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封神录(下册) 史剑英再度运剑攻去。 飞龙和尚抡开禅杖,两人居然杀成一团! 史剑英手中的神剑虽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但飞龙和尚的禅杖似乎也是一件宝器, 神剑上的紫气为杖风所逼毫无作用。 两个人竟是凭著真功夫,一招一式地对拼起来! 金光闪闪,紫气隐隐,打得热闹异常。 飞龙和尚口发狂言,居然把飞剑法宝说得一文不值,引起了双方的不满。 碧瑶宫中的人还不便向他寻事。 可是这边就不同了。 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飞剑已为史剑英所毁,尚未修成;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为 释道两门高人,修为高深嗔心早淡,对这种事不会放在心上。 地行叟方九、雪山神妪莫无影、北海骑鲸客欧阳俊、南荒蛇丐陆奇、醉仙翁朱 牧以及青城炼士逍遥散人萧遥等几人,却都心中有气聚在一堆私议。 方九道:「这番僧口发狂言,非得给他一个厉害瞧瞧不可。」 骑鲸客为一门之长,较为慎重道:「史贤侄的紫电剑为前古神兵,且得神州五 子之助,已能身剑合一,以意役剑,仍然伤不了他,看来这和尚是有点神通。」 朱牧却道:「我就不相信飞剑制不了他,让我来试试。」 说看一扬手,一道白色匹练飞射而出,在空中绕了几匝,然后像一道白虹似的, 往飞龙和尚的面门射去。 觉岸上人忙道:「朱兄!使不得,快收回来。」 但是叫得已迟了。 飞剑射到飞龙和尚的面前丈许处,他张口一喷,一团烈火射出,像刚才火化绿 袍道人的残屍一样。 朱牧精心修炼多年的一枝剑,烧得成了一团顽铁,叮然坠地。 飞龙和尚一杖把史剑英逼退了两步,挺杖吼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杀才,在活 佛爷的背后偷袭暗算。」 他的脸转向碧瑶宫的那些人。鱼玄机忙道:「大师!你怎么问我们呢,这是对 方发的飞剑。」 飞龙和尚道:「是他们发的剑,十三奇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们不是以正直 自许吗? 这句话把十三奇听得都脸上一红,尤其是朱牧,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史剑英却朗声道:「妖僧,飞剑是朱仙长所发,却不是偷袭,剑光先在上空绕 了几圈,然后才从正面袭到,等于是向你提出警告了。」 飞龙和尚道:「真是这样吗?」 史剑英道:「你自己不聋不瞎,难道会不知道?」 飞龙和尚道:「活佛爷在跟人动手时,向来是一心一意,心无他用,根本不去 注意到身外之事,飞剑到了面前,佛爷才心生感应。 假如真是这个样子,倒还可以一说,不过也太不应该了,咱们两个人打得好好 的,他插一手是什么意思?」 史剑英道:「因为你口发狂言,朱前辈才要试试你究有多大能耐。」 飞龙和尚道:「佛爷是出家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怎么叫狂言呢,刚才不是 证明飞剑对佛爷毫无威胁了吗?」 史剑英也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傻。 但这番僧张口喷火, 竟把飞剑锻成凡铁, 确实是有些鬼门道,乃淡淡地道: 「空口说白话可作不了数,一定要拿出事实来证明。」 飞龙和尚大笑道:「佛爷从不说假话,小子,你是老实,没有动歪念头,佛爷 也凭真本事跟你拼。 如果你也想借什么法宝飞剑来取胜,佛爷一口真火,烧得你屍骨无存,来,来, 咱们再打下去。」 史剑英跟他交手了百余招,觉得这和尚行为虽然粗野不支,心地却很朴实,他 的禅杖上没有花招,而且本身极具威力。 他杖上的金光比紫电剑的剑气更为凌厉,如果对方以兵器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自己根本无法出手。 但这样拖下去也非了局,于是虚晃了一剑退后道:「和尚,慢来,像这样打下 去,什么时候才能分胜负。」 飞龙和尚笑道:「小子,你这样规规矩矩,佛爷还跟你撑一下,如果你想玩花 样,可是自己找麻烦。」 史剑英道:「你不过是仗著一口魔火厉害,本侠就要试试你的魔火能否奈何本 侠。」 飞龙和尚大笑道:「小子,那是佛爷的三昧真火,你竟敢说是魔火,真是太没 见识了。 史剑英道:「我不管是什么火,现在我要以身剑合一之术跟你一搏,你要弄清 楚,我的身剑合一是真正的身剑合一,不是以气驭剑,因此不怕你的火烧,预先告 诉你一声,叫你准备著。」 飞龙和尚也大笑道:「好,只要你不闹鬼,佛爷绝不吐火烧你。」 史剑英凝神聚气,双手握剑,真力运注剑上,立刻紫光大盛,然后将身飞起, 如同一道紫虹,向飞龙和尚射去。 飞龙和尚大喝一声:「来得好!」 抡开禅杖,杖化一道金虹,疾迎而上,与紫虹斗成了一片。原来他也施展了杖 身合一,飞空迎斗。 修道士多半修练飞剑而以气驭剑,使得剑与神合,但仍然须以气为系,那是玄 门修为。史剑英虽然是全真掌教古月真人的首徒,却是俗家弟子,神注灵胎,借了 玉鼎的躯壳以养真元,也是以守璞之身,做静修的功夫。 所以他始终没有练成飞剑,因为他的紫电剑已是仙府神珍,本身即具神通,可 以与剑主的灵气感应相通而却敌。 但是史剑英不敢这么做。 他在先一阵的交手中,对飞龙和尚的好感大增,唯恐神剑离手后,自己无法控 制而伤了这和尚的性命,所以才用身剑合一之法应战。 身剑合一就是剑不离手,人不离剑,使人与剑结为一体,人在剑后已成了附著 之物,但剑却在人的控制之下。 这就像是蜂芸蝎尾,使兵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如以威力而言,远较飞剑为大,因为这时人剑神锋精气,都成为一体而无 任何阻隔,一脉相通。 但如此危险性也大得多。 如果以气驭剑,如有不敌,最多毁了剑,人还可以利用那段距离或避或走,或 是另外其他克敌之准备。 可是在这种战法下,却是孤注一掷,剑毁人亡。 史剑英为了一念之仁,不想伤害对方,才不顾本身的危险,以身合剑为搏。 那知飞龙和尚也是采取了同样的战法,身杖合为一体。 这种搏战之法,所使的兵器必须是极为珍贵的宝刀,否则就无法承受驭者所施 的绝大劲力。 紫电固为神剑,那枝禅杖也不是凡器! 一时紫气暴盛,凌空飞舞,掩住了史剑英的人影;金光猛涨,也看不见飞龙和 尚的影子了。 半空中但见紫金两道光华,往来搏击纠缠,不时发出如龙吟虎啸般的震鸣之声, 居然又是势均力敌。 看得双方都眼光撩乱,目夺神摇。 古月真人不禁皱眉道:「司空兄可知此僧来历?」 司空湛道:「魔教中人,兄弟多半知闻,就是不见此人,但此僧非魔道中人, 殆可断言!」 古月真人道:「贫道也深感不解,此僧咬人心、饮人血、生食人脑、口喷烈焰, 应为魔道中人,但他的所学却极为正派,不带一点邪气!」 觉岸上人道:「不错,老衲看出来了,他的那柄禅杖为西方佛门至宝如意九环 宝杖,相传为西方伏虎罗汉之降魔法器,不知怎的会落入此人之手!」 古月真人道:「上人亦为罗汉转世,无妨以佛光一照,看看此僧是何来历呢?」 觉岸上人苦笑道:「老衲早就暗中照视过了,所得印象极为朦胧,但如此僧是 肉体凡胎,虽是大有来历之人,但本命灵智闭锁,毫无迹象!实在令人骇异,幸亏 令徒紫电神剑,可与抗撷,换了个人,恐怕还难是他的敌手!」 这边在窃窃私语,对面的鱼玄机也与管玄英在暗中商量看:「夫人!十三奇修 为之深,恐怕超过我们的估计很多,他们一个门下就如此难敌。」 管支英冷笑道:「不见得,史剑英虽是古月的弟子,但得天独厚,屡膺异遇, 一身所能,恐怕还超过了十三奇。」 鱼玄机道:「夫人说得也对,飞龙和尚是我们邀来的帮手中最高的一个,却连 这小子都收拾不下,看来今天要想把他们都留下恐怕不容易。」 管玄笑道:「等那小子收拾下来,余人就不足为患,一起留下他们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们几种阵法布置都被他们破解了,但能脱身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鱼玄机看看空中搏斗的两道光虹道:「但这样拖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管玄英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把金花姥姥请过来一下。」 鱼玄机一怔道:「夫人是打算要她出手?」 管玄英笑道:「不错,此刻他们全都贯注在搏击之中,正好是偷袭的好机会, 只是他们的两件兵器都是罕世奇珍,寻常的法宝难以切入。 如果用我们得自广成遗阙的法宝,则又避不过其他人的注意,只有金花姥姥的 隐形飞虻既不畏神兵利器,施放时又无形迹。」 鱼玄机道:「可是隐形飞虻一经施为,不分敌我,连飞龙和尚也难免波及在内 了。」 管玄英冷笑道:「这个野和尚粗狂无状,来此不到几天,把每个人都得罪了, 趁此机会把他一并收拾了也好。」 鱼玄机道:「那恐怕不好吧?」 管玄英道:「他跟绿袍还较为投契,可是绿袍死在对方手中,他居然能生啖绿 袍的心血,这种人杀了他谁都不会反对,何况他的那枝禅杖威力至钜,如果能弄过 来,我们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鱼玄机听了不禁心动了,遂转身向后面一个穿著彩表的老妇招招手。 老妇立刻趋前,鱼玄机低语片刻! 那老妇一面点头,一面走向管玄英身畔。 龙君儿见了,觉得有点不对,忙问道:「司空伯伯,这老婆子是谁?」 司空湛凝重地道:「此妇乃魔教属下九大邪教之一的蛊神教主金花圣母,身居 苗疆,是为万蛊之祖,她饲养了千百种毒蛊,无孔不入,十分厉害。」 「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一定又想弄什么阴谋了。」 司空湛道:「那是一定的,只可惜他们采用低声密谈,无由猜测,只有多注意 他们的行动了。」 由于双方都是修为高深之士,如以玄功传声交谈,很可能为对方元神感应而窃 听,或是由口形上猜测到内容。 因此最隐密的方法,就是像常人一般,交耳密谈,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对方的 视线,以玄功控制声音,只入听者一人之耳。 龙君儿问知了金花圣母的身分后,虽然是十分著急,却由于不知底蕴,无可奈 何。 就在这时,耳际传来了轻微的声息道:「他们要以隐形飞虻来对付交斗中的两 个人,姑娘稍安勿燥。」 那是莫无影的声音,龙君儿移目惊视,看见莫无影还是好好的站在人堆中,并 未移动,不禁为之一诧。 莫无影又低声道:「龙姑娘不要说穿,老身习得隐形之术后,为了方便行动, 近期内又习得了指物幻形之术。 站在那里的只是老身幻化的替身,老身的本体早已隐去,潜探对方的动静去了。 这是我刚听来的消息,姑娘可与司空教主商议一下,看有什么应付之法,因为 这是魔教的奇门邪术,老身不太清楚。」 龙君儿遂将莫无影的话悄悄告诉了司空湛。 司空湛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下子他们可要弄巧成拙了,隐形飞忙是最厉害的 毒蛊,发时无形,不畏任何护身罡气玄功,但是史老弟劫不会受其害。」 龙君儿忙道:「剑哥难道有什么特殊玄功吗?」 司空湛笑道:「那倒不是。他有青城炼士所赠的紫云罩,与姑娘所著的紫绥仙 衣一样,可以抵御一切有形或无形的暗袭,吃亏是那个番僧而已。」 龙君儿道:「紫云罩只能护住本体,剑哥现在是身化为劲气与剑相合,也有效 用吗?」 司空湛道:「他虽然以身化气合剑,但血肉之质未变,仍然在紫云罩的保护之 下。」 正说之间,对方的金花圣母已经有了行动,不经意随便挥挥袖子,想是已发出 了隐形飞虻。 司空湛道:「姑娘有紫绥仙衣护体,可以不受其害,多费点心,把这边的人也 护住,恐怕对方另施毒计,连我们也一起施袭。」 龙君儿道:「我只能护住自己一个人,对这些隐形的蛊虫,无知无觉,怎么管 得到呢? 司空湛道:「隐形飞虻虽然厉害,但不易控制,一经施为就自行乱窜,受攻击 的必是最近的人,姑娘只要出去一点,吸引蛊虫朝你一个人攻击就行了。」 龙君儿道:「那会有用吗?」 司空湛道:「隐形飞虻最喜吸吮修道人的精血,我会帮你忙的。」 龙君儿闻言装著关心战况,向前挪了两步。 司空湛则把谢氏姊妹与玉磬道长叫到后面去,他自己站在龙君儿的背后,双手 搭在龙君儿的肩上,好像也是在观战。 龙君儿却感到一股热流,由肩上传到四肢百骸,立时感到燠热难忍,粉汗盈盈, 透衣而出。 司空湛低声道:「姑娘忍耐一下,这是我的血魂气煞,藉姑娘之体来喂那些毒 虫的。」 龙君儿道:「老伯的损耗不是太大了吗?」 司空湛一笑道:「没关系,我多年修为,这点损耗不算什么,回头就够那老婆 子受的了 龙君儿只得强忍住身上燠热,听任汗水透衣而出。 这是司空湛血魂神功所化,血腥之气很重,最能吸引那些嗜血的虫虻,果然龙 君儿感到身上似乎粘附了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而且越来越多。 而决斗的金紫两道光华,也突然有了变化,紫光突然放弃了缠斗,绕空逃窜, 金光却紧追不舍。 同时听见飞龙和尚的怪声叫道:「小子,打得好好的,你又没落败,干吗要逃 呀,来,来,佛爷还没有遇上你这样合意的对手,咱们再玩下去。」 史剑英不理会,飞舞甚急,转成了一片光幕,金光则一转为劲厉,由水桶粗细, 缩为杯口大小,倏然直击! 叮然声中,紫光被击落地。 史剑英双手捧剑,神情十分萎顿,但仍然东舞西劈。 飞龙和尚也收住攻势,现形落地,拄杖笑道:「小子,佛爷才轻轻打了你一下, 难道就把你打成失心疯了不成?」 史剑英不理他! 司空湛忽而大叫道:「野和尚,你真是不识好歹,史老弟为了你,拼命在抵御 暗算。你居然利用这个机会攻击他,简直无理之极。」 飞龙和尚一怔道:「胡说,佛爷对敌一向正大光明,从不作暗算偷袭之举。」 司空湛冷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双手猛摇,血魂气煞暴发。 那些粘附在龙君儿身上吮吸血气的隐形飞虻,突然受到了血气的冲灌,欲罢不 能,一个个把肚子涨得像鸡卵般大小。 牠们本身虽具隐形之能,但吸下去的血气还来不及消化,又经司空湛的大力施 为,顿时现出了形迹,就好像无数红色的肉瘤,粘在她的身上。 龙君儿虽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但乍然一见这种丑怪之状,惊呼一声,摇身急抖, 那些隐形飞虻经她这一抖,才中止了血气的灌塞。 有的还能飞行,缓缓地往回飞去,有些则因吃得太饱,肚子都涨成了拳头大小, 飞不动了,缓缓地往回爬去。 但也仅仅看见一个个红色的卵球而已,仍然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飞龙和尚依然不解道:「这又是什么?」 觉岸上人道:「法兄手中所持可是西天灵鹫峰中大雷音寺佛祖门中降魔至宝如 意九环法杖?」 飞龙和尚道:「不错,你这秃子敢情还识货。」 觉岸上人道:「此宝不但为降魔利器,顶端且有照幽慧灯一盏,法兄可知用法 吗?」 飞龙和尚道:「自家的东西,岂有不知之理。」 他说看一擎金杖,由顶端冲出一道金光,金光中托看一盏莲花状的佛灯,花心 为蕊,立刻大放异芒! 佛光照处,那些爬动的血球都显了形,竟是一头头形如牛虻的小虫,四翅六足, 长喙如针,形状异常丑恶。 有些吃得太饱,拖著拳头般的大肚子,更为恶心。 在地上还有十几头被劈裂的虹屍,那是史剑英运用紫电剑斩杀的。 司空湛冷冷地道:「和尚,你现在总该知道史老弟何以中止拼斗的原故了。」 飞龙和尚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司空湛道:「这是隐形飞虻,是一种最歹毒的恶虫,有质而肉眼不辨,吻蕴剧 毒,就是大罗金仙,被咬上一口,也会神智昏迷,被吸尽精血而死,为修道人之大 敌。 佛祖未成道前,曾以身啖之,以佛光败其原形,令其护法神大鹏金翅鸟,一一 啄食而绝其迹,但仍有数头漏网。」 飞龙和尚怒问道:「这是谁放出来的?」 司空湛道:「孑遗的几头为魔教之宗阿修罗王所搜罗,赐给座下九大弟子之一 的虺毒尊者,为虺毒教中至宝。 虺毒教传至中土,易名为蛊神教,也分了几头出来,再以魔法炼成蛊母,就是 你所看见的。」 飞龙和尚厉声道:「金花老婆子,这是你干的?」 金花圣母一笑道:「是的,老身见法师跟那小子苦战不休,才想助法师一臂之 力。」 飞龙和尚怒道:「可是你那蝨子连洒家也包括进去了。」 金花圣母道:「法师修为高深,被咬上一口也没关系,老身既然养著这种东西, 自然有解禁之术。」 飞龙和尚冷冷地道:「等你制住酒家后,还会替酒家解禁吗?你老婆子是什么 人,酒家还不清楚?」 金花圣母笑道:「法师言重了,老身与法师究竟是朋友,怎么会对法师有不利 之心呢? 飞龙和尚冷笑道:「去你的,酒家跟你这种邪魔鬼怪也能算是朋友,老婆子, 连你身上有几根骨头,洒家都清楚得很,你少跟酒家来这一套。」 金花圣母脸色一沉,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蛊神教虽为邪教之一,却最重贞操。 她教中都是女弟子,虽不禁婚嫁,却最重守一而终,所炼的蛊虫,原也为防止 良人变心而设,不幸丧失所天,也终身不得改嫁。 金花圣母身为一教之主,自当以身作则。 蛊神教主依例是终身不嫁的。 但金花圣母晚年不坚,为绿袍道人所诱而失身。 这事本来秘密,却因绿袍道人与飞龙和尚交好,有一次在绿袍道人的绿焰洞中 交合时,恰为飞龙和尚撞来碰见。 飞龙和尚生性粗直,根本不管这些龌龊事,但金花圣母却一直为此惴惴不安, 唯恐秘密外泄。 绿袍道人被杀,金花圣母倒不怎么样,而且还沾沾自喜,因为她对绿袍本无眷 恋之心,只是一步失足,摆脱不掉而已。 绿袍死了,她失身之秘密就少了一个知道的人,只剩一个飞龙和尚,心中也在 想如何能杀以灭口。 因此管玄英找她暗算,她正中下怀。 那知暗算不成,飞龙和尚又说出那句话。 她以为是飞龙和尚有意揭底,不禁恼羞成怒,厉叱一声道:「贼秃!你欺人太 甚,老身叫你好看。」 双手连扬,发出一片黑云,腥风扑鼻,竟把身边所有的一百零八种毒蛊,全部 都放了出来。 这些苗疆所产的蛊虫都是穷凶极恶的奇虫毒旭,不但形状怪异狰狞,而且各禀 奇毒。 翅风习习,腥风薰人,罩向飞龙和尚而来。 飞龙和尚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她说发作就发作,而且出手就是杀著,无 可奈何之下,只得把如意金杖舞得风雨不透,挡住蛊群的下扑。 佛门降魔法器,果然威力不同,金光闪处,为数千万的蛊虫都被挡住了,有些 还为劲气所及,落地而毙。 飞龙和尚定神下来,朗声大笑道:「好,老妖婆,你这点鬼门道,还敢在佛爷 面前施弄。」 张口一道烈焰喷出! 那是他三昧真火所凝炼的一口真气所化,威力自非寻常,连醉仙翁朱牧的飞剑, 都被他一口喷成凡铁,那些蛊虫又如何能抗得了。 但听得吱吱声中,落屍如雨,腥气加上焦臭之气,更是薰人欲呕,那一大片黑 云,立刻烟消云散。 但是空中居然还有两头长约四寸,似蛇非蛇的金黄色蛊虫,不畏烈火,仍然在 奋力冲击 飞龙和尚的如意金杖,击在牠们身上,只打得牠们往下略沉一沉,随即又挺身 飞起突龑 史剑英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看来我的紫电剑也奈何牠不得了。」 司空湛道:「不错,这是金花蚕蛊,也是金花圣母所炼的本命神蛊,与她的元 神相通,恐怕任何利器都伤不了牠。」 史剑英道:「那和尚为人不错,我们得想个法子帮他。」 司空湛道:「不可,我现在记起来了,此人名叫邪佛,是西方一个怪物,虽然 秉性凶恶,但行为却在正邪之间,一向独来独往。 他行事向来敌友不分,只有一个脾气,就是在交手时绝不能插手帮他的忙,否 则就成为死仇。」 史剑英道:「这个人倒是真的邪透了。」 司空湛道:「不错,所以他一生中没交到朋友。」 史剑英笑笑道:「我倒不相信,回头我偏要帮他一手,非把他这个怪毛病扭过 来不可。 司空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即为场中的决斗吸引住了。 因为飞龙和尚一个疏神,被一条金花蚕蛊攻了进去,张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飞龙和尚大吼一声,运肌如钢,那条蚕蛊雎然盯在他身上,竟是无法像通常一 般,吸取到他的精气,急得身子直扭。 而另一条蚕蛊也乘机而入,咬住了他的肩头,也是同样情况。 金花圣母放出了本命神蛊,好不容易袭中了对头,脸上已带出微笑,可是见到 蚕蛊未能奏功,大惊失色,连连施法,想把蚕蛊收回来。 那知飞龙和尚也晓得厉害,虽然仗著修为深厚,未曾被蚕蛊吸去精气,但毒已 经留在体内,为患无穷。 除非是将蛊母制住,活吞下去,以毒制毒,否则只要一个疏神,蛊毒流窜,终 将不免受害。 金花圣母要收回蛊母,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飞龙和尚如何肯放牠们回去,将手中如意金杖一松落地,腾出双掌,抓住了两 条蚕蛊,就想活活捏死她们。 这一对蚕蛊既为金花圣母炼作本命神蛊,自然也是年久通灵,拼命咬住了飞龙 和尚的肌肉不放,而且尽摧口中遗毒,往他体内猛攻。 飞龙和尚用手一捏,发现蛊毒前攻之动突然加强。 他知道蚕蛊是想利用他本身的劲力将蛊毒冲破他护身真气而攻入体内,乃怒吼 道:「好狡猾的东西,看佛爷收拾你们。」 一面咬牙运气,阻止蛊毒内侵,一面手中运气,往外直拔,想将蚕蛊拉脱身上 再设法处置。 可是这两条蚕蛊十分顽固,他的双手部伸直了,把蚕蛊身子由姆指粗细拉成麦 杆那么细,由四寸长拉到三尺来长,兀自咬紧不肯放松。 飞龙和尚冷笑道:「好畜生,佛爷不相信你们厉害,有本事你们再变长看看!」 骨骼一阵格格作响,两条手臂伸长了一倍。 两条蚕蛊的身子也抽长到棉丝粗细了,可是长大的蚕头仍然咬紧在飞龙和尚的 身上,始终不肯放。 飞龙和尚的双臂已长至六尺,蚕身也延伸到六尺,却仍是紧扯不断。 飞龙和尚再吼一声,手臂又有伸长之象。 金花圣母也急了,这一对蚕蛊是她本命神蛊,与元神相通,如果被扯断了,则 元神骤失依注,立将神散魄消。 于是她也厉叱一声,双手拄地,身子倒立起来,轻轻一抖,全身衣衫尽褪,露 出一身娇若好女的肌肤。 她双腿不断地交互踢动,由阴中射出一道黑气,射向蚕蛊。 蚕蛊得到黑气的滋润后,劲力突增,寸寸拼命回缩,居然将飞龙和尚的手臂拉 得弯了过来,缩短了尺多! 飞龙和尚也全神贯注,功运双臂,不让蚕蛊再往回缩,于是两个人就在这一对 蚕蛊身上互拼功力起来。 双方都是紧张万分。 飞龙和尚吃亏在功分四处,只要有一处放松,蛊毒即将闪侵失去抗力而为蚕蛊 所吸食。 金花圣母则因本命神蛊受困,照目前的局势看,已是无望,除非杀死对方,才 能将神蛊收回。 反之如果蛊蚕为对方扯断,则不但本身立刻流血而死,元神也将随本命神蛊而 溃散,因此拼命以本身玄阴真气注入蛊蚕身上,以期能一举而制敌。 两个人都把毕生修为运到十足。 飞龙和尚虽然修为较深,却功力要分散在四处,身上被咬的地方要运气御毒, 手上要运动拉住蚕身。 只要稍稍松一下,蚕身所受金花圣母的玄阴真气为助,攻力突增,蛊毒就会冲 破护身真气,而深入体内。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成为不了之局,都不敢有一点放松! 两个人都累得满头汗水。 管玄英微微一笑,扬手射出一道银丝,卷住了飞龙和尚的如意金杖,飞快地往 自己面前卷去。 谁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混水摸鱼而取利,飞龙和尚眼看看护身至宝被夺, 却是一无办法。 银丝卷住金杖,已经飞了起来。 史剑英陡地大喝一声,脱手掷出紫电神剑,飞快地射向银丝,一切而断,金杖 仍然堕向地面之上。 管支英以为神器已然到手,没想到会被史剑英半途截下。 她知道此举有欠光明,极难对人解释,乾脆倒打一钯,厉声喝道:「小辈,你 竟然敢掠夺法师神器!」 史剑英收回神剧,冷笑道:「管玄英,我只是阻止你从中渔利,宝杖仍在原处, 我可没有掠夺之心,倒是你该惭愧自己的行为!」 管玄英厚起脸皮道:「胡说,我是因为宝物放在地上,飞龙法师无力兼顾,怕 你们混水摸鱼抢了去,才取来代为保管而已,飞龙法师是我的朋友,我会要他的东 西吗?」 史剑英冷笑道:「要不要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跟飞龙和尚在决斗的时候,是你 唆使金花妖妇出手偷袭,而且连飞龙和尚也包括在内,你这种待友之道可真够热心 了!」 管玄英为之语塞,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无知小辈,信口雌黄,居然辱及本 仙娘,饶你不得。」 弹指射出一缕青光,直向史剑英射去! 史剑英忙发剑相格。 那缕青光忽地回转,竟朝乘龙和尚射去。 而史剑英的紫电神剑也跟著追了过去,青光快到飞龙和尚面前时,一闪而逝, 而紫电神剑却被诱向飞龙和尚的头间射去。 管玄英冷笑道:「小辈,这次你又趁机偷袭,该没有话说了。」 紫电神剑距飞龙和尚颈间不过寸许。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收发由心的飞剑也难以收回了,何况史剑英还末能将神剑 练得能运用自如。 所以管玄英发出一道虚形,诱使史剑英出手,不但要造成史剑英偷袭的事实, 同时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飞龙和尚以纯阳之体,练就了阳刚真火,而金花圣母则是纯阴之体,施发的玄 阴真气也到了极数。 紫电神剑如果于此时介入,不但能斩却飞龙和尚,也可以伤及那两条金花蚕蛊。 阴阳二气骤失凭依,必将造成一股绝大的冲击,使紫电神剑与史剑英之间的灵 气感应受到阻截。 她不但能趁机取得如意金杖,还可以把紫电剑也顺手夺得。 所以喝完那一声后,身形一晃,如电闪般地往飞龙和尚身前掠来,她必须争取 时间,所以看也不看,伸手就朝地下的如意金杖抓去。 谁知手才伸出,那枝金杖竟自动地滑出丈许,使她抓了个空。她不禁微微一怔, 抬头一看,那枝金杖又飘向了飞龙和尚,彷佛也具有灵性了。 飞龙和尚在剑光临体的霎那,已经闭目待死! 他集中全力,贯注于元神之中,只希望在身首异处的霎那间,尽快遁出元神, 以免为那条金花蚕蛊所追噬。 可是剑并没有刺过来,当他感到全身凉意时,耳边听见有人轻声叫道:「和尚, 快接住。」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根禅杖已飞到面前,这是他使用多年的防身武器,而 且也看见了管玄英扑来的身形。 他更知道管玄英过来的用意何在,出乎本能的松开双手,接住了禅杖,挥杖大 吼道:「贼婆娘,你想趁火打劫。」 「呼」的一枚,就朝管玄英砸去。 他是个浑人,毕生修为都倾注在肉身之中,虽然练成了元神,但也仅是保持住 精气未散,法力多半丧失。 但是他的肉身却具有无上的威力,尤其是手中的如意金杖为佛门降魔至宝,被 挨上一下,至少也要打去百年的修为。 管玄英大惊失色,连忙闪身躲开,但是两点金光却从她的迎面袭至,距离既近, 来势又速,躲避已是不及。 她只好以九转玄功,遁出元神,舍却一个化身,让那两点金光击中。 她元神立刻又凝为真身,定神一看,那雨点金光竟是金花圣母的金花蚕蛊,钉 在她的化身上拼命吮吸。 飞龙和尚也怔住了! 他松手后接杖攻向管玄英,已经忘却了两条蚕蛊还在他身上的事,因此更不知 道这两条蛊蚕何以会转向去攻击管玄英了。 金花圣母这时才把身子翻正过来! 可是她已经累得满身是汗,连穿衣都没有力气了。 管玄英飞身回阵,立刻怒问道:「金花道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朝我出手 了?」 金花圣母调息片刻,从衣服中取出一颗丸药,丢入口中后,才一边披衣,一面 道:「老身也不知道,刚才那两条孽畜忽地不受节制,与我的真气阻断了。」 管玄英一怔道:「道友,你的本命神蛊会被人切断真气,那似乎是很难使人相 信的事。 金花圣母道:「不错,老身自己都不相信,老身十三岁时投入先师门下开始, 就炼成了这一对蚕蛊。 历时二甲子而与元神相会,成为本命神蛊。 至今又是四个甲子了,已是人蛊一体,可是刚才确是有一霎那时间,蛊神与老 身真气突然一断。 等老身重新能控制时,那对孽畜已经钉在夫人的化身上了,因此老身的确不知 道是怎么回事。」 管玄英仍是难以相信。 鱼玄机道:「夫人,金花道友绝对可信,她如果能骗人,绝不会编出这么一个 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理由来。」 管玄英冷笑道:「因为任何理由她都无法自圆其说,只有这个理由她不必解释。」 金花圣母不禁愠然道:「夫人是否怀疑老身?」 管玄笑道:「不错,因为你如果制住了我,就可以取得飞龙和尚的那一枝如意 法轮金杖了。那根东西是你们魔教的克星,只有一杖在手,九大魔教都可以在你控 制之下了。」 金花圣母怒道:「夫人未免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了,老身没有这个野心, 再说老身也没把那个禅杖看成宝贝,飞龙贼秃虽然持有此杖,老身还不是照样跟他 拼命。」 管玄英冷冷地道:「那是因为他不懂得使用,如果在你手里,效用就不同了。」 金花圣母怒道:「老身习的是魔教法录,那种佛门利器在老身手中根本就如同 废物。倒是夫人的用心有点难以令人明白,你心心念念想将如意法轮金杖夺过去, 是否准备将我们魔教一举镇服呢?」 管玄英冷笑道:「我用不著,你们九大魔教已经在碧瑶宫的控制之下,有没有 那枝法杖都是一样。」 金花圣母道:「夫人,我们只是受贤伉俪之邀,前来参加小西天龙华会的,可 没有投身于碧瑶宫下。」 管玄英哼了一声道:「金花,你想得太美了,凭你们这种身分,还想成为我碧 瑶宫中的贵宾不成,邀你们前来,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个面子,实际上你们已是本宫 部属。」 金花圣母一怔,翻眼道:「管玄英,你说什么?」 管玄笑道:「我说的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 金花圣母已经脸泛怒色,另外有三四个人也都离队而出,站在金花圣母身边, 显然他们都是魔教中人。 管玄英冷冷地看了一眼道:「烈火、玄阴、赤身、灵巫,你们四个人敢是不服 气我的话?」 烈火祖师华清风厉声道:「管玄英,我们都是一教之宗,为了你们夫妇盛意相 遨,才前来捧个场,可不是来给你们当奴才的,你最好放明白点。」 管玄英冷冷地道:「华老儿,你想抗命不成?」 华清风怒吼道:「放屁,抗谁的命?」 管玄英一笑道:「很好,华老儿,希望你一直硬得起来。」 华清风叫道:「管玄英,我们的法力修为虽然不如你,但还不是任人驱策之辈, 话不投机,此地也不必再留,各位道友,咱们走。」 他招呼了另外四个人,转身欲行。管玄英冷冷地道:「谁敢走,只要有人敢离 此一步,我就要他好看。」 华清风冷笑道:「管玄英,你们现在已经强敌压境,最好不要找自己的麻烦, 再树强敌。」 管玄英冷冷地道:「你们也配称强敌两个字?」 华清风道:「管支英,你不要欺人太甚,魔教的人虽然拼不过你,但是也足够 叫你脱层皮的。」 管玄英神色一沉道:「华老儿,谁脱谁的皮你马上就知道了,三弟,你请出来。」 宫后闪出一个面目俊秀的白衣青年,步履很沉稳,手中还摇著一柄摺扇,神情 潇酒。他来到宫前,皱皱眉道:「大姊,什么事?」 管玄英用手一指道:「这几个人想拔腿开溜了,而且言辞之中对我很无礼,我 请你来管一管。」 那青年看看烈火祖师等五个人,淡然道:「列位少见。」 管玄道:「你也许不认识,我来告诉你好了,这老儿是烈火教主,烈火祖师华 清风,那老婆子是蛊神教主,金花圣母苗七娘。 那个女的是玄阴教主阴若花。 再年轻一点的是赤身教主宇文姝,带著鬼脸的是灵巫教主九幽真君轩辕庆,都 是你的人,你看看办吧。」 那青年一收摺扇,目射寒光道:「阴若花、宇文姝,这两个人没有尊号吗?」 管玄英笑笑道:「阴若花叫玄阴仙子,宇文姝则叫迷魂艳姬,这两个人还算守 点本份。 青年冷冷地道:「只有迷魂艳姬还算守本份,区区一个教主,居然也自称仙子, 就是忘本了,该打。」 目光又转向另外三人道:「你们更狂妄了,像你们这种身分,居然敢自称什么 祖师、圣母、真君,置本座于何地,难怪师兄要我来整肃一下。」 华清风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如此说话?」 青年笑道:「本座修罗公子东方未明。」 五人似乎都为他的外号震了一震!躬清风脱口问道:「请教阁下出身于何门?」 东方未明淡淡地道:「本座以修罗为号,难道,有别人敢以这两个字为号的, 自从祖师阿修罗王创教以来,迄今已九十七代,这两个字就没有第二号。」 五人更为之惶然!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掌教师兄因为你们有两甲子未曾西方朝圣,特地遣我来 看看,你们果然都混出名堂来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面满是绿斑的铜牌,朝上一举,牌上刻著的是一尊青面獠牙的 鬼王头像。 五人一见,不禁都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鬼头口中也飘出五点绿 火,罩向五人的头上。 那一点绿焰望之毫不起眼,可是跪在地下的五个人都痛苦万状,连连叩头求饶, 而东方未明却脸含残忍的微笑,对他们的痛苦,似乎十分欣赏。 过了没多久,五个人的身子都慢慢地缩小,到了只有尺许大小,脸形扭曲,几 已不具人形。 鱼玄机道:「贤弟,我看可以够了!」 东方未明这才微微一笑,收回了铜牌。 那五人立刻倒在地下,萎顿万分。 东方未明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道:「宇文姝,姑念你尚守本分,先赐复元神丹。」 轻轻一弹,红光落入宇文姝口中。 宇文姝吞下后,身子慢慢恢复了原状,叩头道:「多谢特使慈悲,弟子等在中 原宏扬魔教,并不敢对总教有不敬之心,二次未曾朝圣,实是因乏善可陈,不敢前 去冒渎。」 东方未明哼了一声道:「乏善可陈就可以不去了吗?朝觐之礼订自东土,你们 这些东土的人居然会忘记了,一个个自加尊号称雄一方,大概忘记身自何来了。」 宇文姝低头不敢作声。 另外那四人似是只有尺许长短,神情依然很萎顿。 但烈火祖师华清风却道:「特使,非经奉诏不得擅自前往西土,乃是修罗令旨 所定戒律,我们一直没有接到召令,自然无须前去,至于自定尊号,律条并无限制, 特使以此构成我们的罪证,怎能叫人心服。」 东方未明厉声叱道:「老匹夫,居然也敢跟本座顶嘴。」 华清风也抗声叫道:「魔教之所以为魔,就是无拘无束,唯魔为尊,我们的尊 号中只要不触犯修罗二字的忌讳,就是叫得再狂一点也没有关系。 何况,修罗至尊为万道之主,我们是修罗支派,自然也是一教之宗,名副其实, 何妄之有。」 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好!老烈火,说得好,你把修罗真谛都摸得很透澈了, 难得,难得。」 华清风道:「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宏扬教义而立宗派的。」 东方未明神色一正道:「很好,大至尊要我到东土来,就是为考察一下你们的 绩效而施奖惩。 华清风深研教旨,虽受修罗魔焰炼体之苦而不屈所志,应予嘉奖,赐修罗九转 丹三九,增元三纪。」 语毕手指轻弹,二垃红光飞入了华清风的口中。华清风立刻恢复了原状,而且 显得容光焕发,起立恭身为礼道:「多谢特使栽培。」 东方未明又朝另外三人道:「尔等尚称所职,对修罗令牌恭敬如昔,忠诚可嘉, 赐丸二粒。」 六点红光分别飞出! 那三人都吞下后,一一复原道谢。 东方未明这才朝宇文姝道:「宇文教主,你太懦弱了,我对你们的罪状宣布原 是不合理的,你却不敢据理力争,可见对本教精义,尚未深悟,因此你所得的赏赐 也少了。」 宇文姝恭身道:「使者容禀,妾身所习乃阴柔媚惑之术,应以恭顺为主,因此 妾身的立身感度自不能与他们几位相比。 魔教之道乃因势而制道,通权而达变,蹈隙而趁,伺弱而攻,以坚而钻疲,以 柔而化钢,才能贼人之心,靡人之志,夺人之魄而化人之神,这可不是妾身的错。」 东方未明大笑道:「很好,说得也有理,补你一九吧。」 再飞出一点红光,投入宇文姝的口中。 然后又笑笑道:「本座此来,一为考察尔等之风行,再则大师兄鸩什罗摩大至 尊认为尔等在中土立基多年,长进太少,故而要本座前来推广一下。 鱼岛主伉俪有意创设小西天,重建龙华会,与大至尊的意思不谋而合,因此本 座与鱼岛主伉俪已结交为兄弟,尔等今后对鱼岛主伉俪当恭顺听命。」 那五人喏喏应命。 东方未明英笑道:「大嫂,先前他们是不知道,所以诸多冒犯,现在话都说开 了,你也别再见怪了。」 