躁!”我重重一拳打在树干上,树上的叶子如沙一般坠落,像雨一般淋 过头顶。捏了信,又反复的看了几遍,那烦心的事也渐被这信的欢喜取代,便由心 而起,打算立即去找她们。进了树房,叫了几次飞燕女,当真醉的历害,哪里有的 反应。想了想,又见那恶狗在旁虎视着,想她也应当无事,便有打算一人离去。但 刚离到房前,仍是不大放心,只怕是她当真醉的猛了,醒不了来也不一定。便拿瓢 勺了一瓢水,从她面部灌下,可不想,如此的清凉之水竟只让挥了挥手,便再无别 的举动。 “女孩子家喝什么酒!”我不禁叹道,便把她驮到身上,打算一同带到洛阳, 找个医生看看,如果是只是醉的凶了,也要给她醒个酒,如果是醉的病了,也巧有 个医治。但不曾想那只恶狗竟堵在门前,不肯让路。 “恶狗!”我喝道,一脚踢去,那狗喉咙里作了几声响,身体便如球一般飞出, 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它拼命爬起身子,但挣了几次,仍旧倒在地上,当我走出时, 它却死死的看着我,仿佛有极大的愤意。 走了些时辰,到了车夫处,向那驿站长要了车马。把飞燕女放到后车上,自己 也做下,向那车夫示意,那车夫扬了声调,甩了声响鞭,马儿便跑了起来。见的散 动的树林,心里真有几分美劲,只想快些见到她们,却不晓那车夫忽的把马停住, 很扫人意。 “那狗是不是你们的,追的很紧了。”车夫问。我探出头看,那狗果真追了来, 心里面不禁有些吃惊,只觉的自己对它的偏见太过了点。 “不是的!不用管它。”我却道。 两日后,到了洛阳,那飞燕女竟还在酒醉中,只是多了些举动,偶的还咯咯的 笑,想来酒劲也快消了。下了马来,看了看这城市,只觉的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 这记忆里的繁华哪还曾有的,高大结实的房屋虽然仍在,但那鲜艳干净且又灿烂的 一些儿东西却不知哪里去了,散散落落的,仿佛久没有人居住一样。 “怎么会这样。”我大吃一惊,脑子里不由的想起那边境驿站里碰到的商人所 说洛阳瘟疫横行的事儿,又记起精灵所说过因为瘟疫的事,菩萨带着小仙女赶到了 洛阳——看来这次瘟疫真的很严重,我暗暗想,却祈求着美人她们无事。 本想寻间客栈把飞燕女放下,先去找了她们,再来带她,但看的这番寒凄的城 市,到也不敢冒然把她放下。我抱着她,她的手不知何也抱住了我,也由不得想这 么多了,我勿忙的按了信上的说的地址赶去,路途听的优美的琴声从一间大院子里 传来。本想进去,好好听上一回,那确实美妙无比的琴声,听那琴声,只感觉到如 饮甘泉一般。能与这琴相配的怕只有嫦娥的舞了。我想,努力敛了心神,只老实本 份的走自己的路,不要再误了些什么事了。但不曾那琴也是扰人,走了极远了,那 如丝的琴声仍是让人心荡神驰。 “好美妙的琴声。”飞燕女在我的怀里忽然这样说道。 “你醒了!”我问,手不由的松开。 “嗯!”她也本能的松开了手,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日了。”我说。 “哦,才三日吗?这次还早醒了两日。”她道,一着地的身体竟丝毫没的办法 站立,又要摔倒一般,我慌忙伸手缠助了她。 “是这琴声吧!可恶的琴声,为什么要扰人清梦。”她说着,推开我的手,晃 着身体,随那琴声过了去。 “你的身体还不行,不如随我去见美人吧。”我道。 “哈哈,你自去见她,叫上我不是碍事吗,就如我不愿被别人扰了梦一般。” 她道,那话竟刺了我几分,也不知道她是否在暗说我的行径,但不想她忽的叫道: “我的狗了!我的狗了。”我摇了摇头,不去答她,直像前方走去,我已经很不耐 烦眼前的磨蹭了。 但我再一次失望了,我找到了信里说的地址,那是一间比较好的房子,虽见不 得高大,但绝对也是富人家的房子。但不想,我敲了半天的门,也见不得来开门的 人,我的心怔了一下,已预料到了失望。我强行打开了门,进了去,左右转动,间 间房子看遍,又反复叫了美人的名。当这一切都是徒劳时,我失望了,虽然我心里 存一分侥幸,希望这只是美人跟我开的玩笑,故意藏了起来。可是,我到底还是清 楚的,我明白,她不在这里,否则我一定能够找出她来,一定能,一定。 我垂头丧气的走上街头,又听到了琴声。这一次,我当去听听,我想,脚步已 由不得走向那琴声处,我进了院子,院子里有很多的人。