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信其真 几乎就在同盟军为提里克伏击战的胜利而欢呼的同时,帝国军也接到了战败的 消息。 其分别只在于,同盟军接到的只是战果数字,而帝国军看到的却是实在的惨状。 当帝国军本队与第三舰队的残余舰只汇合时,没有人相信这就是半个月前出发 的意气洋洋的大军。9200艘的大舰队只余下了不足1700艘,而且几乎没有一艘完整 无损的,每一艘战舰上的伤痕都以两位数计,让人想象不到他们是怎样经过那长达 8光年的路途返航的,它们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解体。而从那些舰只上抬出的伤员的 惨叫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帝国军的士气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打 击,连身经百战的老元帅隆格尔也不由为之神伤。但这些并不能动摇他钢铁般强韧 的意志,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恒星王以来150 年帝国军的不败神话居然葬送在 自己手上。正是这种强烈的羞辱感让老元帅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力,让他做出了本次 会战中第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这才是萨尔斯的策略真正辛辣之处吧。 “什……噗……什么?帝国军逼近本星?我没听错吧!”正在喝茶的绯雨晴将 军得到了这个消息,由于过分吃惊以至于在浪费了上等的茉陵红茶的同时也为本月 的薪水预支了第一笔开销军服的干洗费。从他这么没有自觉的反映可以看出,他一 直在转着老头子知难而退的傻想头。 “是的,阁下。这是各组情报人员发回的消息与索敌系统相互印证的结果,绝 对准确。除非……”刚“荣升”前指作战参谋的卡特尼中校有些反常地吞吞吐吐。 “嗯?” “除非阁下您一手打造的我军情报机关和他的主人一样没方向感,把帝国军的 撤退当作了前进。”卡特尼一说完就急忙往左闪身,将将躲过对面袭来的茶杯。 “我所建立的情报系统绝对和他的缔造者一样是第一流的!”我们亲爱的绯雨 将军坚定地宣称。 “那就没问题了,阁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迎战呢?还是溜掉?我想您不会 摄于老元帅的威名缴械投降吧?”卡特尼脸上满布着说不出的异样笑容。 “真是出乎预料啊,对面那个老头难道老糊涂了吗?”无视于讨厌的下属的 “挑衅”,绯雨抓抓下巴,“现在的他可是既没有兵力上的优势,又缺乏充分的补 给,但凡有点头脑的指挥官都会在没有受到重大损失之前撤退才是啊……唉!就算 我这样稀世的智者也不能完全掌握战争这个善变的女人哪!那么现在……”就在绯 雨讲完了一堆超自恋的无耻谰言正要陷入战略思考的当口,卡特尼把一张皱皱巴巴 的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阁下,如果您还没有最后确定我军必胜的策略的话,能否花费一点宝贵的时 间看看下官的拙见呢?”卡特尼这时的笑容,活象为能顺利夹带走私而贿赂海关人 员的小贩。 “下次再给我这么脏的纸,就扣你下月的薪水。”绯雨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可 看着看着原本那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 “如何呀,阁下?”卡特尼的声音透着得意。 绯雨把头抬起来,一字一句地说:“以后,我连一根牙签也不会交给你保管! “承您夸奖,阁下。这都是您指导有方。”卡特尼夸张地向绯雨行了个宫廷礼, 可嘴上却也没有丝毫让步。 “别贫了。快把永贝尔少将叫来,这回该让他心疼好一阵了。另外通知几位舰 队司令官:晚上八点整请到旗舰来,我将和他们确定作战的计划。”绯雨有些受不 了地赶快把卡特尼打发了出去。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通讯室的身影,绯雨不 由一笑:“看来把这家伙带来还真是对了。” 当晚8 点,同盟军作战会议在总旗舰奴比斯号上召开。出席的人员仅限于总指 挥官绯雨晴中将、第一军司令官得拉诺。埃克上将、第二军司令官卡隆。赞迪尼中 将、第四军司令官李纵云中将、后勤主任参谋姜。永贝尔少将、作战主任参谋约翰。 切尼少将以及刚赶来的大本营警备舰队副司令官罗兰准将等将官,身列校官而出席 的,只有指定了本次作战计划蓝本的前指作战参谋卡特尼中校。