管玄英笑笑道:「这当然,愚嫂之所以对他们如此,也是为了贤弟的请求,代 贤弟试探他们一下。」 东方未明一笑道:「这些人是否要小弟代为效劳一下。」 管玄英微笑道:「别的人都不劳费神,愚嫂还应付得了,只是一个司空湛,愚 嫂等却未敢越俎代庖。」 东方末明道:「他是魔教中人?」 管玄英点头道:「不错,而且是鼎鼎大名的血魂教主。」 东方未明大喝道:「司空湛何在?」 司空湛越众而出。 龙君儿与史剑英都要出来代他挡一下,司空湛含笑低声道:「不妥,我有办法 应付的。 他走到阵前立定道:「老朽在。」 东方未明怒道:「司空湛,你好大的胆子,刚才见到了本座的修罗魔令为何不 跪下参见?」 司空湛道:「修罗魔令乃本教至尊符令,向由大至尊执掌,从未听说有假手于 人的事。 东方未明道:「大师兄因为参修天魔大道,正值闭关,所以才命本座持令代行 职权,巡视东土各教。」 司空湛道:「特使是什么时候受命的?」 东方末明道:「千年以前……混帐,你盘查本座行踪,居心何在,莫非怀疑本 座是冒充的不成?」 司空湛笑道:「修罗魔令非本教中人无以持用,老朽倒不敢怀疑特使的身分, 特使此来,既是奉有至尊谕命,想必对老朽的请示有所答覆。」 东方未明一怔道:「你有什么请示?」 司空湛道:「老朽在修习神功时,遭人暗算,幸得至尊之护持而保残命,脱困 后曾以魔火警讯向至尊乞援,接至尊答覆,允以不日遣人来助。」 东方未明笑道:「原来是这个,不错,大师兄交代过,你受了谁的欺凌本座自 会为你作主。」 鱼玄机连忙道:「贤弟,你别受他的哄骗了,司空湛早已背弃魔教。」 司空湛道:「老夫从未背弃魔教,更没有以魔教出身为耻,魔与佛俱出西土, 虽殊途而同归。 只因为魔教中人自己不争气,为正道所不齿,才羞于见人,如以魔道正宗勤修, 一样受人尊敬。 大至尊确实答应为我声援,只是他正值闭关期间,门中重要职司人员俱忙于护 法守关,无暇分身,才一时照顾不到。东方未明,你虽是魔教门下,但你这特使劫 是冒牌的。」 东方未明怒道:「胡说,本座手执修罗魔令,那也假得了吗?」 司空湛笑道:「老朽告急魔火中已经声明,暗袭者为鱼玄机管玄英二人,至尊 也曾派了座下第一尊者摩多修士前来调查。 因为这两人修为深厚,他也奈何不得,才答应我回去禀告大至尊处理。 当然他也说了大至尊正在闭关参修真道,一时不会有空,要我忍耐一下,使者 既是奉了大至尊之命前来,怎么会不把血魂教的事加以处理呢?」 东方未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突地又高举那块铜牌叫道:「司空湛,面对修罗 魔令,你还敢逞强。」 司空湛淡淡地道:「修罗魔令为吾教至上权符,但是要看握在什么人手中,你 能施展符上魔火阴焰,证明你确是大至尊的师弟,但大至尊既然派你来到中土,怎 么会不把东土所属九大支系的情形告诉你?」 东方未明道:「因为大师兄要我来私访。」 司空湛笑道:「东方未明,你的资格太嫩了,在西土你可以称大至尊为师兄, 既然身为特使,就应该以教规行事,口称大至尊才对,连这一点你都没弄清楚,可 见你这个特使的身分有问题。」 东方未明被堵住了嘴。 司空湛又道:「我想你大概是趁著大至尊闭关期间,私窃令符,想到东土来另 成基业的 华清风一怔道:「司空湛,你说使者是假的?」 司空湛笑道:「当然是假的,只有你们这些糊涂虫才会被他唬住,魔教一向主 张唯我独贫,他居然踉鱼玄机这种人结为兄弟,岂是修罗教中素有的作风。 魔教连释门正宗都不放在眼中,另创小雷音寺与之对垒,又岂会与一个岛上的 练气士称兄道弟……」 东方未明道:「东土与西土不同,本教要想在东土大展鸿图,自然要与东土强 有力者修好。」 司空湛一笑道:「修罗门中只有朋友,没有兄弟,何况鱼玄机要想创设小西天, 筹开龙华会而为万教之宗。 如果他们尊你为兄,还说得过去,你自贬身分,屈身为弟,已违本教独尊之旨, 东方未明,这个破绽太大了。」 东方未明脸色变了一变,最后一咬牙道:「司空湛,你既然知道了,我就老实 告诉你吧,我师兄鸩什罗摩因与大雷音寺婆罗门斗法失利,被镇于须弥山下,百年 之内无以脱困,小雷音寺已经星散了。」 司空湛微微一怔道:「没有的事,摩多修士东来时,并没有说起这件事。」 东方未明道:「这是半年前的事,你当然不会知道,大师兄麾下九大尊者都跟 他一起被困,修罗门下只有我一个人脱身在外,所以我就是修罗魔令的掌令人。」 司空湛笑笑道:「这倒可能,不过你这掌令人未经禅受,只掌握了一块令符可 当不了事 东方未明傲然道:「大师兄他们脱困以后,也未必就能重建旧业,大雷音寺也 不会让他们重建旧业,因此我准备在东土另创天下。司空湛,如果你肯归顺,本座 仍然允许你继掌血魂教。」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东方未明,我这血魂教是凭自己的努力创下的,因为法 源修罗门下,才由大至尊予以追认。 若是以辈份而论,连鸩什罗摩大至尊都要晚我一辈,你想我会屈膝于一个黄毛 小儿之下吗?」 东方未明厉声道:「司空湛,你难道不怕修罗魔焰炼体之痛吗?刚才那五个人 的样子你是眼见的!」 司空湛笑笑道:「老夫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老夫仍然不承认你这冒牌使 者,你想老夫会怕吗?」 东方未明厉叱一声,令牌三击,射出三点绿焰朝司空湛的身上飞去! 司空湛淡然一笑,双肩轻摇,由领口冒出一朵白色的莲花,莲瓣盛开,那三朵 绿焰投入莲蕊之中,莲片自动合隆,又缩回领口中去了。 东方未明见状又惊又怒叫道:「好老贼,难怪你如此狂妄放肆,竟然私下练成 了释门玉莲心灯,可见你早就蓄意背叛本门了。」 司空湛一笑道:「摩多修士东来时,老夫已经告诉他这件事了,你居然懵然无 知,可见你在修罗门中的地位低得微不足道,居然还想到东土来立教称尊!」 东方未明怒不可遏,正待继续施为。 管玄英却道:「肾弟!且慢,司空老贼的问题留待等一下再说!」 东方未明道:「这五个人已然表示臣服,还有问题吗?」 管玄英笑道:「刚才他们是向你这使臣臣服,现在你要在东土另创修罗门,就 得再问问他们。」 东方未明冷笑道:「烈火!你们怎么说?」 烈火祖师华清风见问后不禁一怔,一时难以答覆。 东方末明道:「你们如果归我辖下,不仅可以保持原来的地位,而且本座还会 帮助你们拓展实力,光大门户。否则本座发动魔焰,把你们炼得形神俱灭!」 那五人仍是在低声商量决定行止。 司空湛在一旁提醒道:「五位考虑清楚一点,大至尊受困之事并未证实,这小 子很可能是私窃魔令,来到东土妄图称尊的!如果五位一时不慎,妄作决定,等大 至尊前来时,就有你们受的了!」 玄阴教主阴若花道:「司空兄!你真的在去年见过摩多尊者吗?」 司空湛道:「当然,因此我才认为大至尊被困的事不太可能,因为摩多尊者说 小雷音寺与灵鹫峰上大雷音寺之间已经互订修好之约,各不相犯。 因此我兼修佛法之举也未加干涉,斗法之说,可能性不大。 因为鸩罗摩什大至尊早年也是出于释门,性爱和平,专事修为,对东土九大支 系多年来未加干预,也是这个原故!」 阴苦花道:「可是修罗魔令怎会落人他人之手的呢?」 司空湛道:「那可能是因为大至尊闭关修真,麾下九大尊者忙于护法守关,被 他俟机窃取而出!」 阴若花还在沉吟未决。 司空湛道:「修罗门与大乘正教,各领西方一半属地,如果小雷音寺真的因而 瓦解,东方未明手掌魔令,大可以把西土的人手都带过来以为声援,只有他一个人 前来,其中大有蹊跷!」 阴若花想了一下道:「使者,这件事情关系太大,请容属下到西土一访究竟后 再作决定 东方未明冷笑道:「你可是不信本座的话?」 阴若花道:「使者先后已经说了两种话,属下不知该信那一种。」 东方未明道:「不管你信那一种,但你只能有一个决定,是追随本座另起炉灶, 还是背叛本座。」 阴若花道:「玄阴教为修罗支系,属下唯大至尊是从,如果使者以修罗本教的 身分,屈下无不遵从,如果使者要另创新教,属下未敢从逆。」 东方未明道:「阴若花,你可不像司空湛私下炼成了可御修罗焰的玉莲心灯, 魔焰再发,你就受不了。」 阴若花正容道:「我之所以投身魔教,就因为能不受拘束而从心所欲,我对修 罗魔令尊敬,是为了饮水思源,不忘根本。 适才未加抗拒,是因为使者来自小雷音寺。 现在使者只是窃取了令符而来,现又跟碧瑶宫合作,在我之上又多了两个管束, 那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那你是愿意再受一次魔焰炼体了。」 阴若花冷笑道:「如果我不是甘心受惩,区区魔焰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东方未明冷笑一声,手弹令牌,这次只飞出了一朵绿焰。 阴若花一摇头,将满头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身上立刻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幕, 将绿焰挡住了。 东方未明沉声道:「你果然有两下子。」 口中说著话,手指连弹,居然又发出了五朵绿焰。 阴若花也形若疯狂,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使得身外暗红光幕更为强烈, 挡住了六朵绿焰,相持不下。 司空湛道:「东方未明,你以九子魔焰来对付本教中人,老夫可不能坐视了, 九子魔焰已经被我收来了三朵,你如果不赶快撤回,老夫可要完全收过来了。」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司空老贼,你有本事不妨试试看。」 司空湛再度施出玉莲心灯,那朵白色的莲花,菡苞盛放,将那六朵绿焰如寒萤 投穴,一起吸入莲蕊之中。 东方未明大喝一声,脱手将令牌掷起,牌上的鬼头突然离牌飞出,碧目炯炯, 獠牙突张,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鬼啸。 啸声才歇,司空湛的玉莲心灯波的一声爆烈开来。 九朵绿焰由莲蕊中脱困而出,变成了九颗大小如拳的骷髅,围成了一圈,包在 鬼头之外,然后各喷出一道碧绿的光焰,将司空湛与阴若花都围在碧焰之中。 司空湛大吃一惊,连忙也运起血魂煞气护体,然而那九道碧焰也凝成了一体, 紧紧地包围住二人。 东方未明大笑道:「司空湛,你太大意了,既然知道令上发出的为丸子魔焰, 就该想到九子魔母的本命神魔也一定附在令牌之上,你收去了她的儿子,她肯放过 你吗?」 司空湛与阴若花已无法说话,拼命运功抗御魔焰的压力,可是九子魔得魔母精 气所滋润,戾气大盛,合力施为之下,那两人的护体光幕越缩越小。 史剑英见状大是焦灼,连忙向古月真人道:「师父,我们快设法为司空老伯解 围脱困才是。」 古月真人摇头一叹道:「如果有办法,为师早就出手了。」 史剑英道:「师父,您所习的玄门降魔真诀,难道破不了这种魔法吗?」 古月真人道:「九子魔母是修罗门中最凶戾的魔神,为师如与觉岸大师联合出 手,全力施为下,或许能破之。」 史剑英道:「那就请二位老人家施为一下吧。」 觉岸上人叹道:「老衲与真人各以全力,施展本门心法,是可以将魔母魔子一 起除去,可是对方为修为久年的魔神,抗拒之力必强,吾等全力施为之下,势难兼 顾,司空教主与阴若花恐怕也难免受到波及了。」 史剑英闻言一怔,他知道觉岸上人与师父必须要施出释道二门的降魔大法,才 能毁得了这修罗九子魔焰。 而司空湛与阴若花都是出身魔教,恐怕也抗受不住。 谢瑜这时插口道:「没关系,司空伯父曾受佛门高僧无垢上人渡化,兼通佛学, 上人的降魔大法他抗受得了的。」 史剑英道:「司空老伯能受,阴若花却受不了。」 谢瑜道:「那只好不管了,总不能为了阴若花而牺牲了司空伯伯呀!」 史剑英看了她一眼道:「瑜妹,不可以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司空伯伯是为 了阴若花而受困的,如果救出了司空伯伯而毁了阴若花,别说司空伯伯不答应,我 们也做不出这种事。」 骑鲸客也沉声叱道:「瑜儿,吾辈既以行道为己任,就该大公无私,你父母当 年为了卫护司空教主,不惜以性命赴之,这才是道义精神,你简直不配做他们的女 儿。」 谢瑜被说得满脸通红,低头不敢再做声了。这时绿焰更盛,把司空湛与阴若花 的护身光幕压得只剩一尺大小了。 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司空湛、阴若花,九子魔母齐施,威力之钜,岂是你 等所能抵御的。 如果你们有归顺之心,现在还来得及,等到魔焰及身,阴魔附体,本座也无法 撤回,你们就会坠入永劫不复之境了。」 阴若花的脸上虽现怖色,但看看司空湛神容平静,根本不作理会,遂也平静了 下来。 史剑英把龙君儿叫到身边,低声道:「君儿,必要时我们只得双剑合璧来为司 空伯伯解围了。 你准备一下,等出手时,你斩九子,我斩魔母,同时施为,使他们无法兼顾支 援,务须一举得手。」 龙君儿凝重地点点头! 而飞龙和尚卸跑到他们身边来了道:「小友,和尚欠你两次人情了,你要我怎 么还法? 史剑英淡淡地道:「大和尚不必挂齿,听说你最讨厌在交手时有人帮你的忙, 只要你不见怪在下就于愿已足。」 飞龙和尚笑道:「你真把和尚当作不知好歹的人了,和尚虽有那个规矩,但要 看情形,有时和尚明明自己解决得了,偏偏有人多事,和尚当然生气。 但你小友是在和尚敌对的立场上,两次济和尚于危难,和尚非常感激,因此想 好好报答你一下。」 史剑英急于凝神运气,以备作出手一击,因此道:「大和尚,那等以后再说吧, 现在我急著要为司空老伯解围。」 飞龙和尚笑道:「小友,和尚就是为这个来的,洒家知道你想以那枝神剑去斩 魔救人,告诉你,那是行不通的。 修罗魔令为魔教重宝,九子魔母更是魔数中第一凶神恶煞,你的神剑确有伏魔 之威,但仍然奈何不了牠的。」 史剑英道:「我们有两枝剑,双剑合璧就行了。」 飞龙和尚道:「什么?你是说青霜剑在你们手中!那就太好了,只要酒家再加 配合,必然能叫东方未明那小子措手不及,吃个大亏。」 史剑英闻言心中一动道:「大和尚有何指教?」 飞龙和尚笑道:「你们双剑合璧,最多只能对付魔母与九子,但修罗魔令在东 方未明手中,他可以用本身精血注于令牌上,加重威力,一时仍难奏功,现在我们 分三面施为,就可以一举成功了。」 史剑英道:「大和尚要如何分配法呢?」 飞龙和尚道:「除魔的事由和尚来办吧,小友以紫电神剑去攻击东方未明,使 他无法兼顾。 和尚先把九子天魔收拾之后,那小子情急之下,必然会发出令牌,那时候你们 迅速运用青霜剑斩碎令牌,大事就定矣。」 史剑英道:「那就麻烦大和尚了。」 飞龙和尚笑道:「没什么,酒家最怕欠人情,这次一举救出两个人,就还了你 两次人情,以后各不相欠。酒家这就行动,小友也跟著配合吧!」 说完一弯身,直扑而上,手中的如意法轮金杖上宝光突盛,呼的一声,击向空 中的魔母。 佛门降魔宝杖,果然威力非常! 魔母被击得一声厉嗥,弹飞三匹丈,那九子天魔立失依据,啾啾怒啸中,纷纷 朝飞龙和尚咬来。 飞龙和尚摇身一晃,躯干暴涨,竟然成了一尊高达四五丈的无量法身,而他手 中的如意金轮法杖也随著伸展。 金光一圈,把九子天魔所化的九枚骷髅,牢牢地套在杖端九枚金环之内。 魔母见魔子被制,又惊又怒,再发一声厉嗥,呼地一声飞来,张开大口,也向 飞龙和尚咬到。 飞龙和尚一擎杖法,杖端再度升出一枝带茎的金色莲花,挡住了魔母。 魔母悍然不惧,张口一吸,将金莲吸入口中,獠牙几番咀动,竟把那朵佛门至 宝─普渡金莲吞了下去。 飞龙和尚哈哈大笑道:「孽障,你这下可上当了,还不乖乖俯首就擒。」 法杖高举,杖端射出十几道金线,向魔母缚去,魔母见状欲遁,但那十几道金 线飞快地追上去。 同时由魔母的口中也冒出了十几道金线,与杖上的金线相连,立刻将魔母往杖 上拖过来。 魔母拼命挣扎,碧目中凶光暴射,口中怒啸连连,被套在环中的九子天魔也都 怒啸连连,拼命想脱困而出。 可是飞龙和尚端立不动,双手持紧法杖,伫立如泰岳,一动不动。 东方未明见状大惊,厉叱一声,正待出手;史剑英也叫道:「妖人休得猖狂, 从速授首。」 喝声中身剑合一,一道紫色光华,扑向东方未明。 降魔神剑,威力非凡! 东方未明不敢怠慢,袖中突出一柄红色小刀,迎向紫光,赫然是修罗门中另一 镇教重宝化血神刀,与紫电剑威力不相上下,战成一团。 不过如此一耽搁,魔母已被金线拉扯到杖端,牢牢地扣住在上面。 飞龙和尚大声喝道:「莲心苦,莲丝长,莲花座上佛光扬,莲丝为索,拯苦海 之幽魂,莲心即佛心,引迷途之羔羊。孽畜,尔等罪孽深重,倘犹不知悔改,莫非 愿意永沦苦海,从速!从速!关头是岸!」 杖上金光大盛,一母九子,渐为金光所染,绿色慢慢消褪。 东方未明见状大惊,苦为紫电神剑所困,无法脱身施法拯援,情急之下,将修 罗魔令脱手发起。 牌上碧光四射,照在魔母及九子天魔上面,使牠们刚才消褪的碧绿色又强烈起 来,而且一一精神突增,似将脱困而出。 龙君儿清叱一声,青霜神剑也脱鞘而出,矢如游龙,迎向碧光绕了几绕,忽地 一收一纹。 碧光如万点流星,纷纷下坠,飞龙和尚大声喝道:「魔根已断,魔障已除,孽 畜,还不回归根本,重现法相。」 金光跟看再复大盛,杖端的魔母已寂然不动,九子天魔也一个个地沉凝与金光 化为一体 飞龙和尚收了无量法身,回归本相。 他笑嘻嘻地朝史剑英与龙君儿合什一拜道:「多谢小友与女侠之助,使和尚能 完成功果,重返只园,本应助诸君共荡魔氛,奈为法令所拘,各有因缘,不敢多事 以增诸君之优,和尚去了。」 又一恭身作礼,然后化为一道金光。 金光中显出一个怒肩碧目的金身罗汉法相,手执金轮法杖,杖上的鬼头魔母与 九子天魔,也都成为金色,与金杖合为一体,冉冉升空而去。 东方未明见状大喝道:「秃贼,还我神魔来。」 拼著舍却一个三屍化身,挨了紫电剑一斩,化血神刀带著一缕血光,直追而上。 空中的飞龙和尚手举金杖,拦著血光一击,叮然声中,血光四散,一柄化血神 刀,碎成无数血雨。 飞龙和尚袍袖一展,将万点血雨收入袖中,哈哈大笑,踏云而去,很快地隐入 碧空消散不见了。 东方未明堕落地上,脸色又急又怒,空自跳脚大骂,但飞龙和尚已经消逝了。 觉岸上人双手合什,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龙君儿却噘著嘴道:「这个和尚真不够意思,我们帮了他的忙,他却抽腿走了。」 觉岸上人笑道:「龙姑娘不必抱怨,老衲已经知道他的来历了。他原是只果园 中长老,经佛祖点化后,升为座前护法金身罗汉。 那法轮金杖上的魔母与九子天魔,原是西天一批凶神恶煞,为他收服后,镇于 法杖之上 他天性好杀,佛祖叫他在灵鹫峰下以佛法渡化这一母九子,共登正果,即将成 功时,适有怒目金刚来访。 两人酣饮至醉,不慎使魔神逃脱,佛祖降怒,将他贬下天界,要他收回这十名 凶神后才能重返天界,且不准诸神为助。」 龙君儿道:「佛祖不助,他就找我们帮忙,我们帮了他这个大忙,他却拔腿一 溜,人不够意思了。」 觉岸上人笑道:「佛门最重因果,佛门虽广,佛条森严,他在覆命证果之前, 为佛条所拘,是不便多管闲事。 你们帮了他的忙,总会有结果的。 如果是你们从前欠他的,今日便了此一段因缘,如果是他欠你们的,总有偿还 之时,不在今日,必在未来。」 史剑英却笑笑道:「君儿,算了,不要这么小气,我们帮了他的忙,他也帮了 我们的忙,把司空伯伯救了出来,已经算还我们的情了,何必还斤斤计较呢!」 龙君儿笑道:「我也不是小气,只是觉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抽腿一走,太不讲 道义了。 史剑英道:「吾辈行道除奸,原是求学有所用,心之所安。施人勿念,受施勿 忘,这才是侠义胸怀。 何必去管他呢?假如他真要报答我们而不在此时,也一定有他的原因,锦上添 花,何如雪中送炭,此刻我们并不需要帮助呀。」 龙君儿这才嫣然一笑道:「好!剑哥,都听你的,这是我父母之命,他们要我 跟看你,就因为我懂得太少,要我跟你多学学,你的话一定不会错的。」 司空湛收了护身血气,吁了一口气道:「老弟,龙姑娘,谢谢你们了。」 龙君儿忙道:「司空伯伯,您别客气,刚才我是说著好玩的,我们同仇敌忾, 守望相助是应该的,要说什么呢?」 司空湛笑道:「别的事老朽不客气,这件事却一定要谢,因为这是我整个魔教 的事,使我们脱离了修罗魔令的禁制,今后再也不会受奸人的挟制了。」 东方未明厉声道:「司空湛,你这话就是有叛教之心。」 司空湛笑道:「东方未明,你不要断章取义,东土九教虽出于魔教,抑并不是 魔教门下,对小雷音寺正教,我们只是宾主之分而已。 鸩罗摩什至尊跟我们已经划分很清楚,东西各司其政,魔宗对我们有相助之义 而无约束之权。 你私窃魔令,已经破坏了约定,所以我才知道你这使者是假的,现在魔令已毁, 我们的禁制已除,更不怕你了。」 语毕,向阴若花道:「阴教主可是跟老朽同一立场了?」 阴若花道:「是的,司空兄有何示教,小妹一定支持。」 司空湛道:「吾辈虽以魔为宗,却以道为心,由旁门而修正果,东方未明擅窃 重宝,与奸人同流合污,妄图称尊东土,已违魔道之正途,我们为正本清源,应该 擒下此徒,交至尊发落。」 阴苦花点点头道:「司空兄说得是,小妹衷心赞同,全力以赴,只待司空兄吩 咐就是。 司空湛笑道:「吩咐不敢当,大家俱为一教之宗,且又同出一源,互相声援, 商量著办就是,我再问问他们。」 转向华清风等四人道:「四位现在作何决定?」 烈火祖师犹疑不决。 司空湛道:「四位想清楚了,东方未明是私窃重宝而来东土的,先前为修罗魔 令所拘,犹自可说。 现在令牌已毁,禁制已失效,四位如果再纵敌为虐,将来还得面对教条,受大 至尊的制裁。」 蛊神教主金花圣母立刻道:「老身刚才已经嚐到管玄英的苦头了,在这种人手 下,百害而无一利,老身要退出,跟司空兄一路。」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你考虑清楚了?」 金花圣母道:「不错,老身考虑清楚了,老实说,先前老身所以臣服,只是为 了你的修罗魔令与使者的身分。 广教中人,除了对小雷音寺的旨令不敢违抗外,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现在你 既非总教特使,老身就不必听命了。」 东方未明英笑道:「很好,那你是决心站到对方去了?」 金花圣母道:「那也不会,史剑英毁了我的隐形飞虹,又差一点毁了我的本命 神蛊,此仇不共戴天,迟早要找他一决的,怎么会站到他们那边去!」 东方未明道:「如果你要报仇,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金花圣母摇头道:「不必,蛊神教复仇从不假手外人。」 东方未明道:「本座不是外人。」 金花圣母道:「你既然脱离了小雷音寺,就不是魔教中人,怎么不算外人呢?」 东方未明神色一沉,正待发作。 管玄英忽然在他身边低声道:「贤弟,你现在对付她,对方一插手,反而把她 激到对方去了。这老婆子的毒蛊颇有可用之处,不如放她离开,以后再设法收她过 来好了。」 东方未明想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吧,苗三秀,人各有志,我未便相强, 只要你不投到对方那边去,本座也不难为你,你还是快走吧。」 金花圣母看了史剑英一眼,一驾遁光,破空而去。华清风等三人也都一言不发, 跟看驾遁光走了。 司空湛笑道:「东方未明,你看见了吧?」 东方未明赫赫冷笑道:「当然看见了,你以为他们走得了,本座只要一声号令, 他们就得乖乖地回来。」 司空湛道:「笑话,修罗魔令已毁,他们还会听你的?」 东方未明笑道:「本座要制服他们易如反掌,又何必非修罗魔令不可。如果你 不信,本座就用阴若花为例证明给你看,我马上就叫她乖乖地回来。」 阴若花刚要开口,忽而脸色一变,显得异常痛苦。 东方未明冷笑道:「阴若花,你怎么样?」 阴苦在全身直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东方未明道:「刚才我给你们服下了三颗补元丹中,都经过魔教制神阴魔炼魄 寒毒制炼,,恰恰可以制住你们的三屍元神,只要本座一经施为,以心神摧动阴魔, 寒毒立刻发生作用……」 阴若花已经受不住痛苦而滚倒在地,身上透出一股寒气,凝成无数冻珠,但她 依然咬紧牙关,不肯屈服。 东方未明冷笑道:「阴若花,这是万载寒魅所化阴魔而嘘出的寒毒,只要半个 时辰,就可以把你全身真气冻成玄冰而致形神俱灭,你是否准备崛强到底?」 火鸦童子忽然道:「东方未明,你得意太早了,如果你不说出阴魔的来历,我 们也许没办法,可是你沉不住气,竟然自泄根底,我就破给你看看。」 说完走到阴若花面前,一口真气渡过去,寒气全消! 阴若花也立刻站了起来。 司空湛忙问道:「阴教主,你感觉如何7」 阴若花朝火鸦童子躬身一礼道:「多谢仙长,妾身感觉到好多了。」 火鸦童子大笑道:「没什么,万载寒魅遇上我这万年火鸦,算是他倒了楣。」 他是离火之精,刚好是寒毒的克星,所以一口真气,不但除了阴苦在体中的寒 毒,也炼化了她潜在体内的寒魅阴魔。 东方未明脸色大变道:「大嫂,你们怎么没告诉小弟,他们中间有专擅离火的 人物。」 管玄英笑笑道:「兄弟,这是你的不是,你制住他们的方法,事先也没告诉我 们一声,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否则定然不会叫你施为了;不过这也好,知道了彼此的虚实,就可以想出对付 之策了,你那万载寒魅练得如何了?」 东方末明道:「已经元神相合,可以随心施为,但是没有什么用,寒毒就怕火, 刚才我对烈火老儿就不敢轻易相试。要想制住他,必须一下子闭住了他的三屍元神, 使他无由施其烈火神功才能收效。」 管玄英笑笑道:「贤弟对寒魅的控制发挥还不到火候吧。」 东方未明讪然道:「是的,小弟功力尚浅,对这种积年神魔,只能以魔法制之, 不敢过份驱策他,如果要牠亏损过钜,激怒反噬,小弟就驾御不了了。」 管玄英笑道:「火能克水,水也能克火,物性相生相克,本无一定至理,端在 其威势之强弱而已。 所谓生克,仍是指看同威势之时的状态。 贤弟的寒魅既有万载之气候,如若全力施为,必然能胜过火鸦童子,你别听他 吹牛,我知道他修成人体而凝元成形,还不到千年的气候。」 东方末明道:「我知道,但小弟的修为不够对方深厚,无法驱使寒魅神魔全力 与之一拼,那有什么办法呢?」 管玄笑道:「你的修为不足,但愚嫂与你相合起来,就有近五千年的修为了, 我们两人把法力与你相合,驱使寒魅一拼,不仅可以把火鸦童子收拾下来,就是其 他的人,也一个个难逃出玄冰寒毒之困。」 东方未明一怔道:「大嫂要与小弟合力施为?」 管玄笑道:「是的,中土九大魔教,本来还可以用修罗魔令以制之,但令牌上 的魔神被飞龙和尚收去了,已失制人之机。 幸亏贤弟心细,在烈火老儿等五人身上留了一手! 但机密已泄,如果火鸦儿藉以作恶施恩,很可能会把他们都网罗了去,贤弟必 须现在把火鸦除去,才能够控制那些人,在中土另创天下!」 东方未明沉吟未决。 管玄笑道:「贤弟!你要弄清楚,我们是为你好,令师兄魔教大至尊并没有被 人镇在须弥山下,只是修练魔功闭关而已。 等他功成出关,知道了你窃取了魔教至宝而来中土,一定不会放松的,你如果 不先布置一番势力,到时候难以抗拒的!」 东方未明急了道:「大嫂,你们不是说过支持小弟的?」 管玄笑道:「不错!我们既然与你结义,自然会全力支持,可是我们面对著这 一批强敌未除,自顾尚且不暇,纵然有心帮助,恐怕也无能为力!」 东方未明更急了。 管玄笑道:「再说司空湛跟对方结成一伙,他跟你师兄相处得不错,如果不把 这些人先行解决。 等你师兄来了,他们联起手来我们更将不是敌手了,因此我必须在此刻先解决 这批人,将来才能应付你师兄来兴师问罪!」 东方未明只得咬咬牙道:「好吧,大嫂!但不知要如何配合施为?」 管玄笑道:「你把寒魅神魔遣出,全力驱策他,不必存有任何顾忌,等牠不听 指使,意图反噬时。 你立刻开放泥丸宫,招呼一声,我们立以真元投入,共同施为,而且我们不懂 驱使寒魅之法,仍然以你为主!」 东方未明对这一对夫妇的反脸无情,唯利是图,苟有利可取时,不论敌友,一 样下手暗算的作风深怀戒心。 因此他对管玄英的要求颇感踌躇,唯恐为之乘隙而掠! 现在听说一切仍以自己作主,才不再犹豫地道:「好,大嫂请与大哥准备一下, 小弟这就开始了。」 说看在袖中取出五枝小幡,长约三四寸,幡上画看一些奇形怪状的符籙,口念 真言,一声大喝,脱手将幡掷出! 立刻成一个梅花形,将群侠围在中间。 跟看他抖散头发,取下簪发白骨簪,踏罡而舞。 那五枝小幡立刻暴涨为三四丈高的巨纛,迎风飘摇。每柄幡上冲出一道白蒙蒙 的影子,渐凝成五具魔形虚影,齐向东方未明弯腰致礼。东方未明用白骨簪一指群 侠道:「有烦魔神将这些人冻凝,得手后,一任尔等处置!」 魔影居然发出一声欢呼,立刻嘘出一片白色的雾气,被困在雾气中的群侠立感 奇寒透骨 火鸦童子道:「各位道友,这是万载寒魅,已凝炼成形,非同小可,请各守元 护本,让我来对付!」 他也张口喷出一道红光,一与白气接触,立时滋滋作响。 那五个寒魅神魔所嘘的玄冰真气为火鸦童子的离火真气所制,且因一时不慎, 更受小挫,激发了凶性,厉啸声中,嘘出的气更浓更急。 起初是一团团的,到了后来居然凝成厚厚的一层冰雾,慢慢朝中间围去。 火鸦童子离火真气渐渐地抵不住了! 于是乃张口吐出一颗红色小珠,迎风而涨,成了一颗栲栳大小的红色圆球,形 如落日,鲜红如丹。 这正是他修炼数千年的内丹,红光照射下,数丈范围之内都是一片红色。 白色的冰幕到达红光所射的范围,就无法再进了,滋滋声中,一缕缕的水气直 冒。 那五具寒魅见所逞未遂,潮发了戾性,而东方未明催得又急,厉嗥声中居然朝 红光扑去,探出长爪,意图攫取桂鸦童子的内丹。 他们所化的魅影居然不畏内丹的酷热,眼看看快要攫及时。 火鸦童子一声清啸,半空中扑来一团红色巨影,正是火鸦童子所乘坐的那头红 喙黄羽的巨鸦,也是本命真体的形相。 鸭爪攫向伸来的魔爪,一触之下,魔影如受巨创,痛嗥声中,飞速退后。 东方未明怒喝道:「不准退,拼上去。」 白骨簪连挥,魔影受催后,似乎不像先前那么驯服了,啾啾出语抗辩。 东方未明怨声大叱,白骨簪端射出一缕黑丝,一下子穿透了魔影,那正是专制 神魔的黑眚煞丝。 寒魅对这缕黑丝似乎颇为畏惧,欲行又止! 但东方未明又要驱迫牠们回去与火鸦童子拼命时,牠们怔了一怔,一条魅影似 乎存心豁上了,厉啸声中迳向东方未明扑去! 东方未明大为吃惊,连忙叫道:「大哥,大嫂!府魅情急反噬,快助小弟一臂 之力。」 泥丸宫开,一个小小的赤身人影冲顶而出。 管玄英与鱼玄机相视一笑,夫妇二人同时点指发出青黄两道光华! 鱼玄机的黄色光华由东方未明的呢丸宫中直钻而入。 管玄英的青色光华则裹紧了东方未明的元神,如同一匹青练,将那赤身小儿裹 住了,飞快地投入一个如胭脂盒子大小的铜盒之中。 她迅速扣上盖子,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下子总算把他的寒魅弄到手,你还 不快把他的原身毁了,与本身真气相合,进一步控制寒魅。」 鱼玄机也笑了一笑,双手搓了两搓,猛然一放,轰然声中,东方未明的身子炸 成无数血雨! 那五道魅影骤失控制,纷纷扑起空中,将东方未明身子所化的血雨饱吸入口中。 虚影得了血肉的滋长,立刻变成了五具人体,形状都与东方未明相似。 鱼玄机却伸手一招,那道黄光比五人快了一步,将五枝魔幡卷住攫到手中。 管玄英也及时将东方未明所遗的白骨簪抢在手中,内元透注,那一丝黑气竟然 暴涨成鸡卵粗细,紧紧地缚在五具初具人体的寒魅身上越勒越紧。 那五人痛苦万状。 终于其中一人开口道:「主母,请你收法吧,我们服了。」 管玄英笑笑道:「黑眚煞丝在我手中,可不像东方未明那么好对付了。我知道 你们受了东方未明的控制炼去了本体,只剩下虚影,心中对他怨恨万分,所以我把 他的原体精血分润给你们。 一则让你们泄念,再则也使你们占用他的形体,以从事深修,今后只要听我的 话,准有你们的好处,否则我就把你们炼得形神俱灭。」 五人中只有一人能开口,仍是由他回答道:「是,主母,我们今后一定效忠于 主人主母。」 管玄英笑笑道:「你们是多年的厉魅,秉性凶戾,根本不会有感恩之心的,此 刻刚复人体,还不敢违抗。 等你们本身精气与形体相合时,你们就不会听话了,但是我不怕你们,为示宽 大起见*我把你们的黑眚禁制都收起来,交给你们自己保管!」 说看把那枝白骨簪一拆为五段,分别投送给五个人。那五个人如获至宝,每人 抢了一截,吞了下去! 管玄笑道:「好了!岗眚煞丝已经化入你们体中了吧!」 那人道:「是的!多谢主母成全!」 管玄英笑笑道:「可是有一个问题,黑眚煞丝把你们的元神与此刻的形体已牢 结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了,你们就是找到了本体,也无法复合了!」 那人笑笑道:「没关系,我们俱是一胎胞生,得道数千年,在轩辕墓中吸寒毒 而成道,因以轩辕为姓以五行为名。 敝人轩辕金,以次为木水火土,本体早为魔教教主所毁,现在就借生东方未明 的身子也无所谓。」 管玄笑道:「你们的法力还能施为吗?」 轩辕金道:「能,魔教教主为了要我们成为寒魅神幡的厉煞,并没有禁闭我们 的法力,此刻神体相合,已成不死之身,没有谁再能毁损我们了。」 管玄英笑道:「只有一个人能。」 轩辕金道:「不可能,就是魔教教主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我们被镇在魔幡上, 历时又数千年,躲过了几十次天劫,已成不死之身。」 管玄英笑道:「我可以毁了你们。」 轩辕金笑道:「主母,如果你不把黑眚煞丝的禁制还给我们,或许还有此可能, 现在却不行了,不过我们为了报答解困之德,可以供你驱策一甲子。」 管玄英举起那个胭脂铜盒道:「这里面关闭著东方未明的元神,已经被我以本 身真元炼化为气煞。 而你们却用了东方未明的本体,神体之间,有一先天的感应,我只要一开盒, 煞气外泄,在眨眼之间就可以把你们蚀化无形。 而且黑眚煞丝把你们的元神与形体结合成一起,牢不可分,形消则神灭,纵有 再高的法力也无法施为。」 轩辕金脸色一变! 其余四人也都神色大异! 顿了片刻,轩辕金才苦笑道:「主母,你真厉害。」 管玄英大笑道:「我如果没有制你们之策,会那么大方,把你们从禁制中解救 出来吗? 轩辕五煞都低下了头。 管玄笑道:「不过你们跟看我,总比神化虚影,永镇在幡上好得多。东方未明 是个很英俊的小癸子,你们既得不死之身,又能以血肉之躯,恣意享受人间之乐,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轩辕金苦笑道:「如此看来,我们只有永远追随主母了。」 管玄英笑了一笑,拿出脂盒,打开盖子。 五煞大吃一惊! 但管玄英张口一吸,将盒中一道血影吸入腹中笑道:「以前你们只要抢去这个 盒子,设法毁掉了,就可以永保无虞。 现在却不行了,东方未明的煞气已与我元神相合,你们只有保护我元神不灭, 你们才能活下去,如果我完了,你们也跟看完了。」 轩辕金脸色如土,长叹无语。 管玄英笑道:「你先前说为感我之恩,要供我驱策一甲子,不是拿我当三岁小 儿在哄骗吗? 你们分明早知厉害,想抢了我这只盒子而去,像你们这种凶神恶煞,怎会有感 恩图报之心,但现在你们却必须死心塌地的跟看我了。」 轩辕金轻叹一声道:「主母心智俱都高人一等,我们弟兄只有永为裙下之臣了。」 管玄英一笑道:「除非你们愿意自寻灭亡,否则只好乖乖的,我动念之间,就 可以叫你们形神俱灭。」 鱼玄机道:「夫人,现在可以叫他们回到本位,我要重施玄冰寒阵来对付敌人 了。」 管玄笑道:「现在可不行了,他们已是血肉之躯,而且形神无法分开,怎么还 能回到幡上去呢!」 鱼玄机一怔道:「那这支冰魔幡不是没用了吗?」 管支英笑了笑道:「用处是有的,他们可以帮你另外找五个魅煞,驱魂幡上, 这支冰魔幡就可以重新施为了。」 鱼玄机道:「可是不会有原来的威力了。」 管玄笑道:「有了他们五个护卫,还要玄冰魔阵干吗?你留著吧,等他们帮你 把魔幡再度祭炼成功时,你可以多一件法宝,目前还是收起来吧。」 鱼玄机愠然道:「夫人,你算计东方未明,原来只是为自己,完全忘记了我们 的雄图了 管玄英笑笑道:「没有忘,可是我发现你太差劲,到现在为止,损兵折将,十 三奇的汗毛都没动一根。 靠你来组这个龙华会,永远也不会成功的。 会期未到,被人家一连杀死几个门人,擒走镇宫焰龙,夺去了重宝,甚至于连 门楼都被人毁了,我不得不自己多当点心。」 鱼玄机当众被妻子抢白了一顿,顿感脸上无光,愠然地道:「夫人,这不是我 一个人的错,你也在宫里,丢人现眼,你一样有份。」 管玄英淡淡地道:「不错,我也有份,但是你别忘了,碧瑶宫的主人是你,大 部分的责任该你来负。」 鱼玄机更为愤怒地道:「那你就不要管好了,看我有没有办法把他们都摆平下 来。」 管玄英一笑道:「这是你说的。」 鱼玄机怒道:「不错,是我说的,你现身出来之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损了 一个绿袍道人,气跑一个飞龙和尚,激走了四位魔教教主。」 管玄英笑道:「这些人都是你拉来的,根本就靠不住。」 鱼玄机道:「你如果不算计他们,他们会走吗?」 管玄笑道:「好,那我就不管了,看你能不能把这些敌人击退,等你不行的时 候,我再来伸手好了。」 语毕朝身后的那些人道:「诸位道友,欢饮未已,就被外子大惊小怪地吵了出 来,扰了诸位的酒兴,妾身深以为歉,小丑跳梁,不足为虑,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去 吧。」 她一挥手,扶辇的童子立刻把辇车调了个头,连同那些人,带著轩辕五魅,转 身回到宫里去了。 