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就来临了 这次维瑞索夫并没有回答,只是咬着下唇,不情愿地一语不发。哈定头一次跟 他讨论这个问题,是一年以前的事,他们那次是在讨论实际的问题——如何化解安 纳克瑞昂进攻基地的意图。因为在那时,维瑞索夫也开始主张停止姑息政策。 哈定似乎能猜到这位大使的想法,他说“我倒宁愿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 情。” “为什么这么说?”维瑞索夫吃惊地吼道。 “因为现在总共有六个人——你、我,和另外三位大使以及约翰·李——对于 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相当的概念,我真担心谢顿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 “为什么呢?” “因为谢顿的心理学虽然很高明,但是也有先天限制,它不能够处理太多独立 变数,也无法用在个人身上,不论想要预测的时间是长是短,就像气体运动论不适 用于个别分子一样。谢顿的研究对象必须是群众,是整个行星上的居民,而且这些 群众还必须不知情——对他们的行动将产生的结果,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的预知。” “我听不太懂。” “这我也没办法了,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学家,所以不能用科学的语言来 详细说明。不过你也知道,端点星上没有专精的心理学家,也没有这方面的数学参 考书。谢顿显然不愿让住在端点星的人,具有任何预测未来的能力。他希望我们盲 目地发展——也就是正确地根据群众心理学的原则发展。正如我曾经告诉过你的, 当初我赶走安纳克瑞昂人的时候,实在不知道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当时我的想法只 是想保持势力均衡,就是如此而已。直到后来我才发觉,各个事件的发生有一个微 妙的模式,但是我在做任何决定时,都尽量不去考虑这一点。因为谢顿计划一旦被 先见之明所干扰,整个计划就会被破坏了。” 维瑞索夫若有所悟地点着头说“我在安纳克瑞昂的灵殿中,也曾经听说过同 样复杂的理论。然而,当需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你如何判断正确的时机?” “其实时机早已经决定了。你也承认,一旦我们修复了巡弋舰,温尼斯就势必 会对我们发动攻击。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绝无任何回转的余地。” “是的。” “好,所以外在的因素已经确定了。另一方面你也承认,下次选举之后,会产 生一个新的、由反对党主控的议会,迫使我们对安纳克瑞昂采取行动,这也是不可 能改变的事实。” “这也没错。” “当所有的余地都不再存在时,危机就来临了,跟上次一模一样——不过,我 有点担心一件事。” 哈定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维瑞索夫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哈定却慢吞吞地、 几乎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想法——这只能算是我的感觉罢了,那 就是根据谢顿的计划,内外的压力应该在同时升到顶点。但是如今看来,却有几个 月的出入——温尼斯可能在春天之前就会打过来,然而离选举还有一年的时间。” “这似乎并不重要。”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计算上不可避免的误差,或者由于我是当局者迷,才会 有这种感觉。我尽量使自己的行动不为预感所左右,但是我又怎么知道是否做得对 呢?那一点时间上的差异,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效应?不过无论如何,”他抬起头来 说“至少有一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什么事?” “当危机爆发时,我要到安纳克瑞昂去,我要亲自到现场去……唔,我已经说 得够多了。维瑞索夫,现在已经很晚啦,我们出去喝杯酒吧,我想轻松轻松。” “我们就在这里喝好了,”维瑞索夫说“我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否则,你 也知道,那些伟大的议员先生新组成的政党,会因此而发表什么样的声明——请人 送些白兰地来吧。” 哈定接受了他的建议——不过并没有叫得太多。 古时候,当银河帝国统治着整个的银河系,安纳克瑞昂是银河外缘最富裕的郡 县时,有不少皇帝曾正式访问过安纳克瑞昂的总督官邸。而且每一位莅临的皇帝, 都曾经在那里一试身手——驾着高速空中飞车,用针枪猎杀如空中堡垒般的巨鸟。 如今安纳克瑞昂的声望,已经随着帝国的光荣时代一起进入历史。现在那座总 督官邸,除了由基地工人修复的一侧之外,其余全都是一片断垣残壁的废墟。而最 近这两百年间,也从来没有一位皇帝驾临此地了。 然而,猎杀巨鸟却仍是此间王室钟爱的狩猎活动,而要成为安纳克瑞昂国王的 首要条件,就是要能善用猎射巨鸟的针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