然而他初次制定的 计划刚提出,就引起了激烈地争论。 “中将,你不觉得卡特尼参谋的计划太过行险了吗?毕竟隆格尔元帅并非西西 斯那样的无谋之辈,很有可能会被他识破的。”看过了计划书后,生性谨慎的埃克 上将首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上将阁下,一个月前,我想也不会想对那位老爷爷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招数, 但是现在情况已发生了变化。”绯雨微微一笑,“恐怕他明知是陷阱也要往里钻了。” “好吧,中将。就算他会上当,可你确信会发生预想的作用?”埃克上将扬了 扬手中的计划书,显然对其内容老旧有些不以为然。 “阁下,容下官插一句言。”卡特尼理了理自己皱皱巴巴的军帽,清清喉咙准 备发言。他的这种散漫举动又造至了严谨的埃克上将的白眼。“众所周知,由于科 学的发展,战争已由近身肉搏发展成为现在的按钮战争,可基本的战争法则却自几 千年前确定以来从未变化过……” “请讲重点,中校。我们不是士官学校一年级的学生。”看得出艾克上将对其 漫无目的的发言很不满。 “是,下官明白。下官想说的是其实今天的战场上早已不存在什么前无古人的 奇策,如果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无疑是不切实际的。” “哦?中校的意思是以后我们根本就不必开什么作战会议,见到敌人大喝一声 ‘兄弟们跟我上!’然后冲将过去就行了吗?”出言讥讽的是卡隆。赞迪尼中将, 艾克上将却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卡特尼死样活气地扭了扭嘴唇。 “赞迪尼中将恐怕误解了。”看到卡特尼的表情,绯雨接过了话头,“卡特尼 参谋的意思是我方所可能采取的策略敌方其实都已经见到过,反之亦然。我们要做 的并非绞尽脑汁制定那些没人用过的奇策,而是应在现有的计划中寻找能给敌人最 大打击的。 是这样的吧,卡特尼。“ “是。阁下。”这次卡特尼的回答倒是言简意赅。 “下官不是实战指挥官,对战术应用没有什么心得,但忝为本次作战后勤主任 参谋,下官希望从物资的角度对该计划作一分析。”说话的是身材粗壮的后勤主任 永贝尔,见到他发言,大家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却完全没有感到气氛的异样, “首先我军本次出击的所有战舰为42370 艘,其中主力舰队编制之外的总计7870艘, 从中抽调3000艘虽然有压力,但并非不可能完成。但问题是如果一次性损失掉这些 舰船而我军又不能迅速取胜,将会大大削弱我军的持续作战能力,从而导致战况的 不利,而且以我军的恢复能力,多久能补齐这一损失下官没有把握。其次……”永 贝尔少将以不温不火的语速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可显然大部分与会者都没有认真对 待。 “庸才啊!把视线全集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毫无战略的眼光!难道我军 的后方勤务本部在阁下转任战地指挥官后,就再没有什么象样的人才了吗?”实在 受不了永贝尔少将的长篇大论,绯雨中将只得和身边的李纵云中将交头接耳。 “是吗?我觉得还好啦,虽然和我这种天才的经营者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作为 一个后勤军官对物资的执着倒也不缺。基本判定:合格。”李纵云丝毫也不给绯雨 面子。 “这么说你也不赞成这一计划了?”绯雨扬了扬眉。 “否!正是出于一个前后勤军官核算成本的考虑我赞成。” “哦?愿闻其详。” “必须损失三千艘舰船虽然是一笔重大的支出,但与阵亡士兵相比的话,显然 还是合算的。因为士兵战死的话,就不仅是再招募的问题了,阵亡的抚恤金、遗族 的津贴、新兵的培训费用……总之支持这一计划还是符合成本原则的。” 从他们的谈话可以看出,他们好像把三千舰船和若干士兵分成“不是消耗此就 是消耗彼”的对立矛盾,这倒是很奇怪的。但是这两个家伙都没有把计划对读者交 代清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一计划会成功喽。” “只能说我希望它成功,而且确有可能。” “虽然你的表态我很高兴,但你把士兵的生命作为与飞船等量观之的消耗品, 这种态度我碍难苟同。”得到朋友的支持,绯雨依旧在嘴上不饶人。 “伪善者。” 