虽然我知道美妙的琴声一 定会有很多人听,可是见到了这么多人还是不由的吃了一惊,破破烂烂的衣服,瘦 弱如骨的人影,分明是染了瘟疫的人。 弹琴的是一个约莫40来岁的男人,戴着帽子,微闭着眼睛,双手轻抚着琴,那 美妙优雅的琴声便从中巧妙的发出。飞燕女则坐立在弹琴者身旁的一根房柱边,倚 着身子,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否又曾睡去。而那条恶狗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正 盘身而卧,仍是两颗发黑的眼看愀愀的看着我。 躺卧着的人群里偶有几个人在其间行动,那些人面遮了布巾,身上穿的却是官 服,显然是官府中人,其中两个身着纱裙的女子却是奇特,也是显目。我已认出她 们,正是菩萨跟小仙女,看的出,她们正在与他们症断病情。 “这两人已经死了,抬到城外去吧!”一个男声却这样道,我慌忙遁身看去, 是他!猛壮士,他身着布衣,在这群病人中,俨如一体。他的话一出,那几个官府 中人便过了去,应了声,把那两个死者抬了出去。 “陈先生,先休息一伙吧。”猛壮士回头时,看到了我,他便这样向那弹琴的 叫道,随后向我走来了。 “我正找你了!”他说,那琴声也随之竭去。 “你怎么也来了?”小仙女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惊讶的道。 我随猛壮士进了一间大的房子,里面迎出了一个女子,一个很清淡的女子,普 通农妇般模样,我看着她,依稀间觉的有几分熟。她迎了过来,拿了根毛巾递给了 猛壮士,又说了他说了什么。 “你们先把饭给他们发了去。”猛壮士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士卒道,那两人应声 前去,随后又对那女子道:“你也随他们去吧。”那女子也应了声,随了去,眼神 却有几分俏媚——我已认出她来,她是长安青楼的阿凤姑娘,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她忽的看到了我,那眼神早收了去,小心翼翼的走了去。或许,那眼神只是为了猛 壮士的。 “你可知道飞剑侠的事?”猛壮士问。 “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我只能这样道。 “玄剑娥死了!”他道,但眼前没有太多的感伤,或许瘟疫间死的人已经太多, 他看的开了。 “我知道。”我道。 “哦!你怎么知道。”他问。我笑了笑,便把所知道的事说给了他听。他听的 很不经意一般,只是偶的点点头。等我说完了后,他过头道:“他现在在魏征魏臣 相府上。一些巡逻的士兵在城西发现的,魏臣相为他看了相,他的七魂六魄已经在 体内跳动,随时都会离开他,臣相只能用熏香使他晕迷,暂时控制住他的七魂六魄 不离体内。”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该做的我已经做了,至于治病救人的事情我可不会。” 我道。 “不是,臣相并没有说错,这件事真只有你能帮他。”猛壮士道。 “什么事?需要我做什么事。”我问。 “找到定魂珠。”猛壮士说。 “定魂珠!”我惊道。猛壮士点了点头。 “你们还在那说些什么了,该吃饭了。”小仙女远远喊道。 “先吃饭吧,我可有几分饿了。”猛壮士道。 用餐的人很多,除了所见的人外,还有一些生脸的士兵。饭食也并见好,猛壮 士却吃的很香。小仙女吃的却挑剔,时常见她的眉头皱起,但她也没说什么难吃的 话,倒是多见的她那好动的眼神喜欢这边瞅瞅那边瞅瞅。菩萨相当清净,只是吃的 慢,或许是吃的忧心吧。那被猛壮士唤作陈先生的琴士却有几分古怪,一边吃着, 一边时时凝神抖动着手指,好像是在作什么好的曲子。 “胜天籁叔叔该教我弹曲子了吧。”小仙女最先搁下饭碗道。 “哪还来这番心思!待会让陈先生休息一伙吧,也不知那边的仙露收集的怎么 样。”那琴士被小仙女叫着,本想说些什么,但被猛壮士先发话了。 “哼!”小仙女有些不乐意,伸手去拉菩萨,仿佛是说猛壮士的过分,但见菩 萨比划了几下手势,小仙女便嘀咕道:“我这哪是捣乱,只是” “等仙露降雨之后,我便教你几首我创的绝世曲子,肯定让你喜欢。”