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战 我心说这下要糟,天台上连根柱子都没有,往哪躲?正慌着,欧阳一把将我拽 到他身后,并紧贴着门边的墙壁,姚远也迅速把头一缩,贴到了另一边。 有道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般没有谁一出门眼睛就朝两旁扫的。不过要是碰 到老江湖,他就不会上你这套,凭感觉就知道你阴那儿了,到那时就得比反应力了。 姚远这小子还不老实,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欧阳赶紧打了个眼色,要他 不要胡来。 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面都能听见了,我屏住呼吸,尽量收腹,恨不得融进 这墙里头去。但该来的也躲不掉,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家伙后腿才刚迈出门槛,可能余光已经看到那边的姚远了,整个身子便是一 抖。他反应算是快的了,可欧阳更是神速,还没等他想跳出去,已经一榔头直中后 脑勺,那人哼都没机会哼一声,便栽倒下去,姚远急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以免落 地震出声响。 这一榔头估计没半小时醒不了,我帮着姚远将那人抬到一旁,翻过正脸来仔细 瞅了瞅。约摸三十出头,身材不壮倒是挺沉,恐怕是个练家子。姚远压低声音道: “这该不会就是刀四吧?” 我摇了摇头,根据在齐一凡家的那个背影,应该比这人更高一些。欧阳则道: “别瞎猜了,先搜一下,说不定能看出点名堂。” 我们简单的搜了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两快刀片来,刀片是单面的,表面光滑手 感极佳,应该是质地优良的锋钢。姚远把刀口放在指头上试了试,立马便拉出一条 口子,他连忙用嘴含住,含糊地骂了声娘。 这时,只听见有人在楼下喊道:“大猫,顶楼上怎么样?”连喊了几声,当然 没人搭理他,这大猫已经躺这儿了。 那家伙骂骂咧咧,估计在往顶楼上来。姚远习惯性摸了下嘴角,望着我和欧阳 :“再来一次?” 欧阳皱眉道:“不行,这帮鼠辈都是老油子,上面没反应他已经起疑了,肯定 不会轻易出这道门。” “那就只好打他娘的遭遇战了。”姚远立起榔头,咬着牙道。 “先不忙,”欧阳边说边把大猫的外衣给刮了下来,然后叫我穿上:“里欧, 你身高体型和这家伙差不多,我们三个里面又属你演技最好,你来装一回,想办法 把底下那个引到外面来,千万记住,一定要背对着门。” 我心说这下好,不打遭遇战改肉搏了,不过现在也犹豫不得,赶紧套上衣服。 欧阳拉住我,叮嘱一句:“还有,绝对不要开口说话。” 姚远拍了拍我肩膀:“没事,兄弟俩就在后面,情况一不对立马冲上去,伤不 了你一分半毫的。”欧阳在旁边也朝我点点头,我这才稍稍安了心。 要想做得逼真,就必须主动。也不管那小子上到哪儿了,我猛地一下,跌跌撞 撞冲进门,扶着楼梯围栏捂着嘴一阵干呕,边呕边眯着眼看,只见离我仅有十几级 台阶的地方,果然有一人,且正十分警惕小心地,往上挪着步子,不过因为我背对 着门的缘故,所以敢肯定他只看得到我身体的轮廓,而看不到脸。 那人见我这般,估计也一下子有些懵,搞不清状况了:“大猫,你他娘看到什 么了?恶心成这样?”说着就要上前来扶我。 我一看他这架势,心说再近可就要穿帮了,于是赶紧把身子蹲下来,边呕边对 着他摆摆手,然后往身后的天台外指。 也许是的确演得像,那人真的丢下我,往外面天台走,想去看个究竟。他走过 我身边时,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当然还有一丝窃喜。不料还没等他迈出门,楼下竟 又传来一声:“老五,谁他妈在上面吐啊?” 我心一下提了上来,不好,声音太大,要是把一窝耗子引上来可就麻烦了。还 好老五对着楼下喊了句:“没事,大猫踩到屎了。” 楼下道:“你们两个搞快点,头儿要我们等下在大厅里集合。” 老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踢了我一脚:“三楼有厕所,快去洗下,搞完了就下 去,免得头儿等烦了。” 