鱼玄机叫道:「夫人,你怎么把人都带走了?」 管玄英笑笑道:「列位道友是我邀请来作客的,可不是来帮你打架的,这是你 做主人的事,怎么能麻烦人家?」 话说完,人也隐入宫门内不见了。 外面只剩下鱼玄机孤伶伶一个人,不禁目瞪口呆。 司空湛一笑道:「鱼玄机,看来你这个岛主也只是徒有其名,真正掌实权的还 是你的老婆。」 鱼玄机低头不语。 司空湛又道:「就算你们这个龙华会真组了起来,群仙之尊也轮不到你,你还 拼个什么劲?」 鱼玄机一叹道:「没想到这个恶妇如此无情,一切主意都是她出的,到头来全 推到我头上来了。把我的朋友玩的坑、害的害了,她居然摔手不管了。」 司空湛问道:「那些人都是令正邀来的吗?」 鱼玄机道:「是的,我约来的帮手,最有力的就是绿袍、飞龙、万妖门主向氏 父女与东方未明,结果一个个或去或死,连东方未明也被算计去了,她根本是在利 用我……」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你现在嚐到被人家侵占吞并的悲哀了,当年你施之于人 的时候*你怎么不替人想一想?」 鱼玄机脸现痛苦之色道:「司空湛,你在这一段时间内应该可以看得出,我是 什么样的处境,也应该明白。 当年那些巧取咐夺的行为,是否出之我的本意,我一直就在她的驱策下行动, 何尝有一点自主之权。」 司空湛道:「可是无心岛主与碧瑶宫主都是以你为名,以前一些修道人过访, 都是你在作主。」 鱼玄机面现痛苦之色道:「这正是她用心恶毒之处,她让我对外主理一切,把 那些罪行都让我担负起来。 谁知道她在无人之处,对我是什么态度,掠夺得来的宝物,好的全归她,剩下 那些不足一取的才轮到我。 最近她的羽翼已足,而且无心岛的行迳也招恨太多,她又想牺牲我作为替罪的 羔羊了,刚才对我不假辞色的样子,你们不是看不出,难道还要我多说吗?」 司空湛不禁对他深表同情,轻叹一声道:「早些年大家对你们合藉双修,都十 分羡慕,想不到你们竟是貌合神离……」 鱼玄机哼了一声道:「合藉双修,讲究的是时财缘占情道福,我们那一样合式 的齐大非耦。 在修为法力上,她都胜我多倍,根本上她是在愚弄利用我而已,起初不知道她 的用心,我还勉强忍受。 后来知道她的用心后,我已经无力自拔。 因为我树敌太多,大部分都是我出头的,离开了她,我将无安身之处,好不容 易找了几个后援,却又被她一个个算计去了。」 司空湛道:「你告诉我们这些是不是想要我们替你出一口气呢?」 鱼玄机道:「一个男人向外人求助来对付自己的老婆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我 也不会这么没出息。 现在我求之于各位的,只是一个事实真相。 希望你们了解我只是一个受愚的傀儡,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因为只有你们目睹 耳闻,如果告诉别人,恐怕很难会有人相信。」 司空湛道:「现在我们也很难相信。」 鱼玄机佛然道:「我也不期望你们的相信,鱼某虽然不才,到底也躲过了三次 天劫,修成了散仙之体而得不死之身。我不想再跟你们为敌,但也不至于怕你们, 谁要想留下我的,尽管出手好了。」 他背了双手,向外走去。 古月真人忍不住道:「岛主,请暂候一下。」 鱼玄机道:「我已经不是岛主了,阁下不必如此相称。」 古月真人稽首道:「请恕贫道失言,道友苦海觉迷,回头是岸,贫道深以为庆, 但管玄英倒行逆施,妄图称尊,残害同道,道友既然身受其害,为什么不进一步帮 我们化解此一场钙劫呢?」 鱼玄机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不是她的敌手。」 古月真人道:「那也未必尽然,我们来此之后,已经数度挫其锐锋。」 鱼玄机冷笑道:「那只是帮了她的忙,把我仅有的一点人手都塞到她手中去而 已,她自己何尝有半点损失?」 古月真人不禁一怔! 鱼玄机又道:「她表面上是带著人到后宫喝酒去,把我一个人留下退敌,实际 上却另有阴谋,她知道我一定不是敌手,要我不敌之后,把你们引进绝阵,以便一 举陷住你们。」 古月真人忙问道:「什么绝阵?」 鱼玄机道:「九天璇玑十绝大阵,阵心设于地底,内藏十件广成遗阙得来的魔 道至宝,厉害非凡。」 史剑英忙问道:「是不是囚禁向氏父女的地方?」 鱼玄机道:「向飘然置于阵图外层,仅有禁制而已,向妙妙是我邀来的,知道 出入之法,所以她可能把消息告诉了她父亲,已经脱困了,但阵法发动后,十绝齐 施,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脱身。」 司空湛道:「那十绝阵是否广成子与截教门人斗法时所遭遇的十绝?」 鱼玄机点点头道:「不错,昔年广成子得十方高人之助,兼有释道两门降魔至 宝,才破了那十绝阵法,收得十件魔宝,封存于遗阙之中。 那恶妇修成了九转玄功之后,潜入广成遗阙,得到了十件法宝,重练十绝阵, 厉害尤过往昔。」 司空湛笑笑道:「我不去闯它就没关系了。」 鱼玄机道:「所以我才劝你们快走,因为你们根本闯不过,而到达后宫,只有 那一道门户,她坚守不出,你们就奈何不了她。」 司空湛道:「我说她怎么那么好说话,连番受挫之后,居然毫不在乎,带人到 后面喝酒去了。」 鱼玄机道:「我还有一个忠告,各位离开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她找到, 最好是往西方一行。 找到魔教鸩罗摩什大至尊,等他功成出关,告诉他东方未明被杀身死,跟他会 合一起前来,或者还可一拼。」 骄鲸客立刻反对道:「这是我们的事,何必求助于人?」 鱼玄机道:「十绝魔宝原出于魔教,虽然失传多年,但魔教遗典中,或有破解 之法,如果不跟魔教联合,你们绝对不是敌手,何必自己送死呢?」 司空湛又问道:「你叫我们远远躲开她又是什么意思?」 鱼玄机道:「她虽然练成了十绝阵,但目前只能固定一地,现在正在继绩排练, 选十个人各操一门,等练成之后就可以灵活运用,随地布阵了。」 司空湛问道:「要多久才能练成?」 鱼玄机道:「不久,十天就够了。」 司空湛笑道:「这些魔教至宝落在你们手中多年了,为什么早不排演,要等到 现在呢? 鱼玄机道:「第一是人没选齐,第二是她为人多疑,不敢把法宝遽然传人,怕 人家见宝起意。 现在她有了五个寒煞护法,就可以放心操演阵式,不怕人暗算了。她心心念念 算计东方未明,就是打这个主意。」 古月真人道:「如果她练成了十绝大阵,随处都可布阵,倒真是麻烦事,我们 一定要设一法阻扰此事。」 鱼玄机道:「没办法,你们通不过璇玑阵的。」 古月真人诚恳的道:「道儿熟悉门户,是否能相助一二?」 鱼玄机道:「是帮助你们通过璇玑阵还是帮你们去对付她,如果只为通过璇玑 阵,我还可以略尽棉薄,如果是对付她,我就要慎重考虑了。」 古月真人道:「只要能通过了璇玑阵,我们就可以凭仗所学,与群邪一拼,不 敢奢望道兄过多。」 鱼玄机道:「那很简单,我这儿有布阵图版一则,各位遵照图上指定的途径而 行,不去触动十绝布置,就可以通过直达后宫了。 不过话要说在前面,那是指无人控制的情况而言,如果有人在里面控制,及时 施为,引发十绝,这张图就管不了用。」 说看在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卷抛了过来。 古月真人接在手中看了一下道:「阵中是否有人控制呢?」 鱼玄机道:「可能不会有,因为会发动埋伏的人,只有我与管玄英那恶妇二人, 她很小心,唯恐被人学了去倒戈相向。 不过,现在很难说了,她当众给我难堪,自然也想到我可能会对她不满而自己 在阵中施为……」 骑鲸客道:「阁下如果真心希望我们能够除去她,就稍尽一点力,相信就可以 瞒过她了 鱼玄机道:「怎样尽力呢?」 骑鲸客道:「阁下可以跟我们先行交手,伪作不敌,在前逃逸,我们随后急进, 即使她在阵中,以为阁下是在诱我们入阵,自然乐得在一旁看戏,阁下到了阵中却 不发动,迅速脱出阵去,不就行了吗?」 鱼玄机道:「也许行,但如果她一狠心,连我也计算在内,那就惨了。她对你 们的情况不熟悉,你们还可以支持一阵,我的虚实她摸得清清楚楚,一出手就能把 我制于死地。」 骄鲸客笑道:「阁下已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她迟早都会找上你的,只有这个 机会可以一试,否则阁下又能躲得过几天呢?」 鱼玄机不禁脸色一动,沉吟不语! 骑鲸客又道:「而且我们有著几样降魔至宝,纵然身陷十绝阵,也足可抵挡而 待后援,跟我们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 鱼玄机道:「降魔至宝能破十绝埋伏者不多。」 龙君儿道:「我们有紫电、青霜两支神剑,双剑合璧,威力至钜,还怕她吗? 何况我的父母就在不远处修真,他们虽然不肯介入杀孽,但我们有了危险,他们绝 不会坐视。」 鱼玄机道:「紫电、青霜二剑为昔年破十绝的主兵,这两枝剑当真都在你们手 中?」 龙君儿道:「当然,紫电剑在剑哥手里,青霜剑在我手里,有了这一对仙兵神 刃,纵不能破阵,自保也足够了。」 鱼玄机欣然道:「那还可以一试,我们就按照骑鲸客的计划,一追一逃,进入 阵中后,如果没有人把守,我们就以最快的行动出阵直取阁宫。」 说看他扬手发出了一道红色剑光,直攻群侠而来。 为示慎重,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同时抬手,一青一白两道光华夹攻而上,为了 逼真起见,两人施展得相当认真。 古月真人所施为乙木神剑,觉岸上人则发出了佛门至宝昆吾神刀,青白两道光 华迎著红光一绞一缠,红光立刻不敌。 鱼玄机勉强支撑了一下,连忙撤回红光,掉头急遁。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立刻指挥剑光追上,身子也飞速移动;另外十一奇自然不 甘落后,相偕急迫而去。 司空湛与阴若花落在最后,把史剑英与龙君儿叫住道:「鱼玄机为人反覆无常, 我们要防他一著。」 史剑英道:「我也觉得他的反覆太过突然,但师尊似乎十分信任他,小侄也不 便再多说,老伯要如何防备他?」 司空湛道:「我请阴教主留在最后以应妥,玲、瑜二侄与令师弟可以不必前去, 如果发现有变,立即回头,向龙宫贝阙求援。 他们都服用过癸水灵丹,可以突破癸水元磁真气而直达贝阙叩阍以告。龙姑娘 跟我在一起,史老弟则以无影身法迅速追过去,紧蹑住鱼玄机以防不测。」 史剑英道:「这个方法很好,小侄先走了。」 他的身子一晃而没。 司空湛才把玉磬道长及调玲、谢瑜二人召来吩咐完了。 同时向阴若花道:「阴教主的幽冥鬼火迅息万里,你们如果得到她的告急信号, 勿作逗留,立刻回头求援。」 安排完了,他才与龙君儿急循路追上,穿过碧瑶宫正殿,但见殿后靠著小壁处, 开了一道洞门。 二人穿洞而入,唯见四壁俱以白石砌成,十分宽敞,壁上嵌看五彩宝石与夜明 珠等奇珍,发出灿烂夺目的异彩。 然而通道盘旋曲折,左弯右绕,都是呈弧形伸展。 司空湛道:「这已经是玄天九宫璇玑阵中了。」 龙君儿道:「这与家母原体的贝阙遗址十分相似,暗含九九八十一奇门变化, 周而复始,生生不已。」 司空湛笑道:「对了,我几乎忘记了,所谓璇玑九宫变化,源出河图,就是以 迂回相生而成的遗宫设置。 令堂贝阙遗址得自然之机,正是璇玑之祖。 有姑娘在此,我们就是上当,也最多受困而已,不会误蹈险境了,早知如此, 应该让你在最前面引路的。」 龙君儿道:「现在也不晚,我们按照正确的路追上去,如果前面的人有了失陷, 阵图上自有现示,我会找到的。」 于是改由她在前领路,司空湛居中,阴若花断后,相互距离五丈,以备随时呼 应。 追了一阵,他们发现十三奇站在一个圆形的地穴中心,四周有十道门户,鱼玄 机已不知何处去了。 龙君儿上前问道:「鱼玄机那儿去了?」 觉岸上人苦笑道:「我们追到这儿,他的剑光突然转强,把我们挡了一档,就 不见他的影子了,只听得他传声过来说叫我们等一下,他去探视一下情况再来通知 我们。」 司空湛也过来道:「各位太信任他了,此人脑有反骨,眸子游移不定,应是奸 诈之辈。 觉岸上人道:「我们信任他,他如心存欺诈是他的不对,就不能怪我们了。」 古月真人也道:「不错,他既有自新悔悟之必。我们就不该剥夺他的机会,如 果他骗了我们,将来他受诛之日,我们就问心无愧了,反之他如果是真心悔悟,我 们予以拒绝而不加援手,将造成终身的遗憾。」 司空湛轻轻一叹道:「真人与大师都是一片至诚以待人,但对鱼玄机那样的人, 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他很可能利用各位此一弱点。」 正说之际,忽而西方洞口显出鱼玄机的影子,含笑道:「司空湛,你不愧知我, 现在你们已入璇玑迷阵中心,举步为艰,还不乖乖就缚。」 银鸽儿不禁怒道:「鱼玄机,你果然是个反覆无常的小人,无耻之尤,本仙娘 绝不饶你。」 她愤怒已极,张口喷出一团银光,赫然是她修为数千年的内丹,去势如电,击 中在鱼玄机身上,轰然一声,将鱼玄机炸成了无数碎片。 可是每一块碎片都成了一个小的鱼玄机,指著群侠,哈哈大笑道:「来到我这 璇玑十绝阵中,你们还敢发横,那就是自找死路了。刚才是唯一的一条生路,被你 们自己毁了,十绝阵俱已引发,你们就等死吧!」 言毕又是一阵大笑,那百十条影子一样动作,惹得银鸽儿更为愤怒,又想施发 内丹去攻击。 司空湛忙道:「仙子,请忍耐一下,适才只是他的虚影,以镜光反射显形,你 打的只是一面大镜子,根本不是他本人。」 银鸽儿仔细一看,才发现果然是一面大铜镜,被自己的内丹击碎成百余块小碎 片,是以每一块较大的碎片中显出了一个较小的人影。 司空湛道:「这恐怕就是十绝阵的金光宝镜,能吸取昊日之光,辗转折射,幻 化成金光,炼化陷阵人的元神,而且还不能抗拒,否则此镜受击后,所成的碎片越 多,威势越强。」 鱼玄机大笑道:「司空湛,你不愧见多识广,现在距日中还有一个时辰,等到 了日中之际,我引进日光,你们就开始有好日子过了。 那昊天晟日之威,被宝镜一折射后,威力增强千百倍,是修道人最大的克星, 你们等著吧。」 语毕,声顿人渺。 群侠只见百十块碎裂的镜片,飘浮在空中,反映著洞中的珠玉光辉,就有一股 眩目妖异的气氛,使人有昏晕的感觉。 如果正午的日光被引了进来,可以想像到其威势之强了。 火鸦童子轻声埋怨道:「银鸽儿,你太沉不住气了,反为他所利用,这金光宝 镜是前古至宝,等闲不易击碎。 如果不击碎,日光反射过来,只得一道,大家避开也就容易了。 现在你把它击碎了,交相反射,形成了光网,躲避就很难了,你这不是反而帮 了他的忙吗?」 银鸽儿低头不语。 古月真人道:「那要怪贫道不好,如非贫道听信其言,何至陷诸友人于此绝地。」 火鸦童子道:「我们睢然闯了进来,但也来得及退出去,何必在这里跟他们硬 拼呢?」 司空湛道:「火道兄,璇玑迷阵有进无退,只有一直向前走,才有脱困之望, 因为他的阵图一经发动,随时变异,来时之路,已非出困之途。」 火鸦童子点点头道:「司空兄,所谓埋伏,究竟是那十绝呢?小弟孤陋寡闻, 倘请一示。」 司空湛道:「十绝阵据传为周武王伐纣时,拜三清门下姜尚为相,与截教不睦, 因而引起截敢弟子不服,而设此十绝之阵。 计有天绝、地烈、风吼、寒冰、金光、化血、烈焰、落魂、红水、红砂十阵。 后姜尚请得西土释门高人燃灯、文殊、普贤等人之助及三清门中诸同门戮力合 作,破得十阵。 广成子即为姜尚之师兄,阵破后将所有收来之邪教异宝与降魔法器收闭修真宫 阙之内,不想为鱼玄机夫妇盗出……」 火鸦童子又问道:「广成子昔年是如何破此十绝阵的?」 司空湛苦笑道:「这就不太清楚了,破阵之始末,载于广成遗阙中,贫道无缘 入见,何况此十绝阵究竟是否昔年之十绝还有问题。据贫道所知,昔年十绝阵中一 些镇阵法宝,泰半被毁,照理无法重建的。」 火鸦童子道:「十绝阵中,有些顾名思义,可以测知,有些却玄虚空洞,不知 玄妙何在,司空兄是否也知道呢?」 司空湛道:「小弟也不甚了了,道兄与银鸽仙子俱为元神凝炼而成形,可实可 虚,如烈焰寒冰风吼红水红砂及化血等阵,应可无碍。 天绝、地烈、落魂、金光等阵,则动摇人之精神,炼化人之魂魄,恐有所虑, 但也不可一概而言之,道行修为,才是真正安危之所寄。」 火鸦童子道:「既是如此,小弟与银鸽比各位总少了几种威胁,让我们先去闯 他一闯好了。」 司空湛道:「千万不可,大家集中在一起,可以互为声援,等对方阵势发作, 我们只要集中力量,总可以抵抗一阵,然后以各人所修之长而思破阵之策,如果一 分散,反而削弱了势力。」 火鸦童子道:「可是尽困在此地也不是办法呀!」 司空湛一笑道:「不会困多久的,贫道进来前已有安排,请史小友以无影身法 紧蹑在鱼玄机左右监视,以防其有所异动。 等这家伙有不规之行为时,史小友必然会给他一个痛击的。 再者鱼玄机所以没有贸然发动阵势,也正是因为我们人力集中,一阵不易收效, 而十绝之阵,又无法同时施为。 所以才利用璇玑迷阵之设为助,想把我们分开来各个击破,只要大家紧守在一 起,总有破困之法。」 古月真人道:「别的倒还好,这金光阵已知端倪,他以铜镜引聚昊天晟日之威, 是所有修道人之大忌,我们就穷于应付了。」 司空湛笑道:「真人不必过虑,这阵设在山腹之中,可以引进的日光有限,而 且还有时间的限制。 刚才鱼玄机说要到日正始能见威,可见取光之原,乃为直接照射的,为时不会 太久的,我们都还可以熬上一熬,到时候史小友以地行之术,穿山而行,堵住光源, 金光就无所施其极了。」 地行叟方九笑道:「妙!妙!剑英的地行术是老朽传授的,老朽应该先钻出去 把他这个鬼阵给破了。」 司空湛道:「万万不可,我们现在位于璇玑中心,才未迷乱,方九兄这一钻下 去,很可能为迷阵所惑,越离越远,陷进别种埋伏之中,进退两难就糟了。」 方九不服气道:「司空兄!难道史剑英那小子就不会钻迷路了?」 司空湛笑道:「是的,因为他跟鱼玄机在一起,走的都是安全的地方,而我们 所处的璇玑阵中心,周围有十面埋伏,不得不步步为营,十分小心。」 古月真人道:「九兄,司空教主的话不错,鱼玄机留了一份图样在此,虽然上 面门户不可信,但图形却大致不会错,目前我们所处,恰在阵图的中心,确是造次 不得。」 方九泄气道:「堂堂十三奇,加上二位大教主,竟被一个鬼阵围困住了,想起 来可实在泄气。」 正说著对面的人影又现! 仍然是鱼玄机幻化的百十条虚影,映在镜片中,笑笑道:「正午将至,金光一 发,骨肉横飞,各位考虑好了没有?」 古月真人一叹道:「鱼道友,我们是帮助你而来的,你却反陷我们在此,于心 何安?」 鱼玄机笑道:「古月,话要讲清楚,我没有要你们帮忙,而我有心跟那恶妇翻 目也是事实。 我在要离去时,是被你们拖回来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凭你们这点能耐,倘不足与恶妇为敌,叫你们去找魔教至 尊,共同联手,你们偏不相信,非要拖我进来一起送死。 我可没有这么傻,现在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献出紫电、青霜二剑,把 混元霹雳珠还给我,我就立刻带你们出困。」 火鸦童子厉声叫道:「你在做梦。」 古月真人却道:「紫电、青霜二剑为降魔至宝,本身已具灵性,与剑主灵气相 合,就是给了你,你也没有用。」 鱼玄机道:「这个毋庸费心,我自有办法,只要找个僻静之处,练它一阵,自 能使剑上灵气与我相合,有此二剑在手,我就不怕那恶妇了。」 龙君儿道:「青霜剑在我这儿,紫电剑却在剑哥身边,他留在洞外没进来,想 给你也没办法。」 鱼玄机一怔道:「胡说,我明明看见他进洞的。」 龙君儿笑笑道:「你眼睛又不瞎,他只转了一转就出去了,我们总不能全部深 入而不顾后路,一定要留个接应。」 鱼玄机恨恨地道:「那就先交出青霜剑。」 龙君儿笑道:「交出青霜剑,你就肯带我们出去了吗?」 鱼玄机摇头道:「那自然不行,你交出青霜剑后,我可以放你一个人出去通知 史剑英,叫他把紫电剑也交过来。」 龙君儿道:「剑英哥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鱼玄机道:「那除非他不顾自己的师长了。」 龙君儿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如何才能把剑给你呢?」 鱼玄机道:「你一个人出列,同右横跨三步,立定后听我指示,小姑娘,你可 别存心捣鬼。」 龙君儿毫不考虑,出列横跨三步! 等了一下才听见鱼玄机的声音道:「现在双手捧剑,剑不准出鞘,向右方走出 七步后,连剑带鞘,一起丢出去。」 龙君儿道:「你倒底看得见这儿么?我再走上五六步,就会碰上墙壁了,怎么 能走七步呢?」 鱼玄机笑道:「我吩咐你的话绝不会错,璇玑迷宫之妙就在这个地方,一步有 一步的变化,到时自知!」 龙君儿果然如言,继续向右行去。 走到第五步时,本来可以到墙边的,可是眼前一虚,那道墙似乎又退后了一丈, 变得遥 遥在前了。 她又跨出了两步! 鱼玄机的声音道:「撒手抛剑!」 同时,突然也传出了史剑英的声音道:「君儿!发剑!」 龙君儿的剑已抛出了手! 但她心中有了准备,早捏好剑诀,听见史剑英的招呼,剑诀一放,青光脱鞘而 出,剑鞘则又回到她的手里。 接著是一声怒叱,紫光突闪,把鱼玄机从隐暗处逼了出来,两枝神剑初次会合, 十分欢欣,绕空几匝,把鱼玄机一上一下,牢牢圈住。 鱼玄机满脸怒容,鼓足护身罡气,抗拒剑光,口中怒喝道:「小贼,你们竟如 此卑劣……」 史剑英从隐处现身出来,哈哈大笑道:「鱼玄机,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这是以 诡对诡,如果不是你存心不良,我们也不会如此对你的!」 鱼玄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别神气,午时将届,到时日光透进,金光大发, 十三奇就将化为飞灰!」 史剑英笑道:「没那么严重,这金光阵洞只有一刻光景能透进日光,有幽冥教 主在那儿,她可以布起九幽冥罗,挡住日光,这一刻工夫还挨得过去的!」 鱼玄机冷笑道:「你别做梦了,九幽冥罗在晟日神威之下,那消片刻工夫就会 化为乌有!」 史剑英道:「以阴教主一人之力,或许支持不了这么久,但有十三奇以真元为 助就不同了!」 鱼玄机道:「阴阳异途,真元难渡!」 史剑英道:「当然有办法的,牺牲一个人,把元神附在九幽冥罗上,十三奇再 以内元集中在那人身上就行了!」 鱼玄机厉笑道:「可是那个人将永为九幽厉煞,再也无法复生了,你们谁肯作 这个牺牲!」 古月真人道:「如属必要,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自我牺牲,剑英!那方法真 行吗?」 阴若花道:「照史公子之言,倒是可行,只是那人的元神将与九幽冥罗结为一 体,永无起生之日了!」 古月真人道:「事因贫道而起,贫道首先请缨!」 司空湛道:「道长领袖全真一脉,荡魔责重,怎可轻易牺牲,兄弟出身魔教, 对这种法术较为清楚,而且还可以把本身修为附著罗上,这工作由兄弟担任吧!」 他这一争,十三奇中诸人都开始争起来了。 火鸦童子笑道:「你们都不必争,我已是元神凝炼而成形,本体仍在,倒不如 由我来好了,诸位再助我重修元神毫无损失!」 大家争得不可开交时,史剑英笑道:「各位仙长师伯都不必争了,现在有一个 最适合的人选在此!」 说看用手一指鱼玄机,众人都怔住了。 司空湛道:「老弟!别开玩笑了,他怎么会肯干这个?」 史剑英笑道:「干不干由不得他,他自己存心不良,就该作法自毙,先嚐恶果。」 鱼玄机赫赫冷笑道:「说得倒不错,但是你用什么方法把我的元神附到九幽冥 罗上去呢?」 史剑英道:「很简单,我们首以双剑合璧围定了你,再用混元霹雳珠逼得你元 神离窍,再由十三奇一起施为,硬把你的元神逼到阴教主的九幽冥罗上去。」 鱼玄机脸现怖色,将口一喷,一道血光冲口而出! 司空湛连忙道:「老弟,小心,这家伙要溜。」 两道剑光下绞,把鱼玄机的身子绞得粉碎,可是那一团血雾却裹著几条人影, 往四下分窜。 史剑英一面掷出混元霹雳珠,一面又祭起冰魄神梭;龙君儿同时动作,把另外 一件防身利器日月神戈中的月戈祭起,分别袭向那些人影。 虚影与这些宝物一触,随即化为一蓬红雾迸散! 但是仍然有两三条人影逸入隐处逃匿。 司空湛顿足一叹道:「想不到这魔头将三屍元神也练到了身外化身之境界,还 是给他跑掉了。」 紫电、青霜雌雄双剑在绞碎鱼玄机的法身后,又自动飞追上去,斩杀了两条虚 影。 但是最后的一条人影,遁入一个洞口立定,伸手连招,那些绞碎的血肉红雾如 流云归窍,飞投过去了仍然凝聚成一个鱼玄机。 他脸现狞笑道:「你们好毒的手段,但是能奈何我吗?」 史剑英还要指挥紫电剑追下去。 龙君儿道:「剑哥,没有用了,他刚好逃入了生门,而且把门户关闭了,虽然 可以看得见他,但无法接触到他了。」 史剑英不相信,仍然指挥剑光攻去,果然剑光只在洞口前游移,似为一重无形 的幕惟拦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鱼玄机得意她笑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晟日神光入透,金光阵就发动了, 你们等死吧。」 火鸦童子叹道:「还是让我投身九幽冥罗之上,先挡过这一阵再说吧,阴教主, 请你准备一下。」 古月真人忙道:「那如何使得,这是贫道轻信奸言之过,理应由贫道来担负此 一过失。 火鸦童子苦笑道:「老道士,这不是争谁先谁后的事,更不是评论谁的责任的 时候,而是我担任这个工作受损最轻。 只要有诸位相助,我天山洞府中藏有凝魄神胶,再去南海神水宫中天姥处求得 天一真水,很快就可以修复成原形的,你又何必要毁了自己来抢这个差使干呢?」 古月真人一叹道:「道兄为友全义之心,虽然值得钦佩,但挡过了这一阵,还 是无法脱困。 贫道修习的是玄门正宗,虽附身阴罗,仍能保持真元不散。 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只要阴教主肯舍弃阴罗,贫道仍可脱困而出,但如何脱 出此绝地,道兄修为高深,未来出力之处仍多。」 阴若花道:「九幽阴罗毁去不足惜,但道长是否真的能抗拒阴罗之侵而不伤真 元呢?假如不行,还是由火鸦仙长来的好,贱妾与神水天姥交谊不恶,乞水必无问 题。」 古月真人道:「贫道自然有相当把握才出此言,时不我待,阴教主快取出阴罗 准备施为吧!」 阴若花在身边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包,抖开后,竟是一袭漆黑如墨的丝帐,其形 如盖,大小如偶像的玩物,另外有一根细如麦管,寸许长的小柱。 她把小柱安好在帐盖的中央,摇了一摇,已经暴涨了几十倍,变成丈许大小, 撑了起来道:「这就是九幽阴罗,系妾身集九幽阴气练成。 请真人遁出元神,附于罗顶之上,相助妾身将它撑住,金光一发,必须全神施 为,并请以原身与妾身共执此柱。」 古月真人道:「教主如果放心,在贫道元神离窍后,将此柱插在贫道的顶盖神 窍之内,当更具神效。」 阴若花道:「那样一来,真人的损耗更钜。」 古月真人笑笑道:「事关多人安危,不能存侥幸万一之想,必须以破斧沉舟之 决心,庶几万全。」 阴若花轻叹道:「谨遵真人之嘱,但真人也不必太认真了,神合罗上之后,心 与罗合,可以视金光之威而定,只要能挡住金光,照不到人身上就成了。」 古月真人道:「这个贫道会斟酌的,只要撑得住,贫道自然不会徒耗真元,倾 注以赴的。」 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古月真人已经走到阴若花身退,盘膝趺坐,脸上一片神 光透出,法相庄严。 阴若花道:「大家都站隆一点,等阴罗升起时,各以真气把它支住,也可以使 真人稍稍省点力。」 于是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做好准备。 只有史剑英与龙君儿还是站在外面。 司空湛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史剑英道:「小侄身有紫云神罩,君儿有紫绥仙衣,略可支持片刻,我们在这 儿等待机会看看是否能找到日光之源而加以堵塞。」 司空湛道:「这太难了,纵然你们找到了,但身在璇玑阵中,也无法到达光源 之处的。 龙君儿道:「璇玑迷宫变化,我略略懂得一点,总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等试过 再说吧。 司空湛道:「也好,如果你们真能找到了,也可以免得真人作如此大的牺牲。」 大家都摒息等待看。 鱼玄机则脸含狞笑道:「你们别做梦了,我们把金光阵设在璇玑中枢,就是不 让人有逃逸的机会。 每天耗掉你们一个人,最多不过半月时光,你们就无人能耗了,不如乖乖的把 神剑献出,我可以放过你们。」 史剑英冷冷地道:「你也别做梦,我们宁可全数毕命在此,便宜你老婆,也不 会让你占到一点好处,等我们的雌雄双剑落入管玄英手中时,她第一个就会拿你试 剑。」 鱼玄机脸上现出一股厉色道:「好,小辈,那你就等看吧,我已经把阵图门户 闭塞,生门的控制全在我手上,那恶妇也进不来,你们身上这些东西,迟早是属于 我的。」 这时已有一线日光透进,照在那些镜片上,辗转折射,发出无数道像金针般的 厉芒。 古月真人道:「快开始了,请教主施为吧!」 阴若花道:「还可以再等一下,目前贱妾尚可支持。」 古月真人道:「迟早总须来的,教主又何必徒耗精神。」 阴若花道:,「不然,真人神附阴罗的时间越短,所受的损耗越少,将来脱困 也越方便,那怕能争取到霎那光阴,就多留一分原气。」 日光越进越多,受影的碎镜也越来越多,金针交叉;目力已难逼视,所幸还没 有射到他们身上。 因为站在罗下的十三个人,各自运起真气,将阴罗支了起来,成为一口大圆帐 了,有几丝金线已经射到罗顶,为阴罗所阻。 那些金光有如实质,将阴罗洒下一层黑色的粉末,阴若花已然抖散了长发,全 力凝住雍盖上,使得罗层增厚。 古月真人道:「教主,是时候了。」 阴若花道:「真人可以先把元神离体,妾身到支持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向真人 求助的。」 正在这时,史剑英道:「我找到光源了。」 龙君儿道:「在那里,我连眼都睁不开,你怎么还能看得见?」 史剑英道:「我服过万载空青灵石仙乳,目力能透视九幽,你附耳过来,我告 诉你光源的位置,然后你看看该从那一方面过去堵塞。」 龙君儿把耳朵凑过去。 鱼玄机也十分紧张,不自而然地朝前垮了两步,凝神谛听,想能知道史剑英是 否真的看出了光源所在。 那知脚步才动,两道剑光已电闪飞刺而至;正是紫电、青霜神剑。 鱼玄机大急,正想回身转踏天璇! 史剑英笑道:「你上当了,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光源,只是逼你离开天璇,让 你自己也嚐嚐金光砭体的滋味。」 青紫两道光华,凝成一道粗如人臂的光束,拉住了鱼玄机,就是不让他回到原 位上。 鱼玄机挣扎了一阵,身上已受到了几点金光的侵扰,脸色一厉道:「小畜生, 你以为这个方法就能奈何我了,本师只须略变阵势就行了。」. 龙君儿道:「除却天璇方位,他最多将生门转入地玑。剑哥,你把紫电神剑移 到右方七寸之处,不让他过去。」 史剑英忙将剑光分开。 鱼玄机袖中突然射出一点光丸,飞向右边空门之中,脚下一移,身子脱出青光 之外,哈哈大笑道:「贱婢,你懂得璇玑之学,就该想到璇玑有正反两面,俱可自 由运用,而这个阵势却是璇玑之设。」 话才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身上突然增加了五六道彩色丝索,把他綑 得结结实实的! 接著在他身后走出一个少妇与一个老者。这现身的两人正是万妖公主向妙妙与 万妖门主向飘然。 向妙妙手中还握著一把彩索连住鱼玄机,含笑道:「鱼玄机,螳螂捕蝉黄雀在 后,你得意得太早了。 我们父女就藏身在地玑门内,因为无法察知正逆,不敢轻易行动,所以才跟龙 姑娘传音连络,逼你自动启开门户,张网以待。」 史剑英叫道:「向大姊请注意,别叫这老猾头溜走了。」 向飘然笑道:「老弟放心,这是老朽的綑仙索,别说他只修成散仙,就是大罗 金仙,綑上了也难脱身。」 此时日光更盛,地窖中已是万道金光乱窜。阴若花叫道:「真人!请注意一下, 妾身已支持不住了。」 向飘然叫道:「且慢,鱼玄机已在握中,全真教主暂止舍身救人之义学,把鱼 玄机送去填个底吧。」 转手一挥,那几道绳索突然收紧! 鱼玄机的顶门一破,冒出一个尺许高的赤身小人,正是他的元神,但也被五六 道彩色丝绳所缚,直往九幽阴罗上移去。 鱼玄机急得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把右角上的那颗明珠毁掉,就可以封 住光源了。」 向飘然道:「先把你送到阴罗上再说,如果你要作怪,遭损的是你自己。」 五色丝绳缚紧了鱼玄机,往阴罗上一合,一团黑色卷起,把鱼玄机裹在里面。 阴若花道:「向门主请收回仙索,妾身好把他跟阴罗结为一体。」 向飘然笑道:「阴教主,这家伙阴险狡诈,反覆无常,老朽不知吃他多少亏, 上多少当,现在已陉学乖了,拼著这根綑仙索不要,也不能放了他。 等到金光加烈时,他受不住砭神之苦,自然会投身到阴绳上去的,就让他这么 顶在那里好了。」 语毕又屈指一挥,一点蓝色光彩对准鱼玄机所说的夜明珠飞去。鱼玄机急叫道: 「使不得,快上手。」 可是他叫得太迟,波的一声,明珠已碎! 鱼玄机脸色死灰地道:「完了,那是扩大光源,加强日炙的门户,这一来金光 阵势将增强数倍,我们大家都会成为劫灰了。」 向飘然道:「不会,阴教主全力施为,还可以撑得一下,我这个位置是金光不 到之处,等把你炼化了,再接引他们过来不迟。」 鱼玄机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们永远也出不了此阵,迟早会受到管玄英的控 制,那又有什么差别?」 向飘然笑道:「所以你现在还来得及说出光源所在,阻止金光阵的发作,救你 自己一命。」 鱼玄机道:「光源已经扩大,堵不住了。」 向飘然笑笑道:「还来得及,刚才我只是施了障眼法,那颗珠子根本就没有碎, 现在你说不说实话?」 他挥挥手,那颗珠子仍然好好的嵌在壁间。 鱼玄机吁了一口气道:「左手第七颗最大珠子。」 向飘然道:「这次你再搞鬼,可是自寻死路了。」 屈指再弹,珠碎光敛。鱼玄机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光源已经堵住,我 带你们出阵就是了。」 向飘然笑道:「慢来,我们不能相信你,脱阵无须你动手,只要你动口就行了, 等出困之后,我再放你不迟。」 鱼玄机道:「那些阵势非我亲自动手不可。」 向飘然一笑道:「没有的事,我被你们困在阵中三年,也摸索得差不多了,只 差没找到阵的枢纽而已。 你乖乖的引路,别再捣鬼,因为每一道门户,我都会把你先送上去试验无误后, 才会行动的。」 鱼玄机低头无语。 向飘然道:「阴教主,现在你用阴罗把他的元神困住,我这綑仙素在一个时辰 后,就能吸去他的七分真元,那时他的元神就将永附罗上成为九幽煞,为你的阴罗 主镇了。」 阴若花道:「妾身遵命!」 将手中罗柱一收,阴罗倒卷上去,裹住了鱼玄机的元神,变成一个小包。 她再抬手收下,成为一个粽子大小的椭圆形长圆,用原来包阴罗的黑衣包扎紧 密。 然后放在身边笑道:「向门主!现在妾身已将他的元神以阴煞网裹住,不会再 逃走了,请门主施为吧!」 向飘然笑向鱼玄机道:「现在你的形神分置,只有一灵未泯,你只能像个普通 凡人一样行动了,因此你乖一点,别再自讨苦吃,说,如何脱阵而出!」 鱼玄机苦著脸道:「我的法力已失,如何还能引路,肉体凡胎,在这阵中根本 是寸步难行!」 向飘然道:「破了这个阵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鱼玄机惊叫道:「那怎么行,这一来管玄英那恶妇还会放过我?到时侯你们又 不肯帮我,我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向飘然道:「鱼玄机,你这一套在我面前可耍不开,你们夫妇俩在阵中商量的 那些话我全听见了。这苦肉计可以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 向妙妙也笑道:「你口口声声骂她恶妇,实在太没良心,你们夫妇俩缠绵得很, 她舍不得杀死你的!」 鱼玄机道:「你不信可以问问这几位,管玄英对我是怎么个态度,我一点都没 有骗人! 向妙妙笑道:「不必问,我比谁都清楚,这根本就是你们合演的一出苦肉计, 别的不说,你们两口子的恩爱之情倒是很令人感动的。 你为了她,连自己的结盟兄弟东方未明都牺牲了,帮她收服了护身寒煞,现在 她为了你而牺牲一所璇玑阵也是应该的,少说废话,快带路吧!」 鱼玄机默然无言。 史剑英一怔道:「向大姊!你说他们刚才扮的是一出假戏!」 向妙妙道:「是的!管玄英为了练魔火大阵,收服焰龙时,身中热毒,鱼玄机 千方百计,打听得魔教至尊鸩罗摩什闭关练功,遂前往诱使东方未明窃得魔教至宝 来到中土,就是为了要得到修罗令上的寒魅以驱毒。 现在管玄英正在后面行功驱毒,为了怕你闯了去破坏,才设下这苦肉计,一则 为羁延各位,以使管玄英从速行功,再则如果困住各位就更理想了!」 古月真人一叹道:「这两人心计之工,可以说是难有其匹,居然演得如此逼真!」 向妙妙笑道:「其实是各位太天真了,仔细一想,这里面破绽太多了。