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根据科普林博士提供的线索,唐纳和西格兰姆分头去调查有关科罗拉多人的情 况。 唐纳的运气不错,在他飞到丹佛的当天,就在《落基山新闻》报社的图书馆里 查到了那份1911年11月17日的报纸。他请柜台里的一位戴眼镜的小姐帮他 复印了份,急忙细看报纸右上角的标题——《矿山奇灾》。 今晨,小天使矿中用炸药爆破时引起塌方,导致了一场悲剧,使包括受人尊敬 的著名采矿工程师布鲁斯特在内的8名早班工人全部蒙难。 据抢救人员报告,使这些人生还的希望确实已经断绝……由于洪水涌到了他们 工作面以上的坑道,当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就一定像老鼠一样被淹死了 ……这一次,将不可能找到他们尸体。 小天使矿在1881年封闭,据可靠消息,重新开采该矿的是布鲁斯特,他吹 嘘说运气好的话,能挖到高品位矿脉,他的精神可嘉……最后有消息宣称,这个矿 井将封闭起来作为坟墓,这些失踪的人将永远安息在黑暗之中…… 以下是在这次最可怕的灾难中蒙难者的名单;布鲁斯特,丹佛人;库尔特,中 央市人;普赖斯,利德维尔人;威德尼,跛河湾人;霍尔,丹佛人;奥德明,丹佛 人;考德威尔,中央市人;霍巴特,博尔德人;唐纳嘴里念着最后一个死亡者的名 字,来到了詹森金属加工厂——他已了解到这家工厂在1942年以前叫索尔铁工 厂。 “我是警察局的,詹森先生,政府对历史上的一些问题感兴趣,如果你还保存 着的话,请查一下你们1911年7月到11月的销售记录。” “幸亏老詹森有先见之明,把过去的账册全用缩胶卷拍下来了,不然,我们是 不留这些古董的,否则得找一个大仓库来装这些销售发票。”詹森嘀咕着,“可是, 政府为什么要查76年以前的老账呢?” “我们正在设法破获一个以前的犯罪案件,案犯那时买了你曾祖父的产品。” “6月到11月是淡季,买主不会多……先生,你特别感兴趣的是……” “采矿装备。” “是的,一定是这一项了……8月10日订货,11月1日提货。”詹森咧嘴 笑了,“先生,看来玩笑开到你自己头上了。” “我不明白。” “买主,或者你说的那个罪犯……”詹森停顿了一下,为的是产生更大的效果, “……是美国政府。” 西格兰姆正在审阅为西西里计划的各个设施购买地产的报告,突然,他的私人 电话响了。 “喂,我是西格兰姆。” “先生,我是陆军档案局麦克少校,你曾要求我,如果发现了一个名叫霍巴特 的矿工的情况,马上告诉你。” “你找到了什么?” “霍巴特,1874年1月23日生于依阿华州的文顿;职业:矿工;189 8年参军。死于1911年11月17日。没有说明死因……” “我有证据说他是个老百姓,死于1912年2月10日。” “先生,我是根据档案向您介绍情况,他的档案里有一封当时陆军部长亨利先 生写的亲笔信,命令陆军部付给他妻子全份寡妇抚恤金,这说明霍巴特的地位非同 一般,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的妻子还活着……” “什么?妻子还活着!” 西格兰姆根据麦克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霍巴特夫人,一个90多岁瘦小的老太 太。当提到霍巴特时,她战战兢兢,不住地念叨:“他死了,他死了……” “他是1911年11月死的,还是1912年2月死的?请您好好想想。” 西格兰姆耐心地问。 “不知道……他不让说……” “谁?” “一个叫帕什么特的上校,他说保持沉默有利于政府,随后给我1万美元支票 就走了。” 无论西格兰姆怎么问下去,老太太是再也不说话了。突然西格兰姆走到电话机 前拨了一个号码,对里面说了几句,回过头来:“霍巴特夫人,请您听电话。” 老太太怯生生地接过电话:“喂,我是艾?霍巴特……”一刹那间,她的眼睛 露出了惶惑的神色,慢慢变为惊异,不停地点头,什么也没说。直到听完电话,才 挤出一句话来:“是,先生,我一定照办。” 放下电话,她怔了好一阵,“那……那里面真是美国总统吗?” 西格兰姆点点头。 “谁能拒绝总统的要求?”她恢复了平静,“先生,霍巴特是和布鲁斯特一起 进小天使矿的。布鲁斯特不知道他已结了婚,不然他是不会要他的,因为他找的全 是单身汉。