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钟旭和司徒月波惊叫。 " 伏鬼金箭,恶灵退散!" 三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钟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未等他们回头,只见几十道金箭齐刷刷地从他们头顶越过,直奔那群恶灵而 去。 不消片刻,钟家金箭的威力就让这些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食魂鬼惨叫着四下逃 窜,溃不成军。 “奶奶!” “钟夫人?” 钟旭他们一回头,不约而同地冲口而出。 什么?奶奶? 蜷缩在地上的钟晴一跃而起,定睛一看,哇!他们身后站的,真的是他们最 最最亲爱的奶奶嗳!钟晴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钟老太身边,一把抱住她眼泪鼻 涕齐上阵:" 呜呜呜,亲爱的奶奶,你来的太及时了!再来晚一步晴晴就跟你天 人永隔了!" “哎呀!赶快松手!这衣服是我新买的!别给弄脏了!”钟老太用力把“粘” 在身上的钟晴给扯下来。 “奶奶,简直,简直太意外了,你怎么来了?”钟旭退到钟老太身旁无比惊 奇地问。 “哼,我怎么来了?”钟老太白了钟旭一眼,忿忿地说:“我十八圈麻将都 打完了你们还不回来,就知道你们一定是出事了。还好我来得及时!你看看你们 姐弟俩啊,搞得这么狼狈!钟家的声誉今天真是被你们毁光了!你们……” “钟夫人,求你赶快把我父亲救出来吧!他的魂魄已经被那只恶鬼给摄去了!” 司徒月波急切地打断了钟老太。 “什么?有这种事?敢动司徒少爷的爹??”钟老太声音高了八度,然后把 头一转,指着对面的男鬼问司徒月波:“就是这只孽障吧?” “就是他!奶奶,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挟持了波哥来威胁姐姐,害姐姐使 不出钟馗剑还失了所有灵力元气。更无耻的是他还侮辱我们钟家是什么酒囊饭袋、 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早晚要要了我们钟家全家人的命呢! 您老一定不能放过他!”钟晴抢先加油添醋地向救星控诉男鬼的罪行。 “哼,连钟家的老鬼都上阵了。我到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男鬼欺她上了年纪,伸出鬼爪直接就冲钟老太扑过去。 “奶奶小心!”钟旭大喊一声。 钟老太不但不退,反而迎上一步,麻利地把缠在左手腕上的一根不起眼的红 色丝线扯下再摊开手掌往前一送,那红线仿佛就像通了灵性一般超光速地朝男鬼 飞去,几乎在刚接触到这个凶恶的进攻者的同时,这红线竟自动拉长了几十倍形 成了一个螺旋状的绳圈把男鬼牢牢困在了中间,男鬼尚在不明就里之中,就见数 百道蛇形光芒从绳圈上四散而出,整个绳圈猛地被收紧起来。男鬼狂怒地吼叫起 来,死命想挣脱这个让他难受不已的束缚,而他每挣扎一下,绳圈就收紧一寸, 丝毫无法动弹的他就像个被固定的木乃伊一样杵在离钟老太不到一步的地方。 “哈哈哈哈,缠丝兔!不对,应该是缠丝鬼才是!”看着被丝线勒得变形的 男鬼,钟晴一口恶气得出,乐得手舞足蹈。 钟老太则拍拍手,气定神闲地微笑着与男鬼对视:" 看看是你这只老鬼厉害, 还是我这个老鬼厉害。" “奶奶!!!" 钟旭在这个称谓后面加了N 个惊叹号后,向钟老太竖起了大 拇指:" 我整整有十年没有见过你出手了!您老人家果然是宝刀不老啊!” “嗬嗬,那是当然,我每天都按时吃钙片儿的!”钟老太额头上的五线谱得 意地舒展开来。 司徒月波可没有心思加入他们几个的插科打诨里头,他冲到男鬼面前咬牙切 齿又焦急万分地命令道:“你快把我爸爸放了!” “休……想……他永远……走不了!呵呵呵呵……”男鬼的嘴巴被挤得歪在 了一边,不过,口齿倒还非常清楚。 “你说什么?”司徒月波情急之下举起拳头就要朝男鬼的面门击去,却被人 一把拉住。他回头一看,钟老太对他摆了摆手:“司徒少爷不要乱来,先到一旁 休息休息,剩下的交给老太太来处理吧!” 司徒月波闻言,吐了一口气,不甘地放下拳头让到了一旁。 钟老太凑上前盯着男鬼道:“你还真不是一只听话的鬼,到现在还死不悔改! 