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神经病!”我骂了一句,伸手把他推开,朝门口跑去。可是——我忘了自 己身上沉重的累赘。刚跑了一步,就被他拉住衣袖拽了回来。 好啊好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平安朝的女人都要穿这么繁琐的衣服,那 么沉的衣服绝对影响逃跑,好比监狱里的犯人脚上绑着大铁球,这平安朝的男人 就是狠啊,怕追MM追不上就想了这么有效的烂招,利用MM爱漂亮的虚荣心,用漂 亮高贵的衣服作为诱饵,让MM们高高兴兴地乖乖走进男人的圈套里,让他们为所 欲为。 正胡思乱想着,我已经被他推倒在了榻榻米上,本来这么沉重的衣服已经很 难站起身,就更别说还被他按住了。现在的我,就好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 “源高明,你不是自己还说‘欲折樱花去,惜花怕折枝’吗?现在怎么变卦 了?”我低声说道,心里倒慢慢平静下来,对付他,我一点也不用担心。 “沙罗,你们唐土不是也有一句汉诗,‘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他优雅地笑着,牢牢握着我的手。 这个男人,还蛮会找借口的。不过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并没有给我一种压 迫感,他不像西泽尔那么让我从内心感到恐惧,反而让我产生了捉弄他一下的念 头。 我干笑了几下道:“既然这样,沙罗也没什么可说,请让沙罗为大人更衣。” 他似乎微微一诧,随即又愉快地笑了起来,道:“好。” 我继续干笑着,伸手去替他解直衣,刚碰到他的直衣,我就愣住了,不知该 怎么解这么复杂的男装。他看出我的窘态,不由得一笑,牵起我的手轻轻一吻, “纤纤素玉手,不知何解衣。沙罗,你还真是可爱呢。”说着,他自己动手熟练 地脱下了直衣,直到剩下内里的单衣,他的动作还真熟练呢,一定经常干这种偷 香窃玉的勾当。 “沙罗……”他低唤一声,伸手想来解我的衣裳, “阿,阿嚏。”我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冷吗?”他停了手。 “嗯,好像有风吹进来呢,不知道大人可不可以去看看门有没有关严。”我 被自己发嗲的声音寒了一下。 “我去看看。”他笑了笑,立刻起身,走到门边,靠在门侧,低头一看道, “沙罗,门好好的……”还没等他说完,我早已念了咒文,朝门一指,门忽然就 开了,他收势不及,直接跌出了门外,门,立刻又自动合上。 “沙罗!”他显然是大吃一惊,“快开门,这是怎么回事?” “高明大人,您没事吧?哎呀,我打不开门了,恐怕是鬼怪作祟呢,您还是 早些回去吧。”我靠在门边,忍着笑道。 “可是,沙罗,我的衣服……”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 我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第一贵公子只穿着内衣回家,若是被人撞见,可就太 没面子了。 “大人,沙罗实在打不开门。”我装腔作势地说了两句。 “沙罗,你是故意的吗?快开门。”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怒意。 我心里乐极,口中仍然道:“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被人撞见您这个样 子的话……恐怕……” “沙罗你,你……”他好像很郁闷的样子,过了一会,门外已经没了声音。 我终于笑出声来,源高明,可别以为天下女子都可以任凭你们这些贵公子随 意采撷,今天可吃瘪了吧。 右大臣大人在溜出皇宫的时候很不巧地遇上了在宫中巡逻的藤原中将,而这 位藤原中将偏偏一直都看不惯右大臣大人。于是,第二天,右大臣偷香不成,仅 仅穿着内衣狼狈出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可怜堂堂第一贵公子居然成了众人 茶余饭后的谈资。右大臣也因为此事,以避物忌为由,好几日没有来上殿。 至于小宰相,在答应了这整整一个月帮我做所有的事情后,我也不再追究她 的过错了,宫里的这种风气我也清楚,不能全怪她。 不过这件事过后,我收到的情信一下子锐减,从别人看我的怪异目光中,我 清楚地感觉到很多人都十分同情右大臣,明显把我归入那不知好歹的一类中了。 唉,这是什么社会啊。 文车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隆起,如果不出意外,秋末的时候就该生产了吧。 可是现在还是初夏呢,看来还得在这里住好漫长的一段时间。我看了看手腕 上的水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搜集满眼泪,才能救飞鸟呢? “沙罗!”一声带着喜悦的声音把我从遐思中拉了回来。我抬头望去,一位 身穿二蓝色直衣的年轻男子正对着我笑,是贺茂保宪!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纯白的狩衣,云淡风清的浅笑,清雅无比的风姿立刻抢去了保宪的风头。 “晴明!”我心里一喜,忙站起身向他们打招呼。 “哦呀,沙罗,你还真是让哥哥伤心,竟然先和晴明打招呼。”保宪走了过 来,极其熟练地用桧扇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早就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哥哥了,是你没有听见。”我揉着脑袋道。 “还敢顶嘴。”保宪想装出凶恶的表情,最后还是嘴角一松,又笑了起来。 “对了,今天怎么会来内里?” “刚才给将要出生的东宫占卜。”晴明在旁边接了一句。 “那,结果呢?”我一听和文车妃的孩子有关,忍不住问道。 “结果,好像不关你的事哦。”保宪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说了 右大臣的事呢。” “啊……”我尴尬地笑了笑。 “居然敢打我宝贝妹妹的主意,你放心,我一定召唤几个落水鬼、吊死鬼、 饿死鬼去吓吓他。”保宪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邪的笑容。 “啊,不用了,哥哥,反正他这次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我连忙摆手,保宪 这招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晴明在一旁浅浅笑着。 “笑什么?”我瞪了晴明一眼,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一句话很不对劲,偷 鸡不成,那不是把自己比成鸡了。 “不过……”保宪压低了声音道,“那个你把右大臣踢出门外的传闻到底是 不是真的?” “呵,呵,是真的。”我干笑了两声。 “敢拒绝右大臣的女子也只有我们沙罗了吧,呵呵,是不是,晴明?”他忽 然侧头问晴明。晴明显然没料到保宪的忽然发问,愣了一下,忽然淡淡一笑,道, “沙罗一向胆大,不同于一般女子。” 保宪看着我们,又开口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晴明,今晚要替我留 门。” “哥哥,”我坏坏一笑,“我看哥哥又是去约会相好的小姐了吧。” “哦呵呵呵,幸好我所认识的小姐里没人敢把我关出门外哦。”他邪魅一笑, 转身离去。 “什么嘛,”我望着他的背影碎碎念道,“难道被侵犯时乖乖认命才是男人 心中的好女人?有点反抗反倒成了大不敬,什么怪理论嘛,男人啊,全是下半身 ……”我忽然回头看见晴明还在这里,忙收住了嘴,还好,还好,还没有说出更 过分的话,不然一定会被他笑话的。 晴明的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却什么也没说。 “嗯,嗯,你就当我说疯话吧。”我讪讪道。 晴明继续淡淡笑着,他忽然低下头,一阵湖面结冰的清香扑面而来,我的脑 中有些晕眩,只见他靠得越来越近,朝我慢慢伸出了手。我感到有些紧张,他, 他要做什么?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的那一刹那,忽然听见他清透的声音响 起,“沙罗,不要动,有可怕的虫子在你头顶哦。”我身子一僵,赶紧乖乖一动 不动,就见他已经缩回了手,摊开手心,却是一片树叶。 “哦,看错了。”他轻轻一笑,眼中又闪过那丝狐狸般的笑意。 “你耍我,安倍晴明!”我怒道,安倍晴明这个小子,我现在完全相信他的 体内一定有狐狸的基因了。 “只是看错而已。”他还很无辜地看着我。 “啊,娘娘!”我朝着他身后行了个礼,他一愣,也赶紧回过头去行礼,抬 起头来,却是空空如也。 “哦,看错了,我眼花了。”我照搬他那一套,心里暗笑不止,原来晴明也 蛮容易上当的呢。 晴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他的微笑挂在嘴角,犹如暮春的樱花似坠 未坠。 “沙罗,沙罗!”不远处传来了小宰相喊我的声音, “我要过去了,晴明。下次再聊哦。”我笑了笑道。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声道:“把右大 臣关在门外的沙罗,”他顿了顿,用更轻的声音道,“——很可爱。” 看着他的背影,我愣在了那里,我有没有听错,他刚才说什么?可爱?晴明 竟然会说那个词,我是在发梦吧?那样的词怎么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呢? 很快,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虽然这里的夏天没有现代那么让人难以忍 受,也换了更加薄的夏衣,但身上的层层叠叠还是让我觉得闷热难当,奇怪的是, 那些娘娘、女房们似乎都不怕热,可能已经习惯了吧,一入七月,照她们的说法 就是入秋了。 自从上次的白粉姥姥事件以后,我就渐渐得到了佑姬的信任。有时,她也会 让我出宫替她办一些事情,无非都是一些和她娘家有关的小事情。 时不时的,她也会吩咐我送些东西去飞香舍。