在进小天使矿的前一天,霍巴特给我买了许多我喜欢的东西,让我不要 相信报纸上关于矿山出事的消息,还说他要因公出去几个月,替法国人办事……这 是他走后寄来的明信片。” 西格兰姆接过来,是1911年12月1日、1912年4月从巴黎等地寄出 的,上面没有落款。最后一次寄出的明信片上,有另一人的笔迹,说霍巴特在一次 风暴中死去。 西格兰姆心里已做了决定——还得找陆军总部。 唐纳在丹佛,又了解到有关布鲁斯特的情况,表明他也没有死于小天使矿,这 一点,很快就从国防部送给西格兰姆的一份五级机密材料中得到证实。这些材料包 括:关于稀有元素的科学和经济价值的报告;陆军部长与布鲁斯特关于的往来 信件;陆军部长为陆军机密计划致总统的备忘录;秘密侦查布鲁斯特失踪前后的情 况报告;还有一本布鲁斯特日记。 总统在戴维营书房门口跟西格兰姆和唐纳握手之后,一起走进书房。 西格兰姆拿出了布鲁斯特日记的副本:“这是一份引人入胜的记录。布鲁斯特 1910年7月按合同在西伯利亚北部为俄国沙皇开采铅矿,接着他搭一条沿海航 行的轮船去阿尔汉格尔斯克,途中遇雾迷航,在新地岛搁浅,乘客们在船上呆了近 一个月,才被一艘军舰救起。这段时间,布鲁斯特在山坡上偶然见到了一种奇怪的 岩石露头,他带了几块样品交给他的雇主——法国的洛林矿业公司,自己只留了一 块做纪念。” “这就是湃的发现经过?”总统问。 西格兰姆点点头:“几个月后,他去打听情况,答复是矿石毫无价值,已经扔 掉了。他感到怀疑,把留下的那块送回美国要求化验。等他知道这是湃的时候,感 到非常惊奇。实际上到现在这种矿石还是无人知道的一种元素,用高倍显微镜偶然 才能见到。” “他下一步干什么?”总统问。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军部。陆军部设计了一个了不起的大骗案,让布鲁斯 特大肆散布自己已经知道了矿石样品是什么,并且要去开采。法国人当然知道这种 矿石的价值,只是他们不知道湃矿的正确地点,只得收买布鲁斯特,任命他为总工 程师,答应给他一部分利润。” “我们的政府为什么不去开采而让法国人插一手?”总统问。 “因为湃矿在外国领土上,必须秘密开采。这样,万一出了问题,承担责任的 将是法国政府。”西格兰姆接着说:“小天使矿悲剧是法国人策划的。很明显,他 们是想在得到矿石之后干掉知情人,而既然矿井出了事,就没再去追查矿工的死因 了。他们还以美国政府的名义买了采矿设备,制造假象。这一点我们的人也非常清 楚。布鲁斯特接受了任务,率领矿工们偷偷进入新地岛后,吩咐供应船到6个月之 后再回来运矿石。” “我们的计划一定是在法国人的船回来之前,带着湃矿溜之大吉。”总统插了 一句。 “正是这样。他们花了5个月功夫,从地狱般的矿井深处挖出了这种珍贵的元 素。在零下50℃的低温下,他们靠坚强的意志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总算没有都冻 死在那儿。这是一次第一流的秘密活动和采矿工程技术。” “他们带着矿石逃出了那个岛吧?” “是的,他们封好了矿井入口,把湃矿石运到海边,我们的一艘小汽轮在那儿 等着他们。不知怎么回事,法国人也发现了他们并袭击了小船。小船受了伤,只好 开到最近的友好港口——苏格兰的阿伯丁。随后,法国特务盯上了这些饱受艰辛的 科罗拉多人,一路上,矿工一次又一次与特务展开殊死的搏斗,在到达南安普敦时, 只有霍尔和布鲁斯特活了下来,他们把矿石送到了开往纽约的轮船上。” “好,好!”总统说,“这些伟大的爱国矿工了不起。罗斯福知道了肯定会说 :”我们这边干得真妙‘。“ 西格兰姆把手上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我读一读最后一篇,日期是1912 年4月10日。日记中写道:”我们拼死拼活,从那个该死的荒岛开采来的珍贵矿 石已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霍尔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因为我搭乘白星 大汽轮,1小时以内就要动身赴纽约了。我知道矿石很安全,就把这本日记托人交 给美国驻南安普敦的助理领事罗杰斯,以防我被害时,他能把它送交有关当局。