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暗藏祸心 桑九娘冷笑道:“你不是有解药吗?” 刘半盲道:“那解药只有一份,如果给别人用了,我就无法再用,全部剂量刚 好够二十年的,多一个人,我在十年之内,绝对配不成第二副解药。” “我不相信这么严重。” 刘半盲庄容道:“如果不是这么严重,我就不必提出来作为保证了,那解药共 两百四十颗,每月一颗,恰供一个人使用二十年,少一颗都不行。因为第二副解药 必须要满二十年才能有效。” 桑九娘冷笑道:“如果我把解药毁掉一部分呢?” 刘半盲道:“那我就死定了。” “你不怕我会这样做吗?” “我当然考虑到,所以这药仅能控制我一个人,如果你毁了我,我这手下百名 的弟兄都不会放过你。他们都是我最忠心的伙伴,除了我之外,他们不会听任何人 的话。” 桑九娘沉吟片刻道:“好,我暂时相信你,不必再试验了,你把毒药服下去, 把解药交给我。” 刘半盲毫不考虑地将纸包打开,一吞而尽。 然后他递出另一个小包道:“两百四十颗解药在里面,你点点数,少了一颗都 不行,因此我希望你妥为保存。” 桑九娘正要伸手去接,刘半盲却道:“等一下,我得把第一颗解药留下,药性 在片刻就要发作了。” 桑九娘道:“你怕我会不给你吗?” 刘半盲笑笑道:“我得防这一手,万一你是存心诓我,解药到了你的手中,你 又改向翁长青效忠了,岂不坑死我了?我姓刘的可不能上这个当。” “放屁,我还会向翁长青效忠?” 刘半盲道:“情形使我很怀疑,为什么我们想抢地道出去时,翁长青居然如此 大方,让我们先走?” 桑九娘道:“那是他比你聪明,知道我煞手施出后,绝对没有生路,他毕竟在 帝王谷的时间比你长久。” 刘半盲道:“我必须留下第一个月份的解药。” 桑九娘道:“即使你留下第一月份的,难道不怕我杀了其余的人,再向翁长青 投效吗?” 刘半盲哈哈笑道:“我当然不怕,今天我已志在必得,别说一个月,两个时辰 内,我能肃清每一个敌人。” “你真有这个把握?” “如果我没有这个把握,又何必跟你合作,受你的控制?” 桑九娘这才道:“你真有这个把握,我就放手一试了,但是你必须守住这个位 置,以防万一。” 刘半盲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生死的关键还是你控制着好,你可以等在这 个地方,看我来解决他们。” 桑九娘得了这个保证,才点头道:“引火的枢钮还在我手中这条铁链上,你看 见我拉得很直吗?底下还有一条细线,连着火口,我只要稍微用劲,拉断细丝,就 引发火种;还有我的手一松,细丝下面的铅坠子下沉,也一样可以引发,所以你别 打什么歪主意。” 刘半盲连忙道:“那你可千万小心一点。” 桑九娘笑笑道:“乖乖把解药送过来,我准你留下一颗,然后就看你的。如果 你对付不了这些人,我还是照旧引火爆山,来个同归于尽。” 刘半盲道:“没问题,如果我不行。不等你出手,我也会爆山,拉断细线就行 了吗?” “拉断放松都行,只要细线一松,问题都解决了。” 刘半盲打开纸包,取出一颗小丸药投进口中,然后将纸包好,往桑九娘身边走 去。 桑九娘叫道:“丢过来。” 刘半盲笑道:“你真多心,我如果想暗算你,刚才在你耳边说话时,就有机会 下手了。” 桑九娘道:“刚才你不知道引火的方法,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都告诉你 了,也得防你一手。我身边三尺之内,不许有人接近,否则我立刻动手。” 刘半盲无可奈何地将纸包丢了过去,桑九娘接在手中。 刘半盲叫道:“你小心点,这药丸很易碎。” 桑九娘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手则抓紧铁链,无法将纸包打开,只掂了一掂 道:“这么轻有两百多颗吗?” 刘半盲道:“不会错的,药包外面有字,你可以看看清楚,那上面说得很明白, 你就知道它为什么必须要二十年才能配成第二付了。” 纸包上是有字,但太小了她看不清楚,只好凑近眼前看了一下,依然模样糊糊, 乃问道:“这写的什么鬼字?” 