我依然不敢抬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先缓口气。老五也不再管我,迈出了天台 门,还没等我转头看,就听见他闷哼一声,瞬间软倒在了欧阳怀里。 姚远奸笑了两下,对我竖中指以示赞扬。欧阳将老五顺到大猫旁边,道:“这 两个没下去,时间一长楼下的必然会心里有数,所以咱们时间不多,得赶紧逃,但 现在楼梯恐怕是走不通了,我看得翻窗。” 见我和姚远均无异议后,欧阳继续安排道:“这楼里太安静,从二楼下去可能 不太稳妥,姚远,你先去三楼踩点铺路,里欧留下帮我搭把手,把这里给收拾了。” 姚远望着一摊烂泥似的大猫和老五,不解道:“还收拾什么?难不成要放这两 孙子的血?” 欧阳回道:“少啰嗦,再废话等下就该他们放咱们血了。” 待姚远蹑手蹑脚下去后,欧阳抓起地上一个就开始剥衣服:“快,剥另一个的。 这两个体质不差,顶多十几分钟就醒得过来,到时候又多两麻烦,干脆现在彻底废 了他们。” 不多时,我们就将两人里外上下剥了个精光,然后抱起两堆衣物,从平台上统 统扔了下去。 接着下到三楼,姚远早已在楼梯口等我们了,看来点已踩通。果然,他领我们 迅速来到一条走廊尽头的一扇壁窗前,探头向外望,旁边有一小腿粗细的排水管道, 顺着墙直下一楼,虽然离窗稍许有点距离,不过应该还在三人的臂长范围之内。而 下去后则应该是主楼的侧面,穿过草坪绕过侧楼再往前几十米便是围栏了,地形对 我们有利,点还不错。 我同样竖起中指还给姚远,还没等他张口骂,便听见楼下嚷了起来:“老五, 大猫,快点给老子滚下来。” 这时当然没人回答,整栋楼在静了片刻后,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往 楼上涌,刀四果然察觉到不对劲了。 欧阳连忙做了快撤的手势。姚远最瘦,我先把他托上了窗台,他一手拉紧窗的 沿边,一手努力往外够着。为防万一,我牢牢握住他的脚踝,直到他挣扎地喊: “我已经够到了,里欧你他娘的放手啊。” 这时楼道口已现出两条黑影,看来已经发现了我们,但这两人显然老练得很, 并没有马上过来,而是冷冷地盯着我和欧阳,因为此时楼道里黑成一团,他们也不 知道是否有埋伏。 姚远却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在外面喊,叫我们快点。那两人中其中一个立马 回身打了一记响亮的唿哨,并喊道,快下楼,在外面还有一个!同时二人朝我们猛 冲过来。 地球上绝大多数生物面对追击的本能反应就是后撤,很少会选择迎刃而上,正 所谓避其锋芒,而且一想到锐利的钢片刺入喉颈的画面,我心里也不禁阵阵发怵, 所以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但直到来人离我们至多只有三步远时,欧阳却仍立在前面纹丝不动,我看这不 对劲,怎么钉着不动了,刚想喊他,只听见啪啪两响,两枚钢珠落地,而与此同时, 那两人已捂住脸倒在地上连叫带骂开来。 我一下兴奋了,刚想上去再补两脚,欧阳一把拉住我道,快走,姚远还在外面 呢。 我们忙探出窗,姚远已经在顺着管道往下滑了,看他下得倒是挺利索,已经到 了二楼。但是楼底光线黯淡,树影摇晃,让人觉得很是不安。 欧阳喊了他一声,叫他当心下面,然后不由分说将我顶上了窗台。我费半天劲 总算够到那根管道,然后欧阳也跳上窗台,我正想拉他一把,却发觉他整个人猛地 一抖,脸色也变了。我心中一惊,忙问他怎么了,欧阳从牙缝挤出来两个字:“快 下。” 我不敢再耽搁,手忙脚乱地向下滑。可边滑上面却似乎边有水滴落下来,我抬 头一看,差点没掉下去,上面欧阳的背上竟直直立着一块钢片!血正顺着刀口往下 淌。欧阳又下了几步,感觉我不动了,低头发现我在看他,咬牙骂道,你是不是要 等我血流干净才安逸? “磅”,十分清脆的一响,只感觉手里的管道被什么东西打得震了一下,不用 说也知道肯定是刀片,但一时心慌意乱,完全不知道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我也顾不得再看了,心说这样趴在墙上不是给人当靶子打吗,随即拼了老命地 往下滑。这时姚远在下面也嚷了起来,快下来帮忙,他们来了。 离地差不多还有三米高时,我就慌忙跳了下去,摔得那叫一个趔趄,还没来得 及分清东西南北,便听见姚远的尖嗓门:“里欧,当心你后面。” 