那琴士 道。 “胜天籁叔叔说话可要算数。”小仙女转喜道。 “我陈百万说话几时不曾算过数。”那琴士笑道。 “先生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待会怕弹,可又是一个下午。”猛壮士道,那琴士 点了点头,起身进了左边的一个小房间。 “菩萨也歇息一伙吧,下午还得多劳累你。”猛壮士恭敬的对着菩萨道,菩萨 点了点头,与小仙女进了另一个小房间。 “是不是觉的挺奇怪。”猛壮士看见我的愕然,问道。 “是,我闹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找一个琴士来,这与治疗瘟疫何干。”我问。 “这是一个下下之策,这次瘟疫的痪者无不全身痛疼,叫喊不已,直到死去。 虽然仙露可以治疗该病,但是痪者太多,每天收集的仙露至多能治疗几十来人。迫 不得矣,便请了他而来,让他弹琴,琴声悦耳爽心,以解痪者痛苦。”猛壮士道。 我点了点头,也由不得赞同那位陈先生的琴技之高超,但随即又问道:“此人琴技 高超,所弹之琴就如天籁之音,只不曾听说此人,难道,他是天宫之人吗。” 猛壮士摇头道:“他原是长安的大富豪,人称陈百万。但他不知怎的,对琴乐 却极是钟心,中年时期,碰到一个卖古琴的人,竟不惜万贯家私换了该古琴。也因 为如此弄的他家破人亡,妻子、女儿相继离开了他,认为他是不可理喻之人。也正 因为如此,他看破人间情理,反助长了他的琴技,当真成了一代琴师,被人们称作 胜天籁。” “天下真是无奇不有。”我叹息道,竟半天无语。 我走向窗外,外边的天很是亮丽,看的,只觉无限好的感觉,但低头落在这城 市里,便觉的好像带了分挑衅。 “这次瘟疫较之往日瘟疫,很有几分蹊跷,好像是一种人为的现象。”猛壮士 道。 “人为现象?”我惊道。 “是的,以往的瘟疫几乎都是出自某一处,然后极速扩散,而这次,根本不存 在扩散之因。中原诸多城市,诸多乡村同时出现该病况。体强者可以撑些时日,直 到被该病折磨至体弱,随后挣扎中死去。体弱之极者,当场暴死。仿佛是针对人体 机能故意制造的一般,且人间医生竟没有能够估出其病者,只能够靠仙露——这种 普陀竹叶上的甘霖方能解其病。”猛壮士道。 “却有蹊跷。”我思量而说道,抬头疑问道:“靠那点些仙露,又如何能够平 息这次瘟疫。”“当然不能。”猛壮士道。 “那你们岂不是在做无用之功,或者便是能救多少便是多少吗。”我震道。 “也不是!”猛壮士道:“女菩萨有降雨的能耐,不过需要盛满三个玉净瓶的 甘露,方才能普降甘露之雨,用雨水洗净这人间各城各镇的污秽。唉!现在只能等 了。”我已经无话,记的前些日时,我还每日尽饮那甘露以痊身体,而今天却有普 天众人等那甘露救己生命。 “咳,这些天只能苦苦看着命弱的人死去,却不能动用仅有的一瓶甘露,也还 不知要枉死多少人!”猛壮士沉声叹道。与他断断续续聊了一些悲天怜人的事,也 说了一些关于剑侠客,英女侠,精灵的事,他的态度很是平和,当真如经过大风大 难一般。只当提到逍遥生时,他的表情有些难看,他说他开始以为逍遥生只是一时 糊涂,但挨了几次面后,也真明白他却是变了,变的面目全非。当聊到阿凤时,他 笑了笑,说自己也算是对了一回,竟也不在这方面多话。两人又聊了诸多话题,仿 佛从不曾有的谈说,但一个士兵进了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便让我自行休息, 就随那士兵匆匆出了去。 我走到窗前,目见他们从南面街上消失了去,不免有几分寂寞的感觉,竟叹了 一声,却不想听的后面传来小仙女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叹气啊!”她问。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了?”我反问道,转过头看着她,她很好奇。 “我!”她皱了皱眉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啊。”看着她天真的神情,真有 几分酷似美人的样子,心里一时颤了一下,不由紧盯了她。 “不理你了。”她噘嘴道,跑了出去。