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淘气牛哥 马戏团果然很快就离开了大城市,留下了一大堆废纸,带走了一大堆钱币。 团长笑得乐滋滋的,这三万块花得也确是值。地球大得很,环球马戏团的市场 也大得很,有奇货在手,还要管别人的咒骂么?还怕财源不滚滚而来么? 大力就在笼子里跟随着马戏团颠簸流离,每天被数不清、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当 怪物般参观,在大汉的紧盯之下,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月过去,大力也记不清到了多少个地方,他全身上下布满了营养针的针口, 终于有一天,大汉狞笑着拿针管走过来的时候,大力发出了一句:“粥……。” 大汉一愣,赶紧去拿粥,大米的价格比营养针便宜多了。 大力几口就喝完了一大碗粥,空置太久的胃猛的抽紧一下,大力抱着肚子,汗 如雨下,却不呻吟。 那大汉在旁乐得说风凉话:“这就对了嘛,你何必苦撑呢?人总是要认命的, 你看我,天生就是和你们这群野兽混在一起的命,我也认了……。” 大力不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是怎样的仇恨。是的,他之所以吃粥并不代表 他麻木,他只是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越是危险越要镇定!”,他突然想通了, 也不再想死了! 过了老大一会,胃功能恢复正常,大力觉得不那么痛了,用手指指碗,表示再 要。这一顿大力喝了一大桶白粥,连团长也惊动了,半夜起来看大力的表演。 团长并不介怀,十大桶粥也比花不了一千块,而大力每天替他撑的钱足够大力 喝一年的粥。 第二天展览时大力出奇的冷静,表现得就象团长口中所说的科学怪胎。人们参 观的时候他只抬头望天,呆呆的想自己的心事,呆呆的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一天他没有受到电击,是入团以来的第一次。 团长很满意,大力发呆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他一直在大力面前伪善,所惧怕的 就是大力会开口说话,或者人们终于发现他是个有意识的人,这样的话他将不可避 免的受到法律的制裁。 幸好现在大力看起来真象个人形异体了,而人形异体是不在联合公会的保护范 围之内的。 又是半个月过去,那头母狮怀孕一百多天后,顺利的产下了三头小雄狮。 团长挑选了最雄状的一头留下,把其余两头偷偷的卖给了一间大酒店。那间大 酒店最拿手的是名菜是红烧乳猪,可是红烧乳猪已经让大款们吃腻了,正计划推出 新的菜式……。 大力很怜悯痛失儿子的狮子夫妇,这几个月,狮子夫妇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离 他最近,大力在不知不觉间竟把狮子当成了朋友。 同是天涯沦落的动物,两狮子也从大力眼中看出了友善。大力每天提前上台表 演时,狮子会给他同情的眼光,而狮子表演完毕后,大力亦会关心的向他们点一点 头。 那头新生狮崽也很可爱,大力亲眼看着它出生,大概只有一两公斤重,皮毛很 厚,带有浅灰色的斑纹,刚出生时没有视力,却在笼子里翻翻滚滚的,颤颤的到母 狮的怀中吃奶。 两周后,狮崽睁开了眼睛。狮子夫妇对小狮子无比痛爱,开始教小狮子说话了。 大力很喜欢看他们一家玩闹,看着他们,大力常常想起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特别是看着雄狮教小狮子说话,更令大力回想起父亲当年是怎样一句一句的教他说 话。无聊时看狮子教儿竟成了大力在无尽的苦难中唯一的乐趣。 小狮子贪玩爱闹,学说话学得并不快,大力很替小狮子着急。 一个月过去了,这晚饲兽员又和团长出去喝酒了,小狮子却在笼子里顽皮,抓 住父亲的鬃毛悠悠荡荡的打秋千,母狮在一旁发起怒来:“你到底学不学说话?老 顾着玩!”举起大巴掌想打小狮子。 大力急了,道:“他还小呢,你就不能悠着点?” 母狮道:“还小?都一个月大了,你看他斑纹都淡色了,再说了,我们狮子三 岁的时候就要流群独居……。” 大力笑道:“我们人类三岁还是个小孩子……。” 这话才说完,一人两狮都醒悟过来。大力更是愣在笼里,心中只反复的大叫: “我怎么会说话了?我怎么会说的竟是狮语?” 原来这一个月中,大力静心的听着狮子教儿,不知不觉间竟学会了狮语,而且 说得非常的流利! 就在这时,那大汉醉薰薰的回来了,大力还在为自己终于会说话了而兴奋,对 那大汉叫道:“我……。”可是喉咙张了几张,只发出个“我”来。 那大汉红着眼喷着气走到大力面前:“今天又怎么啦?才安静了几个月,又想 捱电击是不?” 大力拼命的张口想说话,可是只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母狮道:“他醉了以后喜欢虐待我们,别和他说话,让他安静的睡觉。” 大力转头用狮语道:“不行,我得让他放我出去。”话一说完,竟发现自己的 狮语说得极为流利! 母狮叹道:“就算你能说话,你想他会放你出去不?还是少开尊口,勉受其累 吧。” 那大汉饲兽员听一人一狮吼叫连连,借酒意整个跳起来:“你们又想吵得老子 整夜睡不了觉是不?好,好……。”掏出遥控器一按,事隔几个月后大力又被电得 全身发软。 可是大力已经知道,自己说兽语比说人话更为流畅! 自此,大力每当无人时便与狮夫妇共同教育小狮,虽然分装两个笼子,但在马 戏团的眼中他们都是猛兽,因此笼子相距不远,大力感觉就如一家人聚集在一起。 又过了几天,那头小狮子学会了多句狮语,表达越来越清晰。在大力的建议下,狮 夫妇给小狮子起了个名字叫“淘气”,因为在大力看来,那胖乎乎的小狮子实在是 淘气得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瞬间便是一年,淘气已完全是头威猛的幼狮了,他被马戏 团分到了另外一个笼子,亲切的称大力为“牛哥”。 可是狮夫妇很不开心,他们都知道分笼意味着什么,淘气很快就不能过淘气的 日子了,淘气的命运也将和狮夫妇一样,将要对着那红红的、无穷无尽的火圈终此 一生。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