就在两位中将陷于口头攻防的时候,永贝尔少将的长篇发言也即将收尾了: “……总之下官不支持该计划。” “好了,各方面的意见大家讲得也差不多了,让我们进行表决吧。”怕下一位 发言者也照此办理,绯雨赶紧利用自己会议主席的职权封杀了其余人可能的发言。 其实此举大可不必,因为多数将官都已经对永贝尔少将怒目而视了。 “现在请举手表决。”绯雨首先举起了自己的手。不出预料,在有投票权的将 军中,李纵云中将、罗兰准将也举起了手,而赞迪尼中将、永贝尔少将则双手紧抱 在胸前,出乎预料的是约翰。切尼少将这位一向被认为是绯雨一手提拔的将军居然 不赞同自己的上司。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切尼少将这样解释:“绯雨阁下确系下官 的恩人,但在这种全局安危所系的决策中,下官不敢因私废公。” 绯雨遗憾地对卡特尼摇摇头,“那么……”“请等一下。”刚才沉吟未决的埃 克上将打断了绯雨的话,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我支持这一计划。” “啊……”会场中一片骚动,当然谁也没有胆量去质问这位军衔最高的将军。 卡特尼模样古怪的轩起两道眉毛,最后关头能起死回生这是他没想到的。兴奋 的红晕袭上了他瘦削的脸。由于表现的太过了,以至绯雨不得不亲自提醒他的任务 还没完成:“咳……中校,请你具体解说计划的细节。”这才把他的神思拉回会场。 “好的,诸位请看。”卡特尼的手稳定地挥向大型光屏。…… 听着卡特尼的解说,赞迪尼中将的心里原本就很不是滋味。但是稍待片刻,听 到绯雨晴派兵部将时,他表面不动声色,目光却流露出一股怨毒之意。果然不出所 料,计划中最艰巨、最危险的部分是交给我第二舰队来完成的。说起来论兵员素质 当推德拉诺。埃克上将的第一军,而论装备的精良则是李纵云中将的第四军最好, 他们两军都比我的部队更适合担此重任,可是绯雨晴和卡特尼却偏偏为难我! 看来早先的推断是对的,那个萨尔斯一定会排除异己、提拔亲信,而今天我则 首当其冲。赞迪尼偷眼看看埃克上将。难道这家伙看出来我邀请萨尔斯时的心有不 甘? 不,老埃克没有这观察力。即使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怨恨我,我不是他们的嫡系, 这个原因就够充分的了。 他又看看正在发言的绯雨晴。比自己小十岁还不止的毛头小子,现在也和自己 一样的军衔了。原本他的位置,应该是我的!他自己心里一定清楚这一点。他会不 会是怕我在他手底下干,会威胁他的位置,所以想让我当炮灰呢?哼……这场战役 结束后得想一想对策了,决不能坐以待毙! 赞迪尼激烈的思考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他的行动,放在桌子下的双手合握,大 拇指的骨节发出一声脆响。这个男性惯有的姿态没有遭到太多人的注意,但是坐在 不远处的罗兰准将用明亮的目光盯视了他一眼。似乎站在绯雨晴背后的卡特尼的注 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赞迪尼中将连忙掩饰性的把手放在了桌 面上的文案旁。所幸随着话题的转移,这两个方向来的目光没有注视他多久。还得 要在这一仗中活下来才能考虑其他。目前还是专心打败帝国军吧!赞迪尼苦涩地想, 重新把精力放回到绯雨晴的解说上。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会议的最后绯雨晴问。没有人再发言。“那么30个 小时后,也即是9 月4 日0 点全舰队起航迎战敌军,散会。” 众人散去之后,绯雨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对提出这个计划能否为大家 接受,心理也是忐忑的。他望望原本应该很自得的卡特尼,可是对方的表情竟然有 些阴郁。 “中校,快把这张脸收起来。”绯雨嘲笑,“让新兵看见了会误解的。” “阁下,我担心别的事情。您不觉得卡隆。赞迪尼中将有点反常吗?他是不是 对您的安排有些误解呢。”卡特尼皱着眉头。 绯雨努力回想,毕竟当时他在全神贯注的讲话,对赞迪尼的反映实在没印象了。 他摇摇头:“不会吧?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虽然他的部队担负的任务艰苦,获 得武勋的机会较小,但这样完全是权衡实际情况后所得出的最合理结果,毕竟我不 能让最精锐的舰队负责防守。” “……阁下,”卡特尼狐疑的注视着现在已经紧闭着的会议室门,“我觉得这 个感受不是我一个人的。您要不要把赞迪尼将军找来对他说清楚?” “没有那个必要吧!赞迪尼中将这样老练的指挥官一直表现得很有全局眼光。 也许他一时不满,冷静下来之后应该能领会我军的战略意图的。”