愿 上帝让先我而去的人永远安息。我多么希望回到索斯比啊!“ 书房里一片肃静,总统走到窗前站了一会儿:“难道说湃矿石是在美国?” “不,总统先生。”西格兰姆脸色苍白,满面是汗,喃喃地说,“1912年 4月10日离开英国南安普敦的白星大汽轮,只有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总统突然明白了事实真相。“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到 湃矿石,这正好说得通。” “命运对这些科罗拉多人太残酷了。”唐纳低声说道,“他们流血牺牲,可是 却把矿石送上了注定要沉入海洋中的一艘船。” 静寂又笼罩着书房,比上一次更深沉。 总统坐在那儿,脸像岩石雕刻似的:“这些矿石能提炼多少湃?” “大约500英两左右。”西格兰姆答道。 “完成西西里计划后还绰绰有余。”总统说。 “绰绰有余。”唐纳同意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 大概有10秒钟时间没有一点动静,接着西格兰姆晃着身子站起来,凝视着总 统:“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干到底。那就是把泰坦尼克号打捞起来。” 总统和唐纳抬头看着他。 “是的,我们把泰坦尼克号打捞起来!”西格兰姆语气变得坚定而又果断地重 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深海潜艇船壳外装着的灯发出的明亮光带,划破了深海中永恒的黑夜。光带两 侧邻近的地方突然变成蓝黑色,在光带直接照耀下游动的小生物反射出的光,照亮 了瞭望孔上下几英尺的地区。 “3个月了,什么也没有。”乔迪诺烦恼地哼道,“就跟在大沙漠中心地区旅 行一样,什么也不值得观赏。”他往驾驶员座椅上一靠,几乎过了一分钟,才弯身 向着控制板,潜艇再度恢复了活动。 这艘塞福一号是国家水下和海洋局一艘最好的科学考察船。船上有7名乘员: 仪器专家芒克、海洋工程师德拉默、摄影师伍德森、计算机专家默克、装备工程师 斯潘塞、艇长冈恩中校和工程处助理处长乔迪诺。用桑德克上将的话说,这些人 “经验丰富、会管理和使用已经发明的一切海洋仪器,是我手上最好的一班人马”。 现在,他们正偏离预定的考察航线,在完成一项连冈恩和乔迪诺都不知道是什 么内容的特殊任务。 “现在的温度是3摄氏度,深度4000米。见鬼,海底平滑得像少女的皮肤, 什么信号也收不到,冈恩也疲倦地揉揉眼睛:”向母舰发信号,说我们将在上午9 时上升,上去休息一会儿。“ 芒克打了个呵欠,强迫自己离开瞭望孔,去看那些S—T—SV—D传感仪。 这种仪器一直在运转,记录着外面的含盐量、温度、音速、压力、海床结构、水流 速度和方向、海底磁场等情况。这些仪器非常灵敏,哪怕是局部地区金属沉积物引 起的任何细微偏差都能记录下来。 突然,磁强计书写器的铁笔微微一动,芒克赶紧脸贴着瞭望孔张望海底,然后 转身向乔迪诺大喊:“停止行进!” “怎么回事?” “我们刚驶过一个金属东西,往回倒倒。” 几乎同时,艇上的人看到一个像漏斗样的东西静静地呆在海底。 “保持稳定,用机械手把它抓起来。” 默克手指在控制盒上迅速移动,等机械手抓住了“漏斗”,他小心翼翼地让机 械手往上抬,唯恐不小心,那个东西滑落到海底。 “我的上帝!”伍德森低声说,“什么漏斗,原来是个喇叭。”冈恩摇摇头: “是个短号。” “不知道它在海底有多久了,也不知是谁把它扔下来的。”乔迪诺随口说道。 “说不定它的主人也在海底下。”默克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说。 斯潘塞一哆嗦:“真叫人不寒而栗。” 塞福一号一片静寂。 “你就是海洋特别工程处处长皮特?”西格兰姆吃惊地望着眼前这高个子、黑 头发、相貌粗犷的人,“是你救了科普林?” “他没有按规定时间返回,我借用了船上直升机去那儿旅游了一趟。”皮特说 得很轻松。 “你太冒险了!”西格兰姆流露出不满情绪。“可是桑德克上将向我保证,只 有你才可能完成一件棘手的工作。” “什么工作?” “打捞泰担尼克号。你一定听说过它吧?” 