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捂着肚子走出了大厅,钟旭循着洗手间的指示牌朝左手边的一道小门走去。 边走边琢磨是不是早上吃的早餐不对劲,不然怎么突然闹肚子了。可是司徒月波 不也吃了吗,怎么他屁事儿没有?真是气愤,连大肠杆菌都偏袒那个男人!!! 一阵不知来路的小风吹过,钟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门里是一条二十来米长的通道,末端就是洗手间所在。 钟旭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喀嚓喀嚓的怪声音——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婶正推着放满 拖把水桶的清洁小车,一手抹着脸上的汗从外头一路小跑地赶进来,看来也是来 忙着解决内部问题的。 通道不够宽,钟旭侧起身子,让清洁大婶和她的小车先过去,但是伸出来的 拖把头还是蹭到了钟旭身上,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清洁大婶嘎吱一下停住了小车,见弄脏了钟旭白 色的大衣,忙不迭地向她道歉。 钟旭一低头,看看自己衣角上多出来的一团黑乎乎的污渍,但还是笑笑道: “没什么。”说罢还顺手帮清洁大婶把掉在地上的拖把拾起来放回小车上。 “谢谢谢谢啊。”大婶感激地不住道谢,随后她顺口问道,“小姐你到这儿 来干吗?” “啊?我当然是来上卫生间的。”正打算朝前走的钟旭回过头答道,真是多 此一问,到这里不上卫生间难道还是参观风景不成。 “那你走错地方了,卫生间在外头转右的地方,这儿是美术馆放杂物的储藏 室。”大婶很好心地指着外头。 钟旭一楞,指着对面房间门上偌大的写着“卫生间”三个字的塑料牌问: “那不是卫生间吗?” “不是啊!你好好看看,那上边明明白白写着储藏室呢!”大婶有点惋惜地 看着钟旭,长得体体面面的,瞧那双眼睛,又大又漂亮,可惜眼神儿不好使。 “你不是文盲吧?!”钟旭直接问道,开什么玩笑,她那可以当空军的绝佳 视力几时看错过东西?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三个那么大的中国汉字!!! “文盲?俺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小学还是毕了业的!”大婶有点不乐意了, “不信你过来看嘛!” 她把车子撂在一旁,走上前推开了房间大门,指着里头:“来看嘛!平时俺 们把清洁用具也放这里。” 钟旭狐疑地凑上去一看,房间里堆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和其他杂物,真 的不是卫生间。 晕!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干嘛把个卫生间的牌子到处乱挂, 害得她让人看笑话。 钟旭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转身准备离开。 清洁大婶把小车推了进去,随后砰一声重重地拉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让钟旭无意识地回了回头,这一回头不要紧,门上那三个明明 白白清清楚楚的大字“储藏室”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清洁大婶看了看一脸愕然的钟旭,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又一次惋惜 地摇了摇头,这才迈步离开。 真的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或者是食物中毒产生幻觉? 钟旭一步一回头地盯着那块牌子,悻悻地走了出去。 清洁大婶说的没错,一拐进右边那条通道就看见了货真价实的卫生间。 钟旭松了口气,赶紧冲了进去。 十分钟后,哗啦啦…… 伴着一阵欢快的水响,她满身轻松地打开小门,蹦蹦跳跳地走到洗手台前。 排毒后的精神就是好啊! 慢条斯理地洗好了手,钟旭把手伸到干手机下来回搓着,边搓边哼着歌。 卫生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无比安静,只有不停吐着热气的干手机发出呜呜的 响声。 突然,钟旭的歌声戛然而止。 除了声带停止了震动,她并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仍然不慌不忙地搓着手, 目不斜视地盯着干手机。 身后的某个地方,有人在注视自己。 钟旭的第六感告诉她。 手上的水渍已经完全消失了,钟旭把手收了回来,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慢腾腾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头发。 一道影子从对着门口的那部分镜子里咻一下滑过。 “谁!” 钟旭猛一回头,冲了出去。 卫生间外的走道上平静如常,一个人也没有。 钟旭警惕地在四周走了几个来回,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刚才错把储藏室看成卫生间,刚刚又感觉背后有人,用灵力也没有侦察到什 么跟鬼物有关系的异常点,还真是怪了!钟旭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不会真 的是吃错东西了吧?! 刚一回到大厅里,就看到拍卖师的小锤落了下来。 “恭喜十七号买家,将军射月图是您的了!” 十七号? 钟旭记得这是他们夫妻俩的号牌。 