刘半盲轻叹道:“你的眼睛不行了,鼻子总还灵吧,你闻一闻也可以知道里面 是些什么成分。” 桑九娘凑在鼻前闻了一下道:“好像很香呀!” 刘半盲道:“不但很香,还有另外一种气味。” 桑九娘摇头道:“我闻不出来。” “你再仔细闻一下。” 桑九娘待欲举手再闻,不知怎的,那只手硬是抬不起来。 刘半盲微笑道:“你太累了,不如躺下休息吧!” 微笑举步过去。 桑九娘大叫道:“别走过来。” 刘半盲大笑道:“我改变主意,长期受你控制太没意思,你还是引火点燃煤气, 大家同归于尽吧!” 桑九娘似乎想用力拉动铁链,但她整个人如同被生铁浇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刘半盲笑吟吟地将她的纸包取下,又在铁链下找到了那根主线,慢慢地顺势下 摸,找到了那块铅坠,用手提住,然后再很小心地将铅坠下面的一个小球取出。 他起立大笑道:“这老婆子倒没有骗我,这铅坠下面是个小球,球中肯定是易 炸之物,铅坠下落,击碎小球,引发地火,我们就粉身碎骨了。” 桑九娘如泥偶般地站在那里,只有眼珠能动,口能说话,四肢却僵硬了。 她厉声叫道:“千刀万剐的死瞎子,你居然用诡计来对付老奶奶,我恨不得咬 你一口。” 刘半盲大笑道:“老婆子,这可不能怪我,只怪你意志不坚,如果你一开始就 抱定决心,轻轻一拉,岂不大家干脆,你舍不得死,我又何尝舍得呢?” 他们在谈话时,每个人都提起了心,捏了一把冷汗,到这个时候才算松了一口 气。 藏灵子道:“刘兄真了不起,你用什么方法制住这老婆子的?” 刘半盲笑道:“不就是那两包药吗?” 藏灵子道:“那真是什么毒药吗?” 刘半盲笑道:“天下哪有这种傻事,我制了一包毒药,只能毒一个人?照我所 说的方法,你们谁能相信?” 藏灵子笑笑道:“听来也使人难以相信,刘兄这药好像专为对付自己而制,哪 有自己整自己的呢?” 刘半盲大笑道:“但是桑老婆子却天真得相信了。” 闻道远也忍不住问道:“刘兄,那究意是什么?” 刘半盲笑道:“我先行吞服的是解药,末后吞服的是精制的迷香丸,只要捏碎 了,香气溢出被人嗅到了,立刻四肢发僵不能动弹。我后来将纸包丢给桑老婆子时, 已经捏碎了好几颗,哄她连嗅了几次,还怕她不上钩吗?” 闻道远道:“刘兄神机妙算,的确妙用无穷,只是我们现在又将如何呢?” 刘半盲笑笑道:“自然是照原计划实行,桑老婆子帮了我一个大忙,把出口全 封死了,正好全部一网打尽。” 闻道远顿了一顿才道:“刘兄真有这种把握吗?” 刘半盲傲然笑道:“当然有把握了,而且我绝不要你们帮忙,所有的人都由我 来对付,你们只需在旁边看看。等这些人解决后,你们再帮我出去招抚天下的武林 同道,这些年来我专心对内,对外面的情形可不如你们熟悉。” 闻道远笑道:“这当然没问题,天下武林道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余子碌 碌,不足为患矣。” 刘半盲大笑道:“我晓得,可是我的人手有限,只能坐镇此地,如何把帝王谷 的威力,对外宣示,令他们前来归顺,还须借重各位大力。如果有一二位桀骛不驯 的,也要各位折之以威,我这儿可分不出人来了。” 藏灵子立刻道:“没问题,以兄弟星宿海的人力,再加上青城的人手,足可横 扫四海了。 祁逸夫若在,他那人野心勃勃,也许不肯贴耳听命,他们父子一死,青城就属 闻兄昆仲掌握,我们一定支持刘兄称霸武林。“ 刘半盲朗声大笑道:“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藏兄下手暗袭祁逸夫时,兄 弟未加阻止,否则兄弟怎舍得放弃一个得力的伙伴呢?” 藏灵子两面讨好地道:“祁氏父子独霸青城,闻家昆仲也受够了他的气,兄弟 下手锄奸,一者是为刘兄拔除心腹之患,二则是为了闻兄昆仲出口气。” 刘半盲笑道:“兄弟虽然能荡平一切障碍,但基本人员只有这百名弟兄,安内 虽有余,而对外则不足。所以事成之后,全仗各位在外面通力合作,只要我们几处 打成一片,你我有生之年,大概不怕有人跟我们争雄了。” 