强敌当 前,管玄英居然有兴致邀人回到后宫饮酒取乐,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各位如果 在那个时候群起而攻,她有火毒在身,一定难逃伏诛的。 再者她为设下这个阵图,已经化费了多年心力,却置而不问,交给鱼玄机一人 去主持,更是破绽百出,尤其是在她当众给了鱼玄机那样的难堪之后,可见其中必 然有诈!」 向飘然道:「妙妙!十三奇个个是正道中人,那里想到人心如此诡诈,这正是 他们可敬之处!」 向妙妙道:「可是对这些奸诈之辈,就不能以仁慈诚信之道相待,那是自投陷 阱,必须要以毒攻毒!」 鱼玄机忽然脸现厉色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我还会带你们出阵吗?现在随 你们怎么对付我好了,等我妻子火毒一除,她就会给你们厉害的了。」 向飘然笑道:「鱼玄机,别忘了你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的元神就会 为阴罗幽煞所侵。」 鱼玄机厉声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的妻子会为我报仇的,那时炼得你们一 个个形神俱灭。」 向飘然哈哈大笑道:「鱼玄机,你把你的那个婆娘看得太高了,别说十三奇这 一些世外高人了,就是老夫被你们困了几年,也没少了一根汗毛。 更妙的是你刚才为了活命,无心中已经把璇玑正逆变化之机泄出,我们就更不 在乎了,最多被困不得脱身而已。 她想再利用什么十绝阵来对付我们,遭殃的是她自己,我们只要把阵势正逆一 变,就可以把她陷在十绝阵内。」 鱼玄机闻言脸色一变! 向飘然笑笑又道:「何况我们这儿还有紫电、青霜两柄伏魔仙兵,而史老弟又 学会了无影仙子的隐身神功。 到时他隐去身形,与龙姑娘一明一暗两下配合,双剑突施,你那婆娘纵有三头 六臂,千万般玄功变化,恐怕也难逃斩屍灭神之厄。」 鱼玄机神色一惨,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袭向飘然! 事起仓猝,向飘然一个不防,为血箭击中,哎呀一声,往后便倒,向妙妙连忙 托住了父亲。 而鱼玄机的身子却萎缩了下去,眨眼间变成了一具乾枯的皮囊。 众人忙过来探视向飘然。 但见他忽地坐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鱼玄机这狗贼虽然狡猾,对他那个婆娘 却是情真意挚。 他听见我的危言恫吓后,竟然舍弃了自己多年的道基,连元神都不要了,拼得 最后的一点精气,施展了血影化身,为管玄英报警去了。」 向妙妙道:「爹!您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加预防呢?」 向飘然道:「预防固可,但是我们要想脱困,就得放他走,要靠他引路呀。」 向妙妙一怔道:「引路?血影化身只是一股空虚的精气,无迹可寻,何况他已 去得远了,我们又如何追踪呢?」 向飘然笑道:「妙妙,你枉自成道多年,连这点玄虚都不会弄,血影化身雎然 无迹可求,但我们还有一样奇珍,可以循迹而缀踪,只要跟看那件活宝就可以出困 了。」 向妙妙忙问道:「是什么?」 司空湛笑道:「我知道了,是鱼玄机的元神,那与鱼玄机的本体气机相通,自 然而然会找了去的。」 向飘然笑道:「司空教主果然练达。」 司空湛大笑道:「兄弟只是后知后觉,与向兄相较则不可以道里计了,向兄的 安排才真的令人钦佩。」 向飘然微微一笑朝阴若花道:「阴教主事不宜迟,你快把他的元神放出来,再 过一下,等管玄英有了知觉,我们就无法脱困了,甚至于还会施出更厉害的手段来 对付我们呢!」 阴若花忙打开九幽阴罗。 鱼玄机的元神为阴气所蚀,已经萎靡不振,也只剩下半尺大小。 落地后先到鱼玄机的遗体前徘徊片刻,因为鱼玄机已经把最后一点精气化血而 去,形神之间全无感应! 犹豫一阵后,才无可奈何地向前缓缓飘去。 群侠也悄悄地在后面跟看,七转八折,终于穿出了地面,眼看看那赤身小人像 一头飞鸟似的投进了另一道宫门。 司空湛道:「管玄英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冲杀进去。」 古月真人略一沉吟道:「等一下吧,虽然我们跟他们是处在敌对的立场上,但 不能乘人之危。」 向飘然道:「现在冲进去,趁其不备,必可予以重创,这一对夫妇阴险狠毒, 跟他们讲不得仁义。」 古月真人道:「向门主说得也是道理,但贫道以为今天给他们的教训已够,何 必赶尽杀绝呢。」 司空湛道:「真人慈心仁怀,兄弟自然不能置喙,可是要等他们悔悟,似乎不 太可能,而养虎贻患。」 古月真人一笑道:「贫道并不是不懂得除恶务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两个 人能练成散仙之体,当然也是有点来历的,应该给他们一个自新之途。」 向飘然刚要开口。 向妙妙道:「爹,古月真人的话很对,这也是正邪之别。如果对所有作恶的人 都要采取斩尽杀绝的手段,则我们父女就活不到今天了。十三奇当年给过我们机会, 今天我们也该给人一个机会。」 向飘然脸上一热道:「是,我的心胸太窄了,惭愧!惭愧!」 古月真人笑笑道:「恭喜向兄迷途已知返,今日在阵中全蒙贤父女援手,贫道 等才免于难,贫道等万分感激。」 向飘然苦笑道:「真人这一说,兄弟更是惭愧,向某昔日为权欲所惑,倒行逆 施,全蒙各位手下留情,才留得残命。 在此地被困阵中,对壁思过,忆及前尘,直如芒刺在背。 幸得有此机会为诸君略效棉薄,稍赎前愆,今后唯以此余生,听从驱策,以补 前孽,倘祈真人不弃,时加教诲。」 古月真人笑道:「门主言重了,彼此俱为同道,守望相助乃属本份,向兄援手 之情,贫道也不过口角春风,略申谢意而已。 今后寄望于向兄之处尚多,彼此最好不要客气,今天不过小挫敌焰,魔氛尚炽, 你我合作之时正长,拘于俗情反倒生分了。」 向妙妙道:「真人说得对,今天我们父女虽然对各位略尽了点力,但也是占了 各位的光,才得脱困,否则家父还不知何日才得脱困呢! 话再说得重一点,如果各位长陷阵中,待管玄英功成后,发动十绝,我们还不 是一样遭劫。 因此我们父女也是为著自救,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真人不究既往,准我们父女加入荡魔行列,使我们有机会为以往补过,才 是真的值得感谢。」 史剑英一笑道:「向大姊嘴里说不客气,其实比谁都客气,卫道是吾人天职, 人人都可以参加,又不是我们的专利,大姊怎么能说要家师的允许呢!」 向妙妙笑道:「这个我有解释的,家父昔年设万妖门时,结仇太多,几将无处 容身,即使我们有心悔过,恐怕还是不易得到大家的谅解。 而十三奇望重宇内,清望素著,故一定要得到诸君的一言,我们父女方可以在 人间现身立足。」 火鸦童子为人最是坦率,立刻道:「向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没问题,等此 间事了后,下一次十三奇聚会是我的东道,我准备扩大举行在天山广邀三山五岳同 道,为贤父女今日的义举表扬!」 向妙妙连忙恭身道:「那就谢谢仙长了?」 古月真人笑道:「火鸦道友交游广阔,而神州五子所居天山,为修道人集中之 地,得火鸦道友之推介,贤父女不但可以与诸同道化尽前嫌,而且走到那里,都会 有同道的声援,这一来贤父女可以大放其心,高枕无忧了!」 火鸦童子笑道:「老道士,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了,神州五子之所以有今日,还 是沾著你的光。 如果不是被你提掖看,挤进了十三奇的行列,别人还是不把我们看在眼内的, 以声望之隆,莫过于你跟觉岸老和尚,因为你们两人是玄释二正宗的领袖。 我这次广邀同道,还是要用十三奇的名义,才能够像个样子,如果仅是我们天 山五子具名,恐怕来的人不会超过五十个,那就难看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司空湛道:「火道长这建议很有价值,以往十三奇聚首,都只限于你们十三位, 使得许多有心向道的人,不得其门而入,转而生出许多误会。 像今天见到的南荒四异等人,他们本性并不恶,就是一直被摒诸于正道门外, 心生怨愤,才被鱼玄机所罗致。 如果十三奇登高一呼,广开卫道之门,清浊自分,鱼玄机这班家伙纵然有倡门 立宗,君临天下的野心,恐怕也没几个人会参加了。 十三奇对卫道建树虽多,但兼善天下的工作还做得欠缺一点,这是兄弟的感想, 也许言有未当——」 古月真人忙道:「那里,司空兄的话非常有埋,以前我们也有过这种想法,但 又怕引起误会,以为我们有领导群伦之心,所以不敢招摇,仅是略尽本心而已。 这次碧瑶之行,才知道我们因噎而废食,造致了许多错误,倒是被鱼玄机他们 抢先一步了,否则这个龙华会,绝不会有许多人盲从参与!」 骑鲸客道:「扩大卫道之会是一大良策,只是也要提防宵小之徒趁机混入,掀 风作浪——」 古月真人笑道:「这倒不必担忧,我们阐明宗旨,只是请大家来大为卫道而尽 力,联络同道,互通声气,并非想分等高下,瞩于领导之位,就不怕谁来挑拨是非, 到时候我们对所有的来人一视同仁,平等相处,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向妙妙道:「真人说得是,只要大家用心平和,坦诚相见,妖孽中伤者无所用 其奸,反而彰显其魄!」 龙君儿笑笑道:「只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就做的,否则鱼玄机与管玄英在那时 候跑来捣个蛋,反而造成他们的方便了!」 史剑英道:「君儿,你说是什么事?」 龙君儿道:「就是这地的十绝埋伏,如果不加破坏,被他们移到天山去,一下 子把大家都陷在里面!」 众人都为之一震。 司空湛道:「对!构是龙姑娘想得周到,这一点必须立刻加以施行,以免后患?」 古月真人道:「可是我们对阵图之学都很浅薄,刚才还是靠看鱼玄机的元神指 引才得脱困而出,又如何破坏呢?」 向飘然道:「兄弟被困阵中数年,多少已摸出一点门道,这个岛是一个死火山, 地底还蕴著一股亿年积火,只要打通火穴,引发劫火,就整个解决了。」 古月真人道:「此举太冒险了吧,地火之势汹涌无比,非人力所能控制,万一 流泄出来,这岛上的生灵以及周围海中的鱼介之族,将无一能免。」 向飘然肃然道:「真人悲天悯人胸怀,泽及万物,向某现已悔改向善,怎敢再 事滥害无辜。 如果只有向某一人,绝不敢肇此钜祸,但现在十三奇都在此,众人施为当可无 得。 闻得方兄有土行异术,当能洞悉地底虚实,可将火锋引到山石较厚之处闭住。 真人玄门正宗,习有三清正法,可以六丁六甲神法,移他山之石,以堵塞火口, 火便不会喷出。 火鸦仙长为离火之精,不畏火炙,可投身火中,控制其汹涌之势。北海欧阳岛 主以玄冰神功法器,封阻火势蔓延。其余诸君则相机而助,庶几可竟全功。」 向妙妙道:「这样做不但可以毁却十绝邪阵,免为鱼玄机夫妇操之为辅恶之具, 而且地心那股劫火,蕴酿已久,终有发泄之日。 等到无法控制时,所造成的灾害将更为惨烈,如果现在趁其未发之时,将其小 泄而永阻于地下,则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古月真人动容道:「为了第二个理由,则吾人即使粉身碎骨,亦将在所不辞, 那就请向兄主持一切吧。」 向飘然慨然道:「兄弟对璇玑阵较为熟悉,此一任务自是义不容辞,祈诸君勿 以冒昧见责,赐予协助。」 方九笑道:「向兄别客气了,这是一场功德,你不说我们也会全力支持的,现 在就该你发号施令吧。」 向飘然道:「好,方九兄以地行术随同兄弟先行探测地势,火鸦仙长则请同行 投入火心,神州四子请各以本命神禽,尽速在附近攫起整块巨石,升空待命。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请准备行法移山掷石。 欧阳兄与各位流动巡视,见有浓烟冒出之处,即是泄火之先势,应立加阻压, 并即通知神州四子以巨石为基,再由古月真人施法补漏。」 司空湛含笑道:「向兄思虑慎密,指挥若定,巨细无遗,果真有一方霸主雄风。」 向飘然笑道:「司空兄见笑了,兹事体大,兄弟才不惮琐碎,唠叨多言,其实 这些事何庸赘言,各位都是修为有素的高人,阅历丰富,见机自然知所当行。」 古月真人道:「不然,还是事先筹划,统一执行的好,如果没有规定好各人的 职务,到时手忙脚乱,顾得了东边漏了西边,反而会误事,向兄这样一分配,事各 有主,就不会紊乱了。」 史剑英道:「向老伯,小侄可以做些什么事呢?」 向飘然道:「你与龙姑娘身怀伏魔双剑,有最重要的工作要交付给二位,因为 施法对阵之时,每个人都不能分神,恐怕鱼玄机夫妇会趁机捣乱,因此这个工作就 偏重二位了。」 史剑英惊道:「这个责任太重了,我们两个人担当得了吗?而且宫中还有不少 妖人同党 司空湛也道:「向兄,这的确是太重了,应该多找几个人帮他们才对!」 向飘然道:「当然,他们两人双剑合璧,威力至钜,只是对鱼玄机夫妇施为, 抵敌之事光靠他们两人是不够的,司空教主与阴教主对其他那些人较为熟悉,到时 候二位多费点心,可以劝阻别人出手!」 司空湛苦笑道:「向兄!兄弟与阴教主还能跟那些人攀上交情吗?兄弟又能劝 阻得了吗?」 向飘然道:「我们此举虽为弭害,但也保全了这所碧瑶宫,假如毁在鱼玄机自 己手中,他们怨不得人。 假如谁多事插手,使我们封不住地火,一时玉石俱焚,我们最多腾空一走,鱼 玄机与管玄英落得无处栖身,他们就舒服了!」 司空湛阅历极深,闻言一点就通,哈哈笑道:「向兄果然高明,就凭这句话, 相信也没人敢多事了,否则出力不讨好,还要引得恶鬼上身,谁也不肯干的!」 向飘然笑笑对女儿说:「妙妙!你跟史老弟与龙姑娘一起,鱼玄机肉身已毁, 仅剩一点精气,即使能与元神相合,勉强成形,法力已大打折扣,跟在管玄英身边, 只有增加累赘。到时管玄英如果要趁空偷袭,有两枝神剑相阻就行了,你专门对付 鱼玄机,必能叫他们知难而退!」 向妙妙道:「爹放心好了,女儿理会得的!」 向飘然朝诸人一拱手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量度好地势,朝方九点头道:「就从这里下去,方兄先开个道,兄弟与火鸦 仙长紧随而至!」 方九双足一顿,身子已沉入地中! 向飘然身化一道青气跟著进去。 火鸦童子则化成一片淡红的影子,没入地中不见了。 向妙妙轻叹道:「十三奇果然名不虚传,方前辈的地行术一直到现在为止,我 仍想不透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能把自己化为一片虚无,隐入土中吗?」 史剑英笑笑道:「当然不是,她只是把自己化为一股劲气,像是一把锥子,便 钻进了地面中!」 向妙妙道:「你已经学会了?」 史剑英道:「是的,但我的火候没有他深,他的劲气可以化为一线,在地府千 里无阻,我却只能穿行土质,遇到巨大的石块后,我的内力就不继了!」 向妙妙道:「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 史剑英道:「这就跟木匠用斧子劈木一样,尖端楔进木缝中,再以巨力将斧子 的斜面撑开木缝而挤进去。 但方前辈将劲气化为一线,受的阻力较小。 我只能把起头的一股锐势运足,到后来所挤出的空隙,一定要跟我的身体一样 大小才能通行,所以才慢得多!」 向妙妙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当初万妖门被破时,那些人是如何送命的了, 万妖门那一役,死在方前辈手中的人最多。 每个人都是一孔穿心,连元神都未及逸出就送了命,我还以为是他有什么利器, 没想到竟是他本身所化的劲气,难怪会如此厉害!」 史剑英一怔道:「方前辈的地行术可以杀人?」 向妙妙道:「木匠的锥子可以用来杀人,地行术当然也可以,地行、无影合称 两怪,你可知道他们因何称怪?」 史剑英道:「不知道,小弟未复体前,尚无十三奇之名称,复体后一脚就到东 海来了,未及在外走动。」 向妙妙道:「怪在此二老嫉恶如仇,死在他们手中的邪魔外道,不计其数,而 且没有人能说出是怎么死的。 莫前辈无影身法为天下一绝,对面不见人,以任何法宝异术都难见其形,杀人 于隐形时为之,倒还可说。 而地行叟方九前辈杀人的方法一向是个谜,今天听你说了他地行之秘,才算也 知道他杀人之秘。」 史剑英道:「方前辈传我地行术时,没告诉我。」 向妙妙叹道:「老前辈此举别有深意,他早岁杀孽太重,夫妇二人且因此反目, 自从参加十三奇之盟后,才稍加收敛。 你也是煞气过重,他不愿你步其后尘,再者你的修为还浅,无法运用入化,怕 你泄了秘密,在将来要运此术对付一些巨奸大恶时,对方知道防备。」 史剑英道:「这道理不错,因此向大姊也要口头谨慎一点。」 向妙妙瞪了他一眼,轻喟道:「你放心,我的嘴是最严的,否则我与你前生结 恨之事,也不会守秘至今,等你自己去发现了。 你与两位谢家妹子俱已洞悉前情,当年之事,其咎并不完全在我,我如早说了 出来,你也不至于仇视我多年,一见面就想要我的命不可了。」 史剑英低头道:「小弟昧于前因,对大姊误会太多,而默默中受大姊的呵护更 多,能有今日,亦是拜受大姊之赐,想来更为惭愧。」 龙君儿道:「向大姊,洞悉了你跟剑哥的前因后果,小妹颇为你不平,好在误 会冰释,今后欢迎你参加我们。」 向妙妙笑道:「你倒大方得很,也不问问别人高兴吗?」 龙君儿道:「谢家两姊妹都不是气量狭窄的人。」 向妙妙轻叹道:「她们两度转劫,姊姊已经好多了,妹妹还是存著昔年的刚愎 之气,将来很可能还会闹出些不愉快的事,君妹,你胸无城府,不拘形迹,以后最 好还是当心一点。 史剑英道:「瑜妹的心眼是小了一点,但我想她不至不顾大体吧,尤其是她饱 经忧患之后,应该懂事一点了。」 向妙妙道:「坏就坏在她饱经忧患,而偏又能为太低,处处不如人,难免心生 恨愤,因为她是个倔强好胜的人。 像这次她因为玲妹受妖人所制,不顾师令,就跑出来找鱼玄机复仇之举,就是 任性所致。 史兄弟,我们虽是两世之交,但前事俱明,也可以说是多年知己了,我说句直 率的话,瑜妹将来的转变如何,全靠你的努力了。」 史剑英一怔道:「怎么要算我的努力呢?」 向妙妙笑道:「你若是对她多照顾一点,多关心一点,或许能使她转刚为柔, 否则只有把她越激越偏。我是个女人,深知女人的心理,气性高傲的女人,最受不 了的就是冷落与歧视。」 史剑英道:「天地良心,我几时歧视过她?」 向妙妙道:「你不会有心的,但无意间就会轻轻忽略了,像这一次你们都入阵 涉险,却把她们两姊妹留在外面。」 史剑英道:「那是司空老伯的意思。」 向妙妙笑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这一次虽然不是你的意思,但她心中的不快 则是一定的,如果你坚持要她一起进来,建立她的自尊,她会很感激你的。」 史剑英叹道:「璇玑阵中危险重重,她的修为又浅,带她进来,除了增加她的 危险之外,还要累人。」 向妙妙笑道:「问题是她心中的想法,她自己并不在乎生死,只有一种被冷落 之感,今天我不在场,否则我一定会拉她一起进来,以后凡是你去的场赶,一定要 带著她。」 史剑英默然不语。 龙君儿道:「向大姊,听你这一说,我也有同感,瑜妹受命留下,脸上的确很 不自然。后来司空伯伯说留她们在外,是为了受困时,能有人到家父母处求援,她 才好过一点。由此看来,我们实在都忽略了,大姊,你以后跟我们在一起,也可以 照顾我们一点。」 向妙妙轻轻一叹道:「不,小妹妹,我现在跟史兄弟之间,只有友情而无绮情 了,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我这大姊姊对你们的照顾是义不容辞的,只要你们有了困难,我自然会有感应, 那怕遥隔万里,我也会赶来的。 平常时我还是离开你们的好,前生所结的误会,就是因我跟史兄弟太接近了, 我不想再犯错误。」 龙君儿也不说话了。 这时地府已发出隐隐如闷雷的爆声。 向妙妙道:「我爹与方前辈已经穿透地穴,引发地火了,从现在开始,每个人 都要严密戒备,不能有一丝疏忽。」 十三奇中的神州四千已经各驾本命神禽,凌空待命。 灵雕、青鸾、赤鹰都幻化法身,巨翼垂天,各抓了一块巨如轩堂的大石,凌空 低翔;银鸽儿还兼带了火鸦童子的火鸦,也是各攫一石,严阵以待。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则踞地盘坐,心与神通! 其余骑鲸客、醉仙翁朱牧、青城炼士萧遥、南荒蛇丐陆奇与莫无影也都各按五 行方位,座镇一方,与五禽配合呼应,全神贯注。 司空湛与阴若花分左右坚守宫门。 没多久,左边波的一声,地底冒出一道烈焰冲霄而起。 骑鲸客呆在那个方位,连忙扬掌发出一片冰雾,压住桂势不散;青鸾娘子巨翼 一展,将爪中的巨石罩在焰锋之上。 古月真人睁目手指,玄门五行神法立见神效。 但见彩云中五位甲胄鲜明的五丁开山力士,各捧住巨石一边,拼力下压,将那 一道粗如水桶,炽红如炭的火柱,慢慢地由喷口中压了回去。 五丁力士立刻斧杵齐施,把细缺的小孔裂缝补好。 右边又是火柱冒起,青城炼士与灵雕叟又忙了起来。 一起一落,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宫门忽开,冲出了管玄英,背后跟著的鱼玄机则神情委顿,在五个貌似东方未 明的寒魅化身簇卫中,一脸都是狞色。 管玄英见状怒喝道:「大胆鼠辈,居然毁我灵山胜境。」 司空湛迎了上去道:「管玄英!你看清楚一点,我们是在帮你消除一个祸胎。」 管玄英怒喝道:「胡说,我住的地方要你们来瞎操心。」 向妙妙含笑道:「管玄英,你应该清楚,这地底有一股劫火岩流汹涌奔賸,总 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 管玄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自己住的地方我当然明白,这股劫火已经被 我控制住了,所以能保持住岛上四季常温,现在被你们这一闹……」 向妙妙沉声道:「你所谓控制,只是仗著璇玑阵中十绝异宝镇住桂源而已,如 果你一旦撤走了十绝异宝,火势上冲,整个无心岛立化火海。」 管玄英道:「毁了也是我的地方,与你们何关?」 向妙妙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撤走了十绝异宝,就是要去侵占别人的居处 了,我不知道你会向谁下手,总得防你一手。 何况你一旦引发地心劫火,这周围海中亿万生灵,都将受到毁灭,我们不能让 你造这个孽,更不能让你仗著十绝阵去害人,所以必须要阻止你。」 管玄英冷冷地道:「你阻止得了吗?」 向妙妙微微一笑道:「鱼玄机必然告诉过你了,紫电青霜,双剑合壁之威力多 大,阻止你是没问题了。」 管玄英笑道:「光是拦阻我就行了吗?别忘了我还有这些朋友,他们都对十三 奇衔恨已久。」 向妙妙笑道:「我以为今天不会有人帮你。」 管玄英冷笑一声,朝身后道:「各位道友,十三奇为劫火所羁,无力分心,各 位要一消往日积恨,正好是机会。」 那些人果然跃跃欲动。 司空湛过来道:「各位最好慎重三思而行,十三奇目前正全力镇压地火,的确 无力分神应敌,但是各位现在乘机下手,都占不到便宜。」 一个中年蛾冠道者朗笑道:「司空湛,莫非你还能阻挡得了我们?」 司空湛认得此人是西方青龙岛上练气士琅琊子,微微一笑道:「琅琊仙长何出 斯言,仙驾道法高深,敝人不敢言匹。 敝人只请仙驾慎重三思,如果此刻乘隙出手,使十三奇功亏一篑,十三奇最多 小受挫折而已。」 琅琊子笑道:「只要能使十三奇铩羽而遁,本师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这些年来 十三奇假卫道之名,横行宇内,目无余子,也应该受点教训。」 司空湛一笑道:「阁下对十三奇不满,随时都可以找他们理论,却千万不能选 在此时此地。 阁下一伸手,十三奇无暇应敌,劫火一发,使无心岛陆沉,管玄英没有栖身之 处,那后果又待如何,阁下想到没有?」 琅琊子道:「管仙子总不会怪到我头上来吧?」 司空湛笑笑道,「即使怪不到阁下头上,但要借阁下的毒龙岛栖身,阁下总无 法拒绝吧?到那个时候,毒龙岛主若易位,阁下就舒服了。」 琅琊子不禁一怔! 管玄英忙道:「琅琊仙长不要听他诡言挑拨,我央请各位协助,自然不会怪各 位的。」 琅琊子想想道:「管仙子,我们与十三奇势成水火,迟早总须一决,但不必落 个乘人之危的口实,等他们收功后,再找他们一战好了。」 管玄英急了道:「那时侯就来不及了。」 琅琊子笑道:「碧瑶宫地灵人杰,且已被诸同道公定为重建龙华会之地,毁了 实在可惜 虽然这是很堂皇的理由,但显然是受了司空湛警告的影响,不如先前那样热切 了。 管玄英咬咬牙,叹了一声道:「琅琊道人,也许你见了我们对东方未明的手段 而寒了心,有了戒意。 但我们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我身上热毒,必须要修罗令上寒魅厉煞为助 才能拔毒。 再者东方未明狼子虎心,他不但背叛了修罗魔教而自图称尊,更还有意思席卷 东土,把我们都置于臣下。 如果不对付他,等他气候已成,我们就要受制其下,永无出头之日了,愚夫妇 与各位是多年至友,相知极深,大家共图大业,怎会对各位不利呢?」 琅琊子笑道:「仙长多心了,贫道等既然响应大举当然全力支持,可是无心岛 洞天福地,又经贤伉俪多年经营,规模已具,正是创门立宗最佳根据地,换了任何 一处地方也不如此地的好。」 管玄英急了道:「如果没有十绝异宝为助,对我们将来的霸业就没有那么轻松 了,趁著现在地火初发,我还来得及下去把十绝异宝抢救出来,再等一下,劫火冲 进阵心,异宝全毁,我们凭什么去消灭十三奇呢?」 琅琊子不禁动容! 司空湛道:「十绝恶阵系广成遗阙中最恶毒的邪物,绝对不能由你掌握,琅琊 仙长,这十绝阵式,受到威胁的不仅是我们而已。」 管玄英冷笑道:「司空湛,我知道你会有这一说的,好在我事先就跟各位道友 把话说明了,十绝阵式,由十位道友分掌,每人控制一阵,并不在我们掌握中。」 语毕又朝琅琊子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必须入阵去把十绝异宝抢出来,各位 如果怕负起毁岛的责任,就由我自己来动手好了,只请各位为我挡一挡这些人。」 龙君儿连忙祭起青霜剑拦阻。 身化一道青虹,直向地底投去! 史剑英却按兵不动! 青霜剑与管玄英化身的青虹在空中纠缠成一团,但劲势显然不敌,慢慢往地面 沉去。龙君儿急了道:「剑哥,你也帮我一下忙呀!」 史剑英微笑道:「不急,她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那道青虹只是她的化身而已, 原身还在鱼玄机的身边伺机待动,用意虽狡,却瞒不过我这双眼睛的。」, 管玄英的本身果然隐形在鱼玄机之侧,听见了史剑英的话后,立刻现形厉笑道: 「史剑英,你这小辈坏了我多少大事,我宁可不要十绝至宝也饶不过你。」 举手一挥,催动了寒魅五煞,一起朝史剑英扑来,史剑英倒是不敢怠慢,连忙 挥动紫电神剑迎了上去。 那寒魅五煞虽是积年厉魄,但因为初具人形,修为尚浅,对这种降魔至宝尚存 畏忌之心,不敢过于迫近,只是包围在四周,口中嘘出一团团的寒气。 那阵阵寒气是他们精元所蓄,触气成冰。 史剑英的神剑锋芒所及,虽然将寒冰折碎了,但碎冰成珠,慢慢累积起来,竟 成了一道冰幕,越聚越多,最后成了一座冰塔,将史剑英整个围在里面。 龙君儿大惊失色,连忙指挥青霜剑来斩冰塔,帮助史剑英脱困。 可是这冰塔为阴气所凝,十分坚固,剑锋扫上去,只削下一片冰屑,厚厚的冰 层却一动都不动。 急得她大叫道:「向大姊,你快帮帮忙呀!」 向妙妙道:「没关系,这点冰奈何不了史老弟的,我现在要盯准鱼玄机,只要 管玄英一离开,我就可以趁机除去这个狡贼,为将来省却麻烦。」 鱼玄机怒道:「妖女,你认为鱼某好欺侮了?」 向妙妙微笑道:「鱼玄机,现在有了老婆撑腰,你又狠起来了,忘记不久前在 阵中的狼狈之状了。」 她笑著向龙君儿道:「小妹妹,你也安静一下,把神剑准备好,只要管玄英一 动,我用混元霹雳球打向鱼玄机,你就施放神剑,那贼徒元气受损,道力减退,我 们两边一夹攻,绝对能除去他。」 这一手还耍得真恶毒! 管玄英困住了史剑英后,已经准备潜身入阵,闻言为之一顿。 鱼玄机愤然道:「夫人,你尽管走,我倒不相信这两个贱婢能把我怎么样了。」 管玄英究竟跟他伉俪情深,先前在人前不留余地,完全是一番做作,然而面临 险危,她却要作慎重考虑了。 鱼玄机又道:「夫人,你不必管我,先前在阵中,我已存必死之心,那知他们 过于狡猾,竟然使我形神分处,又以九幽阴罗吸我大部分神气。 致使我元神灵智丧失,在无法自主下把他们领出了绝地,现在我宁可拼舍一命, 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湔雪前耻。」 管支英沉吟片刻才道:「岛主,妾身将寒魅五煞留下作为你的护卫,应可保无 虞,我下去一下。 时间已经很紧追了,劫火即将冲入阵心,再迟一步,十绝至宝就将毁于劫火, 就再也无法取得了。」 她挥手将寒魅五煞叫了回去,吩咐了一阵。 鱼玄机道:「夫人,十三奇尚不足为虑,史剑英这小子才是我们将来心腹之患, 还是先把他解决算了。」 管玄英笑道:「他已为五煞寒冰所困,这是五煞吸入年地寒真气所凝的寒冰, 坚逾金石,任何利器都无法破坏,史剑英现在是插翅鸡飞,慢慢收拾他好了。」 身躯再化青虹,向妙妙这时不敢再怠慢,抖手打出了混元霹雳珠,一声暴响中 青虹略阻一阻。 龙君儿的青霜剑再度出手,青虹中分出一道白色光华,将青霜剑拦住。 向妙妙五色彩练出手,那是万妖至宝,以五种毒蛊阴气所练的綑仙索,紧紧地 缠住了青虹! 那知青虹中再分出一道红色光影,直投地穴。 向妙妙急呼道:「不好,这妖妇居然以三屍化身,分身而出,司空教主快设法 拦阻。」 司空湛与阴若花虽然早作准备,但迟迟未敢出手,因为他们发现琅琊子等人也 都有出手之意。 这些碧瑶宫邀来的真正好手,为数有十人之多,如果他们对管玄英压迫过甚, 激动众愤群起攻之,麻烦就大了。 目前他们按兵不动,一则是为自己危言所动,二者也是为了史剑英与龙君儿、 向妙妙等都是后辈,他们不屑出手而已。 如果自己与阴若花也出手阻拦,则那十个人都会毫不考虑地出动,这样对十三 奇的干扰就更大! 因此司空湛只能朝向妙妙苦笑一下,没有行动。 而管玄英的身形已冲入了地底,但是她进去并没有多久,就被一道紫色光华逼 了出来!蹑后紧追的却是大家都认为被困在冰塔中的史剑英。 管玄英头发都披散了,左肋血迹盈然,显然是受了伤。 她回到五煞的防圈中,首先召回了另外两个化身,合而为一,满脸厉色地吼叫 道:「小辈,你竟敢对老娘弄此狡猾,看我不将你剥皮抽筋才怪。」 她实在是恨极了,连身分都不顾了,出口竟是泼妇骂街的情状。 史剑英刮微微一笑道:「管玄英,凭你这份德行还配重组龙华会而居群仙之宗 吗?而王母如果像你这个样子,龙华会就成了无赖大会了。」 他一时得意,重创了管玄英,出口没有了顾忌,使得琅琊子等十人都脸泛怒色。 司空湛见状连忙道:「史老弟固然是出言无状,但诸君也不必生气,事实上管 玄英的态度也太过不堪,诸君奉此等人为尊,何异自招其辱。」 有一两个人已经准备对史剑英出手了,被司空湛一句话拦了下来。 琅琊子默然无语,片刻后才道:「司空老儿,今天十三奇虽然上门欺人,毁人 洞府,但全力消弭地心劫火,未始不是一场功德。 我们若此刻下手,一则是落井下石,君子不为,二则若引发地火,荼毒生灵, 造成大劫,于心不忍,待诸异日,当再作一决。」 语毕长袖一挥,身化一道彩虹,掠空而去! 琅琊子一走,其余几个人也都自觉无味,纷纷各驾遁光隐去,这些人走的时候, 都没向管玄英打招呼。 管玄英在骂完之后,随即合眼调息。 寒魅五煞紧围在侧。 鱼玄机见大势已去,又不知妻子受创到什么程度,满脸狠毒地瞪了众人一眼, 由袖中取出一面小幛,迎空一展,万道金光射眼,罩住自己等人,隐入宫门后不见 了。 龙君儿见史剑英居然脱出冰塔之困,而且在地底钻出,重创了管玄英,不禁笑 道:「剑哥!你是怎么脱身的?」 史剑英微笑道:「我一看情势不对,连忙施展方前辈的地行之术,从地下溜了。 出来时,我想到管玄英一定是要分身到前面地下去抢救十绝异宝,所以守伺在地底 等看。 管玄英扑进地穴,我恰该出来,一时来不及施展别的法宝,就用那股穿地的劲 气运上,想不到居然能透心而过。」 向妙妙笑道:「难怪她受创不浅,要狼狈而逃了。不过史兄弟,你也太冒险了, 管玄英,如果她有了戒备,也用玄功将身形定住,就把你活活夹死在她身上了。」 一则是施展三屍化身玄功,将法力分身三处,二则是走得太急,疏于戒备,才被你 捡了便宜 史剑英道:「是的,我也知道自己功力不够,所以脱身之后,立即发出紫电剑, 把她给赶了出来。」 龙君儿道:「地行劲气果然有这么厉害,我倒是要学学。」 史剑英笑道:「那恐怕不行。」 龙君儿道:「为什么,方前辈不会那么小气的。」 史剑英笑道:「这不是小气大方的问题,是你根本无法学。这是一种阳刚之气, 只有男人可以练。 而且还要是质美未学之体才能施展。 方前辈授我此术时,刚好是我复体重生之后,而且我也没有学过其他功夫,一 切都符合条件,所以稍加温习,就能使用了。我把秘诀教给我师弟玉磬,他练了几 次都不行。」 向妙妙道:「这话对,地行神功,说穿了只是先天阳刚之气引而为用的一种神 功,方前辈易为地行之用,只是为掩其本性而已。 这类劲气以之伤人,固可无坚不摧,但在施功时,本身全无抗力,也最危险。 刚才管玄英如果是在正常的状态中,分出另外两个化身夹攻,活生生把你腰斩 成三段,你就惨了!所以今后千万要谨慎而行,不可轻易施展用来袭人。」 史剑英点头道:「小弟受教,方前辈授术时,仅说是可以地行,没有告诉我可 以用来作为攻击,必有许多禁忌。 小弟是听大姊说了之后,想一试其效,其实也很危险。 当我穿越管玄英的身体时,觉得阻滞极重,奋力前冲才勉强脱困,所以脱困后 立刻拔剑自卫。以后绝对不轻试了。」 话才说完,旁边有人接口道:「小子还算懂得厉害的,要是这种先天阳刚之气 可以用来随便伤人,碧瑶宫之行,我老头子一个人就够了,何必还要把大家拖来。 今天是你小子走运,刚好碰上管老婆子施展三屍元神化身之际,否则坑死了你, 我老头子罪过可大了。」 说话的是方九。 史剑英惭然道:「前辈竟功了?」 方九笑道:「总算没有老头子的事了,现在是向老哥跟火鸦儿在地下发动劫火, 炼化十绝。 他们一定要看著十绝全毁,再利用十绝异宝所化的劫火导入地心,堵死火源, 使之永不 语毕朝龙君儿一揖道:「龙姑娘,多谢你那一颗癸水灵丹,我老头子仗著它才 能穿行火再发,才算竟功,我老头子没有炼成玄功,耐不住那种高热,只好先出来 凉著了。」窟。 藉著地心劫火的初焰余威,水火互济,虽是熬了一场,却受益非浅,使功力深 进一层,未经天劫就渡了一关,看来又可以逍遥几个甲子了。 你要学地行之术,老头子绝不吝啬,只是我所擅为先天阳刚太乙真气,对你毫 无用处,愧无以为报。」 龙君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前辈可别放在心上,既然我的体 质不符,当然不能强求前辈。」 方九笑道:「老头子受惠太多,一定要对你有所报偿,我教不了你,我那浑家 却可以教你。 她练的是先天太阴真气,完全以纯阴之气为之,一样也可以穿行九幽,等此间 事情完了,我就去找她,无论如何也要她教你就是。」 龙君儿连忙道:「那怎么敢当,前辈别麻烦了。」 方九笑道:「不麻烦,我们有多年没见了,当年说过了,我不过这一关绝不相 见,现在拜你之赐,总算过了一关,正好去找她聚聚。」 莫无影也过来笑道:「方老儿相思多年,好容易找到藉口去找老婆,龙姑娘就 答应了吧,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方九一瞪眼叫道:「莫老婆子,你怎么专门听壁脚发人隐私,那是最伤阴德的。」 莫无影笑道:「这就怪了,你在这儿说话,听的人又不止一个,那又算是秘密 不成。」 方九道:「可是你刚才说的话,分明是偷听了我跟老道士的话,否则你怎么知 道的?」 莫无影笑道:「你跟老道士谈私话,我们都躲得远远的,谁有兴趣来听你那些 芝麻绿豆烂家务帐。」 方九一怔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老道士告诉你的不成?」 莫无影笑笑道:「老道士为人最正派,你不让他说的事,他怎会多嘴,这件事 你再也想不到我是怎么知道的。」 方九道:「除了老道士,就只有我那浑家告诉你了,因为我只跟老道士一人谈 过。」 莫无影笑道:「不错,正是我那红霞妹子。」 方九跳起来道:「你认识她?」 莫无影点头道:「不错,我们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她知道我们共组 十三奇后,十分欣慰。 她说你以前杀孽太重,多次苦劝都没有用,跟你反目订约! 而且故意取走你的灵仙石乳万载空青,要你在积修外功与勤勉自修两途之上努 力,俾能顺利渡过天劫,用心何等良苦。」 方九低头道:「你倒是瞒得我很紧。」 莫无影笑道:「我是受红霞妹所托而监视你的,当然不能让你知道。想想你在 泰山玉皇顶上,对她所作那些编排,她会再理你才怪。」 方九急了道:「莫老婆子,你可得凭良心,我并没有说她什么,她取走了我的 灵仙石乳是事实,但我并不怪她,把她的用心也说了出来。」 莫无影笑笑道:「但是话由我说,你先骂她贱人,又说她是老乞婆,语气中对 她缺乏尊敬也是事实。」 方九急得直瞪眼! 