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果然是她!”天知道这老太太对别人说了什么。不过,只要是跟钱扯得上 关系,钟老太“旁敲侧击”的功夫永远是一流。每次一出这种事情,钟旭立刻就 想跟这位长辈登报脱离关系。 “既然你已经买下这间公司,那你肯定跟我以前的老总见过面了?”钟旭不 认为秃头肯轻易地把公司卖给司徒月波。 司徒月波摇头:“这种规模的收购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不过听说你们老总跟 你们公司的另外一个头面人物现在正在那个什么四医院里治疗,好像病情还比较 严重。” 四医院? 哈哈!黑白无常居然玩进精神病院了。看来,那次经历带给他们的后遗症真 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种下场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真是解气啊,钟旭觉得连呼吸都格外顺畅,不过她有些地方还是没弄明白: “他们现在是病人,怎么可能卖公司给你?” 司徒月波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窗外灿烂无比的阳光,拉着钟旭信步走到窗 前,两个人立刻被镀上一层暖洋洋的淡金色。他这才开口耐心地解释道:“只要 我锁定了目标,盛唐的律师团自然有办法解决。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的话,这些 所谓的金牌大律师们怎么对得起他们户头里过千万的年薪。” 钟旭吐了吐舌头,司徒月波有时候说话实在是太有气势了,不需要抑扬顿挫 的语气也不需要字字珠玑的文采,就是那么平实无奇的几句话,却每个字都不容 违逆。这感觉,初见他时就已经感觉到了。 “不早了,找地方吃饭。始终还是喜欢吃中餐。”司徒月波舔舔嘴巴,“呵 呵,在国内待的时间长了,竟然不习惯国外的生活方式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越发透亮的阳光让司徒月波眼角眉梢淡淡的倦意无从掩盖,这段时间他的工 作强度有多大,钟旭很难想象。难得在如此劳累的情况下,他还能对她的事情如 此上心。 真是想不感动都不行。 她咧嘴一笑:“我记得有人许诺说等我完全康复以后就请我吃大餐的!我现 在想吃大闸蟹!” “我从不赖账的。走!”司徒月波顺势揽住钟旭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 出了门。 经过秘书台时,司徒月波对里面的人吩咐道:“芬妮,这里暂时由你主事, 有什么情况跟KEN 联系就好,不必知会我了。” 这个叫芬妮的新秘书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眨眼间就身价倍增,心头的兴奋自是 不言而喻。 “补充一句,芬妮小姐是吧,希望你是个对事不对人赏罚分明的好上司。否 则,这位置可不好坐呢。”钟旭接上司徒月波的话,有点煞风景地“好心”提醒 她。 在一片惊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钟旭和司徒月波旁若无人地直奔“大闸蟹” 而去。 “对了,你跟我们业务部的陈经理说了什么?我看他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没什么,我就叫他收拾东西走人。这种只会中饱私囊的无用之辈,留下来 只是祸害。难怪你们公司的业绩一直没什么起色。” “哇,你动作好迅速!不过半天时间就对我们公司的情况了若指掌?!唉, 你要早点把我们公司收购了就好了。” “早点收购?呵呵,要不是你奶奶在我临去英国的前一天打电话给我,我连 你们公司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不大记得了。哎,把安全带系上。” 白色的BMW 熠熠闪光,从熙熙攘攘的马路上呼啸而过。 跟一大桌虾兵蟹将奋战了整整两个钟头后,钟旭和司徒月波才心满意足地从 本地最有名的海鲜城里走出来。 “好吃!”钟旭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呵呵,明天再来?” 司徒月波的建议立刻让钟旭双手双脚赞成。 车子刚开出不到一百米,一家MICKY 专卖店从车窗外一晃而过。 “停一下!” “干吗?”司徒月波把车靠边停下。 钟旭拉开车门:“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不等司徒月波问她,她已经跳下车子,一路小跑钻进了这家专卖店。 十几分钟后,钟旭抱着一个超大的米老鼠回到车上。 “去医院看丢丢吧,我答应了要送他一个米老鼠的。”她把米老鼠的头往下 摁了摁,才勉强从它后面伸出头对司徒月波笑道。 司徒月波发动车子,嘀咕道:“这也太大了吧,跟丢丢差不多大小了。” 医院跟吃海鲜的地方离得很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快一个钟头他们才赶 到医院。 钟旭以前住的病房又来了个新病人,估计是家里很重要的人物,床前围了一 大堆人,端茶倒水忙里忙外叔叔舅舅乱喊一气。 “姐姐!叔叔!”坐在床上的丢丢把手里的水彩画笔一扔,正要往床下跳, 却被阿姨一把拦住:“哎哟小祖宗咧,可不能这么往下跳,摔着了可不得了。” “丢丢,你看姐姐把什么给你带来了?!”