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钟老太就从带来的大花布口袋里摸出一根尺把长的藤条,再捉住藤条 的顶端像拉早些年的电视机天线一样把它拉得老长,然后试着比划了两下,听到 这藤条带出的呼呼风声,钟老太满意地一笑。 “奶奶拿根藤条出来干什么呀?”钟晴挠着头问同样一脸问号的钟旭。 而钟老太接下来的表现让所有的人跌破了眼镜。 只见一根藤条在男鬼身上噼里啪啦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翻飞,力道之强劲落 点之精确实在让人佩服。钟老太边抽边骂:“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 钟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这……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教训当年考 试拿鸭蛋的钟晴嘛!” “嘻嘻,奶奶替我们出气的方法还真是别树一帜啊,等下我也上去给那贱人 几十鞭,抽到他叫我爷爷为止!”钟晴一脸坏笑地搓着手。 其实,钟老太的藤条远不是像钟旭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她在救司徒月波他爹。 男鬼已经被抽得叫不出声儿了,只能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含混不清的难听的咕 噜咕噜声。 几十鞭之后,男鬼的身体起了让人乍舌的变化。 他的右脸,像是被慢慢拉开的面团一样突出到了绳圈之外。 见状,钟老太把藤条一扔,伸出左手对准那块突起物一掌劈了下去,马上就 在这块怪异的物体上开了一道口子。几道清气顿时从中贯出,聚集到离男鬼不到 一尺的地方汇成了一个半身人形的模样。钟老太见状立即以右手食指与拇指捏诀 同时念出一串连钟旭都不熟悉的咒语,只见这形体在咒语的作用下从最初的半透 明气体状逐渐实体化。 “爸爸!”司徒月波激动地大叫。 “这么快就把已经被摄的魂魄给释放出来了?”钟旭不得不惊叹于老太太的 实力。 就像西方魔法世界里分黑魔法与白魔法一样,钟家的法术也可以归为攻击性 与解救性两大类,虽然钟旭伏鬼的能力在钟家任何人之上,但是她所擅长的基本 都是攻击性法术。解救性法术由于修炼起来非常非常耗时间,而且在钟旭看来实 战用处不大,所以她偷懒只修习了一点皮毛而已。而要把被摄取的魂魄从鬼物身 上释放出来,就好比是把溶在水里的盐重新提取出来一样,必须动用超过鬼物灵 力十倍以上的力量才能把魂魄给" 提炼" 出来,非常麻烦。如果今天钟老太不出 马,即便钟旭亲自灭了这个男鬼,她也没办法把司徒康的魂魄给放出来。 “奶奶这块老姜果然够辣!”钟晴心里立即多了一个偶像,他拍了拍一脸焦 急的司徒月波的肩膀自豪地说:“嘿嘿,我们办事你放心!不出三十秒全部搞定!” 这边钟旭他们几个刚刚松了口气,那边的钟老太却变了脸色,停了咒语,手 指也松开了,她抬眼看着仍然只出来了一半身子双目紧闭的司徒康好一会儿,摇 了摇头,道:“太迟了!” “什么?什么太迟了?” 虽然钟老太声音不大,后面的三个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父亲的魂魄已经被这只鬼同化了。”钟老太回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司徒月 波不无遗憾地说。 “我,我不明白!”司徒月波很难理解钟老太的专业术语。 “生灵跟死灵虽然都属于魂魄的范畴,但是却有完全不同的属性,死灵虽然 可以控制生灵,但是就像溶在水里的盐,两者看似一体,然而水就是水,盐还是 盐,各自的本质都没有改变。现在的问题是,这只鬼已经把你父亲这把盐给彻底 转换成跟他一样的水了。" 看着司徒月波似懂非懂的表情,钟老太又补充道:" 简单地来说,你爹现在已经跟这只鬼合二为一了。我无法把你爹的魂魄给放出来 了。如果早一点的话,或许还能挽回。” “奶奶你的意思是,他父亲没救了?”钟旭心一沉。 钟老太没有回答她,反而转向司徒月波问道:“你爹跟这只东西是不是有什 么渊源?很少有死灵够力量做到这一点,除非两者……” “这鬼自称是波哥他二叔,几十年前被他亲大哥也就是波哥他爹给勒死了!” 快嘴的钟晴抢着回答。 “哦?”