莫无影却一闪身没了影子。 司空湛在旁笑道:「方兄放心好了,莫道友只是开开玩笑,她既是嫂夫人挚友, 自然是希望你们早日团聚,那里会有从中破坏的道理。」 方九这才讪然地低头。 向妙妙微笑道:「方前辈,易前辈跟我也是忘年至交,她以灵仙石乳赠给史兄 弟,也是出之我的请求。 我是因为史兄弟原先的根骨较差,难望大成,才想法子以奼女迷阳大法,为他 脱胎换骨,却又怕他受损太重,会毁却根本,易前辈慨然以万载空青相赠,我才敢 对史兄弟施法,因此我对易前辈十分感激。」 史剑英一怔道:「原来你们也是早认识的,难怪红霞前辈在赠药时还一再为你 缓颊,说要我予你以自新之途。」 向妙妙苦笑道:「易前辈仁心慈怀,惠我良多,无以为报,这次刚好方前辈得 到龙家妹子癸水真丹,我才跟家父计议,假地心劫火,使前辈渡过一关,聊申谢意, 让二位早日团聚。」 方九拱手道:「老朽生受太多,感激万分。」 史剑英也道:「向大姊对小弟照顾更多,小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向妙妙微笑道:「不必说那些,易前辈助我了断宿缘,我帮助你则是为偿清旧 债,现在恩怨俱了,我们仍是好朋友、好姊弟,那不就结了!」 地心劫火已渐渐平息。 碧瑶宫前虽然还冒著一丝丝袅袅的余烟,但已是另一景象,平添了许多小蜂丘 壑,有的上面还长著翠绿的小树,妙趣天成! 比原来阻断前后的一脉绝崖有生趣多了。 向飘然与十三奇中诸人含笑过来,脸上虽有疲色,神情却很欣慰,似乎做完了 一件艰钜的工作! 司空湛迎上道:「各位竟功了!」 向飘然笑道:「总算大功告成,十绝异宝融化成一团精铁,镇放火口之上,而 火势宣泄了一半。 融土成浆后,又再度凝结成壳,封住铄焰,灵气不泄而再无成灾之患,化暴戾 而成祥和,真是一项绝大的功德。」 古月真人道:「向兄应居首功,如果不是向兄洞察机先,因势利导,谁也无法 做到这步至善境界!」 向飘然道:「这个兄弟不敢为功,功劳是每个人的,只要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 都将全功尽弃。司空兄!宫中的情况如何,那两口子没有出来捣蛋?」 向妙妙笑道:「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爹一点都不知道?」 向飘然道:「我那里会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一丝都不敢松懈,还有 精神管外面的事!」 向妙妙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向飘然道:「如此说来,还是史老弟该居首功,假如不是他巧妙地惊退管玄英, 被那个婆娘冲了进来,那可惨了,不仅劫火无法控制,我跟方九兄两条命也要送在 里面了!」 火鸦童子道:「还有我呢!」 向飘然笑笑道:「火道友为离火之精,最多受困而已,我们却是血肉之躯,万 难与劫火为抗!」 火鸦童子道:「向老哥也太客气了,你九转功成,已是不死之身,刚才见你穿 行火中,毫发无损,那里会这么严重!」 向飘然道:「道友看错了,我只是仗著地势中五行生克之运才能来往,这多亏 是管玄英在地下设了璇玑变化。 如果让那婆子给冲了进来,他只要把阵势稍稍变动一下,我与方九兄就要变成 两团焦炭了!」 方九一怔道:「有这么厉害!」 向飘然道:「不仅是我们两人难逃灾危,就是外面助法诸君,恐怕也难免波及, 这类地心劫火留自太古,与天雷火同为一源,非人力所能拒。 兄弟先前不说,是怕扰了各位心神,如果不是知道各位得到了龙姑娘所赠的癸 水真丹,可以略抗一抗,也不敢贸然而为!」 方九哈哈大笑道:「向兄真够阴的,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却还要拖几个陪葬 的。」 向飘然一笑道:「方兄责怪得颇有道理,可是历此一劫,等于应了一次天劫, 对各位不无小补,兄弟如果早说了,各位心中有了准备,就不能算是应劫了!」 方九愕然道:「这真能算抵过一次天劫?」 向飘然微笑道:「全真教主是知道的,可以为我作证!」 古月真人笑道:「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因为生死轮回,乃自然之理,我辈修 真以延年,就等于是逆天道而争寿。 因而天劫之生,乃是自然对吾人之考验,有一个道理,恐怕大家都没有明白, 天劫之生,非来自外而生于内!」 火鸦童子连忙道:「真人!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请教了,吾人所将遭遇的天劫, 究竟由何人控制施为,是否有办法躲过或事先加以化解?我相信每个人都作过这个 念头,今天你却说天劫是来自本身,究竟是真是假!」 古月真人道:「这个问题贫道也探索多年,一直未得确证,今天化劫之举,总 算摸到了一点线索。 天劫虽来自外界,但实导源于本身,修为至一定境界后,就会与自然中某一些 气候产生感应,虽迢迢万里,亦不召而至,乃形成天劫。 度过一劫修为更进一层,到达某一个境界后,与更为凶厉的气候产生感应,因 而导来另一次天劫。」 莫无影道:「如此说来,天劫是永无已时的了?」 古月真人道:「这也不然,天劫虽无已时,但人的修为却有止境,三度天劫后, 人的修为已臻至境,再上去不会再有进境,自然也不可能引发更厉害的劫难了!」 龙君儿道:「可是我的父母却避过了三次天劫,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古月真人道:「他们得天独厚,居于深海之广,且得癸水真气之助,外应的劫 象被阻于癸水之外,不得而入。 而他们居处的地气与他们的修为相生相成,故而才能安然而入仙界,这类情形 亿万中难得其一,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九道:「可是刚才说我们渡过一次天劫,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古月真人笑道:「刚才大家全力消弭地心劫火,置生死于度外,不知不觉间, 使道力又进深了一层。 渡险为安后,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点好处。如果是恰该在此时应劫的,则 此地已有劫象,感应不及外界,就算渡过了。 如果还不到应劫之时,则因为修为之深,将劫象又挪后了一段时间。这种现象 很微妙,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好了。 比如一个乡人赶一头猪到邻县去求售,出发时,猪重百斤,可售银五两,但是 在途中忽逢大雨,不得已躲在个山洞里。 乡人视此猪如命,自然不肯让牠饿死,冒了雨也要出去挖取野菜树叶来喂猪, 等五六天后,天晴再行,猪又重了廿斤,售价就可得六两了,这就是意外之收获。」 方九不以为然道:「猪养著一定会大的,怎么能算意外呢!」 古月员人道:「可是那乡人在冒雨求取猪食之时,一心只想猪不死就心满意足, 根本没想到猪会重,这收获就是意外的。 所以吾辈修道人除静修外,尚须积修外功,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充实本身,前人 或未明其理,却行之已久,诸友参透此理后,当更为尽心积善了!」 诸人都有所感,暗自点头。 向飘然叹道:「兄弟虽然略明此理,却不如真人透澈,今天听真人这一解释, 实获益良多,忆及前尘,尤为感愧!」 觉岸上人道:「施主夙根慧厚,迷途知返,成就当还在他人之上!」 向飘然称谢后,指著宫门道:「鱼玄机两口子躲进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古月真人看了一眼道:「我们此来乃是消弭祸结,现在碧瑶宫背信败义之行已 彰然在目,以前不察而被蛊惑的人也一一不齿而去,这个教训已经够重了,我们不 必太为己甚,就此中止吧。」向飘然道:「他们夫妇不会死心的,除恶务尽,我们 应该乘机而进,虽然不一定要除去他们,但至少也要进一步限制他们,使之无力为 恶。」 觉岸上人合什道:「阿弥陀佛,向施主之言雎然有理,但老衲想不妨予彼等一 悔悟之机以观后效。」 向飘然还要开口! 向妙妙插嘴道:「爹,上人的话很对,我们不能赶尽杀绝,总要给人家一次机 会,如果上次在高黎贡山,十三奇不网开一面,我们父女焉有今日。」 向飘然闻言不语。 古月真人连忙道:「向姑娘言重了,贤父女早具慧根,虽因一时之迷而入歧途, 而向善之念未泯,非鱼玄机夫妇可比。贫道也知道鱼玄机夫妇为恶之念不会改变的, 但今日已无法进击,向兄万勿误会。」 向飘然一怔道:「他们还有什么厉害布置不成?」 古月真人一指宫门道:「门中宝光隐隐,金光透出,定伏有玄门至宝护持,攻 入不易。 向妙妙道:「对了,管玄英在退入之时,曾经在身边取出一面金色小旗,插在 宫门左侧。」 古月真人哦了一声道:「那是面怎么样的旗帜?」 史剑英道:「旗上绘有吉篆符籙,弟子不识,只知道有象形的龟状之物,并生 三首,金光闪耀时,栩栩如生。」 古月真人道:「这就是了,此为河图所戴之河龟大阵。古典载黄河有龟负图而 出,异人得之而为术数之始,亦即九宫阵图之祖。 据传为广成遗阙中,第二重禁制护阙至宝,不想为管玄英取得,难怪贫道一看 宫中气势,即感杀机隐隐,且十分熟悉,不料竟是此物。」 司空湛道:「真人,这个禁制无法破解吗?」 古月真人道:「破解之法当然是有的,此旗门河龟大阵分四宫六门,暗含四象 六合之机,变化精微而简,威力至钜。 破阵之法,要有十名修为高深之炼士,溅血舍命以赴,与阵中守者同归于尽。 鱼玄机夫妇取得此实时,不知哄骗那十个人上了当,但今天我们却不能作这么 大的牺牲。」 司空湛不禁默然,良久才叹了一声道:「我心切至友为护我而死,誓助二侄以 复亲仇,看来这希望是渺茫了。」 古月真人庄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贫道不主张报复之举,但鱼玄机夫妇如 不知悔悟,终必会自蹈灭亡。」 司空湛道:「可是他们以这河龟阵为阻,就稳立于不败之地,怎么能找到他们 呢?」 古月真人笑道:「司空兄原来是为这个悬心,那倒大可不必。河龟大阵系防守 之宝,只能拒人进入,却无法用之于伤人。 而且布阵十分费时,他们只能用在栖身之处,却无法带走的。只要他们龟缩不 出,别人虽不能奈何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外出为患。」 向飘然道:「兄弟对此阵图亦略有所知,阵图既设,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坚篱, 虽然抵住外侵,同样也禁止了本身的行动。 必须待七七四十九天后,始可撤阵,因此这四十九天中,内外隔绝,看来是奈 何他们不得了。」 「但愿他们经此一劫后,幡然悔悟,似此洞天福地,灵山胜景,正是修身住处, 阿弥陀佛!」 觉岸上人苦口婆心地朝宫门看了一眼,作为结论。 火鸦童子道:「此间事暂时可作一个终结,难得诸友齐集,大家无妨结伴到天 山一行,商榷一下十三奇扩大结盟卫道之举如何?」 大家都是无所谓。方九却道:「老头子要告假几天,上西川去找一下我那浑家, 然后再到天山报到。」 莫无影笑道:「方老儿找老婆是大事,倒是耽误不得,我们在天山恭候俪驾光 临吧。」 众人都笑了。 司空湛道:「敝人恐怕暂时也不得闲,必须与阴教主赶赴西土一行,到小雷音 寺去看看,同时也向魔教至尊解释一下东方未明的事。」 古月真人道:「这倒是件大事,如果不解释清楚,鱼玄机又去挑拨一下,引出 许多误会就大为不妙了。」 向飘然道:「火道长这番盛举,兄弟自是竭力赞同,因此兄弟想借此机会,也 去拜邀一些昔日故旧,前来天山候命。」 古月真人欲言又止。 向妙妙笑道:「爹,您还是先到天山等看吧,目前您跟正道中人误会还没有解 释开,万一碰上了,言语上起了冲突,那又何苦呢!」 古月真人道:「这话说的是。向兄,我们都是散淡惯了,除掉欧阳兄的北海玄 冰宫稍具规模外,其余各人都是单身潜修者居多,从没有举办过这么大的聚会,在 天山的筹划,正须借重大力,因此向兄可清闲不得。」 向瓢然道:「正因为兄弟想到各位办事的人手不足,才准备到高黎贡山去,把 旧日一些有心向善的忠心门下,召来作为司役下手。 以十三奇的清望,登高一呼,响应必众。 而且赴会的人,远近不一,有的可能到得早,总不能露天席地以款待佳宾,而 且接待工作又疏慢不得。」 火鸦童子道:「地方没问题,我们所居的雪岭,面对著一大片平谷,四周都是 坚冰所凝的峭壁,凿冰为宫,既省事又省工,来上千百个人都住得下。」 向飘然道:「话虽如此,但还要筹划一下,不光是住宿之处,还有许多琐碎的 事,必须预为之计。」 火鸦童子道:「那更要烦劳向兄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筹划设计,必须 要向兄大力主持。」 向妙妙道:「爹先去看看形势,著手策划,我去召集人手,叫他们到天山报到 好了。」 骑鲸客道:「接待人员还是不够的。看来我玄冰宫的弟子也得出动了,我叫两 个小徒回去召集人手前来报到吧。」 向飘然道:「妙妙,我知道你是怕我遇上昔日仇家又惹麻烦,但是你自己又何 尝不是一样?」 古月真人道:「那倒简单,可以叫小徒伴行,就解释得开了。」 向飘然知道这是十三奇顾全他的面子,因为自己究竟是一门之主,遇到纠纷, 要一个小辈代为关说,究竟是不太好看。 但向妙妙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平辈,史剑英就是帮她向人说两句话,也还无所 谓,因此也就答应了。 古月真人将玉磬道长与谢玲谢瑜召来。 骑鲸客立即吩咐她们回去玄冰宫召集门下弟子,前往天山。 因为玉磬道长熟悉天山途径,而且归程上还要他行法催舟,所以又同古月真人 商准请玉磬道长同行照料。 限定她们在一个月内率众到天山报到。 谢玲忠厚温谨,唯命是遵。 谢瑜听说要离开史剑英,心中有点不情愿,尤其是知道史剑英要伴随向妙妙到 高黎贡山,更不是滋味,鼓起了小嘴,刚要开口! 骑鲸客已庄容道:「瑜儿,这次邀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高人同赴卫道之会, 是何等重大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分,你可要认清大局,不能再逞私性,还不 快走? 北海天山,相阻迢迢数万里,期限只有一个月,如若有了耽误,我就唯你们姊 妹是问,走吧!」 大袖一挥,一道青虹,已经把她们三个人卷起,送上了停在海中的舟上。 司空湛见状微微一叹! 骑鲸客道:「司空兄,不是小弟对她太严厉,实在是这孩子过于任性,如果不 卯管束,磨磨她的性情,将来更难成大器了。」 司空湛道:「欧阳兄措置极是,小弟受知友舍命卫顾之德,只有在这两个孩子 身上报答了,但瑜儿的气性实在使人担心,尚望欧阳兄与诸君多加教诲开导。」 青城炼士一笑道:「司空兄放心好了,十三奇中收门人的只有全真、玄冰两处, 这些孩子们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还有不关心的? 今天虽然把碧瑶宫的龙华会搅散了,但也引出了很多麻烦,由鱼玄机夫妇的行 为上,可以看出人心思为,群魔不甘慴伏! 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场大变,所以我们邀集同道倡行卫道,刻不容缓,大家还 是即刻上道吧。」 于是十三奇中,只有方九一个人留下,其余十二人各驾遁光纵起与向飘然往天 山方面而去。 司空湛、阴若花则是藉修罗门中魔火闪光身法,以一溜紫色的光华,射向西边。 方九欲言又止,望著向妙妙,似有所请。 史剑英道:「方前辈,您也快去找易前辈吧,小侄前度是在泯江遇见她的。」 向妙妙笑道:「易前辈在岷江之源,九顶山苦竹林中一所九霞庵的小庙中蓄发 苦修,取概为不易师太,前辈一去就找到了。」 方九道:「向姑娘,我们有百余年没见了,一见面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向妙妙笑道:「改号不易,证明她还是以方为姓,庵名九霞,分明是仍然念念 不忘前辈 方九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说,反正总是感到很困窘,你们到高黎贡山,由 西川入滇也是顺路,做做好事陪老头子去一趟吧。」 向妙妙想想道:「好吧,我对这位前辈也颇为眷念,现在我跟史兄弟已化释前 嫌,也该去告诉她一声。」 史剑英道:「对,前蒙易前辈慨赠灵药,使我受惠良多,理应前去拜诣一番, 何况易前辈所习太阴真气,君儿的癸水真丹对她大有裨益,正好前去报效一番。」 方九高兴得连连称谢! 于是匹人来到海边,龙君儿就要往水里去。 向妙妙拉住她笑问道:「小妹妹,你做什么?」 龙君儿道:「下水走,我没长翅膀,又不会你们的万里光遁,只有从水里走了。」 向妙妙道:「你可以运气驭剑呀。」 龙君儿道:「不行,那太耗真力,而且剑气太盛,万一在空中有飞鸟掠过,十 丈之内,必然会受波及,无故杀伤生灵,那又何苦呢?」 向妙妙一笑道:「你跟史兄弟倒真是一对,两个人身拥罕世奇珍,又有一身绝 佳本事,却不会飞遁。 幸好方老前辈也留了下来,否则我要带你们两个人过海,倒还真费事呢!算了, 你这一下水,又不知道方向,我们上那里找你去,还是我跟方前辈一人带一个吧。」 方九道:「姑奶奶,老头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我是地行仙,那怕是万里深山, 我晃晃身子也钻过去了,唯独凌空飞越不大高明,驾剑时一个人还将就,带个人也 没办法。」 史剑英道:「这里距岸还有多远?」 向妙妙道:「无心乌孤悬海外,我们要往西川,怕没有万里之遥。」 史剑英皱眉道:「那就麻烦了,如果近一点,还可以附身剑上冲它一下,迢迢 万里可实在没办法。这样吧,大姊跟方前辈凌空而行,我跟君儿由水里去吧。」 向妙妙想了一下笑道:「都不必了,我忘了这儿有现成的代步,不费一点事就 可以把我们送过海去。」 龙君儿忙问道:「是什么东西?」 向妙妙笑道:「你们来的时候不是碰到的吗?」 史剑英一愕道:「是那条鲸鱼?」 向妙妙道:「北海骑鲸客以役鲸而著,玄冰宫豢养著上百头的鲸鱼,但比起这 一条来却差多了。」 龙君儿道:「那是鱼玄机养的,肯听我们指挥?」 向妙妙道:「见他的大头鬼,这本来是我驯伏的,他为了要壮门面,向我借来 作为守岛之用,几时变成他的了。」 史剑英笑道:「幸好先前没伤牠的性命,否则就太对不起大姊了,如此庞然巨 物,大姊怎么收服的?」 向妙妙微笑道:「别忘了我是万妖门的公主,对于驯禽役兽,自然有我的不二 法门。」 语毕撮口发出一阵长啸,啸声甫毕,海上巨浪汹涌,冒出一座小山似的银灰色 身子,正是先前所见的巨鲸。 向妙妙首先飞越前面跟牠嘀咕一阵,然后又飞了回来。 她笑道:「小妹妹,那畜生放刁,说你们先前伤了牠,更损却牠的内丹,使他 受创颇重,无力行动。」 龙君儿笑道:「我知道,牠无非是要我一粒癸水真丹,那算什么,给牠就是了。 .」 说看倾出两颗灵丹,递给了向妙妙。 向妙妙倒为之一怔道:「小妹妹,你知道真丹多珍贵吗?」 龙君儿道:「当然知道,这是家母脱体重修人身后,遗蜕精华所炼的真丹,宇 宙虽大,恐怕再也没有第二瓶了!」 向妙妙道:「那一瓶有多少?」 「总共才只卅六丸,已经去掉了一半,我想起了唯独你还没有,所以一颗送给 你,另一颗给那条大鱼吧!」 向妙妙很感动地道:「小妹妹!你可真大方,那畜生虽已有千年气候,也修成 了内丹,只是尚未通灵,根本还不懂得敲诈勒索,都是我在替牠要的。」 龙君儿笑道:「这个我知道,向大姊,你忘了我是在海里长大的,以海为家, 对海中的生物,我只有比你清楚!」 「你不嫌我过于奸诈,不够坦诚?」 「怎么会呢,你也是为牠好,而且我也不是无知的大方,随便把宝贝送人。家 母得道于海底,出身于水族,我对水里的生物都有亲切之感。 尤其是稍具气候而本性并不太凶残的,我都愿意帮助牠们,只可惜真丹太少, 不能普施,只好看牠们的运气,谁先碰上就是谁的缘份!」 向妙妙讪然道:「面对你这种宽宏的胸襟,我只有惭愧!」 龙君儿笑道:「癸水真丹虽然珍贵,但每人只须一丸已足,多了只是糟蹋,所 以我每人只赠一丸。 这东西留在我这儿也没有用,家母叫我致赠有缘,我就是在执行家母的吩咐, 而且现在送了牠这一丸,还是有代价的!」 向妙妙立刻道:「这一丸真丹可以帮助牠早日脱胎化骨,省却千年苦修,你叫 做什么都行!」 龙君儿道:「也没什么别的,家父母修真之所就在附近海底,他们最怕纷扰, 才布下了癸水禁制。 但仍然有许多成形的海底精怪,前去纷扰不已! 以前有我在,可以替他们驱逐一下,现在我离开,正苦乏人照顾,我想请那位 鱼大姊把我们送到岸上后,进驻贝阙附近担任守卫!」 向妙妙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也是准备作这个请求,我收伏牠之后,因为牠 躯体庞大,又无法脱体离水,为了保护牠,不知伤了多少脑筋,又不忍心弃而不顾。 我把牠借给鱼玄机守岛,也是想藉无心岛之力,使牠有个栖身之所,现在我与 鱼玄机反目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保护牠,甚至于还会伤害牠。 何况牠内丹切成,正是一些山精海怪觊觎攫夺的对象。 我为牠乞讨一丸癸水真丹,固然是助牠早成,也是想牠能得到癸水禁制之保障 而安心静修;想不到你竟先替牠打算好了!」 龙君儿笑道;「这是彼此两利的事情,我怎会拒绝呢!」 向妙妙再度飞身,投入大鱼口中,把癸水真丹以玄功运入牠的丹元之内,再对 牠嘱咐了一阵! 那条吞舟巨鲸居然在海中直立起来,以尾部拍水,伸出两条短小的前鳍,作了 个拜揖的姿势,巨头连点!, 同妙妙飞了回来,笑道:「龙妹妹,牠在向你道谢呢!」 龙君儿高兴得直拍手道:「真伶俐,难为牠这么巨大的身体,还能做这些细巧 的动作! 巨鲸将头连点三点,没身入水,再度浮出水面时,背上竟然负著一具石雕亭台, 镂工细,亭中还有桌椅。 向妙妙笑道:「这畜生太势利,给了牠一点好处,牠竟把自己心爱的宝贝猷出 来了!」 龙君儿道:「这是什么?」 向妙妙道:「这是为我们所设的舱座!」 史剑英颇感兴趣地问道:「海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的?」 向妙妙笑道:「有一次傍海一处城镇起了龙卷风,这是从人家花园里摄到海中 的,被捡到了。 牠就当成了宝贝,布设于海底的珊瑚海草之间,成一所海底花园,鱼玄机看见 了要想移到岛上,牠说什么也不肯!」 史剑英道:「这所石亭跟牠身体比起来,不过像一只眼那么大,那所花园牠又 能栖息吗?」 向妙妙道:「若论灵智,牠不过像是个七八岁的幼童,拿这个当作玩具。你小 的时候,不也经常叠石为居,叠草为卢地玩的吗?」 史剑英一笑道:「小涪子的玩具珍逾性命,牠居然肯把自己心爱的玩具献给我 们乘坐,倒是不容易!」 向妙妙道:「所以我才说牠势利呀!」 龙君儿十分感动地道:「这更可以见得他的诚意了,我们别辜负牠的一片心, 快点上去吧!」 四个人飞身上了鲸背的石亭,巨鲸将头半部沉入水中,巨尾轻摆拨浪鼓风,如 飞而去,又平又稳! 方九哈哈大笑道:「这种渡海方式,可谓前无古人,世人每羡神仙之乐,就是 这等物外之趣,只可惜我老头子不会画图,否则把这情景描下来,将是一幅绝妙的 行乐图!」 聊聊天,说说笑话,不知不觉,已是一天过去。巨鲸始终没有休息,暮霭沉沉 中,远望一抹陆影。 向妙妙道:「前面就是合浦,不过数里之遥,为了免得惊世骇俗,我们就在这 里停下来,御剑登陆吧!」 她又吩咐了巨鲸一阵。 四人腾身来到空中。 巨鲸摆转身子,伸出前鳍招招挥别,没入水中而去。 由空中降落地面,正是华灯初上,合浦虽为边地,因为地接海缘,为海上经商 重镇,所以十分热闹。 龙君儿是初履尘世,看来看去,每样事情都是新奇的,老是问长问短。 史剑英笑道:「我有百年未食人间烟火了,君儿也是从来没有嚐过,二位虽已 辟榖,想必不禁饮食吧!」 方九道:「我老头子是经常上酒馆的,倒不是为了贪杯,而是想温温做人的滋 味,免得忘记了!」 龙君儿道:「难道修道就不是人了?」 方九道:「差不多,人一向道,不是仙佛就是魔怪,习性脾气,都缺少了那么 一点人味,这一点我老头子最反对,所以我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尘世间游戏。」 向妙妙笑道:「您跟红霞前辈倒真是一对难夫难妻,她修真也偏爱人间,所以 才找了一所庵堂!」 史剑英笑道:「那我们就找一家酒楼坐坐,算是为君儿接风,欢迎他初履尘世!」 于是在街上找了一家气派较大的酒楼,匾额题著是「还珠楼」三个大字,是取 自珠还合浦的典故。 四人坐定后,叫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吃得龙君儿赞不绝口。 因她从来也没嚐过,只觉得样样好吃,因此她也吃得最多,而且她也是第一次 喝酒,同妙妙替她要的是来自西方的葡萄酒,甜美沁人。 吃得她双颊如霞,星眸飞丹,兀自不肯停歇,而且口中直赞道:「人间有这么 美好,为什么大家要拼命地学仙而避世呢?」 向妙妙微笑道:「问得好,你是在福中,但见美好之处,才觉浮生堪庆,假如 你生在个凡夫俗子之家,为生老病死所苦,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史剑英也笑笑道:「此生老病死更苦的是贫,你如果嚐到了那种滋味,就会认 为生不如死了!」 说时手指一个乞丐,双腿皆残,用一只手撑在地下爬行,沿门乞讨,口发哀声。 他们是坐在楼上靠窗之处,刚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乞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境遇十分可悯! 她一家家地乞讨过来,有的住家还布施个一两文,讨到对街一家酒楼时,刚好 从里面出来一夥半醉的食客。 居前是一个年轻的锦衣公子,大概嫌这乞婆拦住了他的路,飞起一脚,把乞婆 踢得几个翻滚,还引起同行的人一阵大笑。 龙君儿不禁柳眉一竖道:「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凶横!」 向妙妙看了也觉得心有不平,但不想显露形迹,只得皱皱眉头道:「因为他有 钱!」 「有钱就可以任意欺负穷人吗?」 史剑英道:「照理是不可以的,但有钱的欺人,没钱的受欺,已经是司空见惯, 谁也不觉奇怪了。」 龙君儿道:「你们也看得惯?」 史剑英道:「看不惯,照我以前的脾气,就会出去痛惩那恶少一顿,逼他跪下 来跟那乞儿叩头陪罪!」 龙君儿道:「应该如此,你为什么不做呢?」 史剑英叹道:「我做过,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形,我这样做了,可是事后我又 经过那里,才发现这一多事,反而害了那个乞儿。 因那个恶少心有不甘,等我走后,带人把那乞儿活活打死了。我一怒之下,又 去杀了那个恶少!」 龙君儿道:「该杀!该杀!」 史剑英道:「但杀了他又如何呢,那个乞丐仍然是死了,我如不打这个不平, 他不会死 龙君儿道:「那是你为德不卒,看我的!」 龙君儿一按窗子,就从楼窗上飞了出去,落在那个年轻公子面前,厉声叫道: 「站住! 那少年离开没多远,龙君儿的动作太快,他没见到是从头上飞过来的,还以为 是前面闪过来的。 他立停脚步,一见是位娇美的少女,不禁乐了,笑道:「小娘子是叫我?」 龙君儿道:「不错?就是叫你,刚才你踢了那位老太太一脚,年纪轻轻,对年 长的人不知尊敬,太没有家教了!」 少年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姑娘就教教我吧!」 说看就伸手过来,要捏她的脸。 龙君儿反手夺住他的腕子,轻轻一捏,那年轻人已痛得像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旁边那些帮闲的人大喝一声,上前要解救。 龙君儿手指一点肩头,一枝仙府奇兵斜月玉戈已飞了出来! 白光轻轻一绕,那些人但觉脸上一阵寒风掠过,每个人的鼻子已掉了下来,一 个个痛得乱叫乱跳。 那少年人这才知道遇见了剑仙一流的高人,连忙跪下来,连连叩头如捣蒜地叫 道:「仙姑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龙君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现在你说你刚才的行 为该不该死?」 少年人继续叩头哀叫道:「该死,该死,只求仙姑饶命。」 龙君儿道:「你知道该死就好,我杀了你是你自己求要的,不是我要杀的了。」 她装著要拔剑。 那少年吓得又连连叩首乞命。 龙君儿笑笑道:「你想要活命也可以,但有条件。」 「但凭仙姑吩咐,小人无不从命。」 「你叫什么名字,作何营生?」 「小人姓何,贱名叫何不为,以经商为生,就在这里开了两家珠宝号。」 「那你倒是很有钱了。」 「小人薄有资产,勉可糊口。」 龙君儿笑笑道:「好,那我就罚你供养那位老太太一世,你拨出一间房子让她 住著,不但要衣食无缺,而且还要每天去请安一次,直到她寿终正寝,殡天为止, 你还要亲自执绋送葬,像是对待自己的亲长一般,做不做得到?」 何不为为了活命,连忙满口答应:「做得到,做得到。」 龙君儿笑道:「我也不怕你不遵守,我有办法制你的。」 说著把那个老乞妇扶了过来道:「老太太,我替你找了个供养的人了,以后你 的生活唯他是问,只要他对你稍有不敬,你就摸摸这个贝壳。」 她取出一个小贝壳,那是两片扇形的红色玉贝,有一根丝縰穿看。 她将贝壳挂在乞妇颈子上又道:「这是龙宫紫贝,里面有一尊守护神,你只要 摸一下,就会有效应的,你试试看。」 那乞妇用手一摸贝壳,里面冒出一道青烟,幻化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恶鬼, 高逾两丈,狰狞可怖,恭身道:「公主有何吩咐?」 龙君儿道:「以后这位老太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听她的吩咐,不得有误。」 夜叉恶鬼恭身道:「敬遵公主谕旨。」 龙君儿笑道:「为施薄惩,你替我打这个人的屁股十下,就回去等候下一次召 唤。」 夜叉恶鬼又恭身应命,探手抓起何不为,结结实实地用巨掌打了十下屁股,何 不为连声痛叫。 打完后,夜叉恶鬼又化为一溜青烟,钻向贝壳中去了。 龙君儿道:「何不为,我是龙宫公主,今天微服小游,遇上你这不法情状,姑 念初犯,才略施薄惩,以后如果敢不遵吾言,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一闪身,化为一道白光不见了。 地下那些人都跪下来连连叩头。 龙君儿已回到了座上笑著道:「我办得如何,以后这个地方的人再也不敢为恶 了。」 向妙妙笑道:「妙极了,只是小妹妹,行一件好事,你就要牺牲一件宝贝,你 有多少宝贝?」 龙君儿笑道:「你说的是那个贝壳,那叫紫贝,是我母亲在海底收伏的十个精 怪,娘用禁制把牠们闭在十枚紫贝中,立好誓约,每人听候三次差遣,完成三件任 务就释放牠们自由 我已经放掉了九个,这是最后的一个,留在身边也没有用。 这些海底精怪虽已修具人形,解晓人言,但修为尚浅,帮不了大忙,像刚才那 种任务便是最适合。」 向妙妙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作那又是什么仙府奇珍呢。不过那魔 神只能用三次,三事之后,那个老乞妇不是没有倚凭了吗?」 龙君儿道:「所以我要弄个虚言,假说是龙宫的公主,这些滨海的城镇,最为 尊信龙王,龙宫的传说也最多,那个乞妇也许只用这一次就够了。」 史剑英笑道:「君儿,你想出来的花样可真够坑人的。」 龙君儿道:「那个恶少有的是钱,奉养一个老妇人的天年绝无问题,借这个机 会,惩一下他的心性行为,叫他以后改过迁善。至于那帮腔作恶的小人,削掉他们 的鼻子后,也可以作为警戒,以后会安份多了。」 方九忍不住叹道:「老头子游戏人间,经常也伸手管管不平事,但没有一次能 比得上龙.姑娘这么有声有色,而收效钜宏的。 你不过略为伸伸手,就创下了一段神迹,影响久远,很可能百年之后,这儿还 会流传著龙宫公主显圣惩奸的故事。」 向妙妙道:「这也是沾了形貌的便宜,龙妹看来就像是个龙王的公主,换了我 去,即使再显示几件法宝,也不会有人把我当作龙王的公主的。」 方九也笑道:「是啊,我老头子如果说自己是龙宫公主,恐怕还会惹得群起而 攻,说我冒渎神圣呢!」 大家也跟看笑了。 他们在酒楼进食,只是为了兴趣而不是为了饥饿。 因为他们的修为俱已有了辟榖之能,久时不吃也不感到饥馁,一尽十石,也不 会撑破肚子。 这一次因为高兴,每个人都吃得多了一点,尤其是龙君儿,为了初嚐佳味,每 样菜都不放弃,都是来个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奇怪的是酒楼中奉召立至,每道菜都是很快就送了土来,等他们觉得兴尽时, 两旁的盘碗堆垒成小山似的。 向妙妙准备结帐时才发现了,低声道:「糟了,我们这一忘情饮啖,恐怕店中 要把我们当作妖怪了。」 那知店主人恭恭敬敬地前来,跪下叩头道:「公主与三位神仙下降凡尘,弟子 能接仙驾,乃无上荣幸,这点酒菜是弟子的一片孝心,万万不敢收取赏赐的。」 向妙妙微怔道:「你认得我们是谁吗?」 店主人道:「弟子肉眼凡胎,适才已见到三公主显了神迹,因而猜知三位尊仙, 上仙必是何仙姑,那两位必是张果老与韩湘子……」 向妙妙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九却一本正经的道:「算你有点眼光,今天本来是我们陪三公主小游人间的, 形迹既露,可不能再耽下去了,你也不得多向人哓舌,扰吾等游兴。」 店主人忙道:「弟子已经把店中客人都支应出去,就是怕惊扰了仙驾。」 方九笑笑道:「也罢,念尔知道,我们八友中老道与李跛两人专吃白食,我老 头子却不惯这般无赖,赏你三个字,足可供你子子孙孙享用百世了。」 他用手一指,剑光飞出,将悬在楼梁上观海楼三个字削掉了,改换成「饮仙楼」 三字草书,然后朝三人眨眨眼。 大家都会意了,各驾剑光,破窗而出,一直来到无人之处,才相与落下大笑。 方九最是得意道:「龙姑娘,老头子这一手玩得也不错吧,这下子我们在合浦 地方也留下了一段佳话,至少也可以留传个几百年的。」 龙君儿笑道:「方前辈,你说留下三个字,可供他子子孙孙享用百世,这又是 怎么说呢?」 方九笑道:「你听过武昌黄鹤楼的传奇没有?那是我们的老友吕洞宾兄在临江 的酒楼上。一时贪杯,吃完了没钱付帐,就在墙上昼了一对黄鹤为酬。他走了之后, 那对黄鹤遇客人来到时,必然会飞下来衔壶斟酒,仙迹流传,使那家酒楼门庭若市, 很发了一笔财。等洞宾重过武昌时,才把那对黄鹤收了去,可是仙迹已传,那座酒 楼易名为黄鹤楼,生意依然不衰。今天你初显神迹,引得那些凡夫俗子真把你当成 了龙宫公主,我老头子再留下三字真迹,那家酒楼岂不是也会发财了,而且子子孙 孙享用不尽。」 龙君儿不禁神往道:「方前辈,你那个姓吕的朋友法力很高呀,他在什么地方?」 方九哈哈大笑道:「我那有那么大的面子,跟海上八仙成了朋友了,他们都是 早年得道的真仙,是否真有其人尚不得知,只是民间流传而已。但既然那个店家把 我当成了八仙中的张果老,我也就高抬身价跟吕仙称兄道弟了。」 大家又笑了。 向妙妙道:「吕仙的黄鹤斟酒,我们跨鲸而来,小妹又指使夜叉惩恶,方前辈 以狂草留字,仙迹频传,说不定当地的人还会建祠以纪呢。」 方九道:「其实黄鹤楼的传说,很可能也是那一位修道者的游戏之作,我们比 常人已兼得数倍之寿,也窥得炼气长生之旨,却没有见过什么大罗真仙,难道世上 真有八仙不成,无非是好事者托为传说。」 才说完这句话,旁边有人接口遣:「孤陋寡闻,尔老儿才得多大气候,居然敢 妄论仙业,还敢冒充吾辈,该打。」 跟看该打两个字,方九身子一个踉跄,屁股上挨了一下,不禁大为愤怒,厉声 叫道:「是谁在开玩笑?」 空中又有人笑道:「你这点法力,居然还敢妄言仙道,损我仙名应再打!」 方九又挨了一下,恼羞成怒,正准备凝聚全身修为以作一击。向妙妙却笑道: 「莫前辈,别开玩笑了。」 方九一怔道:「什么?是莫老婆子。」 向妙妙笑道:「方老,除了莫前辈的无影身法,还有谁能在我们面前不见人影 呢。」 方九会过意来,咬牙切齿地道:「难怪我听著那声音有点熟,莫老婆子,你无 端打了我老头子两下,如果不给我打回来,老头子一生一世跟你没完。」 莫无影在不远处现身出来,手持一根竹杖,含笑而立。 方九吼了一声,就待冲过去。向妙妙刮拉住了他笑道:「方老!且慢,你先看 看那竹杖是谁的?」 方九一看那枝竹杖,杖头上雕著两个背向的人头,不禁怔了一怔。 莫无影笑道:「方老儿!你看看清楚,如果你要是不服气,尽管来找我老婆子 算帐好了!我老婆子可是奉令行事,惩你出口不逊?」 方九顿了一顿才道:「莫老婆子,你见过我那浑家了?」 莫无影笑道:「当然见过了,否则那来这枝双头杖!」 「她……她在那里?」 莫无影道:「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不甘心认罚,就永远别想见到她 了!」 