他已掌握着绝对的优势,不必胁之以威,也拿得稳。 这几个人,不敢撄其锋,所以他很技巧的动之以利,果然藏灵子与闻氏兄弟都 为之动容。 他们想在刘半盲的支持下,每个人都可以称雄一方,掌握着无上的权柄。 他们正在自庆得意的时候。 柳大树发出一声冷笑道:“闻达,藏灵子天生是个无耻之徒,我不奇怪他有这 副丑态,你们弟兄一向是我看得起的人,怎么也这样没骨气?” 闻达脸有惭色。 闻道远却强颜自辩道:“柳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在青城山受制于祁逸夫 是不得已,现在有个机会,谁不想出人头地一番?” 柳大树冷笑道:“出人头地要靠自己的本事,祁逸夫虽然专横一点,在青城山 你们还能居于领导的地位。但在刘半盲手下,你们只是一群奴才而已,这也算出人 头地吗?” 闻道远立刻道:“你错了,我们与刘兄已有协议。” 柳大树鄙夷地问道:“什么协议?” “刘兄雄踞剑帝尊位之后,他仍是坐镇帝干谷,天下武林道,由我们几个人分 区辖治。” 刘半盲接着道:“以前还多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两批人了,以帝王谷为界,分 为南北两区,由藏兄与闻见各任一区,这是何等风光的事?” 黎元泰脸现失望之色道:“那么我干什么呢?” 藏灵子笑道:“噢,南区是闻氏昆仲负责,北区靠我一个人,也管不了,你我 一正一副,怎能少得了你呢?” 黎元泰惊喜交集地道:“那我恐怕力有不济。” 藏灵子道:“黎兄,别客气了。原来的计划包括茂陵侠侣在内,我们东西南北 各任一区的。现在那两口子无福消受,只好并为两区了。我的西区划交给青城山, 东北两区由我们负责,你是东边的人,一切都比我熟,人力方面,我比你多一点, 其余方面,还要你多辛苦偏劳哩!” 黎元泰连称不敢当,忍不住喜形于色。 翁长青这才笑笑道:“刘半盲,我真佩服你的高明,我创设剑帝的封号,只顾 到一个名号。还不敢威挟天下,令镇四海,你却分土裂疆,连奴才都网罗妥善了。” 刘半盲淡笑道:“你的一切都是我代为策划的,轮到我替自己打算时,自然要 尽力一点了。” 翁长青一笑道:“你自居剑帝,那么南北两区又将是什么封号呢?他们总不能 也称为剑帝吧?” 藏灵子笑道:“这部分我们还没有拟妥,但剑帝是刘兄,我们当然要低一级, 我们就叫剑君吧!” 翁长青笑道:“好极了,帝为天子,君为诸侯,只是你们高兴得早了一点儿, 我这剑帝还没有逊位的意思。” 刘半盲微笑道:“你别忙,我如果没有对付你的办法,怎敢夸下海口,把一切 都公开宣示呢?” 翁长青手执金剑,挺出一步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 刘半盲道:“自然有办法,而且是最光明正大的办法,在剑术上击倒你,堂而 皇之的来取代你的剑帝地位。” 翁长青冷笑道:“凭你也配?” 刘半盲微微一笑道:“倒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我不一定怕你, 但我另外有人可以对付你。” 翁长青微怔道:“谁?难道是你这批手下吗?” 刘半盲大笑道:“他们如果能击败你,我早就是帝王谷的主人了。何必还要等 到今天。” “那么是什么人?” 刘半盲笑道:“你喜欢卖关子,我也急你一急,暂时不宣布,等必要时,那个 人自然会现身的。” 翁长青愤然道:“胡说,我的行动还不必受你支配,那个人是谁我不管,但我 现在非逼他出来不可以吗?” 挺剑向前欲待发剑。 刘半盲笑道:“现在还没到时候,你急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耐心等待一下。” 翁长青哪里理他这一套,依然持剑向前逼近。 刘半盲挥令他手下的剑士,分出五个人来将他挡住了。 这五个人剑路很沉稳,他们的目的不在求胜,而是在缠住翁长青,出剑但求自 保,五人一列,连手为战,封得很紧,翁长青一时倒拿他们无可奈何。 缠战几个回合后,他杀得性起,精芒突长,划出极其威势的一招。 刘半盲的动作也快。 