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元霸却是越打越起劲,暴吼一声,双锤如霹雳自天而降,宇文成都架过了第 一锤,流金铛脱手落地,两腿一屈,还没跪下,第二锤又到了,噗的一声敲在头上。 待得李元霸移开了钢锤,宇文成都的身体侧向一边倒下,黄金头盔已被打扁嵌 进了头骨里,那张脸还是完整的,但齐眉以上以及后脑,却都是模糊一片。 跟着他的几百名士兵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十个人,跪地乞饶。 宇文氏所发拒唐的兵马,算是全部报销了,在东方的人马也不见得愉快到那里, 宇文化及弑了炀帝,改国号为许,还没做几天皇帝,就被十八路反王的联军包围了, 宇文化及大为吃惊,不敢抵抗,叫弟弟宇文士及守城,自己带了一彪人马,西下准 备跟儿子宇文成都会合,因为那是他的主力,而且宇文成都的勇武,是他最安全的 保障。 那知道还没有逃出多远,却得到消息说唐军溯涌而至,宇文成都却毫无消息。 他已知道不太妙,立刻就地扎营坚守,意思是先搪过一阵子,等宇文成都到来,围 即可解。 那知唐军来到阵前,高竿上挑着一颗血迹模糊的脑袋,正是宇文成都的。 宇文成都是许兵的希望,每个人都以为宇文成都一到,即将反败为胜。李靖策 划将宇文成都的首级号令示众,一下子使许军人心大溃,不战而溃,轻轻松松地将 宇文化及活捉了起来。 宇文化及苦苦哀求,只求饶命。李世民看他那份可怜相,倒是有些不忍,但是 李靖却道:“宇文氏一族,蒙受国恩最重了,而祸国殃民最烈,天下百姓,都恨不 得咬他们一块肉,欲得民心,自是除之为佳。” 李世民仍是犹豫道:“先生之言固是,但是我已经接受了他的投降,又加以杀 害,岂不是失信于彼?再者,杀降不祥,亦易招天下人之诟谇。” 李元霸听得火起道:“一个狗官罢了,而且还是父王的大仇,杀便杀了,那有 这多顾忌!” 一锤丢将过去,重逾万钧,宇文化及如何接得住,噗的一响,几乎砸成了肉饼。 李世民见弟弟动了手,只有罢了。 李靖与李世民打着唐军的旗号,大模大样地开到了扬州,那时宇文士及已投降 了,联军也开进了扬州,首先是设香案遥祭炀帝的灵位。 那只是做做样子,他们的目的在夺权争利,吊民伐罪,只是一句口号。 宇文氏势力既灭,谁将拥有天下又成了新的争端,而且是谁也不肯稍作让步, 最后只有商量定,看是谁取得传国玉玺,谁就为众王之王。 李密的运气不错,终于被他在一个隐密的角落中找到了玉玺,心中十分高兴, 以为稳坐帝位了。 那知还没得到诸人的支持,唐军已经把城又围住了。 李密很是气恼,他正打算要正式宣布称王,唐兵已经来了,由李元霸打前锋, 高声大叫道:“城里的人,快将传国玉玺交出来,否则小爷打开城墙,杀得你们一 个不留。” 唐军大营中仍是高挑着宇文成都的首级,现在又加上了宇文化及的首级,令人 触目惊心。 宇文成都之勇,是大众都知道的,他不在,十八路反王才进得了扬州,否则恐 怕被拒于城外呢! 但这个少年居然打死了宇文成都,谁敢出去跟他拼战呢?一个个都哑然不作声。 反王中的夏王窦建德,妹妹嫁给唐公李渊为侧妃,所以他的辈份是李元霸的舅 舅,壮着胆子喊道:“元霸,我们大家都说好了在此会合,谁先得到玉玺,谁就称 帝,你们来迟了,怎么坏了规矩?” 李元霸叫道:“不是我们打垮了宇文成都,你们连命都保不住,还争个屁的江 山,除了我父王之外,谁也不够资格保有玉玺,快送出来,否则我就打进去了!” “混帐小子!对长辈说话,怎么如此没礼貌,叫你兄长李世民出来跟我讲话。” 李元霸从小蛮武有力,谁的话都不听,独服一个二哥李世民,所以李世民到那 儿,也把他派到那儿,免得他捣乱起来,无人能制。窦建德想找李世民谈判,也是 为了这个原因,李世民尊上而讲理,容易说得通。 