方九一怔道:「你说是她要打我的?」 莫无影道:「当然是的,否则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呀「怎么样,你 认是不认罚?」 方九想想道:「我不信,红霞为什么要打我?」 莫无影道:「为了你无情无义,君子绝交,尚且不出恶言,何况你们是夫妇。 你跟她为一点小事反目,一别百余年。她对你仁至义尽,想尽办法,为你求外援, 助你渡过难关完成功德,你却在背 后骂她,提起她来,不是贱人就是贼婆于,叫她如何不生气!」 方九哈哈大笑道:「莫老婆子,这一定是你这个好管闲事的乱打不平,我那浑 家绝不会 因此而生气的。 我们这两口子跟别人不同,我对她喊得越难听,越表示情爱之笃,她应该清楚 的,我方 九口中的贱人与贼婆子从不对别人使用。 像你莫老婆子,不管如何开罪我,我也不会用这个骂你。 不过你打我这两下,我也不记恨你,如果这是出于我那浑家之意,正表示她已 原谅我了 「她在那里?」 莫无影笑道:「世上真有你们这对活宝,我老婆子只好认输了。你快去吧!我 老婆子算是多事,还怕你们不好意思,把她给拖了来,想为你们调解一下,看来真 是多事了!」 她把手中的竹杖往上一抛,竹杖化为一道青虹,向前射去! 方九怪啸一声,跟看追去。 向妙妙笑问道:「莫前辈,你真的把易前辈给找来了!」 莫无影道:「是各位道友的意思,怕他们老脸拖不下来,托老婆子做个调人, 所以我到红霞姊那儿把她给拖了出来,看来大家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龙君儿笑道:「莫前辈!您是来作调人的,可是您却在中间掀波作浪,唯恐天 下不乱似的!」 莫无影笑道:「我说起方老儿在背后骂她,红霞姊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觉得 她太好说话了,应该给方老儿小加惩罚。红霞姊把她的竹杖给我,叫我见面就给他 两下。我还怕会惹恼了方老儿,红霞姊却说没关系,叫我打重一点,没想他们竟是 以打骂来表示亲热,白叫我操心一场!」 向妙妙笑道:「所以关于人家夫妇反目,别人最好别插进去,免得落个两头不 讨好!」 莫无影一笑道:「可不是吗?鱼玄机跟管玄英两个人演了一场反目假戏,差点 没把我们全坑在那个十绝阵里。今后再遇上这种事,我们真是少沾为妙!」 几个人再度首途,在前面会合了方九与易红霞。只有龙君儿跟她是初识,老少 二人一见十分投缘。 龙君儿献上一颗癸水真丹,易红霞则将她的太阴昊气神功心诀传给了龙君儿。 老少六人才分出两路而行。 三个老的首途天山与众友相会;史剑英与龙君儿则继续伴向妙妙往高黎贡山进 发去召集人手。 由于龙君儿得了太阴昊气传授,不仅能裂地而行,而且与史剑英二人各以阴阳 二气,神附紫电青霜雌雄双剑之上,居然也能凭虚蹈空御气而行了。 青紫两道光华,互相追遂为戏,指顾千里! 向妙妙的遁光竟然有追赶不上之势。 就这样追追赶起,约摸化了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云封雾锁,密林纠 集的高黎贡山。 向妙妙身踞主峰,抖动万妖令幡,一连三展,那是万妖门中紧急召集的信号。 万妖门被十三奇攻破之后,向飘然把一些忠心门人,集中在高黎贡山幽密之处, 著令他们藏匿静修,等闲不准轻离,而且散居于百里之内,以候召唤! 向妙妙三展令幡,居然没有一人前来报到,不禁心生疑惑道:「奇怪了,这些 人上那儿去了?」 史剑英接口道:「会不会他们因为久无消息而分散了?」 向妙妙摇头道:「绝对不会,这些人都是我父亲最忠心的部属,奉了我父亲的 命令在此等候,以待东山再起,怎么样都不会擅自离去的,恐怕是有什么问题发生 了。」 史剑英道:「那会发生什么事呢?」 向妙妙轻叹一声道:「我最担心的是又有什么正道人士经过,认出是万妖门下 而加以诛绝了。」 史剑英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有那种事,也不是一二人所能做得到的, 据我所知,这些人的修为深厚,寻常人等,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要大举围攻, 我师父他们一定会得到讯息。尤其是南荒蛇丐陆奇前辈,平素行脚都在滇南一带, 消息最是灵通,发生了如此重大事故,断无不知之埋,我们还是找一个离得最近的 问问。」 向妙妙苦笑道:「如果有人可问,早就会来到了,用不看我们找上门去。」 史剑英道:「那就到几个地位较高的居所去看看,总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向妙妙伸出中指,用牙齿咬破指尖,吮了一口精血,张口喷出,那团血影立刻 幻成一点拿大的红光,冉冉向前飘去。 她轻声地道:「这是我万妖门中血影搜魂大法,凡是本门弟子,都能在心神上 产生感应而显迹,不管在多远的地方,都可以找得到,我们跟去看看吧!」 她率先跟著红光前进,史剑英与龙君儿连忙追随在后,行出约十里许,红光在 一个山谷前游移不定。 那山谷中雾气蒸腾,浓黑如墨! 向妙妙止住身子道:「这是断魂谷,是本门中追魂童子所栖之处,他是我父亲 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留在这儿的最高执事,看来真是出了事了。」 史剑英默运慧眼向下看去道:「不错,整个山谷都被一面黑网罩住,网中人影 幢幢,都挤成一团,合力撑著一柄巨伞……」 向妙妙鹜叫道:「那就是追魂童子的追魂伞,史兄弟,你还看见什么?追魂童 子的追魂伞轻易不出,事情的确不妙了!」 史剑英道:「雾气太浓,连人影都看不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最奇怪的 是看不见敌人!」 「你再看看这面网下有什么?」 「除了一团团的黑雾之外,只有细如星火的绿色光点,向那柄伞上冲击,伞上 有暗红色的光圈,大约占十丈方圆,光圈内挤看七八十条人影!」 向妙妙脸色沉重地道:「不知道是那一路的人物找上他们的麻烦,惹得追魂童 子施展了他的追魂伞。那暗红色的光圈是他修练多年的护身血煞,如果只保护他自 己,浓缩到一丈大小,不管多厉害的法宝也难以攻破。但他为了维护手下的弟兄伙 伴,不惜耗费全身修为,扩展至十倍,看来是难以维持多久了!」 龙君儿急了道:「那我们赶快救他们呀!」 向妙妙长叹道:「谈何容易,这黑网不知是什么东西,连我的血影搜魂心法都 被阻而不进,就很难有其他东西能突进去了!」 龙君儿道:「我先试试看!」 她一扬手,发出了紫府仙兵吴钩月戈,但只见一道白光在网上闪了一闪,就没 入了黑气之中。 龙君儿几次甩手连招,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是什么鬼 网,把我的吴钓月戈也收去了!」 史剑英默然片刻才道:「君儿,我们双剑合璧试一下!」 向妙妙道:「使不得,这是你们防身伏魔的唯一至宝,如果再有了失陷,可就 损失大!」 史剑英道:「向大姊,既然那些被困的人是你的忠心部属,就也是我们的朋友, 怎能死不救呢?好歹总要一试!」 语毕又同龙君儿道:「君儿,幸好你学成了易前辈的太阴昊气,跟我的太乙阳 罡互相合,威力可以倍增。 我们以两气相合,贯注在双剑上,奋力一冲,这样即使不能破敌,至少.也不 会陷住了! 龙君儿道:「可是两气相合的法子我不会呀!」 史剑英道:「我会,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向大姊,请你为我们护法,我们要 施合气为一的神功了。」 向妙妙点点头。 史剑英把紫电神剑抽出,连同青霜剑一起交给了向妙妙。 然后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道:「君儿,你也把衣服脱掉,我们前世既为夙缘,又 经你父母首肯指定今世为侣,现在就行合体之缘吧!」 龙君儿脱衣服倒是不在乎,可是脱去衣服后,却仍然瞠目不知所以。 史剑英苦笑道:「大姊!君儿天真未凿,根本未解人事,恐怕还要你指引一番 了!」 向妙妙轻叹一声,轻褪罗襦,叫龙君儿随著她的样子,作出许多迎拒之势。 史剑英等她渐入忘我之境时,一扑而前抱住了她,玉柱破珠,龙君儿轻声嘤咛, 两人进入了天人交泰、阴阳合一的境界。 向妙妙将双剑往空中一掷,雌雄双剑,各受主人灵气所感,青紫两道光华也纠 结成一体! 天人交泰在仙境纠结的两个身子中,冲出一道光影,追上纠结的双剑,两股光 华很快就成为浅蓝色的一道光虹,盘空迥绕几匝,然后直向黑网上落去。 这是双剑初度合璧,而且是与剑主人神气相合的初度纠合。 史剑英与龙君儿两个人状如泥塑木雕,全部的精神都贯注剑中,他们的形体相 合中没有一点欲念,完全是神气的合一。 向妙妙的神情更为凝重,她必须要全神保护这两个毫无抵抗力的躯体。 剑气投入黑网,立刻发出一阵裂帛之声,然后就像是犁田一般,翻搅起一块块 黑漆般的雾团!! 剑光如同游鱼般的在黑海中乱搅,没有多久,整个山谷已经被剑气搅成一片翻 腾的雾海向妙妙先时所发的那点血影,已经乘隙挤入雾海,没有多久,一团红光由 底下冒起。 那是一顶华盖般的巨伞,伞下罩看几十个人,落在向妙妙身畔。 一个童颜银髯老叟恭身对向妙妙行礼后,带著兴奋而哽咽的声音道:「公主! 属下无能,致为外敌所侵,折损了十几名弟兄!如非公主及时来援……」 向妙妙道:「暂时别说,先布阵护卫住这两位朋友,我要设法将谷中的黑雾驱 散!」 追魂童子道:「公主小心,那是黑沼神泥!」 向妙妙道:「我想也是这玩意儿,才能阻得住我的血影搜魂法。且幸我这两位 朋友的一对神剑,先破了外面的黑眚煞网,而且把黑沼神泥也斩碎了,正好趁这个 机会把它收起来!」 她取出一个黄皮的口袋,解开袋口,滚翻在谷中的团团雾气,化为一道黑线, 投入袋中,眨眼功夫,谷中已恢复一片宁静。 向妙妙束住袋口,走到史剑英与龙君儿身前,轻按两人顶门,敲开灵穴,两道 纠结的剑光才分开飞回! 史剑英睁开眼睛,但见周围站了一圈人,都是面向外方,背对看他们,凝神防 守,才笑笑道:「危险过去了!」 向妙妙点点头道:「是的!多谢兄弟!请穿上衣服,稍作调息,敌人差不多也 快到了! 史剑英放开了龙君儿,两人穿好衣服,收回了神剑。向妙妙才对追魂童子道: 「使者!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 追魂童子道:「来敌共有三人,其一自称是黑龙教主,闻说主公败北,有意重 组万妖门,迫令属下等归顺。属下自是加以拒绝,彼等立刻下毒手,施放黑沼神泥, 杀死了十几个同门,属下无奈之下,只得以追魂伞工住其余的人……」 才说到这儿,天边发出一阵厉啸,飞来三点人影,落地,是一黑面老者一个黑 衣老妪及一个黑胖的少妇。 那老者见被困的人都破困而出,脸上现出了疑惑之色,厉声道:「何人大胆, 居然敢破了本座的法宝!」 向妙妙应声道:「是我!」 「你这丫头又是什么人?」 追魂童子忍不住厉声道:「老贼,瞎了你的狗眼,连本门公主都不认识!」 老者傲然一笑道:「原来就是你丫头啊,来得正好,你家万妖门已经被宇内十 三奇所破,徒自把这些人手闲置了也是可惜。老夫在黑沼修真道成,创立黑龙教已 颇具规模,唯一所憾的是人手缺乏。近日得到几个昔日的万妖门下前来相投,说起 此处藏有大批万妖门人,因此老夫亲自前来相邀。你带著这些人投到本教来,不仅 可以重建万妖门的规模,而且也可以帮助尔等向十三奇一湔前恨。」 向妙妙用手势阻止了鼓噪的部属,微微一笑道:「好极了,我们也正图东山再 起,亟须找人合作,不过阁下想兼并万妖门下,至少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才行。」 老者笑道:「那当然,空口说白话是没用的,老夫一定有相当把握才敢对你提 出这个建议。」 向妙妙道:「阁下所谓的把握何在呢?」 老者笑道:「你对黑沼知道多少?」 向妙妙道:「不多,只知道那是座落在南荒的一块神秘之地,从无外人能进入。」 老者傲然道:「黑沼具有十二天险,都是穷极造化的天成奇珍,像老夫先前所 用的神泥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天成奇珍,不仅组成了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陷住了从 古到今,无以计数的前往涉险的修道人,造成了黑沼有进无出的盛名。而且略加祭练 后,都可以成为制人的法宝。老夫是唯一能解破黑沼之秘的人,也将那十二种天成奇 珍,祭炼成收发由心的法宝,就凭这十二奇珍,足可睥睨当世,称尊宇内。」 向妙妙笑道:「黑沼十二奇珍之说,我早就听人道及,只是对你所说的话,却 有点怀疑,黑沼神泥虽然厉害,我不是照样能收了下来。」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是老夫为了要胁迫你这些手下就范:不想伤他们的性命, 只发挥了十分之一的威力。 如果全力施为,别说你这点修为,就是大罗金仙陷身其中也照样会被神泥陷住, 一筹莫展,七七四十九日后,吸尽精华形神俱灭。」 向妙妙知道他说的不是虚言。 黑沼自为人发现之后,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炼气士,就是陷身在这种神泥之 中,有去无回。 刚才弥漫全谷的黑雾,收到百宝仙囊中后,只是拳头大的一块胶泥所蒸发出来 的雾气而已,就有如此厉害。如果对方真的全力施为,即使史剑英与龙君儿有紫电 青霜神剑合璧,恐怕也难以应付。 老者见她沉吟未语,又出声催促道:「你如果不信,老夫可以再施展一次,这 次再加两倍的威力,就够你受的了,如果你再能破坏,老夫回身就走。」 向妙妙还没答话,龙君儿已经忍不住了,跨步而出道:「试就试,我倒不信你 这什么黑泥巴有多厉害。」 老者看了龙君儿一眼道:「小姑娘,你又是谁?」 向妙妙灵机一动道:「这是我新结识的义妹龙君儿,另外一位是她的夫婿史剑 英,他们年事虽轻,却得天独厚,屡获不世奇缘,为宇内仅见的一对年轻高手。阁 下的黑沼神泥如果能制服住他们两人,我就认输,尽率所属归投。」 老者又打量了一下史剑英,欣然而笑道:「不错,这两个娃儿资质绝佳也是老 夫所仅见。你们如果肯投在老夫门下,老夫黑龙教称霸天下之日,你们就是老夫的 世子;老夫既无后人,又无传人……」 龙君儿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等你赢了我们再说。」 老者笑道:「那当然,老夫不施展两手,你们也不会心服,不过老夫的黑沼神 泥,威力非凡,人陷其中最易折损修为,你们可不要逞强反抗,只要乖乖地听候摆 布,老夫自会手下稍留分寸的。」 龙君儿道:「晓得了,你快施展吧。」 老者正待施为。 向妙妙道:「等一下,我这些手下在你神泥的淤陷下,神气受损,叫他们先躲 开养习一下去。」 老者笑道:「他们如果跑了呢?」 向妙妙道:「万妖门已被击碎,他们容身无处,才躲在这里,还能跑到那儿去。 再说有我在这作抵押,他们也不会跑掉的,你只要能收服我们三人,他们自然会归 顺过来,反之他们也不会对你表示屈服的。」 老者想了一下道:「也好,你的这些部属忠心可嘉,老夫以死相胁都不能使他 们屈服,大概不会背主私逃的,你叫他们躲到十里之外避一避,老夫黑沼神泥施为 到五成威力时可罩及十里方圆。」 向妙妙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你只用五成威力恐怕不够,还是多打些预算。」 老者道:「好!岗沼神泥施展到八成时,威盖百里,你叫他们迅速离开到百里 之外,反正有你作抵数,谅来也不怕他们跑掉。」 向妙妙将追魂童子召到身边,低声嘱咐了一阵。 追魂童子似乎不太放心。 向妙妙道:「你们尽管去吧,如果我们不行,你们留下也没有用。」 追魂童子不敢违抗,恭身作礼后,带著人各驾遁光,急急地走了。 那黑衣老妪闭目凝神,片刻后忽而睁开眼睛道:「教主!那批人已逃出百里, 犹未停歇 老者连忙道:「向妙妙,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妙妙笑道:「家父现在天山修真养气,我叫他们请家父去了,你要想把万妖 门兼并过去,光陷住我没有用的,必须要家父同意才行。」 黑衣老妪道:「那些人已跑出二百里外了,确是向天山方向进行的。」 老者一笑道:「没关系,谅他们跑不掉,能把向飘然召来最好,老夫正想找他 呢。」 向妙妙笑道:「家父不忘灭门之恨,誓与十三奇一争上下,阁下真要对付得了 十三奇,家父一定同意。」 老者笑了一笑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向妙妙叫史剑英与龙君儿分站在她左右道:「好!可以开始了,不过话要说回 来,我们可不能站在这里束手受制的,随时都会展开反击,你也小心点。」 老者哈哈大笑道:「神泥一发,鬼神难逃,你们能撑得住已经不错了。」 语毕挥挥手,吩咐老妪与少妇道:「你们两人先试试看,虽然你们只能发挥神 泥二成威力,我相信也差不多了!」 二人答应一声,分前后站立! 每人取出一个似丝非丝的黑色小囊,往空一抛,囊口立刻倾出一团团黑色的浓 块,见风即长成为两片墨汁似的浓云,罩向三个人的头上! 向妙妙施展九转玄功的缩形身法,将全身缩得只有两寸大小,一跃飞落在史剑 英的掌上道:「史兄弟!你有紫云仙罩护身,快把它施展起来!我们再来商定破敌 之计!」 史剑英祭起紫云仙罩,成为一具华盖似的紫色光幢,把三个人一起罩住,道: 「向大姊!小弟这紫云仙罩可大可小,大时可广被数丈。你无须缩形也能受到央护 的!」 向妙妙道:「不!我缩形是别有作用,现在你先试试走动一下,看看是否能行 动!」 史剑英行动了两步,但觉身外似有一种无形的阻力拉住,行动较为费力,但仍 然不受太大的限制。 他把感受的情况说了出来,向妙妙道:「那只是他们发挥了一成半的威力,再 等一下看看!」 龙君儿道:「向大姊!你究竟作何打算?」 向妙妙道:「黑沼乃南荒一处绝地,得地气之利,终年云雾郁结,日光不透, 积阴厉之气,日久而凝成这种黑沼神泥。 它含剧毒,寻常人畜,入内即化血水。 即使是修为有素的修道人,被陷在神泥中,也是有法难施,经四十九日后,精 气为泥性所吸,终至形神俱灭,确是厉害无比。 以前本门弟子,即有不少陷身其中,家父也去了一趟,幸而仗著九转玄功,一 看情形不对,立刻挣扎逃出。」 龙君儿道:「那这三个人怎么又能在黑沼中存身的呢?」 向妙妙道:「天下无绝对之理,一物生,乃有一物克之,那个黑龙教主不知用 了什么方法存身沼中,居然将神泥炼化而为己用,这两个女的必然是他后来所收的 部属。」 史剑英道:「大姊!你倒底有什么计划?」 向妙妙道:「此人颇具野心,想吞并我的部属,扩充实力,累日必为我等之敌, 我想先挫其威。 黑沼中虽有十二奇珍,但最宝贵者就是这种神泥,我们如果将它收了过来,不 仅可以挫其气焰,而且也可以多一种降魔利器。 天山召开卫道大会时,如果有人居心不善,想在会上破坏之时,我们就用这东 西对付他们,既省事又省力!」 龙君儿道:「大姊!说到现在,你还是没把方法告诉我们,倒要怎样才能收过 来!」 向妙妙一笑道:「你别急,我总要把来龙去脉先交代清楚,再说出方法才能易 于了解。家父上次探黑沼时,见到其中有一种墨蛛,小者如蛋,大者如斗。 这种蜘蛛可能是生于斯地,完全不受神泥的影响,刚才我收到的神泥中,杂有 丝状之物,想来就是这种蛛丝。 另外那两个女的所盛神泥的丝囊,一定也是这种蛛丝织成,收取之法很简单, 只要把她们手中的丝囊抢来就行了!」 史剑英道:「我们脱身都难,又怎么去夺囊呢?」 向妙妙道:「这神泥可困不住你们两个人,因为你们得方九伉俪阴阳二气之授 可以穿地而行!」 龙君儿笑道:「大姊可是要我们潜地而出?」 向妙妙道:「是的!但要安排一下,史兄弟先出去,以无影身法:潜匿在旁, 然后我以元神与龙妹相附,由她带我出去。 等我们现形后,史兄弟立刻以混元霹雳球攻向老怪,使他无法分神救援,我们 就可以分头奏功了!」 龙君儿笑道:「向大姊!难怪你的名字叫妙妙,你想出来的办法,没有一个不 是妙上加妙的!」 史剑英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我们要注意一下,万不可伤人!」 向妙妙一笑道:「我知道,史兄弟!你现在怎么变得菩萨心肠了,以前你可凶 得很呀,邪魔外道,到了你手里绝无幸理,我万妖门下的弟子就有不少死在你剑下 的!」 史剑英轻叹道:「这次复体重生后,我洞悉两世前因,虽无大恶,但就是因为 杀孽太重,才引致天谴,招来那么多的磨难,所以这次我要整饬一下自己的心性行 为,不敢再率性而行以伤天和了!」 向妙妙笑道:「难怪在东海碧瑶宫中,你对青蟒蛊姬与魔魔子两人剑下开恩, 没有赶尽杀绝了。 其实那两个家伙才是真正该死,这次门人遭困,多半还是他们引出来的。 他们在东海受挫后,就逃得不知去向;大概一脚直投到黑沼去了,否则我的门 人匿居在此,很少有人知道!」 史剑英道:「不会是他们二人吧,如果是他们,就应该知道大姊与我们已化敌 为友…… 向妙妙道:「那两个家伙是受创后就溜走的,因为他们卖主求荣,家父就是被 他们诱去的。 鱼玄机对他们并不重视,损人折师后,唯恐我对他们采取报复,立刻逃之夭夭, 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所以我相信一定是这两个家伙搞鬼!」 史剑英道:「这两个家伙如此可恶,下次见到他们,我就不容情了!」 向妙妙笑了笑道:「不必了,假如我们收下了那老怪的黑沼神泥,就够他们受 的了,老怪物一定会迁怒在他们身上,怪他们所言不确,他们就会后悔莫及了!」 史剑英道:「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向妙妙点头道:「好!你小心点,紫云仙罩还是得留在这里,我用身外化身支 撑看,以免被他们发觉了。黑沼神泥灵气与主人相通,如果骤失敌踪,立刻就生警 觉!」 史剑英点头答应了,身化一道劲气,裂地而入。 他为了慎重,潜形到十几里外,才现身出来,立刻以无影身法,隐去身形,慢 慢逼近过来。 但见那自称黑龙教主的老者正踞坐在一个山峰上,两个妇人侍立在侧,十分得 意地谈笑看。 两个妇人手中仍是执著丝囊,以一丝黑气与整片的黑雾相连。 史剑英潜手潜脚,来到身后五六丈处,他们似乎仍未发觉。 但听得那老者道:「这三个娃娃倒也够顽强的,黑沼神泥的威力已增至两成, 他们还没动静!」 黑脸少妇道:「教主放心好了,妾身感觉到他们的抗力在减弱中,大概支持不 了多久! 黑龙教主道:「再加强些,一下子就制住他们,时间拖久了,损耗了他们的原 气,或者毁了他们的脸形,那就太可惜了!」 黑脸少妇幽幽地道:「教主一定是看中那个雌儿了,所以才舍不得牠们的脸形。」 老妪却笑道:「鳅娘子不必吃醋,那个小癸子长得也很英俊,你也不是更有收 获。」 黑脸少妇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黑龙教主却沉声道:「都不要胡说,老夫即将雄图大展,可不能像在黑沼中那 样荒唐乱来了。 那男女两个娃娃资质极佳,老夫是真心想收他们为传人。 至于向妙妙,她修为不错,长得也清秀伶俐,交游极广,阅历老到,如能收服, 将是绝佳助手。」 黑脸少妇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帮教主的忙了!」 黑龙教主冷笑道:「你们的见识太浅陋了,大图未展你们就在动那些主意,岂 是成大器之材。」 老少两个妇人碰了个钉子,显得很不高兴。 黑龙教主笑笑道:「鳅儿,老夫绝不小气,如果那个小癸子真能跟你情投意合, 老夫可以作成你们,但绝不可以逞强逼迫,你想想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黑脸少妇笑道:「这个倒不是属下夸口,只要教主准许属下便宜行事,属下一 定能叫他乖乖就范,这些年来,多少投到黑沼的人,不是乖乖的听候驱策。」 黑龙教主笑道:「鳅儿,我不是要扫你的自尊,那些人之所以俯耳听命,一半 是慑于你的权势。 另一半是为了讨好你,想从你身上得些好处,若说他们是为你所迷惑,你可千 万则这么想,免得自寻烦恼。 你是我最早的侍儿,也得了我三分真传,虽末正式列入门下,但是在黑沼之中, 你是第二个最具权威的人,将来我也不会亏待你,等老夫在中原展开大业后,黑沼 的这片基业就送给你。」 黑脸少妇闻言,微感失望地道:「教主不要我到外面去。」 黑龙教主笑道:「开宗立派,事务繁杂,你不是那种才具,也缺乏那种魄力, 随便几句好话就可以把你哄得眉开眼笑。 如果要你独当一面,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老夫创业大成后,天下在握,你当 然不须要局居守隅,随时高兴,都可以出来逛逛。 但黑沼是老夫的基业,那十二奇珍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定要有个忠实可靠 的人管著才行。 老夫身边可资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两个,将来由你主理,让鱼姥辅助你,老夫无 后顾之忧,才能放心在外创业。」 那个被称鱼姥的老妪笑道:「教主说的是,鳅娘子耳根太软,守成有余,进取 不足,主理黑沼是最理想不过了。 凭著黑沼天险之利,那些人不敢心生异图,如果到了外面,她处事的经验确是 欠缺了一点。」 黑龙教主笑道:「老夫用人一向是各得其宜,黑沼中能胜过你们的很多,老夫 所以对你们特别器重,就因为你们忠心可靠,其余那些家伙,个个都是奸诈反覆无 常之徒,如果让他们掌握机要,连老夫都能卖了。」 鳅娘子道:「别的人都还好,就是新来的那两个家伙,属下看了都不顺眼。」 黑龙教主笑道:「蛊姬与魔魔子不会比别人坏多少,只是他们初来,还不知道 你们在黑沼的地位,老夫因为要用他们,才略假辞色,将来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 鳅娘子这才笑道:「原来教主也知道他们不可靠,属下还以为教主被他们蛊惑 住了呢!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又不是三岁小涪子,那会这样没主见,真要那样, 还配称为黑沼之主吗? 黑龙教中上百名部众,什么样的人物都有,老夫却能把他们治理得服服贴贴, 这不是光靠法力与法宝就行的!」 言下充满了得意之色,而鳅娘也卖弄风情地贴了上去,黑龙教主一把搂住,两 只手就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鳅娘一面扭动身子,发出唔唔的呢声,一面却缠得更紧,极尽媚态,而鱼姥却 如同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几经扭动,鳅娘那一身黑衣就抖散了。 这妖女虽然貌仅中姿,但一身肌肤别具风情,黑而带褐,光润如瓷,虽然稍稍 肥了一点,可是均匀有致! 黑龙教主似乎把持不住了,双手活动更烈,口中却道:「鳅娘,别乱来,这儿 可不是黑沼,眼前还困著三个人呢!」 鳅娘被黑龙教主一阵捏弄淫兴大发,呢声道:「有什么关系,那三个娃儿被陷 在神泥之中,根本出不来,枯等也是无聊,倒不如趁机行乐一番!」 鱼姥也凑趣笑道:「说的是啊,有老身一人照管著也就够了,教主与鳅娘子尽 管放心好了!」 鳅娘将手中丝囊交给鱼姥,肥臀坐在黑龙教主的前怀,面对看那一片黑雾,笑 道:「这样好了,今天换个方法,这样既不妨碍行乐,也可以照顾著行法!」 黑龙教主经不起她的挑逗,而且鳅娘也擅于蛊惑,一阵掏弄,便已入港! 这两人恣意颠狂,使得在隐处潜伏监视的史剑英看得心头怒火直冒,实在看不 下这等丑态。 他也不管向妙妙与龙君儿是否已经脱困而出,突然现身,厉声喝道:「无耻淫 徒,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公然宣淫,廉耻丧尽,如容你等得逞,天下岂非大乱了。」 这一喝,使得黑龙教主与鳅娘都为之一惊,忙分了开来。 黑龙教主看清是史剑英,居然转怒为笑道:「你这个娃儿果然不错,竟然能从 黑沼神泥中脱困而出。」 鳅娘却赤裸著身子,摇著一对丰乳,款款而前媚笑道:「小癸子,你敢情是看 得眼馋了,来呀,你姊姊喂饱你。」 史剑英恨极了她的无耻,却也为这种大胆作风怔住了;以前他虽然在向妙妙的 奼女迷魂大法下丧过元阳,但也比这含蓄多了。 因此,他反而被逼退了两步,厉声喝道:「妖妇,快退回去穿好衣服再到本侠 剑下受死 鳅娘格格一笑道:「看你伴著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原来只是个未解风情的雏儿, 少兄弟,你别怕,姊姊教你几下,管保你能领略到从所未有的乐趣。」 史剑英神剑在手,却无法对看这样一个女子施放,又退了两步,喝道:「你再 往前一步,本侠就手下无情了。」 鳅娘笑道:「你嘴里叫得凶,却不动手,可见你对姊姊还是有情的,我偏要过 来,看你舍不舍得下手。」 她又朝前逼了两步! 史剑英忍无可忍,一振剑鞘,紫电神剑突然出鞘! 而在同时,地下突然冒出一道青虹,夹著向妙妙的声音急呼道:「史兄弟,快 躲开,收回神剑。」 叫得快,但已迟了一步! 鳅娘一见剑光,已知剑器厉害,双手一挤乳球,由乳头中喷出两道白色的乳泉, 一道射向破空而来的紫电神剑,一道直射史剑英。 这两股乳泉也不知是何质地,威力无俦的紫电神剑为乳泉裹住,立刻黯然失色, 纠缠挣扎,极力想冲突出来。 而史剑英被乳泉喷中,只闻到一股奇腥恶臭,立时四肢软瘫,皆厥过去。 幸好向妙妙的九转玄功已臻化境,立刻由龙君儿的太阴昊气中分突而出,冲向 史剑英,一把抱住他,丁香突吐,吻在他的嘴上,柔舌轻挺,撑开他紧咬的牙关, 尽力一吸,把他所订进的腥毒吸了过去,又渡过一口清香如兰的芬气,史剑英才清 醒过来。 而紫电神剑也被那股乳泉所污,铮然堕地。 史剑英挣开了向妙妙的怀抱,正要过去拾起神剑。 向妙妙却道:「使不得,这妖妇乃积年巨鳗修练成形,那乳汁是她享受先天奇 淫的秽气所积化,为纯阳至宝之大忌,而且对玄门正宗的修道人,损害更烈。 幸得你不久之前,刚跟龙妹交换过元气,否则连你也毁了,神剑灵气已为所污, 现在可沾不得。」 鳅娘被向妙妙道出根本,不禁恶狠狠地道:「贱婢,对老娘的底细倒是很清楚。」 向妙妙微笑道:「别忘了我是万妖门的公主,家父为万妖之祖,任何妖邪鬼魔, 都在我的管辖之下。」 鳅娘怒道:「你做梦,今天老娘非要你形销神亡不可。」 向妙妙冷冷地道:「大胆妖孽,凭你这点气候也敢在我面前逞横,我现在是一 心向善,不再轻动杀机,所以才由得你猖狂,假如照我以前的心性,就凭你这种态 度,我也要你好看。」 鳅娘怒不可遏,张口就是一蓬黑雾喷来! 向妙妙脸泛杀机,取出先前收取岗沼神泥的皮囊,抖开扣绳,鳅娘所喷的黑雾 如同长鲸饮川,化为一道黑色匹练,投入囊中,顷刻间已涓滴无存。 黑龙教主忙道:「鳅儿,不要白费精神了,她手中持的是昔年截教之主通天教 主的万宝仙囊,你那点道行是奈何不了她的,还是让老夫来吧。」 向妙妙冷笑道:「老孽龙,你也不行,本公主念你修为不易,而且一向匿居黑 沼,尚未为恶人间,本好生之德,不为己甚。 你趁早及时悔改,乖乖的回到黑沼潜修去,如果你执迷不悟,仗著黑沼中一些 邪毒之物,妄图称尊,我就不再容情了。」 黑龙教主赫赫冷笑道:「丫头好大的口气,多少得道在你们父女之前的高人, 进了黑沼,都乖乖的臣服在老夫之下,你居然对老夫说这种话!」 向妙妙冷笑道:「你不过是仗著黑沼天险之利,收服了一些么魔小丑,就把眼 睛长到头顶上来了。 那些家伙都是在外面作恶多端,为正道人所驱,无处容身,才投到黑沼去苟延 残喘,你以那些家伙来衡量世外高人,岂不是井蛙窥天?」 黑龙教主一声冷笑道:「那个追魂童子是你们万妖门下第一高手,在老夫法力 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老夫的黑龙教下,有几个是已位列散仙的高人,老夫仅略加施为,他们立刻俯 首称臣。老夫虽然修真于黑沼,也不是没到外面来见识过,正因为见到举世碌碌, 尽多浪得虚名之徒,才决心出来以图大业。」 向妙妙笑道:「那是你没遇上真正的高人,刚才你们施展了黑沼中最具威力的 黑沼神泥,可曾奈何得了我们?」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那只是由我这两个部属施为,才被你们取了巧去,如 果在老夫手中,任凭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杀生之厄。 丫头,老夫是爱惜你们这付人才,舍不得毁了你们。 你们如果识时务的,趁早献出你手中的百宝仙囊,衷心归顺,否则老夫神泥一 发,你们后悔就莫及了。」 向妙妙微微一叹道:「天作孽,犹可追,自作孽,不可活。你执迷不悟,一定 要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老孽龙,本公主先给你点厉害看看!」 纤手轻弹,射出两颗碧绿晶莹形如雀卵的圆珠。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只道你有什么厉害法宝,就凭这两颗九幽阴雷, 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张口一吸,两点碧光都被吞进腹中。 史剑英不禁微微色变。 向妙妙却笑道:「老孽龙!这下子你可是自寻死路了,九幽阴电的威力有大有 小,发自本公主之手,岂能以寻常妖人所炼者相视!」 黑龙教主傲然截口道:「老夫倒不觉得有何异常之处!」 向妙妙道:「一般的阴雷,触物即爆,但我所炼的九幽阴雷,却与我的声气相 通,随著我的心意控制。 你若是接在手里,最多只是损毁肢体而已,现在你吞了下去,我只要引动心念, 立可叫你粉身碎骨!」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丫头,吹大气可吓不倒人,老夫何尝不知道你的九幽 阴雷非比等闲。 但既然敢吞下去,自然有我的把握,那两颗阴雷已为老夫的本身真气所制,不 信你就试试看,是否能令它爆开来!」 向妙妙连挥了两次手,黑龙教主连动都没动,只有颓然地垂下了手。 黑龙教主大笑道:「这两粒阴雷,恐怕费了你两甲子的辛苦才能练成与意念相 通,老夫没时间去操此不急之务,卸又很需要这种杀伤力钜大的法宝,所以吞在腹 中,以真气紧束,你想收回去都办不到了。 丫头,你还有什么类似的玩意儿,再送上一点来,老夫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多多益善!」 向妙妙伸手在史剑英的怀中掏出了混元霹雳球,暗运真气,掩去宝气,包上一 圈绿光道:「我们九幽阴雷分子母两种,子雷被你收去了,你有本事再把这母雷也 吞下去。」 抖手又抛了出去。 黑龙教主见外面碧光莹莹,毫不为意,又张口吞了下去! 他所居黑沼为至阴之地,常年受阴气湿润,练成九阴玄功,任何阴性的法宝对 他都不生威胁。 向妙妙是存心算计他,故而将混元霹雳球外面蒙上一层九阴真气,黑龙教主但 见球外碧光莹莹,认出是阴性真气,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仙府伏魔奇珍,威力何等钜大!岗龙教主就算是行功抗拒,在体外挨上一下, 也难免要受点折损。 更何况是吞进了腹中,阴消而阳振,才发现不对,已经是一声霹雳,金光四散, 把他震得血肉横飞。 不过他听说这是九幽母雷,心知威力一定较强,所运的真气也强了数倍,这一 震虽然使元气大损,尚未伤及内元。 飞散的血肉为他真元所聚,很快又凝聚成形,只是形态狼狈不堪,指著向妙妙 道:「大胆贱婢,居然敢弄此狡狯,老夫不把你屍毁魂消,誓不为人!」 扬手就是一片黑云,黑沼神泥挟著十成威力罩将下来。 向妙妙格格一笑道:「老孽龙,我等的就是你这一著,现在是本公主向你收礼 了!」 神功默运,波波又是两声轻响!由黑龙教主体内发出。 这两声轻响虽然不如先前霹雳之威,但对黑龙教主的损坏力却较前更著,那正 是先前被吞下的两颗阴雷。 本来为黑龙教主的真气所束,无力发作,黑龙教主为混元霹雳球震散了元气, 就挡不住阴雷的爆炸力了。 一经向妙妙引发,使得黑龙教主才凝成的肉身又告粉碎,化为一缕缕的黑气, 带著一声呼啸,急速地飞逝。 鳅娘见状大惊,忙一声轻呼,也化成黑气,迫随著黑龙教主所去的方向,凌空 而遁。 只是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地底青虹突冒,刚好在空中拦住了她,裹住了黑气, 一阵乱斩,将黑气斩成无数小段。 青虹乍敛,现出了一脸怒容的龙君儿。 她带著向妙妙破困出来,刚好见到史剑英为鳅娘的乳泉所伤,心中大怒,向妙 妙又把她压了回去,同时传音吩咐她静候地底,以准备万一不敌时作救应。 她也见到史剑英的紫电神剑被污,心知厉害,只好潜伏不动,眼见向妙妙连番 得利,遂更放心地守定在一边,等著给鳅娘一个重创。 鳅娘见失机欲遁时,她才突然由地底冒出,跟青霜剑合为一气,将鳅娘元神所 化的黑气斩碎。 现身落地后,她感到余恨未已,一指青霜剑,使青虹暴涨! 正想把残余的黑气再作一次更细密的绞斩,使它无法聚凝,然后再以「癸水真 气」加以冲化而致形神俱灭。 史剑英见状忙叫道:「君儿,念她修为不易,倘无大恶,放她一条生路吧!」 