翁长青剑势转厉的时候,他又猝然几招,从后面攻进一剑,势子很紧,翁长青 剑势如果一直发出去,不难将面前五个人一举而歼。 可是他很难再抽剑回来,化解刘半盲的攻势。 万分无奈中,他只得中途变招,回剑力磕,把刘半盲逼退了。 对方五个人立刻又纠缠上来。 刘半盲趁势躲开了。 接连几次,每当翁长青想发剑伤人时,刘半盲必从他的空隙之处攻上一剑,扰 得翁长青无法兼顾。 柳大树看了忙对林佛剑道:“不好,我看刘半盲是在捣鬼,他根本没有别的人, 只是想用这个方法,一面消耗你父亲的体力,一面引出弄清他的剑招虚实。” 林佛剑道:“不然,我相信是有个人的,但这个人的剑术不一定胜得过我爹, 所以他才采用这个方法将我爹的剑路,一一诱出,使那个人多一层了解,以筹对策。” 柳大树道:“何以见得呢?” 林佛剑用手一指道:“那个人就藏身在西面的山洞中。” 柳大树顺着手势看去,但见那儿只有一方旗帜,是绣着一个独脚鬼王的像,悬 在山壁上。 忍不住问林佛剑道:“我根本没看见有山洞,怎么能藏人呢?” 林佛剑道:“山洞被旗帜遮住了,人在旗后面。” 翁寒梅道:“不错,那儿是有个洞,是用作堆藏杂物用的山窟,有十几丈深, 但是个死洞,大哥怎知藏着人呢?” 林佛剑道:“我觉得那面旗帜放在那儿很怪。” 翁寒梅道:“并不怪,那是用来挡住洞口的,这儿四壁有十几处洞窟呢!都用 旗帜挡住了。” 林佛剑道:“这我都猜想到了,可是这一面旗帜特殊,别的旗上鬼王的眼睛, 都用两颗珍珠代替,惟独这一面,鬼王的眼睛剜空了,漏出两个洞,刚好容人向外 窥伺。” “也许是珠子掉了,这些旗帜都设置多年了。” “今天原是爹准备以剑帝之尊,傲视天下的日子,为了讲究排场,绝不准有这 种疏忽的。 “如果是珠子掉了。早就叫人补缀上去,再说即使是珠子掉了,也应该是两块 空白才对,为什么把底子也剜通了呢?” 翁寒梅急急道:“那怎么办呢?” 林佛剑想想道:“最好是把爹换下来,告诉他这件事,请爹留住精招,去对付 那个人。” 说着挥剑而出道:“爹,这由我来应付吧,寒梅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您 先休息一下。” 翁长青才要退下来,又有了一批人,要上前围住他。 柳大树忙挥剑上前抵住,可是那百名剑手为数很多,来一个缠住一个。 于是侯六官、柳如昔、尤氏姐妹以及柳如昔的两个侍女,都一一上前,介人战 圈。 最后连乾坤剑派的人与天山绿梅谷钟家夫妇、兄弟、子女,会同五大门派的人, 也都加人战圈了。 但仍然是抵不过那边的人多。 翁寒梅见翁长青仍是无法脱身,急忙道:“仁寿,你还看什么,快带着你的人 上去。” 翁仁寿顿了一顿,终于率了他手下的剑士,以及剩余的十多名罗刹剑女,一起 加人战圈。 总算把百名剑手,全部都缠住了,展开了一片混战,把翁长青替下来。 刘半盲精选的百名剑士,果然不同凡俗,有的一对一,有的两三个合攻一人, 将这边的高手全部敌住。 剩下的人,则以寡击众,截住翁仁寿与侯六官手下的剑士。 刘半盲这百名精选的剑士,个个精悍善战,对方的剑法,又是他们熟悉的,就 像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像几头猛虎扑进羊群,惨呼之声不绝,血光四溅, 不时有尸体倒下。 其次是五大门派的弟子,虽然也都是杰出之选,但与这些剑手相较,仍然不是 对手,伤亡的情形,也很严重。 没动手的只有翁长青与翁寒梅两父女,与刘半盲、藏灵子、闻氏兄弟,黎元泰 等人,翁寒梅抽空将林佛剑的发现告诉了父亲。 翁长青不禁也对那面旗帜注意起来。 时间虽然不久,战局的进行,却很惨烈。 刘半盲手下的人,不愧厉害,除了展毓民的大罗剑法刺伤一人外,其余毫无所 伤,同时因为对手的减少,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 翁长青见情形不对了,道:“寒梅,看来我们也该下手了,这些死伤的人,都 是翁家真正的忠心下属,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否则太对不起他们了。” 