那知李世民早知有窦建德在此,避而不见,李靖也因为各家反王中有他不少的 知交好友,为免伤了感情,也躲了起来,李元霸却是蛮不讲理的。 巨锤一敲城门,震天价响中,巨大的城门破了一个大洞,再来两三锤,非倒下 来不可。 他一面打一面叫:“舅舅,叙家常时你才是长辈,这时是争天下,连天王老子 来,我都不让,快把玉玺交出来!” 有几个人实在气不过,派了几员勇将出来,想教训一下这个莾少年的,那知李 元霸一锤打出,那些人个个虎口破裂,滚跌下马,要不是李世民暗中先打过招呼, 力戒李元霸不得伤人,那些人都会成为一堆肉泥。 玉玺为李密所得,别人自然不肯为之拼命,而且还合力压制着李密把玉玺交出 来,否则就要李密一个人出去应付李元霸。 李密虽是舍不得,却也没办法,只有忍气吞声,把到手宝贝交了出来。 李元霸得了玉玺,竟连城都不进,带人回头,凯师回到太原去了。 这十八路反王会师也成了鸟兽散,他们谁也不甘居下,合作之举自然谈不拢, 倒不如回到各自的地盘去称王了。 这一段时间是天下最乱的,朝廷无主,一国却有着几十个自立自封的皇帝。 虽然唐公李渊在太原拥了太子为恭帝,但是这小皇帝无兵无勇,连朝臣都不拥 戴他,徒具形态而已。 李世民和李元霸带了传国玉玺回到太原,李渊自然十分开心,再听说李靖来归, 李渊更是兴奋异常。在长安时,李渊已经在杨素府上见过这年轻人几次,那时就觉 得这个青年谈吐不凡,胸藏渊博,必非池中之物。 李靖没有跟着一起去太原,他要把人员召集齐了去。 这次李靖只带了几千人前来,大部份都分散到各地,他要把人手集中起来,以 便迅速投入战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代已然来临,今后,将有无以计数的大小 战役,等待着自己去参与,去创下辉煌的英雄事业。 且幸虬髯客又出海去了,没赶上这场热闹,否则的话,李靖又将十分为难了。 因为虬髯客若是藉此机会,也自立为王,攻下几个城池称尊的话,李靖又将如何? 是拥戴他,还是反对他? 所以李靖很希望能赶快地作好一切交代,迅速带了自己的人员,完成归唐之举, 等虬髯客回来后,大局已定,也略为好解释一点。 将一切都匆匆作了个安排,他跟张出尘率了将近有七千人的样子,摒挡西行, 准备去到太原归唐。 正行到一半,忽然徐德言夫妇来了,说李密已自立为魏王,攻取了长安,唐公 也发军要进取长安,以复正统。四个儿子分别率军而进,希望李靖的人也到那儿去 会师。 这次长子建成为了争功,把唐军精锐都要了过去,会合了三子元吉,同时又把 李元霸也争取过去。声势浩荡,李世民只得两千老弱疲兵,相形之下,必然难以与 之竞争,若是由建成得了首功,唐公得以入主京师,废主自立后,太子储君,必为 建成无疑! 因此,希望李靖能助一臂之力。 李靖听了倒是着实为难了一阵子。他倒不是不愿帮李世民的忙,而且心中也十 分希望李世民能建下实力。 但是,他却不愿意跟李密对垒,因为李密手下,有着不少旧日的弟兄,都是磕 过头的金兰手足,誓共生死,现在要去在阵前对垒,虽说是各为其主,究竟也是件 很难堪的事! 乐昌公主在越国公杨素府中参与机要,李靖在长安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因此 也了解到他的不便,笑笑道:“药师,你是怕与旧日诸友不好相见?” 李靖道:“是的,乐昌姐,你是最清楚的,李密与兄弟并无深交,可以不必在 乎,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大将,多半为三十六友盟单上的弟兄,我实在不便以兵刃相 加。” 乐昌公主道:“李密为人刻薄寡情,听说入据京师之后,纳了前炀帝的皇后萧 氏为妃,还有不少的美人,也都为其收纳,终日享乐,已经引起很多人的反感,有 几个人劝了他几句,他居然恼羞成怒。