龙君儿虽然不情愿,但不敢违逆史剑英的话,悻悻地撤回了青霜神剑道:「剑 哥,她那样对你,你还为她求情?」 史剑英笑笑道:「她对我也不算怎么样,在自保之下,她稍微狠毒一点也是应 该的,姑念她由水族修为人体已有数千年的苦功,还是饶过她一次吧。」 龙君儿听史剑英说出水族修为人体之语,才记起母亲的嘱咐,要她将水族异类 修为成道的同道多加顾惜,遂不再说话了。 向妙妙笑道:「史兄弟说得也对,她虽然行止不务正道,但她的本体就是奇淫 之物,习性使然,而且一直潜居黑沼,没多少害人的机会,放过她也罢。」 扬手发出一片乳白色光幕,裹住了那无数碎断的黑气,往中间一收,居然帮助 鳅娘合聚成形。 鳅娘神气萎顿异常,望著三人,目露乞怜之色。 向妙妙道:「你秉至秽至淫之气而生,只有黑沼那个地方才适合你,来到外面, 受晟日阳光之气照射,对你已大为不利。 刚才你又以本身积贮多年的真气施发害人,自己受损更重。 我已经把你施在史兄弟身上的真气还给了你,才使你勉强成形,现在再破例施 恩,把另一半损耗的真气也准你收回,还不快上去。」 鳅娘看看落在地上的紫电神剑,欲行又止。 向妙妙笑道:「我们答应你了,绝不会骗你,尽管放心上前好了,史兄弟自会 控制神剑,不会伤害你的。」 鳅娘这才缓缓上前,来到神剑之前,跪在地下,口对剑尖,将附在剑身上的真 气吸了回去。 紫电剑为那股秽气所污,受尽了委屈,一旦脱困,剑芒陡涨,飞起空中,以雷 霆万钧之势,迳自下击,想是要报复先前受禁之恨。 史剑英连忙将手连招,精气默运,好不容易,才把紫电神剑拖拖拉拉地召回鞘 中。 向妙妙道:「你看见了没有?史兄弟的剑已通灵,本身已具灵性,如果不是原 主在旁,它一直记恨著你,什么时候挣脱了禁制,第一个就是找你算帐,那时它为 你淫秽之气浸染过久,渐生抗力,你绝难逃过它的追击的!」 鳅娘骇得脸无人色,连连跪地叩首为谢。 向妙妙目注在一旁的鱼姥道:「你的修为比鳅娘子又差了一筹,而且成道之时, 精气已衰,只能具老妇之形,为恶的能力更浅,我们更不想为难你,放下你手中的 墨蛛丝囊逃命去吧!」 鱼姥脸上现出为难之色道:「向公主!老身自知修为浅薄,所以不敢萌逃生之 念,在此静候发落。 可是,墨蛛丝囊为贮蓄黑沼神泥至宝,老身如果失落了,回到黑沼,教主也不 会饶过老身的!」 向妙妙道:「你们还想回黑沼去?黑龙那老怪气候初成,妄图称雄宇内,今天 虽然受创,恶心未尝止歇,一定还会继出为怪的。 你们跟著他,必无善果,方今正道人士齐集天山,倡除魔卫道之举,即使他不 出来,大家也会找到黑沼去的。 黑龙绝难为抗,有的人可不像我们这样软心肠,遇上几个嫉恶如仇的,你们必 将遭受灭亡之祸!」 鱼佬苦笑道:「公主说的是,老身正因为是异类修成,一向为正道人士所不容, 视为那类,不得已才假黑沼以容身。 公主是万妖之主,当知吾辈之困境! 不仅正道人士不容,即使是同类,也是互相并残,想侵夺对方的元丹而自利, 因此除了黑沼之外,老身等实无容身之地!」 史剑英道:「没这么严重吧,宇内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都是异类修化而成,从没 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向妙妙却道:「神州五子修真天山人迹罕至之处,而且牠们都是远古神禽,展 翼千里,寻常修道人追赶不及,才得以成道。 其间一定也经过很多艰苦,只是他们不肯向人道及而已。 鱼姥说的也是实情,我父亲创设万妖门的目的,就是要把大家集中在一起,互 相卫护而自策安全。」 龙君儿接道:「向大姊!你就把她们也收到门下好了!」 鱼姥忙道:「公主如见收录,老身与鳅娘子一定誓死相随,全命以报!」 向妙妙道:「我倒不是不要你们,但你们的气候尚浅,有待苦修,如果加入了 万妖门,对你们只有害而无益。」 龙君儿想想道:「这样吧,我母亲斫遗的贝阙在海底深处,对她们很适合,而 且有癸水禁制,外邪不侵,让她们上那儿去好了!」 向妙妙沉吟著道:「如果她们真是有心向善,那倒是个好去处,就怕她们自己 不安份,反倒扰了你父母的清修!」 鱼姥忙道:「只要有一个安心潜修的地方,我们一定澄心静虑,持志苦修,我 们好容易才修为人道,绝不会自甘下流的,只是为环境所逼,才无可奈何,随波浮 沉。」 龙君儿道:「我送你们两丸癸水真丹,那可以增长你们百年以上的修为,也可 以使你们通过癸水禁制,袪除邪念而一意潜修!」 说看递过两颗癸水真丹。 两女都是识货的,见了惊喜交集,连连称谢不已。 龙君儿道:「服下癸水真丹后,你们自会受癸水灵气感应,到了海边,自然会 知道去向的。 此丹为家母得道前原体肉身所炼,托我致赠有缘,二位是水族成道,服之不但 大有裨益,而且与家母神气相通。 如果二位在途中遇到危险时,即使远隔万里,家母也会心生警兆而护援。 反之如果二位道心不坚,又生邪心时,家母也会有所感应,不但会来追回真丹 所赋的好处,亦将对二位施以惩诫,二位最好在服前慎重考虑一下。」 鳅娘毅然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向上的机会,怎么还 会自甘堕落而趋下流呢? 为了答报姑娘这一片爱顾之情,我立时服下宝丹,今后如果还有失德之行,愿 受任何制裁。」 说完,她将癸水真丹丢进了口中。 鱼姥也跟著吞了下去。 龙君儿笑道:「二位向上之心使人十分感动,丹力在两个时辰内将运行透全体, 现在二位可以静坐练功,使神气与灵丹相合,我们就在这儿为二位守护到功成。」 二人十分感激,立刻盘膝闭目而生。 向妙妙笑道:「君妹,你真是普渡慈航座前的龙女,小施法力,就渡化了两个 凶邪。」 龙君儿笑道:「这跟我没有关系,是她们自己有向上之心,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向妙妙把鱼姥交出的墨蛛丝囊取过,将弥漫在眼前的黑沼神泥收回笑道:「此 行大有收获,这两囊神泥对天山群仙卫道大会,将又多增一分实力了。」 语毕又叹道:「史兄弟,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已经吩咐过你,一定要等我们 出来后,大家配合行动。 你一个人就贸然动手,幸好这次你复体重生后,得到许多异遇,修为大进,否 则你的宿世修为,又将毁之一旦了。」 史剑英不好意思地道:「小弟只是一时之不忍,又蒙大姊相救,多谢大姊了。」 向妙妙将紫云仙罩与混元霹雳球收起交给他道:「黑龙老怪道力深厚,我也是 侥幸逞险而幸告成功,否则以法力而论,我们实在不是对手。 这混元霹雳球虽然威力至钜,但出手后宝光太盛,极易趋避,上次对鱼玄机是 他对我未存戒意,才幸而得手。 今天这一套是行不通的,我才先用九幽阴雷使之轻敌,然后再施法掩去宝光发 出,如果那老怪不太轻敌,将它吞下肚去,也是对他造不成多大威胁的。」 龙君儿笑道:「向大姊行事临敌的机智,我们实在是望尘莫及,今后要跟你多 学学。」 向妙妙劫轻叹道:「别学我,机巧之心,最易导人入邪途,我早年就是自恃而 不务正道,才落得被人视为邪道。 今后我正想诚意正心往正途上走,你还是学学史兄弟吧,他为事磊落,心胸光 明,那才是成道之径。」 一面说了些闲话,一面收拾残场,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鳅娘与鱼姥都入定醒转,癸水真丹的无边妙用,使他们两人都神光湛然,脸上 的邪气也为之涤除了不少。 龙君儿吩咐她们一阵,各自分手而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当他们三人到达天山灵鹫峰时,十三奇早已齐集,连北海玄冰宫中门下也都赶 到了。 玉磬道长最忙,不断地跑来跑去,手执图样,指点各人移石辟壤,建设宾馆。 来到火鸦童子所居的洞府。 向飘然首先就笑道:「你们来了,听到儿郎们前来通知后,我急看就要前去驰 援,但是诸友说有史老弟与龙姑娘,足可保无恙……」 史剑英道:「这次却多亏向大姊,否则连小侄也完了。」 把经过情形都说了一遍,众人俱都惊奇不止。 南荒蛇丐陆奇道:「黑沼中有一批邪孽在作怪,老化子是知道的,只是不晓得 老孽龙如此厉害。 我总以为是小丑跳梁,不足为虑,那真是太难为向姑娘了。 在九幽阴雷及混元霹雳球的双重威力下都无法消除他,此怪玄功已通神,我们 就是去了,也未必能奈何他呢。」 骑鲸客道:「此人受挫之后,必然不会甘休,还会兴妖作怪的,看起来将来必 有一番波折。」 古月真人道:「多行不义者必自毙,他逃回黑沼,如能从此洗面革心,悔过自 新,我们就不必去干扰他,等他恶迹再彰时,我们再付申讨便了。」 陆奇却道:「老道士,这个做法我不赞同,除恶务尽,照情形看,倘绝无悔意, 等他气候已成,再起而作怪时,收拾他就费事了,依我看倒不如趁他新创之时,直 捣黑沼,澈底毁了他作恶的根本……」 醉仙翁朱牧也道:「对,世人见了毒蛇就打,是因为知道牠一定会害人,如果 等牠咬了人再打就迟了。」 古月真人笑道:「二友之言固为有理,只是黑沼据天险以阻,据贫道所知,有 不少道行高深之士,前往黑沼,都是有去无回,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何况请柬已经发出,会期在即,我们也无暇分身,不如等大会举行时,在会上 提出,邀请一些对黑沼情形较为熟悉的人共往一探。」 陆奇道:「老道士,你们这些有门户身家的人,办起事情来总是别别扭扭的, 现在距会期尚有一月之遥,不如先把事情办了。」 古月真人道:「我们现在那里分得开身。」 陆奇道:「天山五友是主人,你要主持大局,当然离不开,我们却没什么事, 由我们跑一趟好了。」 朱牧道:「不错。老化子加上青城炼士萧遥,再有地行方老儿伉俪跟莫老婆子, 我们六个人去一趟就衍了,现在此地人手已足,我们耽著也是闲著,不如找点事做 做。」 十三奇中诸人大部份是闲不起的,听朱牧一说,其余的人也都欣然同意。 事实上他们在这里也的确难受,建宫辟土的事有玄冰官与万妖门下担任,不必 他们动手每天也是喝酒聊天而已。 古月真人想想道:「各位去一下也好,黑沼中还陷有不少同道,能够在会期前 把他们救出来参加大会,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就让小徒和龙姑娘再陪各位一行, 他们有过跟黑沼交手的经验。」 向飘然道:「那就叫小女也跟著去吧。」 陆奇笑道:「门主不说,我们也打算邀令嫒同行的,她能把老黑龙整得死去活 来,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强呢! 实不相瞒,老化子也在南荒,对黑沼那块绝地,多少也存著好奇之心,偷偷去 摸过两趟,但每次都是铩羽而退。 只知道里面住著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可是那些天然禁制太厉害了,每次都闹个 灰头土脸,要不是仗著我那条小金儿,有十个老化子也烂在沼泥里了。」 向妙妙哦了一声道:「陆前辈到过黑沼?」 陆奇苦笑道:「那里算进过,只是摸到了一点边,就像丧家之犬,来著尾巴逃 了出来。 他诙谐自嘲的语气,把大家都逗笑了。 火鸦童子含笑道:「老化子你在黑沼丢了人,怎么不告诉人家一声,让我们十 三奇也跟看你丢人现眼。」 陆奇叹道:「那可没有,老化子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因此想喊出字号,把你们 拖下水都没机会。」 向妙妙道:「前辈在黑沼究竟遭遇到什么,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何况此 时人多,也好请教一下。」 陆奇道:「问别人没有用的,十三奇的能耐,老化子很清楚,老化子出身在南 荒都不知道,他们更无由得知了。倒是向老哥,可能知道得多一点。」 向飘然道:「兄弟也仅知黑沼神泥而已,黑沼的事外人极少得知。」 陆奇想想道:「我第一次进去,就陷身在一片又黑又粘的胶汁之中,行动不得, 任何法力玄功都无法施展。倒是我的小金儿还能在里面钻行一阵,老化子就以玄功 化身附在牠身上脱了出来。」 向飘然道:「那就是神泥原质,布满在黑沼四周,定时流动,陆兄刚好就遇上 了。现在黑沼神泥已被黑龙教主采练精华,熬成雾状,威力更增。」 向妙妙道:「那倒不足为虑了,我们已得到两具墨蛛丝囊,此物为神泥克星, 不会构成威胁了。」 陆奇道:「第二次去时我从另一个方向,倒是没遇上神泥,只看见一片花海, 满地都是红紫黄白杂色花朵,形如莲荷。 老化子一到那片花海上,就目为之迷,不知不觉走了进去,那些花朵看来艳丽 异常,可是奇臭奇恶,闻了使人很不舒服。 起先我还不在意,久了我感到难过时,已是全身软绵,有力难施,可是我的小 金儿却不受影响。 我是抓住牠的尾巴靠牠带出来的,足足在外面调息了十二个时辰,才以玄功恢 复了元气,此后老化子就不敢轻试了。」 众人都陷入沉思。 青城炼士萧遥道:「天下有毒的花草何止千百种,但能把陆兄陷住的却不多见,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 史剑英道:「我曾经听向大姊说黑沼有十二奇珍,是那些东西?」 向妙妙道:「我也是听一个门下部属说的,他误闯黑沼,被困而死,临死前以 本门心法告急求援,说出黑沼有十二奇珍。 但只说到黑沼神泥与墨蛛丝两种就讯息中断了,那五色花朵想必是其中一种, 只可惜不知名目。」 龙君儿笑道:「我知道。」 史剑英诧然道:「君儿,你怎么知道的?」 龙君儿道:「我当然不知道,可是我有一个办法详细地问出来,鳅娘跟鱼姥是 黑沼出来的,她们一定清楚,找她们一问不就全知道了吗?」 向妙妙也笑了道:「不错,有这样一条最简单的路子不走,偏要钻牛角尖,我 实在太笨了。」 陆奇也笑道:「除了龙姑娘外,我们每个人都笨,这么简单的事,我们都想不 到,那我们就得先往海边一行了。」 龙君儿道:「那倒不必,现在她们可能已经到达家母修真之所了,癸水真气感 应是无远弗届的。 我只要找到一条通注入海的河流,就可以利用癸水感应,跟她们互通消息,问 个明白,用不著特地跑了去。」 陆奇道:「龙姑娘有这种通信的方法就更好了,此去南荒,有澜沧江流入南海, 金沙江为扬子上游,注入东海,都可以通信息,我们就此动身吧。」 火鸦童子道:「各位宜速去速回,到那儿先看看情形,如果实在棘手,不必过 于勉强,摸准消息,先回来参加大会,等会后大家再一起去对付好了。」 陆奇道:「放心,我们不自误了会期的,大会是以十三奇具名邀集的,如果少 了几个,对那些看在我们面子上来的朋友也不好交代。 老化子之所以要多邀几个人前去,就是想到人多势壮,万一破不了黑沼,也可 以想办法脱身。」 顿了顿,笑道:「要我们速回,别人是没有问题,但史娃儿跟龙姑娘两个人还 不会凭虚御剑,虽然能身剑合一,却又太耗真气,火道兄得给他们找个交通工具。」 火鸦童子道:「这倒也是正理,让青鸾跟灵雕把本命座禽借给他们吧。」 古月真人道:「这对二位道友太冒渎了。」 火鸦童子笑笑道:「没关系,虽说十三奇不分家,但这次在天山聚会,我们就 是主人,少不得要略尽东主之谊。」 陆奇道:「火道友不愧为五子之冠,行事气度都有宗主之风,老化子轻轻点一 句就明白了。 这不是老化子要算计你们,凭我们几个人,一手提一个也把他们带去 。 只是此行吉凶难上,万一有什么凶险,也好有个通风报讯的,论行进之速,什 么也比不上你们的灵禽了。」 火鸦黄子笑道:「若不是为这个原故,我还会理你这个碴,到黑沼是你最起劲, 就该罚你把两个娃儿背了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但也没有多作耽搁,当下召来了两头灵禽,龙君儿乘鸾,史剑英跨雕,其余七 人则各驾遁光,风掣电驰,以最快的速度,直向南荒而去。 行抵金沙江畔,在僻静处,大家下来,由龙君儿入水施术,与远在海底的鳅娘、 鱼姥一一人互通讯息。 她到水里不过盏茶时分,就破浪而出。 向妙妙道:「这么快就问清楚了?」 龙君儿摇摇头,手中拿看一张柬帖道:「他们已经到达我母亲那儿,家母对他 们立志向上十分嘉许,传了他们一些心法后,把她们遣来帮助我们同破黑沼。」 柬帖上说的也是这些,不过详细一点,说诸君黑沼之行,为除奸而卫道,理当 赞助,唯黑龙教主气候已深,黑沼之内,处处凶险,盼小心行事。鳅、鱼二人,一 心皈依正途,其心可嘉,已多予成全,并遣之南来,与诸君会合,共破黑沼。 对诸人黑沼之行,虽屡以先天易数占卜,卦象涩晦难明,但以可信者为无夭促 之征,想必为有惊无险。 虽卦象如此,然天心难测,倘祈诸君谨慎小心。 这份柬帖是龙无言与龙湘君共同具名,以癸水感应送过来的,由于此行是以陆 奇为主,由他念给大家听了,每个人都感到较为沉重。 方九道:「这两位离世神仙很少对事这么慎重的,看来黑沼里还真不简单。」 龙君儿却笑笑道:「没关系,家母不是把鳅娘跟鱼姥遣来帮忙吗?她老人家对 水族成道者最爱惜,如果有危险,就不会叫他们来送死了!肝况家母的柬上也说只 是有惊无险,大家还担个什么心呢?」 向妙妙也道:「君妹是二位尊仙的爱女,且已托侣史兄弟,女儿女婿都在这儿, 真要有了事,他们还闲得住吗?这无非是叫我们小心谨慎而已。」 陆奇也道:「不错,再说天山距南荒也不远,告急信火,瞬息可达,那八位老 友与向门 主也不会坐视不顾的,以宇内十三奇加上这么多帮手,总不会叫一批牛鬼蛇神 给困住了吧。 萧遥打趣道:「牛鬼未见,你就是蛇神,不过你只是条小蛇,黑沼里有青蟒蛊 姬,那可是条大蟒蛇,大蛇吞小蛇,第一个遭殃的必定是你这臭叫化子。」 陆奇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青最怕黑,你青城炼士陷进了黑沼,就成了 黑狱炼魂了,看你如何逍遥法?」 针锋相对,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也冲淡了不少紧张气氛! 黑沼位于偏南的野人山中,原是一片深谷,满生恶木,都是积年末化,人迹罕 无的洪荒地带。木泛黑色,四周都是崇峰峻岭,雾气郁积,谷外是摆夷,邸蛮等原 始人种散居之处。 为了不惊动黑沼中人,他们远在百里之外,就收起遁光,步行而去,行经一道 清溪,但见有十几个裸体少女,在溪中泼水为戏,个个都是长发披肩,姿容秀丽, 看见他们来了,呼啸一声,都跑了上来。 同行九人中,易红霞是中年美妇,跟方九一付土老儿相映成趣,倒没受到干扰。 莫无影是个老太婆,虽不过五十上下,也没有人去拉她。 其余六个人中,史剑英翩翩一表,萧遥是个秀逸的中年书生,受到的纷扰最多, 每人都被三四个裸女拖著,要他们下水同戏。 醉仙翁朱牧是个胖子,也被两个女子拖著。 这些女郎的身段窈窕,皮肤白嫩,一派纯真,口中虽然玑玑喳喳,叫著他们听 不懂的话,然而态度却是纯真无邪。而且态度十分友善,毫无一丝恶意,更不象是 有法力的样子,慌得这些东土群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南荒蛇丐陆奇,一身脏兮兮,没人去找他麻烦,乐得在一旁龇牙直笑。 朱牧急叫道:「臭化子,这一定是盘丝洞,他们错把我当成猪八戒了,你快想 个方法解开呀。」 陆奇笑道:「没关系,她们只是邀你下水去泡泡,没有多大关系,绝不会把你 蒸熟了吃掉的。」 向妙妙道:「陆前辈,这是些什么人?」 陆奇道:「她们是水穠夷,也是西南夷中较为开化的一族,最爱乾净。经常 浴水为戏,她们也最仰慕中原男儿,相邀共浴,是一种最尊敬的礼貌。」 向妙妙笑道:「前辈能通他们的语言吗?」 陆奇笑道:「老化子是在南荒出生的,那一种语言都通,只是跟她们讲不通, 人家是一片善意,其实也没有关系,跟她们下去玩一会就行了。」 向妙妙道:「彼此风俗不同,前辈解释一下。」 陆奇道:「解释不通的,入境随俗,我年轻的时候,也被她们拖过,怎么讲都 没有用的。」 那些女郎们力气很大,几个人把朱牧、史剑英等人都已拖到了水边。 向妙妙道:「前辈一定有个办法解决的,朱前辈已经快生气了,发起火来,惊 了她们反到不好。」 陆奇叹了口气道:「这些家伙真是有福不会享,登斯乐土,无忧无邪,多少人 都想不到呢。」 于是他矶矶哇哇也叫了一阵,可是那些女孩子也哇哇地跟他对叫,表示不相信 的样子。 陆奇道:「我也没办法,我告诉她们,来的人都是神明,冒渎不得的,可是她 们说是一种敬意,神仙不应该生气的。老化子也没咒念了,除非叫酒鬼他们施展一 点法力来吓她们一下!」 向妙妙道:「这么做可以吗?」 陆奇道:「效用是一定有的,只是太残忍了,她们最敬奉神明,真这样做了, 他们以为得罪了神明,一定会自杀而向神明谢罪。」 向妙妙道:「那就为难了,史兄弟,我看你们还是下水去玩一下吧,好在她们 无邪无伪,根本不懂得礼防之嫌,而且这是她们的一番敬意。」 史剑英听见了陆奇跟向妙妙的谈话,而且也知道边夷化外之民,生性执拗畏惧 神明,无可奈何之下,已经准备下水去了,忽而空中罩下一片黑云,却是青鸾娘子 借给他们乘骑的本命神禽,直扑而下,巨翅一擅,就把那四个拖著史剑英的女子擅 跌开去。 跟著一声雕唳,灵雕叟的本命神禽也跟著下来,把朱牧跟萧遥身边纠缠的女子 塌死两个,抓了一对。 被青鸾擅跌出去的四个女子,也是脑破血流,香消玉殡,受起异常,每个人都 怔住了。 史剑英不便开口。 青城炼士萧遥一皱眉,刚要说话,莫无影道:「萧道友,这两头神禽是青鸾灵 雕的原身,虽然已神化而脱体,但仍与他们灵气相通,绝不会无故伤人的,这必然 有什么原故。」 青城炼士一听才压住了出口的话,溪中还有七八个裸女,见状大惊失色,一个 个惊倒在水里。 陆奇连忙以夷话大声喝问,想是在追问她们这些举动的内情,究竟有什么阴谋, 可是那些女子跪在水中膜拜求饶,就是不肯开口。 龙君儿道:「毛病一定在水中,我下去看看。」 正要除衣下水,忽然一声急呼传来:「少主,使不得。」 跟著两点人影由空中急降而落,正是鳅娘、鱼姥,落地双双恭身向龙君儿行礼 道:「奴婢叩见少主。」 龙君儿一怔道:「二位怎么如此称呼?」 鱼姥肃然道:「老奴等蒙少主成全,在贝阙中得叩谙主人主母法身,已允收归 门下,故以奴礼参见。」 龙君儿笑著道:「你恐怕错了,家父母对任何同道的人都很友善,绝不会要二 位为奴的。」 鱼姥道:「主人虽未允准,但老奴蒙主人主母以无边法力,拚舍本身真气,为 老奴等去除身上戾气,从此得入正道而弭却许多魔劫,更省却数百年苦修之功而助 老奴等化元丹而注于元神,今后不再畏惧任何外力窃掠老奴等的真元了,感恩海深, 情愿以奴事之。」 龙君儿笑道:「家母修行万载,些须损耗,在她老人家说来根本无所谓,而且 这也是她自己的心愿。因为家父得道较迟,飞升之期先后难一,家母则一定要等家 父同时飞升,只愁多余的修为无处安放,用在你们身上,是你们的机缘,倒不必放 在心上。」 鳅娘道:「但奴婢却不能这样想,此心已决,请少主不要再坚持,成全我们这 一片心意吧!」 龙君儿想想笑道:「随便你们吧,反正你们是要回到贝阙去的,那个问题留跟 家父母商讨去,刚才你们不让我下水,莫非水中有什么古怪?」 鱼姥道:「是的,若奴等早已来了,受命在黑沼等候少主的,可是发现一黑沼 孽徒悄悄地出来,故套交情用话一骗。他以为我们是脱困回沼的,说出了实话,原 来黑龙教主自上次受挫后,心怀怨愤,刚好无心岛主鱼玄机夫妇跟一批党羽也在志 切报复,两下合在一处,都到了黑沼,管玄英已算准诸位会去,故而在水中设下了 阴谋。」 史剑英一忙道:「什么阴谋?我怎么看不出来?」 鱼姥道:「他们知道史公子练就慧眼,故而这次的阴谋十分周密,在水哀布下 了璇玑大衽d,再以这些美女篇饵,诱使各位入水。」 向妙妙笑道:「碧瑶宫中璇矶阵我们都破了,还在乎这儿的一些粗浅布置吗?」 鱼姥道:「这次可不同,他们在璇矶阵中,埋设了四枚血魂珠雷,那是他们得 广成遗阙中魔教最恶毒的邪宝,一经爆炸,立可将人形神俱灭。」 众人都骇然失色,虽然这儿没有魔教中人,不知道血魂珠雷的威力如何,但既 为管玄英所设,必然歹毒无比。 陆奇叹了一声道:「幸得灵禽示警,才没有上当,否则坑了他们三位,老化子 就百死莫赎了。这批夷女也可恶,我们跟她们无怨无仇,她们居无为虎作怅来陷害 我们。」 鱼姥一叹道:「那也怪不得她们,老奴已经问清楚了她们根本不知道。因为这 儿地近黑沼,他们一直以黑沼为神灵之地,对黑沼出来的神人,都唯诚唯敬,任何 指令都不敢违抗,否则就将降祸全族。」 陆奇又用夷语问了一阵,那些夷女才脸含怖色,战战兢兢地答覆了,经过一阵 问答后,陆奇才告诫了一阵,挥手把那些夷女遣走了。 陆奇愤然道:「事情一有鱼玄机、管玄英两人介入,就花样百出,那些夷女是 受驱策来此的。他们先在夷族部落中行法降疫,使每个人都腹痛如绞,然后以神明 的姿态去往施法祛疫,取得夷人的崇拜,再吩咐她们来此等候,说我们也是神仙。 如果能被她们拖到水中共浴,则这一溪水就可以成为圣泉,服之永无病痛,只是千 万不可说破。」 史剑英一叹道:「这一著的确厉害,夷人不事饰伪,如果用威胁的手段,强迫 她们前来,我们一定会看出虚实的,他们用这个方法,哄骗夷人来设饵,毫无破绽, 难怪我们一点都看不出有阴谋。」 龙君儿朝地上的那群被杀死的夷女残屍看了一眼,脸露不忍之色道:「这些人 死得太冤枉了。」 鳅娘道:「少主,他们死得不冤枉,这几个夷女早就都被黑沼中人摄去充作下 陈,也略略学会了一些障眼的小邪法。她们已成为夷族中的巫使,专事选取同族中 的美貌少女,送到黑沼中供那些淫邪取乐,为虎作怅,本就该杀。」 史剑英道:「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向妙妙笑道:「她们只学了一点邪法,又没有道行根基,你怎么看得出来呢?」 陆奇道:「青鸾、灵雕都是通灵神禽,牠们绝不曾滥事杀戮的,罪恶之源还是 在黑沼,我们快去吧。」 这一道清溪是从山间流出,溯源而上。 鱼姥指看面前一座峻峰道:「这后面就是黑沼出入门户,不过黑龙教主既然得 鱼玄机之助而预设陷阱,恐怕也知道大家会去,在门户处一定会设有埋伏,我们还 是从偏门进去较为安全。」 陆奇道:「偏门在什么地方?」 鱼姥一指道:「在右侧,只要通过一片断魂花海就行了。」 陆奇道:「是不是一大片五色缤纷的花圃,老化子就在那儿吃过一次亏,不知 是什么玩意见?」 鱼姥一笑道:「那是迷魂五色锦,也是一种五行布置,取岗沼内所生十几类毒 花异草,以色彩之杂乱,使入者目为之眩,继而不知不觉间神为之夺。然后花中所 含的毒臭使人神智为之昏迷,倒在花圃中,则有一种吸血蔓,能自行舒卷,将人裹 在其中,吸尽精血而死。如果不加注意,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逃脱,黑沼中的这 一片花海,从无人看守,判从不虞.外人侵入。」 陆奇诧然道:「听起来不过是一些毒花草而已,对血肉之躯,尚可有威胁,对 我们修成玄功的修道者,难道也能产生作用吗?」 鱼姥道:「原来是没什么作用的,可是黑龙教主把一些修为较浅的修道人,投 置在花海中,任其吸取精血,更以邪术使死者之神魂附寄花上,日积月累而生灵异。 故而花海中有无数厉魄阴煞,合花之体而成为十二花魅,无影无形,对如附骨之龃, 专吸修道人精魄。」 陆奇一叹道:「那就难怪老化子会 了道儿了,幸好我的小金儿把我拖了出去, 否则老化子莫明其妙地死在里面,落个骨化神消,还没人知道呢。哦!对了,刚才 道友说那些花已成魅了?」 鱼姥道:「是的,只是气候尚浅,仅具一股无形的气性,尚未能成形,但等他 们吸收到足够的修道人精气后,就会成形了。那些花草在黑沼中,仅只在凌晨时, 受到初升旭日的元光照射而赋其灵英,藉地势之阻,避过了正午阳暴之戾,故而容 易成精。那十二花魅,就是黑沼十二奇珍之一,黑龙教主视同拱壁!」 陆奇道:「这些未成形的精魅又怎能列为奇珍呢?对人全无用处。」 鱼姥道:「许多仙府奇兵被列为珍,也是用以伤人而已,此外别无用途。那十 二花魅如果凝炼成形后,到了可以随手指挥的程度,就是一项厉害无比的杀人利器。 牠们有形无质,禀奇毒之性,又不怕任何法宝的损坏,有隙即入,仙佛难防,怎么 不算是一项奇珍呢?」 众人俱都一征! 鱼姥的话给予大家一个从来也没想到的启示,一般人心目中的奇珍,无异见前 古奇兵宝刃。其实得到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能自卫伤人而已;花魅如能用来伤人, 自然也是一项凶器了。究其根本,与史剑英龙君儿所拥有的紫电青霜两神剑并无差 别,当然也是奇珍之一了,只是一用于正,一用于邪而已。 龙君儿想想道:「鱼姥,那断魂花海如此厉害,我们又怎么能够通过呢?」 鱼姥一笑道:「黑龙教主对花海的十二花魅十分珍视,每天都亲自前往以气运 合,俾能与元神相通而合。同时以黑沼所产的一种毒果汁喂食以助其气候。有时他 外出无暇,这喂食的工作就由老奴代司,故而花魅对老奴已熟悉,有老奴在,牠们 就不曾出来伤人。」 陆奇道:「还有那些花毒呢?」 鱼姥道:「花以五行之理杂栽,明白其变化之理,目不为所迷,花魅不出为厉, 毒臭也就含而不发。在黑沼中只有老奴与黑龙教主二人能通行花海而无阻。」 鳅娘笑道:「难怪那老鬼,一再告诫黑沼中人,不得到花海附近去窥测,原来 还有这个秘密。」 鱼姥笑笑道:「那毒果名曰罂粟,果中汁浆有麻醉人神智之效,而且嗜久成癖, 非此不可。那些花魅食之多年,黑龙教主唯恐这个秘密为人所侦,持了毒果就可以 使令花魅听命,故而不敢令人前往。」 龙君儿诧问道:「花魅既然无形无质,又怎需进食呢?」 鱼姥道:「牠们虽然无形无质,但不是虚空的,只是体无常态,随时而异,就 好像清水一般,盛于方则方,容于圆则圆,当然还需要滋养。」 史剑英一叹道:「宇宙之秘,未为人知者万万千千,今天我总算又长了一重见 识,就请鱼姥带路吧。」 鱼姥恭身应命,带看众人往斜侧飞行。 史剑英与龙君儿则只好涉行追随了,他们不敢使用身剑合一之术,为的是怕惊 动沼中孽。 越过两道重岭,果然遥见一片花海。 正当小阴,此时虽是正午,但阳光上为一片突岩所遮,下为郁郁苍苍大树所掩, 只有几处间隙透下阳光,照得那片花海锦簇缤纷,艳丽夺目,万紫千红,满目琳琅。 花圃中辟 几条纵横错杂的小径,望去犹如阡陌,把花圃隔成一块块的花田, 使人一见就情不自禁地想走进去赏玩一番。 而且微风转送时,锦海翻涌,浓香送爽,分外醉人。龙君儿一见就忍不住叹道: 「美!太美了!」 青城炼士萧遥道:「这一片花海的栽培的确颇见匠心,若非鱼姥先示,谁也忍 不住贯上当的!不过这花香闻起来,只令人感到清新芬郁,不像那些有毒的花,虽 具丽色,封蕴恶臭,似乎并没有什么害处呀!」 鱼姥笑道:「萧大侠说的是一般毒花,这一片断魂花海,主要是以修道人为对 象的,如果具有恶臭,还能吸引人吗?这花香并不是毒,而是浓郁如酒,令人在不 知不觉间,疏于防备而畅吸,渐迷而醉,终至神智昏迷。凡间百物对修道人的威胁 都不大,唯独酒之一吻,神仙难禁,人间传说中没有被毒死的神仙,却常有醉倒的 神仙。」 萧遥一叹道:「厉害,厉害!鱼姥请引路吧。」 鱼姥含笑道:「这花间阡陌,就是五行布置,但经过黑龙老怪自行乱置,除了 他自己之外,就是深悉阵图变化的人也难以揣摸。因为他要我代他饲喂花魅,才把 布置的秘密告诉了我,现在请大家跟看我走,一步都不能错。」 说看举步走入花径,众人鱼贯成为一列,跟在她后面走 。 起初目中还有眩惑之感,转了七八个弯后,才突然一清,红绿成行,条次井然, 全圃在目,再无凌乱之感了。 众人中以青城炼士胸中韬略最深,对五行阵图之学也深有心得。 他看了一下才叹道:「高明,高明!这老怪物也不简单,就凭这一番布置,举 世也无几人能及。」 鱼姥仍是不说话,谨慎地照记忆中的路进行著! 慢慢已转到花海中央,忽然史剑英道:「鱼姥,倩形不太对,有十几条红色的 人形幻影在花上飘浮看。 鱼姥一怔道:「史公子,你没有看错吗?」 史剑英道:「不会错,一共是十二条,六条在红色花上,六条在紫色花上,虽 只有淡淡一抹,但我服过万载空青灵仙石乳,目力可透九幽,仍然可以看得出。」 鳅娘道:「我怎么看不见呢?」 易红霞道:「世间万物本无真色,其色仍借自晟日之光,相映而成,故以红橙 黄绿蓝靛紫七色为主,再行混合而为万色。然红之上,紫之下,倘有许多不为人目 所辨之色。但史小友服过万载空青,故而能见其隐约,我们是无法看见的。鱼姥, 那是不是十二花魅?」 鱼姥道:「一定是的,不过牠们已聚炼成形。气候又深进一层,大概是黑龙老 怪在受挫之后,刻意助成的。那我们就要小心了,好在老身已有准备,来时在山中 觅得一兜罄粟实在此,每位都拿 一些。请史公子注意,看出魅影向谁迫近时,立 刻脐破蜜粟实,以三昧真火,熬炼实中的白色汁浆,腾成气雾供其吮吸,可免其侵 扰。」 她说看立刻取出一拥大小如核桃的球形果实,叫每个人都拿了七八颗。史剑英 更是十分谨慎,严密地注视看那一些魅影的行动。 又走了几步,他就叫道:「鳅娘,有两条魅影向你迫近了,你准备一下。」 鳅娘立刻捏碎了手中的果实,同时以三昧真火,将果实中的白色浆汁化为一蓬 含有醉人气息的烟雾。 史剑英又叫道:「前后左右,那些魅影都挤上来了。」 众人一起施为,把手中的果实化为烟雾,眼看看那些蓬起的烟雾被一股看不见 的力量吸引 ,分散到两边就消失无踪。 顷刻间,每个人手中都只剩了一握黑色的灰烬。 鱼姥忙问道:「史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史剑英瞧了瞧道:「牠们似乎意有未尽,还在周围挤聚 。」 鱼姥一征道:「平时牠们只须十几枚果实就够了,吮吸之后,就会自动退走的, 今天我已经加重了一倍的份量,牠们怎么还不够呢,莫非瘾头加重了。」 史剑英又叫道:「鳅娘小心,牠们扑上来了。」 鳅娘也感到一股阴风迫体而来,连忙凝聚真力,发出护身真气,同时将手一挥, 一股九阴真气打出。 可是没有用,她只感到阴风迫体而入,打了一个冷颤,显然是已为花魅侵入体 内,接 其他人也一一打了个冷襟! 鱼姥也有同样的感觉,连忙叫道:「不好,花魅已侵入人体,大家赶快收摄心 神,以玄功脱体遁出……」 众人都是久经风浪,不待她招呼都作了准备,九转玄功施为后,原体已成化身, 眼看见所脱的本体在慢慢地消蚀下去。 众人已挪移到另一处地方。 陆奇愤然道:「老化子还没有受过这种邪门的事。」 萧遥却凝重地道:「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最伤脑筋,我们必须设法对付才行,否 则那些魅影在吸完化身上精气后又会找上来的,一两次的损耗虽不大,久而久之, 一直不断地损耗下去,谁都吃不消的。」 鱼姥叹道:「这十二花魅厉害处就在此,老身与鳅娘幸得主母之助而丹成,否 则连这一次都逃不过。魅影迫体只有任其宰割,许多修为较浅的同道,无声无息, 莫明其妙地被消灭在这儿,黑龙老怪在此地不设防,就是仗羞这十二花魅,诡异难 防。」 方九忽而急道:「不好了!两个娃儿都不会九转玄功,身外化身之术,他们岂 不是糟了?」 史剑英与龙君儿都没有跟过来,只是悄悄离开了一点。史剑英全神贯注,凝视 看群侠的化身消失。 鱼姥最是紧张,忙问道:「少主,史公子,你们怎么样,是否已被魅影侵入了?」 史剑英摇头道:「没有,有一个魅影往君儿身边碰了一碰。立刻就躲开了,我 也是一样,现在十二道魅影都集中在这边,好像很惧我们的样子。」 陆奇一征道:「奇怪,难道你们有克制之法?」 萧遥忽然笑道:「龙姑娘身 紫缎仙衣,剑英有我赠的紫云罩,这两件东西都 是僻邪的,带在身边就能百邪不侵,就是这原因了。」 陆奇道:「你那紫云仙罩有这么大的神效吗?」 萧遥笑道:「此宝得自紫府,为前辈仙人张紫阳物化后所遗唯一至宝,兄弟在 无意中得之。」 陆奇笑道:「穷酸,你别再现宝了,要是这紫云仙罩真有辟邪之能,老化子倒 是想出个好法子解围。」 萧遥道:「剑英能使花魅不侵,是不是紫云仙罩之功我倒不敢确定,不过它确 有怯邪之能。」 陆奇道:「这个我知道,老化子以前也见识过,因此才触动了灵机,你这紫云 仙罩是不是收发由心,可大可小?」 萧遥道:「小到如拳,大到如盖,全力施为,至多可容五六个人,如果要仗以 脱困,我们一起挤进去是不够的。」 陆奇一笑道:「不用,老化子这次不是借你的紫云仙罩避难,而是借你的宝贝 捉妖。」 萧遥道:「紫云仙罩只能防身,刮非攻敌之器。」 陆奇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你们读书人迂腐之处,只知道循本而行,不懂得灵 活运用,紫云仙罩既然能使外邪不侵,自然也能使内邪不泄。木盆盛水而不漏,但 除了盛水之外还可以当小船使用,江南采菱女,都是坐在木盆中,用手划著采菱, 现在你可懂了吗?」 萧遥道:「你是要用紫云仙罩去捕捉这些花魅?」 陆奇道:「不错,这一群鬼东西无形无质,别的玩意见管不住牠们,既然你的 紫云罩能挡住牠们,就可以包住牠们,不让牠们再逃出来。」 萧遥道:「这个倒可以一试,只是如何才能把牠们集中在一起而加擒获吧?」 陆奇道:「这个当然要动点脑筋,像钓鱼一样,用饵来诱他们入壳,然后以迅 雷不及掩耳的方法,往下一扣。」 萧遥道:「办法是不错的,但是用什么做饵呢?」 陆奇手指史剑英道:「自然是这小子。」 萧遥道:「你别扯蛋了,他不会九转玄功,身外化身之法,一下子叫牠们沾上 了,可就糟了。」 陆奇道:「那自然冒点险,可是却非他不可,第一,他能看得见,在魅影将要 迫体之际,可以赶快溜;第二,他学了地行之术,可以直接往下溜。」 方九道:「花魅乃禀气而成,有隙即入,剑英穿地时,地下有个洞,花魅也可 以随之而入。」 陆奇笑道:「这个老化子也知道,好在龙姑娘也学会了嫂夫人的太阴真气,同 样能穿地而行。因此可以叫龙姑娘先行潜入地下守候,史小子一下去,她立刻堵上 去路。她有紫彩仙衣护体,花魅无法侵害,一定会从原处退出。这时候,穷酸在上 面配合,用紫云仙罩扣下来,岂不是稳稳地扣在里面,以后就好对付了。」 