皮特露出了怀疑的神情:“泰坦尼克在水下4000多米,打捞它是不可能的, 就是找到它也得花几个月的功夫,而且还有经费……” “目前已有200多个工程师和科学家在解决技术问题,寻找工作已经开始, 你的助理乔迪若正指挥塞福一号横穿大西洋海底,桑德克上将在几个月前,命令他 们驶到泰坦尼克号最后一次报告的地点去了。财务上由米塔处负责……” 皮特打断西格兰姆:“没有谁能不被泰坦尼克号迷住,收集和研究这只船我是 很感兴趣的。我想我也推脱不了这任务。至于经费,我想,有2。5亿总可以干起 来吧。” “这比我们预计的要少一些。”西格兰姆伸出一个巴掌,“我再给你加这个数。” “5百万?” “5亿!” 皮特看了一下西格兰姆,慢慢站了起来。 “别急,你先看看这些材料。”西格兰姆说。 皮特合上布鲁斯特的日记本,看着窗外说:“原来是这样。” “这都是事实,完全是事实。” “可是那个湃,在海水里浸了那么多年,不会失去它的性能吗?” 西格兰姆摇摇头:“谁知道呢?谁都不曾有过足够数量的,也就无法弄清它 在各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变化。” “那它可能失效。” “要是安全地锁在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里,还不至于失效。我们的研究结果表 明这个保管库是防水的。” 皮特眯起了眼睛:“这是一场大赌博。” “为什么非得把整条船捞上来?”皮特问道,“为什么不打开船舱取出湃呢?” “这样就得用炸药爆破才能进入货舱。这样一来,那些矿石被破坏无遗的危险 太大了。总统和我都认为,打捞船身多花些钱,比有可能失去矿石更值得。” 俄国总书记安东诺夫对海军情报局长尤克上将和他的助手安德烈上校、克格勃 国外特工处长米尔和俄国保卫局总局长华西利开门见山地说:“看样子美国人决心 要捞起泰坦尼克号了。两艘供应船、三艘交通船、四艘深海潜艇。工程非同小可嘛!” 他抬头看看尤克上将,“你们往那个区域派了观察船吗?” 安德烈点点头:“海洋研究船米哈依尔号正在打捞区外围。” “美国人花几亿美元,要打捞一堆86年前的废铁,其中定有合乎逻辑的原因。” “是有原因,”尤克上将严肃地说,“这个原因直接威胁我国的安全。”说完 让安德烈把写着《西西里计划》字样的红色文件递给了总书记。 总书记看着材料,表情在不断变化,开始是职业的兴趣,然后是迷惑、惊讶, 最后简直是目瞪口呆:“这难以令人相信:这样的防务计划是可能的吗?” “我请教了国内最受尊敬的五位科学家,他们一致认为,从理论上说,只要有 足够强大的能源,这样的防务系统是行得通的。”尤克说。 “你认为这种能源就藏在泰坦尼克号的货舱里吗?”总书记注视着安德烈, “你认为他们能把泰坦尼克号打捞上来吗?” 安德烈点点头:“美国人有种讨厌的习惯,一动手就非干到底不可。” 总书记用指头敲敲西西里计划的卷宗:“我们必须使美国人永远得不到这种能 源。” 米尔说:“破坏,必须破坏打捞活动,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决不能发生在国际上引起反响的事情,不能用公开的军事行动,明白吗?” 总书记语气坚定地说。 “美国人的核动力导弹巡洋舰朱努号在那儿日夜行动,我们只能采取渗透的办 法。”安德烈站起来说。 “渗透?”总书记抬起头:“请解释一下,上校。” “美国国家水下和海洋打捞队的成员中有我们的两个秘密工作人员,他们特别 能干,给我们送重要的美国海洋资料已有两年了。” “好!你的人干得不错!那么我可能肯定,上校,你已经制订好了一项计划, 对吗?” “是的,总书记同志。” 安德烈回到办公室,洋洋得意。马加宁问到:“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我可以满有把握地告诉你,你叫我海军上将的日子快到了。” “你必须承认,搞到西西里计划情报的是我,从美国人手中抢回的奇妙计划, 也是我制订的,你不过是个笨贼。”马加宁愤愤地说。 “你敢犯上作乱,有你的苦头吃,上尉!现在你可以走了!” 马加宁一言不发,冷冷一笑转身走了。 桑德克上将指着地图说:“现已查明,从海底捞上的那个短号是1911年制 造的,它的主人是泰坦尼克船上的短号独奏手法利。