下令刀斧手绑了要斩那些人的头,多亏其他 群臣联名恳求,才得免了死罪……” 李靖愕然道:“真有这种事吗?” 乐昌公主道:“妾身前在杨素府中,专事搜集情报,现在那些路子还没有断, 所以妾身的消息不但快,而且绝对正确可靠。” “李密这么做,不是自毁根基吗?” 乐昌公主自叹道:“从前在越公府中,妾身对此人的评价就是心高于天,志薄 如纸,他不会安份,也难有大出息。困处的时侯,他会努力钻营;竞争的时候,他 会不择手段去打击别人,出卖盟友;一旦得志就更糟。” 张出尘笑道:“小妹就因为将乐昌姐对他作如此评断告诉了药师,所以他派人 相邀时,加以婉拒了,现在果然被乐昌姐料中了,他要杀那些人?” “秦叔宝和徐勋。” 李靖惊道:“什么?他疯了!这两个人一文一武,都是安邦定国之才,他这不 是自毁长城吗?” 乐昌公主叹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药师可以放心前去, 说不定到了那边,旧日兄弟都已经离开他了。” “这恐怕不会吧!我的那些弟兄都是很讲义气的。” 乐昌公主道:“这个妾身知道,三十六友在瓦岗山聚义,谁都不肯居主,最后 在神前抽签决定,一下子竟抽中了程知节……” 张出尘笑道:“这不是开玩笑吗,拥立大事,怎能以游戏视之,尤其是那个程 咬金,不学无术……” 李靖肃容道:“事情虽近儿戏,但也可知三十六友结盟聚义,不是为了富贵, 也没有攘权之心,所以李密一去,程知节立即把宝座让给了他……” 乐昌公主笑道:“李密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感激,他认为他的实力超过了瓦岗, 别人不得不让……” 李靖道:“没有的事,他到瓦岗是空手一个人,那来的实力?大家拥立他是为 旧日的交情。” 乐昌公主道:“李密却不如此想,不过,他确实有些实力,昔日杨素的手下将 领,被他拉去了一半,这些人才是他心腹之所倚,尤其入主长安后,他疏远了旧日 弟兄,完全去信任那些人了。” 李靖一叹道:“李密这次可错得厉害了,杨素的旧部会对他忠心吗?” 乐昌道:“那些人却是真心捧他做皇帝,也把他当成皇帝,至于那些旧日弟兄, 虽然对他忠心耿耿,但是却蔑视他的尊严,借机会想整掉几个,恐怕也是这原故。 程知节在听说他要杀徐勋与秦叔宝,就在午门外叫嚷,说什么,这狗头的皇帝还是 老子让他的,他倒抖起来了……” 李靖苦笑道:“程咬金就是这么个人,虽然对皇帝的尊严有点不敬,但他心中 却并无恶意。” 乐昌公主道:“李密的气量是忍不下这些的,他已经把程知节跟秦、徐二人关 在天牢中……” 李靖道:“那只是为了难却众家兄弟之情,迟早总要杀他们的,这得赶快解救 才是。” 乐昌公主笑道:“世子早已想到这一点了,他也早已请郡马柴绍,秘密先入长 安,设法联络诸友搭救,因为秦叔宝曾经救过唐公,是他家的恩人……” 李靖笑道:“大概这又是乐昌姐的计策。” 乐昌公主笑道:“妾身那点玩意儿瞒不过药师,不过这的确是个游说他们投唐 的好机会,世子希望药师能再加强一些力量,促使当日旧友,尽行归唐,大家在一 起,不就践了共患难、同富贵的誓言了吗?” 李靖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乐昌公主又道:“不过贱妾想柴郡马一人力量恐怕还不够,他虽是三十六友中 人,但他是唐公的女婿,说服力还欠缺,若能得药师相助,劝诸友归唐,力量则又 不同。” 李靖点点头道:“我可以写信,三十六友中王伯当、齐国远、李如圭等,都在 一起,跟我私交不错,只是没有投书的人。” 徐德言忙道:“小弟可以走一趟,先去见到那些人,把药师的信递上去,同时 设法帮柴郡马营救秦徐等兄,药师则跟世子会合以后,慢慢引兵前来好了。” 