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 回家后的每一个人 隐者心神齐一,将意志与冥精灵同调化,想要用精灵的力量将方才在这里曾发 生的一切景象再度重现。不久之后,地面也升起了散发微光的气流,像是与冥力的 波动共鸣,光流逐渐凝聚成形,随即便形成了一个人的形象。 “就是这个女人,撒达大人……。” 虽然这个人全身都穿着黑色的束装,还蒙着面,不过,从骨架身材来看还是看 的出她的性别。黑衣女子身材不高,仅一百七十公分出头,眼眸是黑色的,皮肤虽 白,但是仍看得出是黄种的亚汗血系或是倭人血系。她左手还握着一把弓,奇怪的 是,这把弓质材像是乳白的大型兽牙所刻,弓身毫无韧性,而且,这把弓还没有弓 弦。 “请注意看……她要出手了……。” 随着卡鲁的解说,这名女子开始架起那把那把既不能弯也无弓弦的弓,她甚至 没有拿出箭矢,无弦无箭,她只是用左手举起弓而已,而且,她甚至连眼睛也是闭 着的。不过,在她张眼的那一刹那,那把无弦的弓身竟律动着银光,如月光般清凛 皎洁的银光,转瞬间,弓身两端突然激射出银丝般的光,两道光彼此交缠,形成了 一道光之弦。 她以右手开始拉动这条看似虚幻却又实存的光弦,在满弓的瞬间,光弦与扣指 处又延伸处一道光,这道光形成了一只光箭。随即,光之箭像是流星般向天际逝去, 现场的人都只看到轨迹而已,而且它的方向,也是朝方才艾吉所在的方向而去。 结果,就如众人所知,艾吉身亡了。由这些情报来看,下手的人确实是她没错。 此时,撒达也想了一件事,就是那把奇异的弓的正体。 “这是……神器,古代的神器-月光的鲁娜迪克。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合发 现到它的存在,原来月弓是落入这名女子的手中啊……。” “等等~撒达大人,这有可能吗?从两公里外射箭,还能准确击杀目标,就算 是再好的狙击手也不可能办到吧,就连教团里也没有人拥有这种能耐。” 苍云的疑问是可以理解的,从两公里外射箭杀人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此时, 卡鲁出来说明。 “如果……是这把弓的话……这不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这把弓除了可以凭空变出箭外,还有这种恐怖的力量,能在这种夸 张的距离放箭杀人?” “当然可以,这是月弓隐藏的力量之一。”卡鲁乾脆地这样回答道。 苍云不禁感叹,世界是广大的,虽然他也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但在不为人 知的地方,还是存在着许多高人异士。不过今天的惨败,已让他决心要在精进自己 的武术及力量,不进反退的人迟早会被时代淘汰。 此时,卡鲁又追加了一句话。 “……因为你加入教团才一年而已,所以很多事你并不太清楚。其实,撒达大 人也同样办得到……。” “耶~~?” 卡鲁的话让苍云意外地转身看着撒达,苍云明白撒达拥有深不可测的力量,不 过,他一直都没机会见识到。 “够了,别再说些无谓的事了……你有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来历吗?卡鲁。” “很遗憾……” 难得卡鲁也会摇头。 “……她的意志真是非比寻常,从刚才到现在,甚至连杀人的瞬间,她的情感 也没有丝毫的动摇,连杀气也没有露出……我所感应到的,一直都是如湖水般深沉 又冰冷的心境,拥有这样的心,确实拥有顶尖杀手的资格。” 结果,卡鲁唯一能确定的,是从她不经意低喃的一句话中,察觉到她使用倭国 语的事实,这名女子,应该来是倭国。 “倭国吗?” 此时,撒达想起了一件事。 “我想这件事去询问神无月阁下应该可以发现一些端倪,或许,同是忍者的阳 炎也会有些情报吧。” 黑衣女子的装扮让撒达连想起身为忍者的阳炎,他同样是一个顶尖的暗杀者, 阳炎与那名女子之间,拥有同样的感觉。其实,当卡鲁说出那名女子是倭国人的时 候,他心底已经多少有个谱了,只是需要再确定而已。 “撒达大人,请指示接下来的任务……” “先回帝都阿斯卡里亚吧,那里是即将发生的一切的“开始”。” “以帝都为中心,卷起风暴,然后将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卷入吗?……” “不仅如此,这场风暴,也将会推动这已经滞如死水的时代潮流,届时,这个 世界将被无数野心的洪流所摆弄……不过,吾教的最终目标,亦是尊师大人的洪愿, 将会在那个时候完成。” “……” 在一旁的苍云显得兴趣缺缺的样子,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这个世界有如此 的企图心,不过,他也是为了自己的想法而加入教团的。 一切的事件已经落幕了,撒达与他麾下的两名魔将离开了。可是,结果并不是 那么令人满意,艾吉死了,想必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为此感到悲伤吧,尤其是竭尽 心力要保护他的雷碧亚,不过,在事实还未被众人所知的情形下,每个人都还是为 自己的生还而庆兴着。 此时,黄龙圣骑士团副团长法斯特所率领的部队也开进白雾森林了,寻着各种 迹象,他们找到了待在森林里等待救援的人的踪迹。能如此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 一名银发的年轻人的协助,不过当法斯特要向这位年轻人表示感谢之意的时候,这 名银发的旅行者已不见踪影……。 法斯特独自进入了森林的木屋里,在床上的,是负伤呻吟的雷碧亚。 “雷碧亚……” “是你吗?是法斯特你吗?……” “很抱歉……我来迟了……” “没关系……只要你来……这样大家……就有救了……还有艾吉那孩子……” 提到艾吉,雷碧亚突然勉强自己起身爬起来,向法斯特说: “艾吉……艾吉那孩子就……拜托你……了……那孩子……绝……不是……杀 父的……罪……” “雷碧亚!