钟旭兴高采烈地把带来的礼物往 丢丢面前一放,可怜的孩子立刻没了踪影——整个人都被这只硕大的外国老鼠遮 住了。 “钟小姐,这个玩具好像大了点。”阿姨陪着笑脸,把米老鼠往一旁挪了挪。 “啊?”钟旭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嘿嘿,是稍微大了点,可以当 枕头嘛!” “好好玩!”丢丢倒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东西的大小,兴奋地抱住米老鼠咯咯 直笑。 司徒月波俯身亲了亲丢丢的额头:“呵呵,好久没看到丢丢了。” “丢丢的病情很稳定,医生说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马上就可以做移植手术。” 阿姨欣慰中又夹杂着一丝担忧,照顾丢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样一个懂事的 孩子实在招人喜欢。她打心眼里盼望着丢丢能有当健康孩子的一天。不幸中的万 幸,这孩子遇上了大贵人,昂贵的医药费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谁都知道,能找 到完全匹配的骨髓实在太难。只有看老天爷肯不肯放过丢丢了。 三个大人一时无语。 身后那帮人不断弄出来的噪音让司徒月波眉头一皱,回头对钟旭说:“还是 给丢丢换个单间比较好。等下我去找院长。” 钟旭当然赞成,那帮人实在不象话,根本拿医院当菜市场嘛。没公德的人最 是招人嫌。 “咦?丢丢你在画画啊?!” 司徒月波忽然注意到丢丢铺在床上的画纸。 丢丢放开米老鼠,蹭到司徒月波身边,指着画里的三个人一一说:“丢丢… …阿姨……妈妈。” 妈妈?钟旭一惊,把丢丢的画捧在手里仔细看起来。画纸很干净,虽然孩子 画的东西很潦草,但是钟旭还是看出丢丢画里的意思—— 一个卷头发的女人闭着眼睡觉,这个应该是阿姨没错;另外一个长头发的女 人,脸上挂着泪珠,伸着手把一个绿色的东西挂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钟旭往丢丢脖子上一看,一条红线隐约可见,她小心地把红线拉出来,那个 已经被警方带走充作证物的翠玉佛完好无缺地拴在末端。 原来,丢丢妈妈已经来见过儿子最后一面了…… 钟旭把玉佛重新塞进丢丢的衣服里,心里酸酸的。 “怎么了?”司徒月波觉得她的举动不正常。 “以后告诉你。”有外人在场,钟旭不便把发生在司徒月波离开的这段时间 的事情告诉他。 司徒月波点点头,转而对丢丢说:“叔叔教你画画好不好。” “好!”丢丢高兴地拍手,马上把一把五颜六色的画笔堆到司徒月波面前。 司徒月波把袖子一挽,抓过笔刷刷两下,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跃然纸上。 “哇,叔叔好厉害!教丢丢!教丢丢!”丢丢抓住司徒月波的手不放。 钟旭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画技:“厉害。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画画。” “我学过八年美术。不过已经很久没碰过画笔了,生疏了。”司徒月波抱过 丢丢,把着他的手在纸上画起来。 这个男人,出人意料得很。 随着一大一小两只手的运动,各种漂亮的图案接连出现在画纸上。这种其乐 融融的画面,真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司徒月波就是丢丢的亲生父亲。 对画画一窍不通的钟旭插不上手,只能和阿姨一起当观众。 忽然,钟旭随着画笔不断游移的目光被司徒月波右手腕上的一串黑色珠子所 吸引。 “嗳?你什么时候戴佛珠了?”钟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司徒月波停下笔,抬起右手,看了看,转过头反问:“你说这个?” “是啊!我记得以前没有见你戴过哦!现在很流行吗?”钟旭凑上去想看个 仔细。 “呵呵,这个不是佛珠。”司徒月波把珠子褪下来摊开在手心里,“是黑曜 石。” “黑曜石?”钟旭好奇地拨弄着他手里的珠子。 “可以勉强归为水晶中的一种,并不是值钱的东西。小时候一个僧人送给我 的,说是能辟邪去恶保人平安。”司徒月波把黑曜石拿到钟旭眼前,说:“你看, 总共19粒黑曜石,但是只有两颗有眼睛。” “什么?石头也能长眼睛?”钟旭半信半疑,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两粒黝黑 的珠子上都有类似眼睛的一圈一圈的花纹,一个墨绿色的,一个紫色的,泛着诱 人的光泽,透着挥不去的神秘与……高贵。 “真的有眼睛呢,哈哈,好有趣的东西。”钟旭平时很少戴饰品,对这些玩 意儿知之甚少,随口又问道:“怎么我以前没见你戴过呢?” “我一直都戴着的,你没留意罢了。”司徒月波重新把黑曜石戴上。 “是吗?”钟旭不太肯定。 不过,这珠子倒是很配他,有慑人的气魄,然而,不张扬。 “姐姐!”稚嫩的童音让研究石头的两个大人同时把目光投到举到面前的雪 白画纸上。 丢丢颇有成就感地展示他刚刚完成的新作品——一匹枣红色的马,呃,姑且 算是马吧,一男一女笑容满面地骑在上面,天边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地下一片绿 得可爱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