其实接触了几次文车妃后,我 觉得她也是属于比较单纯的那一型,腹中怀有龙子,对她来说,的确是件值得骄 傲的事情,但是她把这种情绪太明显地表露出来,自然就招来别人的不快,平时 我也听到不少其他殿女房的不满之词。 树大招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实在是难以在这个复杂的宫廷里生存。 “不知何日起,七月已来临。杜宇啼山上,方知岁月侵。过几日就是乞巧节 了呢。”丽景殿的女房青柳轻轻说道。 “是啊,今年的庆典一定又会十分热闹,不知是谁来表演这次的迦陵频呢?” 小宰相在一边说道。 我的神思早就飞到了格子窗外。这样的女房们的聚会还真是无聊,特别是说 话时还经常要带着几句和歌,对我来说是要动脑筋的事,要不是小宰相非拉着我 来,我才不会来。 乞巧节原来就是中国的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原来在平安时代以前 这个节日就从中国传到日本了。看来浪漫是不分国度的,每年的七夕节晚,皇上 都会邀请群臣入宫,一起调香吟诗,宴会会持续整个晚上。 “唉,任谁来演,都敌不过右大臣大人的风姿,你说是不是,沙罗?”我猛 地被青柳唤到名字,忙抬头看她,她半遮着脸,似乎带着一丝调笑。 “啊,是啊,”我应了两声。被她这么一说,我好像很久都没看到右大臣了, 那件事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我,当然,也没了每天一封的情信。这样倒也好, 他倒比我想象的更干脆一点呢。 乞巧节的当夜,天气出乎意外的凉爽,满天繁星闪耀,时而凉风习习。皇上 的兴致似乎也十分好,我在蝙蝠扇的掩护下远目望去,在公卿贵族那边发现了贺 茂忠行的身影,他的身边就是保宪和晴明,看来,忠行大人真是越来越器重晴明 了。 晴明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也抬头望了这边一眼,我赶紧挥动扇子和他打 招呼,他嘴角轻轻一扬,对我点了点头。 在我对着晴明打招呼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在注视我,侧头一看,却是源高 明。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我忽然想到那天他的窘相,不由得又觉得好笑,赶紧把 目光收了回来。 酒过三旬,贵族们纷纷吟起了应景的和歌和汉诗。皇上也兴致勃勃地作了一 首,“今朝离别后,转瞬渡银河。未渡银河水,湿痕袖已多。”众人立刻用尽赞 美之词。几位公卿们作了几首后,这边的娘娘们也不甘示弱,尤其在这个特殊的 场合,大家都希望能在皇上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识,以博君王青睐。 “有约心同急,双星爱意浓。一年一度会,岂可不相逢。”佑姬的这首立刻 得到了皇上的称赞,“爱妃果然是才艺过人啊。”皇上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温柔。 “臣妾不敢当。”我看见佑姬的唇边漾起了一丝期待的笑容,也许皇上又会 临驾弘徽殿了吧。 “主上,臣妾也有一首。”文车妃的声音在一边娇滴滴地响了起来。佑姬脸 上的笑容凝了一秒,又恢复了原样。怀着身孕的文车妃今天倒是破天荒地参加了 这个宴会,她半遮着脸,柔声道,“今宵人纵至,不遇也离群。织女待人久,我 将长待君。” 垂帘后的皇上沉默了一会后,满含笑意地重复了一遍:“好一个我将长待君。” 那一瞬间,佑姬的眼中闪过一丝妒恨的神色,但她又立刻温和地笑了起来, 道:“妹妹这首可是比姐姐的高明多了。” 那些贵族们自然心里明白,立刻又恭维起了文车妃。 文车妃得意地笑了笑。我不否认,她很聪明,这首和歌并不比佑姬的高明, 可那样的告白却能触动皇上的心,尤其在这样的氛围下。可是,同时,她又很笨, 完完全全抢去了中宫佑姬的风头,是个女人都会嫉恨的。 “右大臣,今年你怎么如此安静?”一直含笑看着旁人做诗的源高明被皇上 一说,也只得放下了酒盏,望了一眼天空的繁星,吟道:“思恋年来久,相逢此 夜情。银河河上雾,长罩莫天明。” “好,作得好。”皇上显然十分喜欢这首,低低又吟诵了一遍, 源高明还是有几分才情的,他的和歌倒也有一些意境,我不由得抬头望去, 正对上他的眼神。他的眼中飘过了一丝奇怪的神色,忽然又开口道:“主上,臣 有个不情之请,中宫娘娘的女房沙罗来自唐土,应该也知晓不少汉诗吧?不知今 夜能否作一首?” 我脑中“嗡”的一声,瞪向了源高明,这个男人,摆我一刀,果然还记着恨, 小心眼!“哦?这个提议尚可,沙罗,朕只知道你胆色不小,倒也想见识见识你 的汉诗。”皇上好像也有了兴趣。 我赶紧望了佑姬一眼,没想到她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她也许是不喜欢文 车妃独占风头吧。我刚想拒绝,源高明立刻又来了一句:“唐土之地,人杰地灵, 沙罗不会让我以为那是误传吧?” 可恶,我飞了个白眼给他,我们唐土要不人杰地灵,你们哪来的和歌,哪来 的文字,恐怕现在还处于蛮荒时代呢。就冲这句,我也非作首不可了。 可是,该念什么诗?我自己做汉诗根本不行,也只能从古人那里偷一首了, 该偷谁的呢?