绯雨晴凝视着光 屏上的数据,不以为意地说。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对当心理医生兴趣缺缺。 “……而且如果我军战胜,我会在上报军部的总结上把赞迪尼中将列在第一位,就 这么写:”赞迪尼中将顾全大局,勇挑重担,战斗时身先士卒,指挥若定,为我军 的胜利立下殊勋。其功劳实为本次会战之第一。‘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误解了吧! “ “是,阁下。但愿是我多虑了。”卡特尼行了一个礼。 帝国历490 年9 月4 日的到来,对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对于后世 的战史学家来说,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的同盟与帝国的克里特会战正式开始了。 而在地球这边完全感受不到前线的气氛。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田园中大型收 割机仍然不懈地播种。情侣们谈情说爱,政客们争斗不休。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前线确实在流血。”欧阳绢说。 “谁死了阳光也依旧。”克利斯蒂娜冷静地回答,她们两个正结伴向丽蒂家走 去,“天地不仁这句话最正确不过了。” “你的稿子写完了?就是反映抬高军需物资价格的投机商的那组专访。”感到 这句话的冷酷含义,阿绢转移了话题。 “你说的是《谁是最可恨的人》?刚做了一半。” “这种速度不像你呀。你不是一直吹自己‘笔下千言,倚马可待’吗?” 丽蒂不言语,笑了笑。 事实上这个选题一度被搁置过,《地拉那周刊》的主编要他们主笔人员全力做 一个《神圣的战争》专题,准备作为今年“翠西新闻奖”的重头竞争作品。丽蒂也 身不由主的参加了这次采访,直到前两天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萨尔斯。他问她 “你那个了不起的专题进展怎么样了”,听到被别的议题代替时他很是意外。丽蒂 觉得他仿佛是不高兴,就直接地问了。 “是的。”萨尔斯坦率地承认,“我倒不是对您的编辑部工作议程有什么意见, 只是不赞成他们形容战争用‘神圣’这个词。” “可是我觉得正义战争可以这么形容的。”克里斯蒂娜有点惊奇。 “不。神圣是超然物外的,而战争则是实实在在的。只有急于找人送死的战争 发动者,才会把战争宣扬成神圣的或是更加美丽的词汇。”萨尔斯冷冷地说,“我 十七岁以前不知道这一点,上了战场以后才发现”他突然不大自然的顿住了口。看 到丽蒂的美丽眼睛没有流露什么反感情绪,他似乎放下了心。 “抱歉,我不该这样批评民主人士的热情。”萨尔斯说着道歉的话,然而带着 那么一点“出于礼貌才这样说的”不以为然。丽蒂感觉到他是在回避跟她可能有的 不愉快的争论,她为人爽朗明快,不容易和不同的意见较真:“阁下,尽管从新闻 记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会与您的看法不相符,但是我很欣赏您的实际态度。” “谢谢,格里夫特小姐。我一直信赖您的见地。” 谈话就此结束。丽蒂总是不能忘记萨尔斯当时严肃的神色和口吻,以及道歉时 流露出的“客人”立场。他毕竟是不能长留这里的。局势一稳定,他不回帝国,也 得回斯菲克斯。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大情愿。这种思绪一直萦绕着她,让她尽快结束 当前手头的工作,把旧有的稿子弄起来了。 今天是放假日,她们两个去丽蒂家做点小甜饼好送到福利社去。一进他们家客 厅,她们见到一个身穿利落的骑马装、身材健美的女人背对着她们,收拾着一只背 囊。 “这是?”欧阳绢心想。 “姑妈,你又去骑马俱乐部?”丽蒂笑着招呼。 “哦?你回来啦”那女人回过头来。她的面貌不再年轻,但仍有活力的红润。 生动的表情为她的五官乃至皱纹都增添了魅力,“这是你的客人?” “是的,我叫欧阳绢,姑妈打扰了!”欧阳绢急忙鞠了一躬。 “别客气。请随意!”姑妈轻快地说,语气完全是个年轻女子,“那么我先出 门了。 丽蒂,你待会出去吗?“ “不会太早,怎么?” “那你等会记得给我的天文望远镜擦一擦。你爸爸在园里种胡萝卜,你别忘了 让帮佣给他送水水壶我灌好了放在厨房。我先走了。丽蒂。还有阿绢。再见!” “丽蒂姐姐,你姑妈很年轻啊!我以为姑妈都跟手工编织、狸纹花猫和老花眼 镜分不开呢!”欧阳绢惊叹地看着大门在她们眼前合上。 “她绝对是个异类。”丽蒂不客气地说,“她那种人不容易显得老。” 