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时代Ⅱ 普雷尔一直怀疑自己初恋的女人就是个女机器人。 银河时代的人类当中,人的第一个女人或男人是机器人的情况是相当普遍的。 根据人权公约的规定,小孩子也可以申请拥有机器人,人权公约也鼓励孩子申请机 器人,因为人权组织的机器人都是有标准思想和品行。有无比爱护和顺从人的机器 人和孩子在一起,小的话可以照顾孩子、教他做人的基本道理和各种知识,大的话 还可以陪孩子,教孩子性爱,教孩子健康的性爱观念。 父母当然会照顾孩子,也对孩子有爱,但这种爱天生也有某种自私的因素,虽 然不能和孩子发生性关系,但总有些想占有孩子的性的潜意识。一旦孩子和其他人 有了性关系,就有孩子被夺走了的感觉。总之在人权组织看来,父母对孩子的行为 未必会完全符合孩子自身的利益,给孩子个标准机器人总不是坏事。甚至有些人权 组织认为必须给孩子配给个机器人,以监视父母对孩子的行为。 当然做父母的一般都反对给小孩机器人,特别是有性服侍功能的机器人。反对 的主要方式是夸大这种机器人的教育功能,说这样一来养成的孩子都会是一个模式。 批评者对此嗤之以鼻,说机器人和孩子在一起,教的是经人类一万多年历史总结下 来的基本道理,各种基本的科学、艺术知识,在孩子身边只是保护孩子,丝毫不影 响孩子接触其他人和事物,说那些做父母的还是心里的占有欲在作怪。不过因为这 些人也都是成年人,想想自己的内心,也不非常坚持。结果通常的星球都处于一种 中间的状态,即如果有事情发生,比如说如果有人控告父母对孩子不利,或孩子自 己要求有机器人在身边,人权组织才给孩子配机器人。 不过普雷尔的父亲沃尔夫反对儿子有机器人主要倒不是出于性占有方面的因素, 一般做父亲的只对占有女儿感兴趣,而是因为沃尔夫是属于认为和机器人做爱有失 人类名誉的那种人。普雷尔的母亲孙玲虽然对丈夫的这种想法不以为然,但想想自 己教养孩子蛮好的,多个一本正经的机器人进来实在无趣,故也不喜欢机器人至于 女人嘛,她相信自己儿子长大后一定很会勾引女孩子的。 所以普雷尔小时候是没有机器人的。而且因为受的教育,他也觉得只要有人类 的女朋友,就不该有机器人女朋友。 普雷尔认识那个女孩是在他一个女同学莉莉的家里,那女同学告诉他那是她姐 姐。普雷尔觉得她比周围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吸引人,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她。 两人很快就恋爱起来,普雷尔完完全全迷上了她。两人在一起度过了普雷尔回 忆起来觉得是一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时光。 后来有个同学笑他,说爱琳是个机器人,他上了莉莉的当,说莉莉是因为不服 气他说人不该和机器人在一起才故意弄个机器人作弄他的。普雷尔不相信,跑去问 莉莉,莉莉当然死不承认。 然后他就去找她,她却给他留了封信,说和曾爷爷奶奶一起去花鹿星球玩了。 这段初恋就此告终。后来他父母去星球的人权组织查,发现人权组织没有关于 莉莉有个姐姐的资料,不过莉莉却说那是因为她刚来还没去人权委员会登记的缘故。 他后来有了飞船后第一个去的就是花鹿星球,但没有找到她,也没有查到她和 她曾爷爷奶奶来过这里的记录。 他花了很多精力在获取星际通讯链路的容量上,以发布寻找她的信息。 他在宇宙间的很多奔波,都是在根据反馈的信息寻找她。 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后来经历多了,也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有的人特意设计个机器人引诱别人, 等那人堕入情网后就把机器人弄走折磨对方;有的人在后来发现对方是机器人后还 是喜欢,就有可能受人家要挟了,比如得付出些代价买下那机器人什么的。 不过莉莉应该只是想戏弄戏弄我,他想。 他心里还对她不是机器人存着一丝希望。只是这希望具体有多大,则是他从来 不愿仔细评估的。 不过他后来想,就算她真的是人,又怎样呢?事情已经过去了。倒是如果是机 器人的话,他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还会记得我吗?也许她的记忆已被人抹去了,也许她过段日子会自动清理一 下记忆。