李靖笑道:“贤伉俪此来,本就是算定了要我写这封信的,我不写还行吗?” 大家又相对大笑起来。李靖立刻作书,除了致诸友,宣扬李世民之外,另外还 下了一道命令,那是给神龙门中潜伏在京师的弟兄的,要他们协助救人。 那是万一的准备,怕万一救人不克,只有发动武力劫狱了。神龙门在京师也有 几百人,集中起来,未尝不是一股力量。 徐德言带了书信,单人一骑上道而去,乐昌公主则留下来跟他们慢慢走。 走了约莫两天,行经一片山谷,忽见刀光隐隐,闪烁在树丛中,李靖知道有警, 叫华氏姐妹率了一批飞凤军前往搜索斥候,路边却出来一个人,哈哈大笑道:“贤 弟好厉害,我这些儿郎们已经够隐秘了,却仍然逃不过你的眼睛。”随着话声,出 来一个相貌威武的大汉,那正是虬髯客。 李靖正怕见到了他,偏偏还是遇上了,无奈之下,只有硬了头皮上前相见。 他这边才拱起手,虬髯客已经上来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道:“贤弟,别客气, 自家兄弟,那来这些礼数!” 李靖讪然地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没几天。我在海上听说宇文化及杀了隋炀帝,群雄纷起,我也赶来凑热 闹。” 李靖道:“这个热闹没什么凑头,十八路反王,谁都不肯落于人后,所以小弟 也没参加。” 虬髯客道:“十八路反王的聚首我也懒得参加。一群自私自利的匹夫,混在一 起,做不出什么好事的,咱们还是抢入长安的好。” 李靖道:“大哥,你若是志在天下,目前还是别进长安的好。让别人去拼命, 等他们拼出个结果后,大哥再坐收渔利,不是更为方便?” 虬髯客笑道:“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想先听听贤弟的意见,那知就在路上 碰到了贤弟。听说你们在潼关外打了很漂亮的一战,杀了宇文成都。” 李靖道:“宇文成都为唐公的世子李元霸所杀,小弟不过是跟着凑热闹而已。” 虬髯客没说话,眼睛望着李靖道:“贤弟不是爱热闹的人,也不会劳师动众去 自找麻烦,此行必有所为,愚兄请问一下,贤弟的所宗何在?” 他眼睛一直望着后面,使李靖觉得很奇怪。 等李靖回头看去,却是张出尘与乐昌公主联袂而来,这才明白虬髯客何以如此, 原来是他最倾心的女人来了。 行到临近,张出尘跳下马,裣袵为礼道:“大哥!” 虬髯客答了礼,然后自动对乐昌公主恭身道:“夫人好,鄙人不知夫人在此, 幸会!幸会!” 乐昌公主还了一礼笑道:“首领别来无恙?” “谢谢夫人,自后杨素死后,鄙人一直担心夫人的去处,听说夫人与尊夫已破 镜重圆了,想必很愉快。” 乐昌公主笑道:“是的,外子现在在唐公二世子李世民帐下效力,颇受见重, 所以过得还好。” “这太委屈二位了吧,唐公李渊虽有仁厚之名,但行事缺少魄力,二位在那儿 有什么发展?” 乐昌公主道:“唐公年事已高,只望守成,是不会有多少进取之心,不过二世 子却是英明有为,高瞻远瞩,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虬髯客道:“我听说这年轻人很不错,只可惜他是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却 是酒色之徒。” 乐昌公主道:“大世子建成碌碌不足取,所以将来只有二世子能有一番大作为 了。” 虬髯客问道:“贤弟见过李世民了吗?” 李靖知道这必须到正式揭开来说的时候了,毅然地道:“见过了,这个年轻人 的确有一种令人臣服心折的气质,英明果断,胸怀远大,确非池中之物。” “只可惜他太年轻了!” 李靖道:“目前是还年轻,但是等过几年的战阵历练,等到天下归于一统时, 他就不年轻了。” 