翁寒梅道:“您还是等一下,我先把旗后的那个家伙,引出来看看,到底是什 么人?” 翁长青还来不及阻止,她已仗剑冲了过去。 奇怪的是刘半盲的手下并不阻止她,反而让开一条路,由着她一路通行无阻, 直到旗帜之前。 翁寒梅伸手一扯旗帜,果然发现有一个人背向而立,头上蒙着一个黑布套子, 盖到肩上。 翁寒梅厉声叫道:“你是谁?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人像木偶般地站立着,理也不理。 翁寒梅连叫了几声,见那人毫无反应,忍不住心头火发,冲过去对准那人的后 心就是一剑。 那人的动作倒是快得出奇。 翁寒梅的剑刃刺到他身后半尺远近时,他突然转身一剑反撩,将翁寒梅的剑格 开,跟着剑尖透进,直刺胸前。 翁寒梅辞不及防,撒招回救已是不及,只好闭目受死。 可是那人的剑快刺中翁寒梅的身体时,突然停了下来,仅横过剑身,将翁寒梅 的剑拍落,然后将她一推。 他以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是翁长青,滚开一点!” 翁长青见那人出招之厉,而且他回过身时,正面的布套也将头封住,连眼睛都 不露出来,倒是一怔。 他连忙上前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问非所答地道:“翁长青,你终于来了,我实在不能再容许你这样作恶, 亮剑纳命吧!” 翁长青不禁怒骂道:“混账东西,你连是非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作恶?你 睁开眼睛看清楚!” 那人也不理他。 只见他缓步出洞,脸朝四周一转,然后以深沉的声音道:“你闻闻这满谷血腥, 都是你造的孽!” 翁长青气得怒吼道:“你把眼睛睁开一点看看,这遍地血腥是谁造成的?刚才 我看见你出剑,知道是个高手,你怎么会帮刘半盲这种人?” 那人毫无所动,只是挺着剑,朝翁长青一步步在逼近。 翁长青见他执剑的姿势,居中手臂微曲,离身三四尺,就有一股劲气逼人,心 知这一剑含有无穷变化,倒是不敢轻樱其锐,慢慢向后退去。 那人也步步进逼。 退到广场中心时,那人又以深沉的声音道:“大家先停下来,让我跟翁长青作 一个了断。 如果我胜了他,大家都散了吧,别跟着他胡闹了,如果我胜不了他,那是天助 凶人,由得你们狠斗吧!“ 刘半盲暗中作了个手势。 他手下的百名剑士都自动地歇了手,围成一个半圈,严阵以待。 而林佛剑与柳大树等人,也因为那人的出现而停手,围成另一个半圈,与刘半 盲等人对峙着,将翁长青与那个蒙面人包在中心。 翁长青退到个适当的位置后,便不再退了。 他长剑抱胸道:“从你的剑势看来,还值得我一战,把你脸上的布拿掉,我们 痛痛快快地斗一场。” 那人沉声道:“撤剑,我要进招了。” 翁长青一怔道:“你的眼睛瞎了不成?我的剑早拔出来了,就等着你拉下面具, 以谋一决。” 说着将剑晃了一晃。 那人才退了一步道:“原来你已经撤出剑了,开始进招。” 他完全是自说自话。 翁长青不禁愕然道:“你不但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 刘半盲笑道:“你说对了,他既瞎又聋,而且长得很难看,所以才用布罩住, 但他的剑法却是第一流的,而且是真正的第一流,所以你不必跟他废话了。” 翁长青诧然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个怪物?” 刘半盲一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林佛剑却道:“爹,又瞎又聋的人绝不会开口说话,他恐怕是假装的,您要小 心一点。” 翁长青笑道:“什么时候可以假装,只有剑法是真才实学,一点都伪装不了, 这家伙的剑法倒是值得一观。” 林佛剑道:“让孩儿先跟他斗一场。” 翁长青摇头笑道:“你不行,这种决斗不是争胜负,而是分生死,相差只在些 微毫发之间,你的那套佛剑仁心战术,只有冤枉送死。还是我来吧!” 