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行商只好勉力克制住冲动 马洛用结实的手掌将杜尔一把推开“这件事你别插手,杜尔,不然我就把你赶 出去。师父,您的大名?”传教士突然双手合十,回答道“你们既然是受过教化的 文明人,请救我离开这个异教之邦吧。” 接着他又慌张地说“救救我吧,那些蒙昧的畜牲要捕杀我,要以他们的罪恶亵 渎银河圣灵。我名叫裘德·帕尔玛,来自安纳克瑞昂,曾经在基地接受教育。我在 基地修习到无上的教义,成为一名灵的使者。我来到这里,是由于发自内心的召唤。” 他喘着气继续说“我落在那些无名的野蛮人手中,你们既是圣灵之子,奉圣灵 之名,请你们保护我吧。” 紧急警报盒中突然发出响亮而尖厉的叫声“发现敌方部队,请示命令!请示命 令!” 所有的眼睛都不自觉地抬头盯着上方的扩音器。 马洛大声咒骂着,同时按下通讯器的回答键,大声喊道“继续监视!没有别的 指示了!” 然后他就切断了通话开关,走到厚厚的窗帘前“唰”地一声拉开窗帘,用冷峻 的眼光注视着外面。 敌方的部队——不,其实是数千名柯瑞尔民众!这些人山人海的乌合之众,以 排山倒海之势向太空航站席卷而来。在冷冽的镁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得出,最前面 的人潮已经零零星星地逼近了。 “汀特!”马洛急得颈部都涨红了,他头也不回地说“打开外面的扩音器,问 他们究竟要什么,再问问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具有法律效力的代表。不要答应任何 事,也不要恐吓他们,否则我先枪毙你。” 汀特中尉接令后,便立刻走了出去。 此时马洛感到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膀,那当然是杜尔,但是马洛想也不想就把 它推开了。 杜尔却在马洛的耳旁叱道“马洛,你有义务收容这个人,否则我们无法维持正 义与光荣的名声。他来自基地,而且他毕竟是……是一名教士,外面那些野蛮人—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我在听,杜尔。”马洛的声音很尖刻“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来护教的,我有 更重要的事要做,而我将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杜尔先生,我向谢顿和银河发誓, 如果你想阻止我,我会把你的喉管捏碎。不要多管闲事,杜尔,不然明年的今天就 是你的忌日。” 然后马洛又转身向那位传教士走去,问道“你,帕尔玛师父!你知不知道,根 据公约,基地的传教士绝对不可进入柯瑞尔境内?” 传教士全身发抖“孩子,我只遵照灵的指引前进。如果那些蒙昧的人拒绝接受 软化,那岂不是更证明了他们真的需要?” “问题不在这里,师父。既然你到了这里,就是违反了柯瑞尔和基地双方的法 律,依法我不能保护你。” 传教士又举起双手,他先前的狼狈模样已经消失无踪了。此时,太空船外面的 通讯装置正发出刺耳的喊话声,而激愤的群众所做的回应,传到舱内则变成了微弱 的、此起彼落的叽喳声。 听到了那些声音,传教士像发狂似的说“你听到没有?为什么要跟我谈法律问 题?法律是凡人定的,天地之间还有更高的‘法’。银河圣灵不是说过:汝等不可 坐视同胞蒙受伤害;他还说过:今日尔等如何对待卑微无助之人,明日他人亦将如 何待之。 “你难道没有枪炮吗?这艘太空船难道不是你的吗?基地难道不是你的后盾吗? 在你的头上三尺和你的四面八方,难道不存在主宰宇宙万物的圣灵吗?”他一口气 说到这里才停下来。 这时“远星号”外面巨大的喊话声停止了,汀特中尉带着一脸的为难走了回来。 “赶快报告!”马洛不耐烦地说。 “报告船长,他们要求把裘德·帕尔玛这个人交给他们。” “如果我们不交人呢?” “报告船长,他们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恐吓威胁,但是具体内容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而且似乎都相当疯狂。有一个人说他是这个地区的负责人, 控制着警力,但是在他后面很显然还有人在操纵。” “不管他的后面还有没有人,”马洛耸耸肩“无论如何,他代表法律。告诉外 面那些群众,不管那个人是总督或警察局长,或者是其他任何的官衔,只要他单独 进到太空船来,就可以把裘德·帕尔玛教士带走。” 马洛说到这里,突然将核铳抓在手中,然后继续说“我不懂什么叫做抗命,我 自己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但是如果这里有谁想教我的话,我也马上会教他化解之道。” 然后铳口慢慢转向,最后对准了杜尔。这位老行商只好勉力克制住冲动,他脸 部的肌肉渐渐松弛,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放下,但是呼吸却仍然急促而大声。 汀特中尉再度离开。不到五分钟,一个小小的人影脱离了群众,缓慢而迟疑地 往前走,显得极为惶恐不安。他两次想向后转,但却都被群众的威胁与怒吼赶了回 来。 “好,”马洛用手中的核铳比划着“葛朗、乌普舒,你们把他带出去。” 传教士立时发出骇人的尖叫,他举起双手,十指有力地朝天张开,宽敞的袖子 滑下来,露出了细瘦而血管凸起的手臂。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微弱的光芒一闪即逝。 马洛轻蔑地眨眨眼睛,再度做了一下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