钟老太把目光投向司徒月波,司徒月波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重的怨气。不过,这老鬼的力量的确超乎我的想象。” 钟老太皱眉道。 “嘿嘿……早说了……他走不了啦……我受多少罪……他就要受多少……” 一旁的男鬼发出嘶哑的狂笑,笑声未落,就见与他紧紧相连的司徒康又从实体状 回复到半透明状,像电影倒带一样迅速地缩回到了男鬼的身体里。 所有人都感觉到脚底下晃了两晃。 “不好!”钟老太低呼一声,弯腰从扔在地上的布包里抽出一把不足一尺的 小桃木剑。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钟旭给拦了下来:“你这样会害死他爸爸的!” “我说过,已经太迟了!死灵跟生灵彻底结合所产生的力量会让我们老命小 命全赔光的你明不明白?!赶快让开!”钟老太急得想咬人,猛地推开钟旭后她 立刻把桃木剑放到食指与中指之间一抹,剑身立即浮现出一层水波状的紫色光纹, 发出夺目且逼人的光线。 眨眼间,这把桃木剑被钟老太深深地扎进了男鬼的天灵盖。 那片紫色光芒从男鬼头上倾泻而下,转眼竟化作一圈赤色火焰将其围困其中。 “啊……好难受……”男鬼哀号声不绝于耳。 “好痛啊……救我……好烫……”男鬼体内同时传来另外一个痛苦的声音, 而他的脸也化成了司徒康的样子。 “爸爸!”司徒月波不顾一切地要往火里冲。 “给我拉住他,你们谁都不准接近这个火圈!”钟老太冲钟旭他们吼。 “不要烧我爸爸!”司徒月波发狂般地还想往前冲,还好其他三人拦腰抱腿 齐上阵,总算是制住了他。 像是被扔进火锅里的泥鳅,男鬼不停地扭动身体,两个纠结在一起的魂灵一 起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楚,两张痛苦得几乎变形的脸在烈焰的炙烤下交替出现。 “不要啊!”司徒月波几近声嘶力竭。 钟旭忍不住背过脸去,而钟晴则早把眼睛给闭上了,说实话,现在这情景的 确有点看不下去。 火圈里的火越蹿越高,渐渐的,男鬼被湮没其中。 “大哥……嘿嘿……看到你这样子……真高兴啊……等了几十年……到底等 到今天啦……哈哈……” “不要伤害月波……大哥……对……不起……你……” 这是钟旭他们听到的从火海里传出来的最后的声音。 火焰渐渐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小截红色的丝线安静地躺在那里。 钟老太走上前,把丝线捡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土后小心地揣在了兜里,回头对 众人说:“搞定,收工,回家!” “结束了吗?”钟晴松开抱着司徒月波的手,显然还有点不敢相信。 钟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觉得疲倦到了极点,从肩头传来的巨痛再次通过松 懈下来的神经传到了大脑皮层。 “爸……”司徒月波呆若木鸡地看着父亲消失的地方喃喃低语。 “走吧!”钟老太本想拍拍司徒月波的肩膀,可惜材料不够,只得踮起脚拍 了拍他的后背。 而司徒月波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而有些错,要用命来还。这就叫天理。令尊当年 对兄弟若有如今对子女一半的情义,也不至于……唉,就不多说了,司徒少爷, 走吧!”经过司徒月波身旁的时候,钟老太轻声说道。 眼泪在司徒月波的眼睛里闪烁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夺眶而出,慢慢占 领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该安慰安慰他吧?! 可是钟旭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这样的结局实在有些尴尬。说他父亲是罪有应 得其实并不过分,但是,他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却始终怜爱有加,直到最后一刻都 记挂着他的安危。对于只知道父亲好处的司徒月波来说,目睹父亲为当年这宗他 全不知情的罪孽接受最严重惩罚的惨状,心里的痛苦与矛盾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