林佛剑还要开口。 翁长青已沉声道:“你别啰嗦了,我要集中心力应付这一战,如果我不行,你 带着人往山洞处撤出去。 那是惟一的退路,寒梅知道如何走的。“ 林佛剑愕然道:“洞中不是有煤气吗?” 翁长青笑笑道:“现在没有了,早被山风吹散了。” 林佛剑诧然道:“山风怎么吹得散?” 翁长青笑道:“煤气就是那么一点,时间一久,自然会被山风吹散,你别被桑 老婆子唬住。” 桑九娘在地上虽不能动,耳朵眼睛嘴巴还是能用的,忙道:“胡说,这地底的 煤气贮存量极丰。” 翁长青哈哈大笑道:“桑九娘,你也不想想,我在帝王谷做了几十年的主人, 对本谷的环境还会摸不熟吗?地下的煤气以及那些引爆的机关我早就发现了,而且 早就把它泄尽了,只留那么一点,刚够充塞那个山洞的,我故意不说破,就是看你 要拿它耍什么花样。” 翁仁寿愕然道:“主人,是真的吗?” 翁长青笑道:“自然是真的,刚才刘半盲急得如丧家之犬,丑态毕露,我却一 点也不紧张,难道我真不怕死吗?即使我不在乎,也要为你们着想,如果我没有把 握,你老婆用剑剜地时,我就宰了她了。” 刘半盲半露钦敬,半带惭愧地道:“你真厉害。” 翁长青笑道:“不厉害我敢用你吗?只是我把你估计得太低了,没料到你暗中 的布置也如此周密。” 刘半盲笑笑道:“岂敢,岂敢。我别的不敢自夸,这一百名剑士的成就是你想 不到的吧?” 翁长青冷笑一声道:“笑话,他们的剑术是我训练的,他们有多大实力,我岂 会不清楚。” 刘半盲笑道:“但是你没料到他们会听我的指挥。” 翁长青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先问你,我叫你召集这批人加以训 练是做什么用的?” 刘半盲笑道:“是专为对付桑老婆子的三十六罗刹剑女的护主剑法,所以你才 如此尽力训练他们。” 翁仁寿脸上一惊。 翁寒梅忙问道:“爹,有这回事?” 翁长青笑道:“是的,原来我是有这个打算。” 翁寒梅顿足道:“您怎么把他们交给刘半盲指挥呢?” 刘半盲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再也没有想到罗刹剑女倒向你那边, 这一百个人反成我的死士了。” 翁长青微笑道:“有两个字你是用对了,他们的确是你的死士,如果他们真不 怕死的话,尽管追随你好了。” 刘半盲神色微变道:“这话是怎么说?” 翁长青脸色一沉道:“因为我随时都能致他们于死地,而且只要开口说句话就 行了。” 刘半盲哈哈一笑道:“翁长青,你这话骗谁?” 翁长青冷冷地道:“我说话算话,剑帝虽非尘间天子,却同样有着君无戏言的 尊严,不信我可以当场试验。苗英,你出来。” 洞壁间另一面掩盖的旗帜后钻出一人,竟是长江水寨的新任盟主苗英。 她向翁长青一躬身道:“属下在,请示剑帝有何谕命。” 林佛剑与阮雄是知道她已为翁长青所网罗,那是翁长青在地道中对他们说过的, 其他人却不知道。 尤其是闻达,他惊奇地道:“苗英,你怎么变成他的人了?” 翁长青一笑道:“她虽然是祁逸夫的外围耳目,实际上却另听我指挥,我对青 城的动态如此清楚,完全是她在通消息,你那点伎俩想跟我斗,太差了。” 展毓民不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难怪林佛剑诡计多端把我们四海镖局,整 得团团转,原来都是承阁下的遗传,展某衷心佩服。” 翁长青微笑道:“展掌门人,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呢!苗英,你的东西都带在 身边吗?” 苗英躬身道:“那是剑帝之命,属下岂敢有误。” “好,你随便拣两个人,试验一下。” 苗英将手一扬,有两点极细的蓝光,从袖中飞出,绕到那列剑士头上,很快地 钻落下来。 遂听得两声惨叫,有两名剑士砰然倒地,七孔流血,死状极惨。 刘半盲大惊失色叫道:“这是什么?” 苗英淡淡地道:“天雷穿心针,是排教中用来惩治不忠实教徒的掌刑利器,我 奉剑帝之命,在你这一百名剑士身上都施了术,只要一举手,就可以使他们丧命。 那九十多名剑士眼见同伴惨死之状,个个脸色大变。 