可是,发现短号的位置与泰坦 尼克号沉没之前最后一次报告的位置相差大约10公里,我们必须加紧寻找,一分 钟也别耽搁。” 皮特说:“我想推迟48小时,把有关泰坦尼克号最后几小时的一切资料—— 速度、互相矛盾的位置报告、水流、波浪、下滑动角度,再加上短号所在处——什 么都要,把它编成程序,输入计算机,如果走运,读出的数据可能直接指出泰坦尼 克号前桁的位置。 “这虽然要损失两天时间,可是倒合乎逻辑。” “我们什么也不损失,我们倒赚了,海军已借给我们最好的打捞船莫多克号和 最新型的深水打捞潜艇海蛞蝓号。” 海蛞蝓号开始缓慢地沉入翻腾的滔滔巨浪中。 乔迪诺宣布:“1小时到海底,10小时搜索,2小时浮出水面,剩下5小时 作机动保留时间。” “我们把机动保留时间用来搜索。”皮特说。 乔迪诺也知道,如果发生意外,在4000米的水下是没有获救希望的,与其 可怕地慢慢窒息而死,还不如但求速死。他把注意力转到深度表上,指针指着40 0米,这里已进入了永恒的黑夜,他按亮了艇外灯:“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在这一次 试航中找到它吗?” “上将送来的数据是可靠的,它和仿制模型几百次试验的结果是吻合的。”皮 特说。 乔迪诺讽刺地咕哝着:“这可缩小了搜索范围,好比在康尼岛的沙滩上寻找一 个脚指甲印,缩小到在一块棉花地里寻找一只象鼻虫。” 皮特坚决地说:“运气好,再过5小时,我们就能到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 到4000米的海底了。在这里看不见什么生物,可沉积层上“海底居民”留 下的痕迹到处都有。你可能认为这些痕迹是最近留下的,但大海善于骗人,深居海 底的海蜘蛛、海参可能是在几分钟以前,也可能是在几百年前留下那些痕迹,因为 构成深海沉积层和微生物遗体每千年才沉积1厘米。 几个小时内,潜艇上的人一直用说俏皮话和讽刺挖苦话来打发时间。 “前面有石头。奇怪这儿的海底一直是平滑的,哪来的石头呢?”乔迪诺从瞭 望孔望去。 “也许是什么旧帆船上扔下的压舱底的石头……”冈恩刚说了一半停下来了, “等一等,我的声纳上有强烈反应,现在磁强仪也动了。” “什么地方?”皮特问。 “航向——三一七。 海蛞蝓号灵巧地一测身,在声纳的绿光圈上一个小小的光斑在跳动。 “目标太小了,不像是船。”冈恩轻轻地说。 “也许是泰坦尼克号的一只锅炉,它们在沉船时,分散落入了海底。” “又一个信号!”冈恩激动地说,“我的妈,这儿像个垃圾场!” “方位——一一五,又一个,”冈恩说,“不,等一等……脉冲越来越强,长 度已经显示出来了,大约270米。我们找到它了!我们找到它了!” 几分钟以后,海蛞蝓号靠近了它,艇上的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都注视着瞭望孔 外——会发现什么呢?一堆没有打捞希望的烂铁?破烂得连上层结构都没有的空船 壳? 一个庞大的黑影在黑暗中隐隐现出。 泰坦尼克号安息在漆黑的海底。这艘当时世界上最豪华、最完美的巨轮,在作 处女航行时,于1912年4月15日在大西洋中部撞上了冰山,连同1500多 名乘客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洋底。 现在,它像一个巨大的幽灵斜卧在海底,甲板上的吊柱、通气孔和烟囱,像伸 出的巨手一般,似乎要抓住这艘打扰了它86年长梦的潜艇。 潜艇绕着巨轮盘桓了好一会儿,尔后扔下一只小小的电子信号器,留作搜寻的 线索。接着,潜艇向上滑动,消失在它来的方向。 西格兰姆神情十分沮丧:“总统命令我向俄国人透露西西里计划,我真不敢相 信这是真的。现在,更不用保密了,你看看,这是今天的报纸。” 桑德克上将接过报纸一看,上面全是关于国家水下和海洋局打捞泰坦尼克号的 消息。还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照片不太像我,大约是五六年前的旧照。” “你还有心思说俏皮话。”