也真不明白她,休息时间还要玩耍不定。 我在房子里没有头绪的走了几步,却听的胜天籁的房子里传出“铮”的一声,再要 听时,却又听不到声音,猜测可能是无意见碰到了琴弦吧。但刚这般想着时,那声 音又响了一下,我不免觉的好奇,便轻推了那门,竟不想是虚掩的,竟推开了。 “进来吧。”琴师果然没睡,正盘身坐在古琴旁,他见的门边的我这般道。我 笑了笑,推门进去了。 “你觉的我的琴艺怎么样?”他问。 “胜天籁,名副其实。”我道。但不曾想他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琴艺的三 种境界。” “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可是其中境界。”我猜测道。 “那是凡人的感受,但也道出了琴艺的一种境界。”他不屑的道。 “请蒙指教。”虽觉的他所说的话有一股偏傲之气,但想他却有资格品弹这人 间琴艺。 “或许这三种境界是我的独断念头,但真正懂的琴理之人,当明白这境界的位 置。第一种境界乐动人心,即是动人心情,那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当属第一种 境界;第二种境界韵动灵物,即是能让宇宙间活的动物都为琴声彻动,都能随琴舞 而舞,随琴乐而乐;第三种境界欲动形物,即是凡是有形有体的物体均会因琴声起 而有所动” “用琴作武器伤那形体之物,又是有什么难的。”我笑他的第三种境界的浅薄, 捏指在那琴弦间拨动,指气借琴弦锐气直撞击门柱,只把门柱透穿而过。 “怎么样!”我扬扬笑道。 “不怎么样!”他摇头道:“那是你功夫了得,虽是借了琴,却非是以琴乐之 能耐,更与‘欲动形物’无关,但凡知晓些功夫的人都能使出,与琴艺所能奏出的 惊天动地的琴乐截然不同。” “哈哈,就凭这种声音,可以让没有生命的东西为之所动。”我哪里信的了他 的话,只是出言道:“要这般的话,就连死人也会活过来啦。” “唉!你为什么不信,虽说这些东西非是生命体,但它们却有着一种能听音乐 的能耐,只要琴艺到了那种境界,它们定然会随琴所动。”琴师叹息道。 “既然如此,想必你的琴艺也到了这层境界,为何不露一手出来看看,让我这 个俗人见见真知。”我豁然笑道。 “惭愧,我自信我的琴艺超群,也只到那第二种境界,于第三种境界始终还不 得其所。”他道。 “一派胡言。”我笑道,不无讥讽,径自开门出去,没想到,那小仙女正站在 门边偷听。“我,我是来跟胜天籁叔叔学琴的。”她道,脸上已经红了一片。 “是吗!”我道:“为什么不进来,躲在外边可不像样。” “你!”她倒有几分生气,仿佛她躲在门外偷听却是应该一般,我刚想笑她几 下,但想到在普陀山受她的照顾,心下里便打消了那种念头。 “我是来找你的不行吗!”想不到,她竟呶着嘴轻轻的这般说道。 “找我。”我由的吃了一惊,身后的门自然合上,门合上时的响声吓了我一跳。 “嗯!我有东西给你。”她说着,拉住我的手,塞了一个小木陀子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我啊!”她浅笑道。 “你!”我惊道。 “嗯,我把自己雕了上去,雕了我好久”她道。我把那小木陀子拿起,果然是 一个小女孩模样,整体雕的很粗糙,但那活脱脱的少女的模样却雕了出来,尤是那 少女的笑,极是传神。只让我看着,也不由的对之回上一笑。 “雕的好看吗?”她问。 “好看!”我微微一笑道。 “那你可要拿好哦,千万别丢了它。”她又道。 “哦!”我并非是个木头呆子,我知道,我手上捏着的是一个少女的心。她又 拉了我手与我聊了一些事,极是愉快,竟丝毫无感这里瘟疫的可怕,而我却像个木 头一般,由她牵着手在荡,唯唯诺诺的应承着她。 “你不怕这些死人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开始有些怕,见多了,他们也死的安详,就当他们睡去了,也便不怎么了。 再说,我们不可能因为别人的死去而总处在悲痛中啊。”她这般说着,我开始明白 她为什么总是如此高兴的原因。 “什么东西都挡不住她的开心。”我想。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