当时的贵族多崇尚白居易的汉诗,对唐朝的诗歌十分熟悉,不如就 用首东汉时期的吧,但愿他们没听过。我清了清嗓子,吟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底下一片安静,看起来他们好像都没有听过这首诗,源高明也用汉文重复着, 忽然望向了我,对我微微一笑,干脆地说道:“好诗,高明自愧不如。”我顿时 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了,睨了一眼晴明,他正侧头与保宪不知说什么,并 没有看我。 “没想到沙罗的汉诗也这样出色,来人,赏沙罗御泉酒一盏。”皇上的话令 我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就赏一杯酒,也够抠门的。 “沙罗,还不谢恩,御泉酒可是十分难得的酒呢。”佑姬侧头笑了笑道,她 又瞥了一眼文车妃,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我谢了恩,喝了酒,这酒的味道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些清凉。 差不多到了半夜,众人兴致不减,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酒的后劲来了,我已 经瞌睡连连,佑姬见我睡意渐浓,就让我先回去了。 经过回廊的时候,我忽然见到一只亮晶晶的东西从我眼前飞过,原来是只萤 火虫。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萤火虫,好奇心顿起,不知不觉跟它转到了皇宫 后面的湖边。一到湖边,我就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了…… 波光粼粼的湖边,长满了茂盛的水草,无数发光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犹如 无数颗坠落人间的星星,在暗沉的夜色中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伸出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停在了我的手心,尾部闪耀着淡淡的光芒,好 可爱。 “沙罗……”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透的声音,挟带着一股湖面结冰的清香。 “晴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是谁。 “我感觉得到。”他低低说了一声,走了过来,也看着我手心里的萤火虫, 淡淡一笑,道,“沙罗喜欢这个?” “嗯,好美,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这么多的萤火虫!”我随手放飞了那 个萤火虫。“对了,”我望向他,“刚才我那首汉诗怎么样?”我知道晴明的汉 文水平很高,包括保宪、忠行大人,因为他们所看的周易风水、五行八卦,全部 是汉文的原著。 “诗?什么诗?”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笑容。 “安倍晴明,在我面前不要装傻了,哼。”我用“早就看穿你了”的眼神盯 着他。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么清冷的晴明其实也有狡猾的一 面呢。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他又是一笑,低低地吟了一句,“诗是好诗, 不过,只怕做诗的另有其人。” “哦——”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干笑了几声,“晴明还真了解我呢。呵呵。” “唐土的乞巧节是如何的?”他问道。 “情人节,当然是和情人一起浪漫地度过节日了。”我随口答道。 “情人节?” “嗯,我们那里也叫做情人节,是男女双方互表心意、互赠礼物的节日。这 个节日,一般只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的。” 他静静地看着湖面,浅笑如风。 “看,晴明,这里有更多萤火虫呢。”我上前了一步,却因为残余的酒劲, 身子微微晃了晃。 “那个御泉酒还蛮大后劲呢。”我笑了笑道。 “先坐下来吧。”他示意我到湖边的石头边坐下来。 石头又滑又凉,还很平坦,晴明也坐在了我的身边,凉爽的风迎面而来,惬 意得很。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首儿歌,不禁轻轻哼了起来,“萤火虫 萤火虫,点点红,好像盏盏小灯笼。萤火虫萤火虫,亮晶晶,好像会飞小星星。”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不好听吗?” “沙罗,以前和别人一起过过——乞巧节吗?”他看着我,那黑色水晶般的 眼眸好像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