我的确感觉到有人从侧后方过来,但无奈此时身子实在是尚未恢复平衡,根本 无力抵挡住这一下,而且这家伙冲着我后面来,恐怕是要拉脖子下狠手了。好在关 键时刻我还是比较清醒,念头只在脑中闪了一下,后一秒我就想到该怎么办了。 我顺势腿一软,倒在地上,然后就地一滚,背后的榔头摁了下腰,疼得我呲牙 咧嘴。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马上回头,一看来人果然扑了个空,但这小子绝对心 狠手辣,紧接着就是一甩手,刀片打在地上清脆一响,我完全是下意识的一偏头, 才侥幸躲过。 显然刀片不是被他们用来扔着玩的,他也知道拿在手里远比扔出去要有威胁得 多,所以他没再扔第二下,不过我估计他也没多的可以扔了。我抽出榔头站起身来, 离他五步开外,因为我深知距离近了对他所持的武器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站定后我才来得及细细打量,看清了对方是两个人,姚远那边是个高个,而对 面的则是个目露凶光的小个子。纵使对我手里的家伙有所顾忌,但他很清楚欧阳一 下来形势就要对他们不利,所以他很快沉不住气了,猛地朝我扑过来。 别看这小子比我矮了半头,却是下盘极稳,同时出手速度奇快,我的手臂很快 便被剐了几下,而榔头这时则显得笨拙无比,碰都没碰到他一下,更别说击中他要 害部位了。 伤口虽不深,也让我有些吃力了,好在欧阳这时也滑了下来。姚远估计在那边 没占到便宜,所以看到欧阳下来立马叫道:“欧阳,快点死这两个狗娘养的。” 听到叫声,小个子一下子分了心,因为他是背对着欧阳,他保不准欧阳会在后 面给他一下,所以马上变换脚步,想侧身而立,我一看机会来了,身形一矮,陡然 朝他双腿轮了过去。 他一定没料到我会攻他下路,本来就在挪着脚步,一时间更是方寸大乱,一榔 头正中膝盖,估计下手重了些,小个子嗷的一声,竟疼得蹦了起来,我也不跟他客 气,接着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明知这帮人罪恶昭彰,而且刚才也曾想置我于死地,可此刻看着他抱膝哀嚎, 我还真下不去手,毕竟两人之间并没有切骨之仇。不过我还是上前照膝盖补了两脚, 好让他动弹不得的时间长一些。 姚远那边的高个是个识时务者,一看变成了三打一,马上就退远了,姚远正准 备追上去,我连忙拦住,告诉他欧阳受伤了。 欧阳扶着墙半天没动弹,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妙。我们赶过去才发现,一枚钢 片插在在他左肩胛处,而且刀身几乎进去了一半,不过万幸的是未伤到脊椎。姚远 将他扶住,惊道:“娘的,怎么搞得?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在哪儿着的道?” 我想起欧阳出窗时曾抖了一下,问:“是不是刚才楼道里那两个?” 欧阳摇头道:“我翻窗的时候隐约看见楼道口还有一个黑影,我想应该是刀四。” 姚远有点不相信:“乖乖,从楼道口到窗户怎么也得有个十几米,那么远的距 离扔得这么准,而且还插得这么深,这不仅眼力了得,臂力也够惊人的。” 听见姚远这么说,我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如果刀四真的像姚远说的这般神乎 其神的话,那也就是说,随时都可能会有钢片从黑暗角落飞过来,落在我们三个的 脑袋上。 我朝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心里就更加不舒服。我马上道 :“这里还是不安全,先得找个隐蔽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赶快逃出去。” 姚远搀住欧阳,我在前开路,迅速来到一处拐角,将背上钢片拔了出来,然后 用衣服把伤口系死,暂时止住流血。 借着小道旁的路灯,我看见几个人影从主楼奔了出来,绕到刚才我们站的地方, 那个小个子一瘸一拐地冒出来,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后几个人便四散开来,看来是 开始分头搜寻我们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