如果是那样,她还是她吗?或者她还是像原先那样爱我一直没有变,离开 了我痛苦得要死?普雷尔想想都头痛。 " 记住一件事情:绝对不要爱上一个机器人!" 想了半天,他居然只说出这么 一句话。 " 怎么啦?" 这样的警告对于现在这几位听众来说,多少有些不切实际。 " 如果你爱上的是个简单的性机器人,那倒还没事,反而应该恭喜你,但如果 你爱上的是那种独立型机器人,你说不定会被折磨死。" " 说仔细一点呢?你们那儿的独立型机器人是什么样的啊?" " 那就要看是怎么设计的了。他们模拟人。也许他们很好,但也许他们很不好, 当你爱上她的时候突然变得很不好,她突然不认识你了,或突然不喜欢你了,甚至 突然杀了你,或者她整天缠你,你要分手或有其他女人她就自杀什么的……总之你 不知道她下面会干什么,至少如果他们不是你设计的话你不会知道,有时即使他们 是你设计的,你也不一定搞得清楚她下面会干什么。" " 对了,要是有人设计了坏机器人,老干坏事,怎么办呢?" " 这样的话就是那个设计的人的问题了。准确地说是法定责任人必须负责。任 何一个电脑系统都必须有一个法定责任人,法定责任人对这个电脑系统所做的全部 事情负责。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机器人杀人了,或者成大恶魔了,那么这帐全都算到 那个法定责任人身上。" " 我们的科幻小说里经常有机器人变成大恶魔统治人类的事情,你们有没有真 的碰上过啊?" " 是有机器人杀人的事情。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宇宙,要统治整个人类是不可能 的,如果是机器人大恶魔统治了一些人,那么我们只能说是那个法定责任人统治了 那些人。你知道机器人的行为都是人给他设计的,比如说他可能杀人,然后在杀了 人以后装出非常满足的样子,这样你就认为他是大恶魔了吗?其实应该说那设计者、 法定责任人是大恶魔。" " 要是法定责任人也没法阻止呢?" " 那也是他的责任。他设计的时候完全可以做到能在任何时候停止机器人的活 动的,如果他没法阻止,就说明他根本不应该设计这样的机器人。" 江临风道:" 你现在把法定责任人和设计者分开了,如果法定责任人不是设计 者呢?" " 一个机器人设计出来,默认设计者就是其法定责任人,但这个责任可以转让,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不是设计者,或没弄清楚这个机器人的算法和性能,他就不 应该接受这个责任。" " 那怎么知道一个机器人的法定责任人是谁啊?" " 根据规定,任何一个人都有权知道一个机器人的法定责任人是谁,本地星球 至少有一个人权组织下辖的机器人管理组织会有这个机器人法定责任人是谁的记录。 如果本地任何一个人权组织都没有关于一个机器人的法定责任人的记录,或者,比 如说这个法定责任人死了,或休眠了,或因神经不正常等其他原因被人权组织认为 无法承担该机器人法定责任人的责任,那么这个机器人的程序就会受到机器人管理 委员会的检查和修改,然后由机器人管理委员会给它找个法定责任人。在找到法定 责任人之前机器人必须处于休眠状态。" " 这么说机器人还是不能独立啊?" " 有完全独立的。有的人就可能设计完全独立的机器人,也不去人权组织登记, 别人又不知道。如果没出什么事也就无所谓了,出事的话机器人会被人权组织拿去 检查,那人也得为那机器人做的事情负责。" " 那你会不会就是那种' 独立型机器人' 啊?" 张月月忽然笑嘻嘻地问。 " 哎呀!说不定我也是机器人呢!" 普雷尔也笑道。 " 那谁是你的' 法定责任人' 呢?" " 我偷偷跑掉啦,现在谁也不是我的' 法定责任人' ,嘻嘻!" 江临风道:" 你哪比得过机器人啊!" " 什么!你说我连机器人都比不过?" " 你当然比不过!哼!" 江临风又对其他女孩道:" 你们说是不是?" " 嗤!如果我像性机器人那样,你们不一下就猜出我是机器人了吗?作为一个 ' 独立型机器人' ,这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的!" 叶爱花吵闹道:" 好哇!原来你真是机器人,只不过不肯让我们猜出来!我不 要你装嘛我不要你装嘛!" " 你……i 服了u !" 普雷尔摇头笑道," 说起来,我们那儿的人有一种常玩 的游戏,就是让你猜你碰上的人哪个是机器人,哪个是生物人,呵呵,很好玩的。 " 张月月道:" 真的可以造到像你这么像啊?" " 长时间、亲密接触的话,一般还是能分辨出来。但如果只是谈谈话,或简单 的交往,正常地做爱或什么的,你不一定能分辨出来。特别是在那种专门玩这种游 戏的俱乐部里,因为里面玩的人可能特意想要骗你以为他是机器人,你得仔细观察, 积累经验,从最细微之处找出答案,很需要经验技巧的,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江临风道:" 哈!你们的人可真有趣!那猜中了又怎样呢?" " 猜中了,就说明你水平比较好啊,这也能上排行榜的。也看各个俱乐部的规 定,比如说如果你猜一个人是机器人,如果他真是机器人,俱乐部说不定就会把这 机器人送给你──这可是别人花脑袋设计出的独立型机器人噢──如果你猜错了, 他是人,你就得答应他什么条件之类,比如做他的奴隶服侍他一阵,这由你们猜之 前自己约定。" 江临风越听越有兴趣:" 那如果我把机器人猜成人了呢?" " 这样的话,你可能就得在那俱乐部里服务一阵,比如说要你也骗成别人一次 才让你走。" " 如果我猜对了人呢?" " 猜对了么,那个人就得答应你什么事情啦,比如说做段时间你的奴隶什么的。 " " 好啊!我现在猜你是人!" 江临风一把抓住他的手。 花儿和月月一看不对,也赶紧抓住他:" 我也猜你是人!" 雪儿看着三人,犹豫了一下,却跪在地上温柔地抱住他的腿:" 我只想永远做 你的奴隶。" 普雷尔道:" 什么呀!我根本就没扮,现在有了这么多事情,一看就知道我是 人。不算不算!" 又轻轻抚摸雪儿柔软的长发:" 好啊,我心爱的小宝贝!" 把她 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弄,弄得她微微有些疼,她温顺地把脸蛋靠在他的腿上。 " 哈,我真想去你们那儿玩玩。" 江临风笑着说道。又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 如果我猜错了,又骗不到人,怎么办呢?我就得一直呆那里面吗?" " 如果你实在骗不到人,又急着回去,你可以告诉他们,一般他们会让你走的。 这也要看具体约定的,比如说你可以事先声明只在那里面呆多少小时,或者跟俱乐 部有什么其他约定。你实在想要破坏约定离开也可以,这是你的基本人权,俱乐部 和你的约定如果涉及到你的基本自由,那就不受人权公约保护,你可以随时引用人 权公约要求他们立刻让你离开。但你这毕竟是违背信用的,以后那俱乐部可能就再 也不欢迎你了,其他很多俱乐部听说后也会不欢迎你。" " 那如果我骗不到人,是因为压根儿就没人来;或者要我做他的奴隶,但我不 想,所以我才要离开的,那能怪我吗?" " 你的问题可真多。那样的话,他们说你不守信用,你也可以说他们的不是嘛。 比如说我在游戏里呆了两天都骗不了一个人,而我又有事情;比如我想离开这个星 球了,一定要退出,旁人想想这也对,那俱乐部本来就应该让你走的;至于如果你 不想,你猜也不要猜,或者不要这么赌嘛。噢,只想猜对了让别人服侍,而猜错了 却什么也不干,那谁跟你玩?俱乐部要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也很正常嘛。" 张月月问:" 那……比如说我原以为他很好的,可是他欺负我,我不喜欢他了, 怎么办?" " 这你也可以把事情说出去嘛:你们看看,那家伙刚开始装好人,现在得逞了 竟然这么对我,我当然要走!别人一想也是,就不会怪你啦。不过……像这种猜机 器人的俱乐部好玩的主要还是在猜的过程上,性方面涉及不大,你可以什么都不赌, 就猜,他们也会根据你猜的水平把你列上排行榜的。如果想主要在性方面玩,可以 去性俱乐部嘛。" 江临风笑着问:" 性俱乐部?你们那儿一定有很多性俱乐部吧?" " 这是自然的。你知道我们几乎不需要生产劳动,性、游戏、艺术、排行榜, 甚至打仗,就成为我们生活的主要内容啦。" " 那你们那儿的性俱乐部是什么样的啊?" " 这要讲起来……那就太多了。你们问了我这么多,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 江临风笑道:" 噢,对了,你是独立型机器人,需要假装休息的。" 普雷尔没生好气道:" 我现在又觉得需要假装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