西格兰姆皱起眉头,“皮特他们已经干了9个月了, 巨轮还躺在海底,我在为这艘船担心,现在,恐怕还要去应付该死的新闻界,这帮 记者肢解起发言人来,都像是出色的外科医生。” “我们用不着自己出面,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这人对幕后活动一无所知, 却是一个打捞沉船方面的权威,新闻界对她肯定会以礼相待的。” “谁?” “我的下属、你的老婆。” 达纳?西格兰姆博士——西格兰姆的妻子,信心十足地站在讲台上,借助一架 幻灯机,灵巧而圆满地回答着80多个记者提出的各种问题。透露了用“湿钢”技 术焊补沉船裂纹的情况;介绍了泰坦尼克号的现状和让它浮出水面而采用的方法; 至于经费嘛,她根据自己知道的数额,如实相告:2。9亿美元。最后,她还告诉 记者,海洋局可以允许记者乘船去打捞区实地采访。 海面上刮起了东北风。海面上波涛汹涌,打捞船像洗碟机里的纸杯一般上下颠 簸,暴风夹带着来自北极上空的刺骨寒气,使人们不敢冒险到结冰的甲板上去。 除了海蛞蝓号外,其他三艘潜艇的人都按计划轮流在泰坦尼克号上坚持工作。 “又损失了一天,”皮特无所事事地说。“我们离目的越近,抱窝母鸡的心理 就越厉害。如果我们能有10天平静的日子,就可以结束了。” “这就要看天公是不是作美了。”乔迪诺说。 “俄国朋友还陪着咱们呢?” “米哈依尔号?”乔迪诺不在乎地说,“咱们的朱努号摽住它,它是不会老陪 着我们的。” “扩音器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杂音。”声纳员忽然报告,“我在两个月里时断时 续地老听见这种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在进行通讯联络。” “弄得懂吗?”皮特问。 “弄不懂,先生。我让无线电报务员柯尼听过了,他说根本没有意义。” “可能是沉船上有什么东西松了,被水流冲得发出声响。”皮特思考着。 “也许是个鬼。”声纳员附和着,“1500人跟泰坦尼克号一起沉没了,很 难说没有一个鬼回去住在船上。” “见鬼,塞福二号是不是出问题了?”乔迪诺看着监视台电视屏幕,“他们请 求上浮。” “什么,芒克死了?”皮特望着刚上来的伍德森。 卡普里科恩号指挥船上的贝利大夫确定了芒克的死因:是被人用钝器击毙的。 左额还有一处撞伤,显然是想制造假象。 “当时船员都在什么地方?”皮特问伍德森。 “默克驾艇,我在喷管,芒克是去厕所,另外一班三人杰克、利昂、德拉默在 睡觉。” “有可能是这三人中的一个。”皮特心里想,他请医生注意保密。这时一个念 头骤然出现:会有迹象说明谁是凶手的,于是他上了塞福二号。 运气真不错。不到10分钟,皮特就找到了他认为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皮特没想到在打捞工作最关键的时候,桑德克上将居然要他去英国见泰坦尼克 号最后一名船员。虽然他很不愿意,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海军准将比加洛爵士斜靠在船上卧铺式的床上,用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睡梦般 的眼光打量着皮特。 “见到您十分荣幸,海军准将。”皮特握着这个奄奄一息的老头瘦小的手, “我经常读您从泰坦尼克号脱险的英勇事迹。” “听说你们在打捞泰坦尼克号,我很高兴,这是一艘极具魅力的船……” 老人滔滔不绝地讲着。皮特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老人说:“有一段故事, 也就是沉船10分钟前的故事,在法庭调查和记者询问时,我从来没有讲过;先生,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从我嘴里知道这段情节的人。” 皮特盯着老人的嘴,等待着他往下说。 “……撞上冰山以后,船上一片混乱,人们纷纷抢救生衣、救生艇逃命。一个 身高仅5英尺2英寸的人,用手枪逼着我,要我带他到货舱去,我明知这非常危险, 但还是照办了。他下到G甲板一号货舱的保管库,拉开了防水门,向我点点头,示 意我可以离去了。随后他说了一句:”谢谢上帝‘幸亏索斯比。“就把保管库的门 关死……这个人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在以后的86年里,我一直想不明白。” “索斯比……”皮特轻轻地念叨着,他想起了布鲁斯特日记的最后一句话。 