所谓她那种人,不过是一辈子保持少女性格之人。原来这位姑妈年轻时貌美动 人,备受娇宠,一直是个想自己多、关心别人少的女性。但是她却有一点别人难及 的好处:只要你把她的生活弄的处处不让她操心,她就是最有情趣、最通情达理的 妇人,充其量每个月来一两次自怜自艾的浪漫情绪。每逢这时侄女就和她的父亲一 同全力抵御这“女性的情怀”,可见我们的丽蒂中性风采浓一些也是正常的心理反 弹。 “我就认为这是赞美吧。”阿绢对丽蒂的评价付之一笑。她跟进厨房。 “我看你还是先在那边歇歇。和面很费时间的。”丽蒂关心地看看她,“我看 你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 “近来父亲关心战事不太睡,我想照顾他。”阿绢灵巧地配备面粉。 “也为绯雨将军担心吧?”丽蒂突如其来地问。 “还用别人为他担心?他自己也很紧张呢。”阿绢盯着手里的盆说,“起码他 临行前是这样……” “你到底还是去送他了哦!” “我是想鼓励他一下嘛,不然他太可怜了。” “咦?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同情那种男人还不如把蟑螂列为保护动物’吗?” 丽蒂几分嘲笑地说,“你还是喜欢他呀,阿绢!” “我怎么会喜欢那种粗心大意自诩风流的男人啊?我一直崇拜我父亲那种类型!” “那是你母亲的荣幸,你就不要妄想啦!” 阿绢想沉下脸,可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在她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哎,你当时送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很感动啊?”看丽蒂现在的八卦神情,你 绝对会惋惜她怎么没做娱乐版。 “从他的表情是看不出来。他听了我对他的临别鼓励之后,居然对我做了一个 鬼脸。”阿绢噘起嘴,“你说他表现是不是太差了?” “是啊……等等,我先听听,你是怎么鼓励他的?” “我说的是……这有关系吗?我对他说,努力战斗吧!你上战场一定不会轻易 出事的!因为除了吃牛排的时候你冲锋在前之外,你一般都爱躲在别人后头。何况 你这人脑筋也不差,就算你和‘危险’先生撞个对面,说不定大叫‘救命’落荒而 逃的是他不是你呢!” “喔,和你平常对他的态度相比,这就算鼓励了吧。”丽蒂迟疑着笑道,“不 过我理解他为什么做鬼脸了。难道他没有说什么吗?” “他说,谢谢欧阳小姐。” “这么正经啊?” “所以说他心里紧张嘛!他说的话一点不象他平时的水平!然后他接着说,我 希望这场战争结束后,我能为你变成更好的人。”欧阳绢脸上浮起一个因为追忆的 甜美而有些恍惚的微笑,秀丽的面孔好象一朵雾中的睡莲。 丽蒂偏着头看着朋友,笑的很可爱。 “丽蒂,水快开了!”格里夫特部长穿着工装裤和大汗衫冲进来叫道,把两个 女孩吓了一跳。 “阿绢,你也在啊?”格里夫特先生拿起妹妹给他准备的温水壶,喝了几口水, 喘了喘气,“今天太阳真是毒。丽蒂,你今儿怎么闲在家里?” “绯雨将军是搞情报出身,把前线情况封锁的很严密,我们后方的记者只能记 记战报了!”丽蒂给父亲递毛巾。 “是吗?听说那些媒体穷极无聊,只好挖掘凯塞林阁下的私生活了。”格里夫 特先生呵呵笑,“成天这个报纸说他勤勤恳恳日理万机,那个刊物上就说他吃自己 厨师的小灶是贵族习气” “奇怪,那些厨师都是他自己私人的,工资也不要政府负担,他们有什么看不 过的呀?”欧阳绢有点不以为然。 “他是有贵族习气!”丽蒂冲口而出。 “他本来就是大贵族。不要对他要求太严苛,你们已经把他逼到公共食堂吃饭 了。” 格里夫特先生轻松地说。 “不是啊,爸爸。你听我说。”丽蒂辩解,前额上蹙起了认真的细细皱纹, “那天中午我正巧在食堂,我看见他吃饭。你不知道他那个劲头呵先是到处找看上 去干净的台布,坐下后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丝巾铺在腿上,然后又擦了半天叉子, 喝汤的时候吹了足有两分钟,咀嚼的时候不张嘴活象是在嗑毛豆……怎么了?”她 突然发现爸爸和阿绢的眼光很奇怪。 “丽蒂,你到底盯着他看了多久?”格里夫特先生和欧阳绢异口同声。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丽蒂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在培养一个记者应有的细 致入微的观察力!” 格里夫特和欧阳绢一老一小对看一眼,意思很明白:脸皮真厚!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