虬髯客微微色变道:“贤弟,你认为他将来必可登大宝吗?要知道他只是次子, 不是嫡长,就算唐公能够尽服群雄而有天下,也轮不到他。” 李靖道:“未识斯人之前,兄弟也曾作此顾虑,既识斯人后,兄弟有个感觉, 认为天下必属此君,到时天心必然自有安排。” “什么?贤弟,你竟相信这个,听从天意安排?” 李靖一笑道:“天心虽渺不可测,然而却无微不至,每假人事巧妙之安排而征 之,虽曰人为,未始不是天意。” 虬髯客会心地一笑道:“原来你的天心是如此解释的:天心每假人事巧妙之安 排!哈! 这巧妙二字下得有学问。“ 李靖叹了口气:“大哥!你又弄拧了兄弟的意思了。兄弟所谓巧妙,乃是一种 自然的际遇,绝非经过刻意安排的,而且更不会是兄弟存心去安排。” 虬髯客一笑道:“贤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们在结义之切,就已经 说明了,我绝不强迫你将来的动向,而且也全力支持你的决定。” 李靖知道虬髯客并没有了解到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想再多做解释,只有道: “多谢大哥!” 虬髯客道:“别谢我,该说多谢的该是我,若非你的启示与示范,我始终不知 道如何行事、如何成军,从前我的那一套,只能打家劫舍,做个山大王……” 乐昌公主在一边道:“首领太客气了,神龙门势力庞大,组织紧密,杨素生前, 对天下草莽豪杰都不放在眼中,却独对首领赞誉有加。” 虬髯客轻轻一叹道:“我的组织若真的够紧密,杨素就不会知道我的实力有多 少了。我命名为神龙门,原是取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意,那应该是绝端秘密的,可是 到后来竟然天下皆知,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乐昌公主道:“但实力毕竟是实力。” 虬髯客一笑道:“那是多亏我认了个好妹妹,交了个好兄弟,出尘小妹早年出 于夫人的薰陶,从夫人那儿学了不少东西,把我那个组织着实整顿了一下。而后药 师再加以严格的训练,才使他们像个样子,否则一定被人慢慢地蚕食鲸吞吃掉了。” 李靖道:“大哥,神龙弟兄的忠贞,可以信赖。” 虬髯客看了乐昌公主一眼,而后笑笑道:“贤弟,或许你还不知道,但徐夫人 却是明白的,我神龙门中,究竟有多少心怀异志,脚踏两条船的人。” 张出尘也为之一怔道:“乐昌姐,是吗?” 乐昌公主只有一叹道:“心怀异志却未必,他们倒是真心拥护首领的,只不过 跟杨素通通消息而已。” 虬髯客道:“门户机密尽泄于人,这还算忠心?” 乐昌公主道:“杨素身居朝廷密探之总头领,官府全在他的掌握中,而神龙弟 兄出身江湖,总有些案底的。” 虬髯客道:“不可能。我已经很小心,若是在甲地有了案底,我就调到乙地去。 两地相去少说也将近千里以上,不可能有人认识他们的。” 乐昌公主微笑道:“虽是地方官府不知道,但越国公却能掌理全国行政,而案 底就是案底,只要一纸行文,可以叫人天下无容身之处,贵属兄弟在生死威胁之下, 帮他通通消息,也是可以原谅的。” 虬髯客没有再说,倒是张出尘问道:“乐昌姐,究竟有多少人,你告诉我总行 吧?” 乐昌公主道:“每个地方都有十几二十人,每一个生计中都至少有一人。” “那不是有十分之一了?” 乐昌公主道:“不止,十个人有两个人是受控制的。” 连虬髯客都为之色变,他已经调查出有这回事,但是所知人数却一定比乐昌公 主透露的数字少得多。 李靖终于微微一笑道:“厉害,厉害!我没想到杨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倒是 不能不佩服他了。