皮特的直升机降落在卡普里科恩号的飞行甲板上,冈恩迎上前去:“一路好吗?” “很有意思,不虚此行!”皮特看着冈恩,“出什么事了吗?你的神情不对呀!” “深海探测号潜艇遇险了,桑德克上将正在邦柏号供应船上指挥营救。” “怎么回事?” “他们正在泰坦尼克号右舷安装减压阀门,艇尾扫着了船上的起重机,腐蚀得 底座斜了,起重机倒下来,压在潜艇的浮箱上,潜艇紧贴着沉船,动不了啦。船上 有基尔、汤姆和默克三人……他们只有6小时的时间了,因为海水正在进入船舱。” 皮特和冈恩来到驾驶室,室内的人都在静悄悄地干自己的工作,脸色沉郁。 “所有办法都试了,营救工作只好到此为止。”冈恩最后说。 德拉默突然神情恐惧,脸色灰白,摇摇晃晃地要倒下去:“不,他们不能死… …” “镇定,德拉默。”皮特喊了一声,拿起了话筒:“给我接邦柏格号上的海军 上将。” “有关海洋打捞的教科书里永远不会有这一节。”上将低声说,“用炸药把沉 船炸得离开海底。天哪,这真是疯了。” “上将,打捞和营救是两回事。根据计算机提供的数据,泰坦尼克号处在这样 的深度,氧化过程很慢,完全能承受得了炸药的振动。只有让泰坦尼克号浮起来, 才能救起遇险的潜艇。” “我们现在只有5个多小时了,也只好这么办了。”上将无可奈何地说,“一 定要抓紧时间!” 三艘潜艇同时行动,用了近4小时把仅有的1180公斤炸药安放在沉船周围, 准备依次爆炸,利用重叠冲击波产生的振动,迫使沉船从淤泥中浮起。 “报告,所有潜艇已撤到安全区域。” “开动空气压缩机,往沉船上层水密舱灌气。”皮特布置下一步工作。 德拉默从计算机房走出来:“据推测,船里百分之九十的水密舱没有进水,要 注意浮力不能过大,不然船迅速上浮,很可能又翻入海中。”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 道:“不行!这样他们就全完了。” “计秒引爆!”皮特下达了命令。 “十、九……三、二、一,信号发出!”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聚集在电视监视器和声纳员周围。 震波接踵而来,冲击着海面,所有监视器都像万花筒似的闪烁不定,最后成了 墨黑一团。 “泰坦尼克号动了吗?”上将问声纳员。 “升上来了!声纳员声音有些发抖,”它上来了!“ 突然,大片泡沫向海面散布开去,泰坦尼克号像巨鲸一般从海底深处飞腾直上, 冒出了海面,船里的空气通过减压阀排放出来,喷射出急湍的巨大浪花,把大船笼 罩在汹涌奔腾的五彩雾气之中。船身平稳后,又慢慢向右舷倾斜,几乎在又要翻滚 的时候,才开始恢复平衡,直到右舷12度处,就不再动了。 聚集在指挥船上的所有人员和阿尔汉布拉号上的采访记者都冲上甲板欢呼雀跃, 欢呼泰坦尼克号重见天日,欢呼深海探测号上三名遇险者得救。所有的船上警报声、 汽笛声响成一片,朱努号也赶了上来,在疯狂的喧闹声中,用它的8英寸口径大炮 发出了雷鸣般的礼炮声。 皮特觉得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在他的记忆里,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泰坦尼克号打捞上来了,遇险的三人也送上了卡普里科恩号休息。可我们的 危险依然存在。”桑德克对皮特说,“中央情报局长不让我们追查凶手,怕我们妨 碍他的整个计划。他倒说得轻巧:”俄国间谍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杀人的。‘可 我的打捞队员却时刻受到威胁。“ “俄国间谍?”皮特问。 “对,我们有确切的情报:代号分别叫作金和银的两个俄国间谍就潜伏在打捞 队里。” “要是发现了这俩人,我该怎么办?” “暂时不要声张,等待时机。”桑德克看着皮特反问了一句,“你有线索?” “其中一个已经看准,就是杀害芒克的那个凶手,另一个纯粹是根据经验猜测 的……” “中央情报局的计划是这样的……”桑德克上将对皮特作了具体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