振作一点——!” 伤势严重的雷碧亚顿时昏了过去,倒在法斯特的怀里,直到这个时候,雷碧亚 还是相信弟弟的清白。后来据他的部下所描述的,平时对任何事都冷静以待的法斯 特将军竟也有如此慌乱的一面,他把任务交给其他人,就急忙带着医务兵,一边看 顾雷碧亚,一边回城去找医生。 副团长离开了,搜救的工作仍要持续进行中。士兵们在森林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很快就发现到里奥与艾兰的存在,随后又找到赛莉儿,以及昏睡在树下的米莉亚。 不过,有关帝都通缉中的钦犯艾吉,仍然遍寻不着。 “赛莉儿,我想我们先回去吧。” “嗯……里奥哥……” 赛莉儿显得很没精神。 里奥决定先回赛巴斯达家,他向黄龙骑士借了两匹马,一匹让自己乘坐,然后 让仍昏迷不醒的米莉亚坐在鞍前,自己用手扶着。另一匹则是让赛莉儿骑乘,艾兰 也是让她抱着,随后就离开了。 在离去的时候,里奥心里仍在想着艾吉的安危,他了解法斯特是个值得信赖的 人,不过,他心里仍然有股希望艾吉能逃掉的想法。因为他感觉的到这件事的背后 隐藏着极大的阴谋,就算是法斯特,恐怕也不能保护他。既然如此,里奥还宁愿艾 吉能就此逃走,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只要能活着就有洗刷罪嫌的一天。 在离去的途中,赛莉儿仍在想着赛因的事,而且为自己背负了一个过于沉重的 秘密而苦恼着。现在的她,不知该以什么面孔来面对这些被她亲生的哥哥所伤害的 亲友,一想到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赛因而痛苦,甚至流血丧命,她的心里就有 一丝苦痛,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层层累积的烦恼与忧虑让她美丽的发色也失去了 光彩,神情也显得灰暗阴霾。 “亚利哥……” 本来,自亚利离家旅行之后,赛莉儿每天都期望着亚利能早日回家,不过,现 在她反而希望亚利能不要回来,因为,她真的不想见到两个哥哥之间不可避免的冲 突,不管哪一方受伤、流血、甚至死,对她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在回到赛巴斯达家之后,赛莉儿渡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脑海里所想的, 都是两个哥哥-赛因与亚利-互相争斗的景象。 之后,又有一个事实让她大受打击,那就是艾吉的死讯传来了。在清晨的时刻, 士兵们在白雾之森的南境边缘发现了艾吉的尸体。当这恶耗传达到赛巴斯达家的时 候,每个人都悲愤的无法自己。 “你这家伙……干嘛这么早死……” 里奥靠着墙壁,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表情,此时,他又向传讯的士兵说: “请问……死者的姐姐赤龙将军雷碧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吗?” 里奥的声音充满不祥,这气势让这名士兵吓得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将……将军大人说……说……他会……亲自向……龙将军大人……报告……” “是吗?这麻烦的工作就交给法斯特大哥吧……而我的工作……” 里奥已经暗下决心,要手刃艾吉的仇人,他以为,杀害艾吉的人必定是那两个 自称什么教团的人所为。不过,对方的力量实在很强,亲身与他们交手过的里奥深 知这一点,也明白对方的实力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匹敌的,就连雷碧亚也打败。 增进自己的剑艺,是报仇的唯一手段——这是里奥暗下的决定。 而赛莉儿的情形呢? “为什么……为什么?……” 赛莉儿将自己关在房里,她有一种难以忍受的自我嫌恶感,因为她以为自己的 亲生哥哥食言,仍然杀害了艾吉。想到自己的哥哥谋害了重要的亲友,她就连自己 的存在也憎恶起来。 此时,赛莉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黄金短剑,这把剑是赛因送给她的,自从家破 人亡之后,她也一直视这把短剑为最重要的东西。可是…… “我……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大家呢?……” 赛莉儿准备自刎,黄金的剑刃抵住了她的喉咙,赛莉儿还未动手,剑刃之利一 下子就让血延着刃缘滑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印出了一抹鲜红,只要她用力一割, 她就会倒卧在染红的床上吧。 不过,很快赛莉儿就松手了。这并不是她害怕,而是她又作出了一个决定,一 个比自杀还要大的觉悟。 “……我还不能死……对……在为艾吉哥报仇以前,我还要活下去……” 赛莉儿凝视着手中的短剑。 “……在我以这把剑刺进赛因哥哥的胸膛之后,我会再以这把剑了结自己的… …我……我只能想到这种方法来赎罪……我……” 此时,赛莉儿的心理又浮现了一个人影。 “亚利哥……我……我可能没办法等你回来了……” 其实,赛莉儿也希望,这复仇的行动能在亚利回来之前完成,因为她不想让亚 利看到她这个样子,以及她那颗被复仇与憎恨所焚烧的丑陋的心。亚利最不愿意看 到的,就是她又变回到以前那个被仇恨所玷污的赛莉儿,亚利好不容易才敲碎了仇 恨的冰,割尽那蔓延她心中的毒草之根。不过,新的憎恨的种子,又悄悄播种在赛 莉儿的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