刘半盲急忙叫道:“你们别听她的鬼话,世上根本就没有法术这一类的东西, 这都是骗人的。” 苗英冷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举手摧命却是事实,要不要我再试验一下,另 杀两个给你看看。” 刘半盲沉吟未答。 翁长青却道:“不必了,让他们知道恐惧就行了,现在你们是否还肯为刘半盲 卖命呀?” 末一句话是对着那批剑士发问的。 那九十多人望望苗英,又望望刘半盲,没有一人出声回答。 翁长青冷笑一声道:“你们倒是很忠心,我也不强迫你们了,刘半盲,你是否 还想叫他们送死呢?” 刘半盲忽一咬牙道:“我不信这妖妇真会有什么法术,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宰 了那妖妇。” 他发完命令后,大部分的人都木立不动。 苗英等他们冲到身前丈许之处,才再度扬手,四五点蓝光,闪电似的发出,每 一点飞向一人,虽然他们舞剑想逼退蓝光,但仍没有用,几声惨叫后,每个人都是 七孔流血,倒地身死。 苗英冷笑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好了。” 翁长青沉着脸道:“我相信已经够了,大家抛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地站过一边, 否则我就要格杀不赦了。” 刘半盲轻叹一声道:“你们弃剑投降吧!暂时忍耐一下,等我把翁长青解决之 后,一定设法救你们。” 那批剑士才纷纷把武器丢落下来。 可是翁长青却颇有心计冷冷一笑道:“刘半盲,你别想再利用他们。仁寿,叫 你的人把他们都捆起来,赶到山洞里去。” 刘半盲怒声叫道:“不准,我的人绝不能被你们俘虏。” 翁长青冷笑道:“苗英,你监督行事,看谁敢反抗的话,就立刻处死,仁寿, 带你的人下手。” 翁仁寿带了他十几名部下上前准备捆人。 刘半盲朝闻氏兄弟等人道:“各位如果与我共同合作,现在就该出一点力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些人被他们俘虏。” 闻达道:“可是那婆娘的妖术太厉害了。” 刘半盲冷笑道:“她的妖术,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法术,那蓝光 必然是一种蛊虫,跟桑九娘用来治我的是同一类东西。只要等一下,我把剩余的桃 花迷瘴拿出来,那是专治蛊虫的克星,就不怕她了。” 苗英闻言微微一怔。 刘半盲立刻冷笑道:“我说对了吧!我早知道所谓排教的法术是骗人的玩意儿, 一半是暗器,一半是蛊术。排教起源于四川,跟苗疆接境,他们才学来故神其技, 只要针对其弱点,没什么可怕的……” 闻达忙问道:“刘兄还有桃花迷瘴吗?” 刘半盲道:“当然有了,只是我没想到我手下的人也会受制,只备了一点在身 上备用,专为对付桑老婆子。在我住的地方,还存着许多呢!” 苗英闻言踌躇了。 翁长青道:“刘半盲的学识果然是不错,居然看出你天雷穿心针的底细,那就 不必用了。 你守好山洞的出口,不准让人溜出去,同时也监视这些人,不让他们再帮刘半 盲就行了。“ 苗英连忙退后。 刘半盲朗声笑道:“翁长青,你能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却限制不了我们没中毒 的人。桃花迷瘴在我寝室中一个木架上放着,只要我们有一个人离开去拿了来,就 不怕这妖妇了。” 翁长青微笑道:“问题是你们谁都无法离开。” 刘半盲冷笑道:“我们这儿还有五个人,假如一起冲出去的话,你们那边谁能 挡住?” 翁长青沉声道:“你们不妨试试看。” 刘半盲将藏灵子等四人叫在一起,低声指示。 翁寒梅忍不住道:“爹,他们又在捣什么鬼?” 翁长青道:“一定是想分出人去拿桃花迷瘴来使他这些手下恢复行动,这批人 是他倚为心腹的基本实力。”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