从拍卖师语气里的激昂程度来看,不知道司徒月波这回又往外掏了多少银子。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掉进马桶被冲走了呢。”司徒月波拉着钟 旭的手坐下,见她神色不对,这才收起戏谑的腔调问,“怎么了?不舒服?” “你早上给我吃的什么呀!我好像食物中毒了!”钟旭忿忿地责问他,然后 把刚才发生的怪事一点不落地全说给他听。 “什么?!有这种事?!不就吃了一块鸡蛋三明治外加一杯鲜奶嘛,怎么可 能产生幻觉?”司徒月波听罢,讶异之余又很无辜地说道:“我们俩吃的是一样 的嘛,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啊!要不我们赶紧去看医生!” “看什么医生啊,不就是闹肚子嘛。肯定是早餐有问题!估计是你的肠胃功 能比我好,或者你中的毒是慢性的!”钟旭不依不饶地猜测着。 “嗯嗯,我做的东西有问题,我中的是慢性毒。”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情永远是女人占上风,司徒月波赶紧挂了白旗,然后话锋一转,“那画我已经买 回来!” “我知道了。”钟旭对画的兴致已经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冲淡了不少,不过仍 不忘问一句,“花了多少?!” “估计你得给我打一辈子工!”司徒月波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你要气死我呀?没想到你婚后这么无耻!哪有逼自己老婆‘卖身还债的’!” 要不是现在是公众场合,钟旭早冲上去咬他一口了。 司徒月波被她怒发冲冠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 “哼!”钟旭一撇嘴,背过脸去不再理他。 四周没有谁留意到他们这对拌嘴的小两口,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他 们渴望得到的宝贝。 钟旭闷声不响地看着一块块牌子在自己眼前起起落落,耳朵里男男女女的叫 价声此起彼伏,她心里没来由地越来越烦躁。 忽然,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爬了上来。 她慢慢回过头去,一排位置一排位置地搜索着那两道令她脊梁发冷的目光的 来源。 一直到最后一排,她赫然看到最左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钟旭记得这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一直是没有人的,从拍卖会开始到她刚才从卫 生间回来,一直没有人。 男人的脸,恰到好处地被摆在大厅一侧的巨大人形雕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 是他! 就算看不请他的样子,可是阴影下那两道灼人的目光却再明显不过! “老公!” 钟旭回过头,急切地拽了拽司徒月波的袖子。 “什么事,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跟我冷战到底呢!”司徒月波笑道。 “你看那边那个人,卫生间外头的人肯定是他!”钟旭没工夫跟他磨嘴皮子, 有些激动地指着那男人的位置。 “哦?”司徒月波赶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排空空的座椅。 钟旭眼一瞪:“嗳?人呢?” 司徒月波转过头,盯了钟旭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去我们集团工作不至于 把你吓出幻觉吧?我是逗你玩儿的!” “什么呀!那个不是幻觉!肯定有人在偷窥我!”钟旭边申辩边朝后头看。 “你看着我!”司徒月波把钟旭的脸别过来,柔声道,“你最近太累了!需 要好好休息!抓鬼再厉害,你仍然不过是血肉之躯!!听话,好好放松放松自己!”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本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他说的也不 无道理,精神绷得太紧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好处。不过,那男人肯定肯定不是她的 幻觉! 一阵不知来向的冷风越过钟旭的身体,透心的凉。 从美术馆出来已临近中午。天色暗沉得很,外头的温度并没有上升,比起早 晨反而低了不少。 心理原因所致吧,手脚冰凉的钟旭这么想的。 对着手呵了两口气,她跺着脚站在美术馆门口等待去拿车的司徒月波。 一队刚刚放学的小学生,戴着齐整的小黄帽,唧唧喳喳地从面前雀跃而过; 袅袅的白气从各个供应午餐的食店里扩散而出,弥漫在空气里的饭菜味道吸引着 各路行人踏着匆匆的步子朝里面钻。 不觉间,钟旭的肚子也闹起了空城计。本来早餐就没吃多少,再加上刚才一 折腾,胃里什么存货都没有了,又冷又饿最最难熬。 刚刚好对面有一家看上去不错的中餐店,钟旭吞了吞口水,犹豫着要不要过 街去买个热包子馒头什么的先垫个底。 “呵呵,很冷是不是?”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靠近她后脑勺的地方响起。 钟旭心下一惊,猛然回过头去——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从美术馆里出来的女工作人员,嘻嘻哈哈打闹着。 “谁?!” 一声断喝,引来周遭不少异样的眼光。 原地转了一个圈,钟旭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