以前,他对我们特别优遇,尤其是对神龙门中弟兄,曲意包容, 我还很感激他,原来他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乐昌公主道:“杨素包容这些人,固然是藉以巩固自己的实力,但是他绝不会 要那些人做不利于门户的事,这一点盛情毕竟是可感的。” 她叹了一口气道:“起初,他只叫我管一部份,后来才慢慢增多,一直到他死 后,我才把握到全部的名单。出尘、药师,你们要原谅我没告诉你们。” 那三个人的脸上神色都不太自然。 乐昌公主道:“杨素生前,我所知无多,只要泄漏给你们知道,你们惩治了那 些人,杨素自然也知道了,他就对我不信任,那对你们更不好,以后再有什么事, 完全无法捉摸了。 秘密握在我手中,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我还可以略微尽点力,基于这些因素, 我才不让你们知道。“ 终于李靖吁了口气道:“是的,乐昌姐,你这决定是对的,何况这是你的职责 所在,本就不该这么说。” 乐昌公主道:“药师,别这么说。那时我国破家亡,夫婿离散,天涯茫茫,只 有出尘是我较为亲近的人,我视她有如同胞手足,因此,我对你们,绝不会有不和 之心。你应该记得,你们之所以能结成连理,我当居首功?” 李靖作了一揖道:“小弟知道,小弟得此佳妇,全是大姐之所赐。” 张出尘也感动地靠近了乐昌公主,不过地仍有点不释地道:“大姐,杨素死后,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乐昌公主道:“那时我因为人数太多,不敢告诉你们了。若是你们采取行动, 加以整肃,将会动摇根本。反正这批人在我的控制下,与你们无害,所以又拖了一 段时间,一直等到李世民来找你们,我那次把名单带在身上,万一你们谈不妥,我 就要还给你们,但是你答应归唐,我就认为不必知道这份名单了。” 虬髯客道:“夫人是决心归唐了?” 乐昌公主道:“与其说是归唐,倒不如说是归李世民。唐公虽为一方之雄,帐 下兵精将猛,谋士如云,但如没有李世民,则一无可取,因为他本人已老,其余两 个儿子平庸无能,李元霸徒具勇力,只堪冲锋而已。只有一个二世子,才是撑起大 唐的支柱。” 虬髯客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些什么本领,才能使得每个人部对他臣服。” 乐昌公主道:“首领,不是每一个人,只是一部份人而已,李世民在唐并不十 分得意,他的兄弟、他父亲的朝臣挟怨他的人很不少。” 虬髯客笑道:“某家眼中只有四个人而已,就是夫人伉俪、药师与小妹,余者 在某家而言,都不足为虑,你们三个人就足以胜过所有的人。” 乐昌公主裣袵为礼道:“多谢首领夸赞,妾身既感且愧,只是我们没有像首领 那么乐观,李世民一代人杰,却未得人助,尤其是他帐下无将,手中无兵,那就没 有了实力,妾身想把药师拉过去,就是要有一些基本的力量。” 虬髯客道:“唐公的兵马呢?” 乐昌公主道:“大部份还在唐公手中,一小部份却在嫡世子建成手中,老三元 吉也有一些私人。” 虬髯客想了一下道:“好,你们能一致支持李世民,我想他总有可取之处吧, 我干脆做个人情,把我手中的现有人员及资财,全部交给你们带到大唐去。” 李靖大感意外地道:“大哥,那怎么行?” 虬髯客笑道:“贤弟,别客气了,你们想要一去就站稳脚步,不受别人节制, 不为别人左右,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与钱,这样也才能创下一番事业来。” 乐昌公主道:“首领想必有什么条件?”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