史剑英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行,萧前辈,我把紫云仙罩还给您,您腾身 在空中配合行动吧。」 陆奇叮嘱道:「这可要配合得好,史小子穿地而入,龙姑娘立部要补上,穷酸 也必须凌空而下,一点都错不得。」 史剑英立刻取出了紫云仙罩丢给了萧遥道:「那些花魅已经吮吸将尽,立刻就 要过来,快准备。」 龙君儿一闪入地。 史剑英因为没有了紫云仙罩护体,眼见幢幢魅影都朝他作扑吸之状,立刻撤出 紫电神剑,舞成一片剑幕,将人包在里面。 陆奇急了道:「小子!快行动呀,你那剑能奈何牠们吗?」 史剑英道:「剑锋所及,能把牠们斩碎,不过碎而后聚,伤害不了牠们,我是 把牠们全部都吸过来。」 鱼姥道:「只要能稍微支持片刻,倒是很有用的,因为花魅最嗜血肉之躯,尤 其是史公子这种天赋奇资,修为足而道未成的躯体,更是牠们的美食,一定会争相 扑吸!」 果然听得史剑英道:「十二条魅影现在都包围在我四周,萧前辈,注意一下, 我要下去了!」 剑光突凝,化为一道紫虹,直往地下钻去。萧遥也在空中配合了行动,将紫云 仙罩涨到最大的程度,直拍下去。 两地底青光一冒,正是龙君儿及时补上。 两下一合,紫云仙罩立刻涨了起来,萧遥用手一指,以本身的真气运聚成带, 绕在紫云仙罩下端,慢慢地束紧。 那一紫色宝罩就像一口吹足了气的皮囊,又像是一口布袋中装了十几条活蛇, 在里面乱动乱窜。 史剑英与龙君儿都由地底现身出来。 萧遥默运玄功,一面将仙罩缩小,一面加紧罩口的紧束,可是只缩到丈许高, 三尺许径宽时,就无法再缩下了。 他不禁皱眉道:「老化子现在可怎么办,这么大的一个圆筒,既不能动,又不 能松口,往那儿安置才好呢?」 陆奇苦笑道:「我也没办法,你这个宝贝罩子又没有其他的神效,如果在里面 能发动什么水火等禁制,把牠们慢慢炼化掉还行。现在虽然把牠们关在里面,你这 口罩子又是水火不侵, 从外面加力都没用,唯一的办法是你带 它,尽快驾遁光飞 到天山去。」 鱼姥道:「是啊!留在这儿可不行,回头我们跟黑沼中人相遇,动手的时候, 一个照顾不到,让牠们又溜了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而且黑龙老怪将这十二花魅 视同拱壁,一定会千方百计,加以争夺的,要是小一点还好防备,这么大一筒,可 实在没法子顾及。」 众人正在愁困无计。 萧遥道:「罩口被我用本身真气束住,里面的冲力极大,而且重逾千钧,要我 再驾遁光带 这玩意见飞行, 恐怕是力不从心,一个疏神被牠们脱困而出,问题不 是更大了!」 向妙妙笑了一下道:「萧前辈是不能走的,黑沼中又增添了鱼玄机夫妇,我们 正感人手缺乏,少了个萧前辈,实力更将打个折扣,可是这东西万不能留此,最妥 当的办法,当然是送到天山去。」 陆奇道:「我的姑奶奶,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设法解决 呀!」 向妙妙道:「我们来时不是还有彩恋神雕为助吗!请牠们回去一趟,不是又快 又省事。」 陆奇道:「不错!向姑娘,还是你行!」 向妙妙自怀中取出一根丝条,笑道:「这是家父所炼的綑仙索,长短由心,在 无心岛上曾经制住过鱼玄机,用它来束住罩口,就免得萧前辈操心了,」 陆奇大笑道:「妙极,妙极,向姑娘,老化子出了个主意,虽然侥幸收擒了花 魅,但没有你来收场,老化子还是落个虎头蛇尾,现在总算功德圆满了。」 向妙妙将綑仙索抛起,指向罩口,一道青虹,将罩子束得紧紧的。 她笑向萧遥道:「前辈可以收回真气了,这綑仙索除了家父外,无人能解,就 算半途上有人拦截,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仙兵宝刃,大概很难破得了。」 陆奇张口轻啸,将雕鸾都召了来道:「此中为十二花魅,相烦二位急送天山, 交给老道士处理,想个法子加以安置。同时也请转告一声,鱼玄机夫妇及其从孽, 都投入了黑沼,如果他们能够分身,最好再来几位帮帮忙。」 神雕伸爪攫起了紫云仙罩,青鸾为翼,长唳冲霄而去。飞行极速。 陆奇叹道:「幸亏要了牠们来,以牠们飞行的速度,即使驾了遁光飞剑,也不 见得能追上。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剩下来的问题是这一片断魂花海,如果任其滋 生此间,很可能又造成另一批花魅。」 鱼姥道:「花间的精气,一半聚于花魅之上,再加上无数修道人的精魂凝化, 才成就那十二花魅,如果再要造成一批,恐怕是很不容易了。」 陆奇道:「不管怎么说,这片花海留此也是害人之物,鱼姥请快点带我们出去 后,老化子设法毁了它。」 鱼姥笑道:「先时为顾虑花魅为厉,老身不敢速行,此患既除,就快多了。」 说着在前急速而行! 众人随之紧摄,很快就来到了花海边沿。 停下身来,莫无影看了一眼道:「乖乖,这一片花海广及几十里方圆,老化子, 你怎么个毁法?」 方九道:「而且这些毒花都成了气候,还真不好对付,如果火鸦来了倒是简单, 把他的内丹一喷,花海就成了一片火海,现在倒真费手脚了。」 萧遥道:「火鸦不来,古月或老和尚来一个也行,他们一个能使玄门正诀太乙 神雷,一个能以佛门无名炼火,都是毒物妖邪的克星,我们只能以飞剑去斩。」 陆奇笑道:「斩是没有用的,斩草不除根,过了一段时间又是蓬勃一片了,老 化子既然夸下了海口,自然有我降魔祛邪的手段,醉鬼,你说是不是?」 朱牧在旁闷声不响。萧遥大笑道:「朱兄,老化子忽然问到你,一定是算计到 你葫芦里的烈火神酒了。」 朱牧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意,一对贼眼老在我葫芦上溜 ,就没安好 心。老化子,你只会慷他人之慨,可知道我这葫芦里的烈火神酒费了多少心血炼成 的?」 陆奇大笑道:「我化子是恶化出名的,只要我一伸手,铁公鸡也得拔下牠三根 尾毛,我要定了,不怕你不肯。」 朱牧道:「我就是一毛不拔你又怎么样?」 陆奇道:「老化子就跪地不起,到你点头为止,这可不是我要化你的,我是为 今后的修道人请命,你不过舍了几口酒,不知可以救多少命呢!」 说着真跪了下来。 朱牧叹道:「跟叫化子交朋友,只有怪自己倒楣了,酒鬼要是不答应,别人不 说,那三个娃儿可就把我看成不是东西了。」 陆奇笑道:「就是因为有三个娃娃在,老化子才以悲天悯人的大道埋来扣住你, 看你这个长辈在他们面前是否还好意思赖皮了?」 朱牧解下了葫芦,满满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张口喷出一蓬浓香扑鼻的酒雨,遍 酒在花海之上。 接着道:「好了,老化子,我那烈火神酒已经去了大半,那怕是一片铁海,也 能炼熔了,你还等什么?」 陆奇双手连搓,萧遥与莫无影等人也跟看帮忙,发了三昧真火,引点了那一蓬 酒雨,立刻发出了熊熊的烈火。 方九朝易红霞道:「婆子,我们也别闲 ,他们在上面放火,我们以阴阳二气, 穿行地底,把这些毒花的根斩断,来个澈底毁灭。」 朱牧忙道:「那就太妙了,我的烈火神酒虽然也可以经茎叶而到根,慢慢地烧 下去但费时太多了,二位如果能够把根斩断了翻了起来,眨眼功夫就可以烧个精光。」 方九朝史剑英道:「小子,你跟龙姑娘也别闲 ,这片地方太大了,为了争取 时间,你们的两枝神剑,配合上各自所练成的阴阳二气,斩起根来就可以更快一点 了。」 于是四个人都一闪入地,排成一列,向前推进,到了尽头,又转回来,就像是 耕牛犁田一般。 等他们推完最后一排,钻出了地面,但见一片火海已成了灰烬,还冒著透鼻的 酒香。 从黑沼深处,有著一族人影,飞速而至! 来到面前站定后,当头的是黑龙教主,两旁站 的则是鱼玄机与管玄英,三个 人的眼中都冒看怒火。 再后面则是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人。 黑龙教主眼看 一片花海化为乌有,目光扫视到鳅娘跟鱼姥身上,不禁戟指怒 骂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贱人,居然勾通了敌人,毁我基地!」 一面说一面行走,双手连挥口中频作低啸,可是招呼了半天,仍是毫无动静。 鱼姥微笑道:「教主如果是在召唤那十二花魅,就不必费神了,她们已经被收 去了。」 黑龙教主吼道:「胡说,他们新经管仙子玉成,注以地磁阴气,已能脱离根本 而成气候,谁能收得了?」 陆奇一笑道:「是我老化子出的主意,借用了萧兄的紫云仙罩,把牠们一下子 装起来了。」 黑龙教主道:「你拿出来看看我才相信。」 陆奇微笑道:「你早来一步还可以看得见,现在可晚了,我们嫌太累赘,请灵 雕青鸾帮忙,已送回天山去了。」 鱼玄机怒道:「陆奇,你们宇内十三奇以侠义自命,黑龙教主在黑沼修真,又 没招惹你们,你们为何上门欺人?」 陆奇沉声道:「黑龙教主祭炼邪宝,妄图称尊,把向姑娘的门下伤了十几个, 又逼迫其余的人就范,怎么能说没招惹我们呢?」 鱼玄机道,「那是万妖门下,本来也是你们诛戮的对象,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陆奇道:「向门主跟我们化敌为友,他的门下也就是我们自己人。」 鱼玄机冷笑道:「说得倒好听,你们要诛戮时,就把别人说成邪魔恶人,跟你 们攀上了交情,就是正道之士了,你们宇内十三奇的正邪之分,就是这样为标准的 吗?」 陆奇肃然道:「不错,十三奇就是这样分正邪,定敌友,俯仰天地而无作愧, 因为我亲正者为友,恶邪孽以为敌。万妖门下过去行止不端,故我们以敌而歼之, 现在向门主父女幡然而知悟,率同门下改非而就正,就成为我们最可敬的朋友。鱼 玄机,只要你们夫妇能放弃独尊宇内的野心,立意虔修而不再害人,我们立刻对你 们放弃敌意。」 鱼玄机冷笑道:「老叫化子,道理叫你们都占全了,你口口声声指我们为恶, 我们害过谁了?」 陆奇语为之塞,因为他们自从东海无心岛被攻破之后,的确尚无恶行难以入罪。 史剑英却朗声道:「你们最近自顾尚且不暇,那有作恶的能力,可是你们过去 害死了谢前辈伉俪。痛受惩诫之后,不闭门思过,还跑到黑沼来,与黑龙老怪狼狈 为奸,作恶之心未减,毫无悔意,可见你们是罪无可恕。」 鱼玄机道:「我们受黑沼主人之请,来帮助他抵御外侮,这也算错吗?」 史剑英道:「黑龙老魅荼毒生灵,罪无可赦,你们串通一气,就是为恶之证。 别的不说,你们以无辜的夷民为饵,胁令他们在水中设下恶毒的埋伏,其心可诛。 修道人最忌者就是驱策无辜的良民为怅,或是凭藉法术,残害生灵,你们犯了这两 大禁忌,天心难容。现在我师尊等十三奇正假天山召开卫道大会,邀请宇内所有修 者炼士与会,宣布你们的罪行,然后即将群起而攻之,是非黑白,自有公论,你们 等著吧。」 这个宣布对群邪是颇有震慑力的。 鱼玄机忙跟黑龙教主咬耳私语。 黑龙教主笑道:「这个会开不成的。」 鱼玄机道:「兄弟离开东海时,曾经以五行推算,得知北海玄冰门人齐集天山, 而向妙妙把万妖门人也遣往天山,看来他们是真有这个打算,倒是不可不防。」 黑龙教主笑道:「计划诚为不错,可是他们太性急了,竟在会前先派了一半的 人到这儿来。我们只要把这些人先擒下。不怕十三奇中其他的人不来,一等他们先 后来到,失陷于此,那个会就开不成了。而且正好造成我们的机会,我们到天山去, 把各路已经接到通知的人,分批截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局可定矣。」 鱼玄机道:「话虽如此说,但要把他们都困住,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们颇有一 些厉害的法宝……」 黑龙教主笑道:「鱼岛主不必担忧,只要来到黑沼,就是他们自寻死路了。」 鱼玄机道:「教主不可轻敌,这一片断魂花海,昨天检试之时,我们都认为是 固若金汤,但仍然被他们破困而入。」 黑龙教主笑道:「鱼岛主可知兄弟为什么在此处坚不设防,而且敌人来到之际, 兄弟已得督兆,却不与理会,听其长驱直入,因为这是兄弟意料中事。」 鱼玄机为之一怔。 群侠也为之一愕。 鱼玄机道:「教主是故意放他们进来,让他们破坏了这一片断魂花海的?」 黑龙教主笑道:「不错,昨天岛主也说过,这一片花海虽然固若金汤。但只怕 火攻。」 鱼玄机道:「兄弟是这样说过,而且也是事实。」 黑龙教主微笑道:「众所周知,黑沼有十二种天成奇珍,神泥、墨蛛、断魂花, 是为其三,另外九种,岛主可知?」 鱼玄机想想道:「兄弟昨日蒙教主相邀逛游全沼,见得尚有鼠氛石、逍遥果、 化血页、忘忧泉四种。」 黑龙教主含笑点头道:「不错,这四种都在内,但是还缺了五项。」 鱼玄机道:「这个兄弟就不得而知了。」 黑龙教主道:「另外五种有三类是包含于前面七项之内的,如黑沼神泥与忘忧 泉相合,可炼成不朽神胶,断魂花与逍遥果汁合炼成丸,可炼成向心丹,墨蛛丝与 血蔓相结合,可成为天魔臂……」 鱼玄机微怔道:「此三者有何神效?」 黑龙教主道:「不朽神胶与向心丹的神效,岛主立刻就可以见到,天魔臂的灵 效,兄弟少时再作施展。」 语毕一声低啸,双手虚空作势连抓,但见两股黑气,由他的袖中冒出,直向后 卷去,状如两道黑色长带,蔓展极远。 没有多久,黑气卷回,竟是十二具石像,落地后排成一列。 史剑英低声问道:「鳅娘,这是什么东西?他搬来干什么?」 鳅娘道:「奴婢也不知道,这是老鬼寝宫门外的雕饰,可是他从来也没说过有 何用途。」 黑龙教主笑向鱼玄机道:「教主看这十二具人像如何?」 那些人像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形状有站有卧,服饰有古有今,大致都是修道 人的装束,只有一尊尖嘴如鹰,胁生肉翅,全身披鳞,颇似传说中的雷公之状。 鱼玄机见问,逐一赏监了一遍,还用手指轻叩,铮铮有声,乃道:「雕工精致, 别具匠心。」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世上没有一个匠人能雕出这些人像,目前他们尚有衣 服蔽体,如果把衣服脱掉,可以看见毫发肌理,无一不具,为了使岛主更明白起见, 兄弟牺牲一尊,作为解释吧。」 他拣了一尊年轻修道者的石像,用剑劈了开来! 但见石像体内,心肝肺脏,宛宛了然。 黑龙教主笑道:「纵有鬼斧神工之匠,能刻划其外形,恐怕也无法把一块顽石, 在里面雕镶出心肝五脏吧。」 鱼玄机叹道:「确是神妙,但不知教主这十二具石像是属于那一位巨匠之手?」 黑龙教主笑道:「他们不是手雕的,根本就是真人,其中的五具是我在忘忧泉 时掘获的。兄弟对那五具人像研究多年,才知道所以形成之因,其后又如法泡制, 用今人以不朽神胶浸凝,终于试制成功。」 鱼玄机愕然道:「什么,他们是真人泡制的?」 黑龙教主道:「不错,鱼兄如若不信,兄弟可以立刻使他们回复到人状。」 语毕,手发一掌,将那具剖开的石像震成粉碎。 然后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在每具石像身上酒了几滴水,那些石像 立刻屈伸运动,成了十一具真人。 黑龙教主在每个人口中投下一粒丹丸,然后手指群侠道:「此辈俱为吾之大敌, 速为我擒下!」 那十一个人神情木讷,听了黑龙教主的吩咐后,立刻一涌而前,他们手中所执 的都是神兵利器。 虽然这些人的灵智受蔽,不能施展法术,但这些神兵利器执在他们手中,与他 们的积年修为合为一体,威力不减!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一个峨冠老人,他手执一柄长戈,劈面直刺蛇丐陆奇。 陆奇先还不以为意,扬掌击出一股罡气,若以血肉之躯,这股罡气是可使之粉 身碎骨了。陆奇心存忠厚,还不忍全力施为。 那知罡气发出,对那老者全无影响,长戈依然刺到,戈尖宝光隐隐,陆奇见势 不对,连忙闪身后退,张口喷出了自己的飞剑。 可是那老者对剑光也如同未见,一任长虹绕体,刮阻不住他的身形,依然急冲 而至。 陆奇的飞剑在他身上绕了几匝,竟伤不到他分毫,而他的长戈却以威挫山岳之 势,急刺而到,把陆奇胁下剌了个大洞! 陆奇再也没想到这怪物如此难缠,一面行法收剑,一面退后怪叫道:「这是什 么怪物!」 萧遥道:「老化子,这是石化的厉屍,神智已泯,本身的修为仍在,不可力敌, 快设法躲开,让醉鬼去对付!」 醉仙翁朱牧将他视同性命的烈火神酒又饮了一口,以本身的三昧真火点燃,化 为一道火龙直喷过去。 可是那厉屍口中也喷出一道白蒙的寒气,阻住了火龙,身形依然向前慢慢逼近; 幸亏史剑英见状不佳,身剑合一,以紫电神剑化为一道紫虹迎上,才挡住了他。 可是那厉屍手中的长戈也是一件至宝,居然能抗拒神剑之威,相互对搏!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指挥那些厉屍群起相扑,把群侠逼得连连后退! 来人中只有龙君儿与向妙妙身边还有一两件兵器可以抵挡。 龙君儿的缺玉钩戈已祭起空中,挡住了一个,手挺青霜剑又挡住一个。 向妙妙则是仗着一幅彩棱,舞动起来,卷住了对方的兵刃挣贻d,或是把对方卷 住了抛开。 这是她最厉害的防身至宝彩云罗,本来是可以当作法宝祭起,妙用无穷,但她 知道对这些厉屍全无用处,只能当作寻常兵器来使用防身了。 朱牧仗著烈火神酒所化的火龙,虽然为对方所喷的寒气所阻,但那些厉屍对这 股烈火还略有畏惧,不敢太逼近他。 陆奇则是仗著那条灵蛇小金,在急难时,急冲猛碰,别看牠身细如指,冲劲奇 大,经常把冲过来的厉屍撞退回去,才能使陆奇幸免于难! 史剑英最苦,他的紫电剑要敌住一人,龙君儿送给他的缺玉钩戈要用来抵御空 中的攻击。 那个胁生肉翅的怪人最难应付。 他手中执看一枝雷公凿,动如闪电,不时凌空下击,要不是史剑英数世之修为, 能心分两用,真还无法挡得住他。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鱼岛主,你看我这一手如何?」 鱼玄机叹道:「厉害!教主是如何收伏的?」 黑龙教主笑道:「他们的确是厉屍,只是由我以化石神胶制成的厉屍。平时以 神胶封凝,到了需用之时,化开神胶,以收心丹控其灵智。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命 令都不听。而且他们的修为俱在,积年的精气浸入体内,成为不死之身,任何飞剑 法宝对他们都不生威胁。」 鱼玄机道:「只是他们的行动太呆板了,只要一驾遁光,他们就迫不上,何况 对练就九转玄功的人,也没多大用处,对方留下个化身,脱出真身,他就无从施为 了。」 黑龙教主道:「不错,这的确是他们的缺点,不过有办法补救的,而补救的办 法,这些人替我完成了。」 鱼玄机正待动问。 黑龙教主笑道:「天机不可泄漏,鱼兄看下去就知道了。」 这时群侠已被逼得连连后退。 方九与易红霞在万般无奈下,各自忍耐不住,双双一打招呼,施展出他们练就 多年,轻易不在人身展露的杀手:阴阳杀气。 两人轻啸一声,身化青白两道光虹,对准那些厉屍们冲去。 方九地行叟之名,就是以此而得。 他这股元阳晟气与易红霞的太阴昊气,是天地间两股至利至威的煞气,无坚不 摧,对血肉之躯,别具威效。 煞气一发,威动山岳。 但见这两道细如针尖的劲气,不断地在那些厉屍身上字来穿去,神刀利器都难 以摧毁的厉屍在两气之下,也被穿透了无数细孔。 只是那些厉屍的身体都被化石胶浸透,成了一具没有感觉的行屍,身躯虽被穿 透许多细孔,封仍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只不过凶戾之势稍减。 陆奇见状高声叫道:「方兄、嫂夫人,贤伉俪的阴阳二气具如此之威,乾脆再 加点功,把这些厉屍绞得粉碎就不足为患了。」 方九与易红霞一击得手,信心大增,运行更速,而且把劲势加强了,竟化成两 道手臂粗细的光虹。 霎眼间,那十一具厉屍的身捏都成了蜂窝似的,在空中下击的那具生有肉翅的 怪人,因为肉翅也被穿透了,吃力不住,掉落地下。 向妙妙忙道:「史兄弟、君妹,现在看你们的了,趁这个机会你们双剑合璧, 把那些厉屍绞碎,黑龙老怪就无所施其极了,否则他召回去修修补补,仍然可以害 人。」 黑龙教主见势不佳,已经在作法出声,把厉屍召回。 史剑英与龙君儿怎肯放过这个机会,两人也是一声轻啸,双剑合璧,以阴阳二 气为本,青紫两道光华电射而出! 黑龙教主刚用一道黑色的光影把十一具厉屍集合成一堆,但双剑已至,来回几 个圈斩,那些厉屍顿时化为无数碎块,摊了一地。 黑龙教主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 史剑英知道这是他毕生修为所积的血箭,势子极厉,不想跟他硬拼,饮气急退, 龙君儿也跟著回来。 但那堆厉屍已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凝聚成形了。 陆奇大笑道:「老妖怪,这下子你知道厉害了。」 黑龙教主也不理会,只是把喷出的那口血箭化为无数细如雾雨的血雨,酒向满 地残屍上,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由地底冒出了一条条的淡影;扑向那堆残屍之上! 扑进一道,屍堆中站起一人,总共十一道虚影,屍堆上就起立了十一个人,仍 然.是先前那十一个,只是仅具一片模糊的影子,看不出面目。 鱼姥叫道:「不好,这又是断魂花魅。」 鳅娘一征道:「鱼姥,你不是说花魅只有十二个,已经被收走了,怎么又冒出 了十一条来了?」 鱼姥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身上有忘忧果的气味,我闻得出来。忘忧果就 是先前那种密粟,而且这些魅影呈暗红色,正是花魅禀成气候的征候。」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鱼姥,你说得不错,多谢你为我勾来了外敌,完成了 我多年的夙愿。那十二花魅早已练成,总蓄在这十二具厉屍中,只是这些厉屍的精 气遍布在身躯的廿六六窍内,无法与花魅融为一体,始终不能成形。而牠们身体为 化石神胶所封,宝剑利器难伤,我一直没有办法。只好将花魅养在他们的身体内, 使他们慢慢地浸润,就是无法一下子并合,现在你们以天下至利的阴阳二气,为我 解决了这个难题,我怎不要谢谢你们呢?」 他得意之极,一直笑个不停。 群侠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鱼玄机却不解地问道:「教主,那先前被收走的呢?」 黑龙教主止住笑声,指看自己弄碎的那具残屍道:「我为了使花魅留在断魂花 海中守值,每天只放出一个,令其幻化成十二,吸取忘忧果实以为拘束之源。今天 他们收走的只是其中之一,正因为花魅已失,这具厉屍无以为用,我才将它毁了, 却因而造成了另外十一具花魅。现在牠们已得我精血之滋润,与我心神化为一体, 而且已赋气成形,收发由心,再也不须要带 那些累赘了。」 鱼玄机脸上掠过一丝异色道:「教主远谋深算,果非常人所能及,兄弟钦佩得 很。」 黑咙教主笑道:「那里,那里,敝人这十一具花魅跟嫂夫人管仙子所炼的护身 四魅是同一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威力孰胜,现在请嫂夫人互较一下如何?」 管玄英脸色微变道:「教主别开玩笑了,强敌当前,我们那有时间切磋,还是 先把敌人解决了再说。」 黑龙教主一笑道:「没关系,这些敌人我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乃侠义之辈, 不曾趁隙暗算偷袭的。倒是贤伉俪巧取咐夺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东方未明的前 例使敝人深以为虑。你们这次率众远来,不知又想在敝人身上打什么主意,因此敝 人觉得还是先解决身边的问题较好。」 管玄英与鱼玄机脸色一变,飞身欲退。 黑龙教主哈哈一笑道:「贤伉俪不必费心想走了,兄弟如无充分准备,怎么会 开这个口呢?司空湛教主何在?」 地下冒出一条人影,赫然正是血魂教主司空湛。 他冒出后欠身道:「恭喜至尊,大功得成,座下已经将天罗魔煞布就,不怕这 些邪魔逃走了。」 黑龙教主一笑道:「教主辛苦了,先跟令友解释一下,免得起了误会,同时也 谢谢他们帮忙。」 由于司空湛的现身,群侠都为之一愕! 史剑英忙问道:「司空伯伯,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湛笑道:「史老弟!对不起,瞒了你半天,但这是有原因的,鱼玄机夫妇 狡狯犹无比,难得他们自投罗网,因此半点风声都不能泄漏,免得他们闻风而遁。」 史剑英一怔道:「那位黑龙教主……」 司空湛笑道:「黑龙教主本无其人,黑沼乃是修罗魔教法坛所在之地,后来因 为修罗立教西方,为恐法地为人所据,才专设一人在此坐镇。原先的黑龙教主,乃 是修罗总教摩为尊者之化名,而西方小雷音寺,则由旭什摩罗大至尊主掌。他们二 位本是孪生兄弟,经常互易所职,却从无一人得知,因为黑龙教主只是个虚构的化 身,也是魔教身外化身之灵奇表现。」 史剑英一笑道:「这个设想可真妙!」 司空湛又道:「鸠什摩罗大至尊近年闭关练法,就是为了修练这十二魔神,那 是聚宇内十二凶邪,以法力将之封固。再以断魂花海中之毒气以及一些凶人的精魂, 溶入花中,炼成十二花魅,使能完全受控制,再设法贯入这十二魔神之中,使其降 服。怎奈他们顽强异常,将元神散布体内,藉魔教神胶之护,不肯就范而成僵局。 神胶固欲能封住他们的厉魄,不得出而为害,也保护了他们,使花魅无法侵染,幸 得方兄伉俪与两位小友之助,本形告成!」 陆奇忍不住笑骂道:「司空老鬼,你早说一声不就行了,害得我们白操了半天 的心!」 司空湛一笑道:「这可讲不得的,否则各位不擅作伪,稍有不慎,就告吹了, 不过各位也应该想得到,溪中设阱,兄弟已经派了个人在途中告警。断魂花海中设 了十几种埋伏,都没有施展;刚才一场拼闹,那些魔神虽紧紧相逼,却没有伤到各 位……」 陆奇道:「老化子这儿就挨了一家伙。」 司空湛笑道:「这一点虽然有失敬之处,但要请陆兄见谅,修罗教中门规至严, 凡未经应邀而闯魔宫者,必定以之为偿。陆兄曾两度侵入,大至尊虽然不欲与陆兄 为敌,而且也感到那个规定不合理,但诫条订自先人,不得更易。所以只好虚应故 事一番,好在仅是一点浮伤,并未使陆兄受到任何损害,失礼之处,大至尊当容后 亲表歉意!」 这时鸠什摩罗至尊已现出本形,顶戴金冠,身披甲胃,赫然为魔教至尊之气派, 朗声道:「管玄英、鱼玄机。敝师弟东方未明虽然心怀异志,为尔等所诱,罪无可 恕。但他己身死不究,可是修罗门中人,为尔等拘为煞魅,这是本教所不能容者, 你们要付出代价来!」 鱼玄机脸色煞白,管玄英卸一撇双眉,厉声道:「鸠什摩罗,尽管你是魔教至 尊,本仙子却未必怕你!」 鸠什摩罗笑道:「当然,你们到黑沼就是怀 异心而来,自然有所准备了,昨 天假意巡游,实际上卸在探测黑沼十二奇珍的下落,想掳为己有。不过你没想到所 谓十二奇珍,也就是魔教十二至宝,你们抢得去吗!」 管玄英道:「广成遗阙中的魔鼎我们出入自如,又何惧于你那些魔法!」 她厉吼一声,摇散头上长发,召集党翼,大声叫道:「各位道友,身陷重围, 请跟我一起突围。」 他们一起有七八个人,聚集在鱼玄机与管玄英身畔,每个人都脸呈愤色,但也 带 一半惊惶。 史剑英等人也都准备拦截。 鸠什摩罗笑道:「各位佳宾请掠阵就行了,今天得各位之助,把这些人诱到此 绝地来,本教已十分领情,制敌之策,敝人已有了妥善布置,毋劳费心了。」 他说完一指周围道:「四下已布下血魂煞网,除了我这十二魔神外,另外还有 魔教中十二都天魔煞,隐匿以伺,你们只要能逃得过牠们的追噬,本座就网开一面, 放你等逃出。」 群邪又惧又怒。 鸠什摩罗厉声道:「修罗门中虽以魔为道,但也非一般人所谓的邪恶之辈,否 则早为天理所不容。修罗教与佛教为西土两大主要宗教,因为魔教行事较为激烈, 遂为众所诟谇,以邪视之,但真正懂得魔教精义的人,自然会了解的。魔教的主旨 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以一德我,我十倍而报之,人以一害我,我以一报之, 各位如果不是存掠夺之心,今天我不曾这样对你们。」 鱼玄机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我们已经进入你的圈套,自然是由 你怎么说了。」 鸠什摩罗微笑道:「鱼玄机,你不必狡辩,你们遣青蟒蛊姬霞城散人来,鼓如 簧之舌,说动我争夺天下霸权,叫我去收服万妖门下。因为你们早知道向飘然与十 三奇化敌为友,藉此机会使十三奇与我为敌,好趁机掠我基业,这一点你总不能否 认吧?」 鱼玄机冷笑道:「那两个人已为你所执,在威胁之下,还不是由你指使,叫他 们怎么说,就怎么说!」 鸠什摩罗一笑道:「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可是昨天你们在宾舍聚议谋夺黑 沼的事,又怎么说呢?」 鱼玄机道:「昨天我们什么也没说。」 鸠什摩罗笑道:「你再赖也没有用,我已经用修罗教中天视地听大法,把你们 每一个人的说话行动,留影在水晶球中,随时都可以再现作为你们的罪证。」 鱼玄机哑口无言,他们昨天密议之时,虽然已经作了严密布署,但对方是修罗 至容,则是绝对瞒不过的。 鸠什摩罗又道:「各位道友,昨夜主谋的是鱼玄机夫妇,他们还伤我师弟东方 未明,绝无可恕。但各位只是为其眩惑而已,尚未对本教有直接敌对之行动,如果 各位此刻脱离他们,敝人可以保证不伤害各位。」 鱼玄机冷冷地道:「鸠什摩罗,你不必挑拨离间了,这些朋友与我们立下血誓, 生死与共,绝不会离弃我们的。」 那些人脸上虽有犹豫之色,劫没有一个作任何表示的。 司空湛一叹道:「至尊,鱼老邪夫妇为大奸巨恶,他们这些朋友本就是狼狈为 奸之徒而,且都受了他们的邪毒禁制,绝不可能回头了。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跟这 一对老邪物,的确是生死与共,无法分离了。」 鸠什摩罗一叹道:「这也是各位择友不慎,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请各位 注意吧。 手臂一挥,那十一具魔神口发厉啸,扑了上去。 他们本是魔教煞神,再与花魅相合,气候更深,在连声厉啸中,猛扑而上。群 邪也呼喝一声,飞剑法宝,一起都出了手。 但见场中幻起一片彩色。 可是这些魔神悍然不惧,他们虽然有形有质,但却像是一团湮、一蓬雾,刀光 剑影,对他们毫无威胁,斩碎了,碎而复聚,蹈隙而入。 刹那间,已有三四个人为魔神罩体! 整个人就成为一团暗红色的光彩,不住地跳跃挣扎,又慢慢地寂然不动,最后 慢慢地消失,受为无影无躁。 而扑噬过的魔神则变为更红更深的影子,在空中飘浮 。 史剑英看看心惊,问旁立的司空湛道:「司空老伯,这些魔神厉煞这么厉害。」 司空湛笑道:「但对你老弟却全无威胁,魔之为魔,不在外而在内,外魔的作 用在与心魔相合。那些人如果心无魔念,不管这些外魔如何扰乱,仍然不得其隙而 入,对付牠们的方法只要抱元守一,心无杂念,自然万魔不侵。」 方九过来道:「司空兄,你把魔教的底子都掀了出来,不怕你们大至尊相责吗?」 司空湛道:「不曾的,这原是至尊的授意,告诉各位一个祛魔之法。因为这些 天魔刚修练成形,戾性末泯,有时会不受控制,转而对各位相扰,那岂不是引起误 会了。」 这时鱼玄机与管玄英的党翼已去了一大半,除了他们夫妇两人之外,只有两个 人修为较深,还能默运玄功为抗。 可是那十二天魔在饱吸精血之后,凶气更盛,争先恐后,群起攫扑,像是苍蝇 闻见了血腥,挥驱不散。 鱼玄机感到压力越来越重,不禁焦灼道:「夫人,我们要速谋脱身之计,否则 就走不掉了。」 管玄英急道:「我何尝不想走,但是这些天魔如同附骨之疤,外面又有血魂天 罗,怎么走得了?」 鱼玄机道:「好在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你那护身寒魅可以放出来,我们以元 神附在上面,以魅制魅,至少可以摆脱这些天魔的困扰,至于血魂天罗,总有办法 冲破的。」 管玄英一叹道:「这是我们最后一道防身的屏障,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只有 束手就擒了。」 鱼玄机道:「夫人,我们九转玄助已臻大成,修成不死之身,还有什么可顾忌 的呢,最了不起舍了这些防身法宝,通出元神,再觅地重炼而已。留得青山在,不 怕没柴烧;而且你要超快,如果再折损一人,我们就少了一个机会,你那些寒魅如 果没有元神相附为注,可抵不过这些天魔的。我们四个人各取一方,谁有机会脱困 而出,别人也有了生路。夫人,这可耽误不得。」 管玄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好吧!玄机,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否则我们在 碧瑶宫中何等逍遥自在。」 鱼玄机苦笑道:「夫人,现在怪我不是太迟了吗?而且你如果不起私心,坑了 东方未明,我们何至于树下魔教这个强敌,弄到今天这个状况。光凭十三奇,纵然 制不住他们,也不会被他们制住吧。」 管玄英又是一声轻叹,抖手打开了腰间的皮囊,一股白蒙蒙的寒气立刻透囊而 出。 白气由散而凝,成为四个东方未明的形相。 鱼玄机忙喝道:「两位道友,连择其一,将元神遁附其上,然后分头夺围,生 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了。」 四具寒魅果然向四周分头冲去,由于各附了一个元神之故,牠们显得分外的跷 勇,口中呵呵作啸,立刻跟扑来的天魔斗成一团。 双方都是久积的凶戾之气所化,也都曾饱吸修道人的精魂,由于都是同一类型 之物,所以谁也侵害不了谁,只是相搏翻码,打得很热闹而已。 搏战片刻后,寒魅因为有元人的元神在内支援,较为悍厉,将那些煞魅打得东 倒西歪,已夺围而出。 可是那些煞魅都占了数量上的优势,起初是三敌一,到了吃亏的时候,轨变成 了四敌一,五敌一了。 鸠什摩罗指挥那些煞魅也采取避轻就重,放过另外两人,集中全力,缠住了鱼 玄机与管玄英元神所附约两具护身寒魅,力战不退。 另外那两具寒魅摆脱了纠缠,风也似的朝外扑去。 但一接触在血魂煞网上,就像苍蝇投上了蛛网,一下子被粘在上面,一任如何 挣扎,总是无法摆脱。 鸠什摩罗赫赫冷笑道:「本座早就警告过你们了,今日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绝不容尔等出去了。」 暗红色的煞网粘住了两具寒魅之后,又慢慢包隆上来。 没有多久,已密密重重地裹住了他们,略经一阵波动挣扎,再次扩散开来,连 同寒魅与附身的元神都已消失无踪,想来是形神俱灭了。 鸠什摩罗又朝场中两具寒魅喝道:「鱼玄机、管玄英,你们两个同伴已经劫化 了,你们还硬搏什么,及早束手就缚,本座念尔等修为不易,保你们一灵不泯。」 那两具寒魅都面呈惨厉之色,双双怪哮一声,突地挣开了煞魅的羁绊,往花海 被焚的残烬上扑去。 只有这一带末被血魂煞罗所罩,这两个凶人虽然分出两具寒魅助同伴脱身,却 似存有私心。 他们故意为煞魅所羁,让另外二人脱身,目的就是让他们去试一下禁制的厉害, 看到了血魂煞罗如此威力,那两个人都是千载修为,只在一旋踵间形神俱灭,不禁 心胆俱裂,不敢再往血魂煞网上去尝试。 他们不约而同,飞向花海上空,想从这边突围了。 到了那里,他们还是心怀恐惧地不敢疾行,仍是稳住身形,满怀警觉地缓缓而 进。 飞腾了几千丈后,已至花海边缘,劫一无警兆,眼看 还有几丈就可以脱困了, 他们才欢啸一声, 正待遁出元神而逃,忽然一个霹雳,挟 一道金光,直击向二人 而来,轰然声中,把他们震翻落地。 跟著遁光急闪,落下十几道人影。 正是留在天山的神州百子以及古月真人、觉岸上人、玄冰宫主骑鲸客、向飘然 以及谢氏姊妹。 刚才那一声霹雳,正是古月真人的太乙天雷,乾坤正气,碎然一发,威力无边。 两具寒魅被震得萎靡无力,为追上来的鸠什摩罗至尊一挥袍袖收了去。管玄英 与鱼玄机虽然已施玄功,通出了元神,却已在群侠的重重包围之中了。 鸠什摩罗不理二人,朝古月真人一拱手道:「多谢掌教及时来助,兄弟十分感 激。」 古月真人也稽首答礼道:「至尊言重了,贫道等得到司空兄发出信火传讯,才 知道是至尊假黑沼为阱,诱群邪入伏,贫道等理当前来,共襄盛举。」 鸠什摩罗道:「如非掌教员人那太乙神雷发得及时,兄弟还是无法制住这两个 凶人的。」 鱼玄机与管玄英痴痴地站在原地,那两具寒魅却似为一种极大的力量牵扯 往 地下沉去,虽然他们拼命地挣扎,但仍是敌不过那股无形的巨力,直急得四目怒瞪, 但又含善乞怜之色,望看鸠什摩罗。 旭什摩罗轻叹一声道:「东方师弟,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这没有办法,虽然 你是为人所诱,但如果你不是自己意念不坚,别人是无法左右你的。修罗门中的教 规你很清楚,犯了叛教之罪者,必须拘住元神,贬为神魔,为本教执役四十甲子, 始能脱罪重返原位。幸得管玄英将你一分为四,因而你只要执役十甲子就够了。六 百年光阴弹指即过,你好好地领罚,到时侯我为你解脱桎梏,以本教凝形神胶重塑 原身以归本门。」 寒魅终于点点头,身子沉入地下不见了。 鸠什摩罗朝鱼玄机与管玄英道:「现在轮到你们两人了,你们作恶多端,罪无 可赦,不是本人单独可以决定的,听候大家对你们的发落吧。」 鱼玄机怒声道:「旭什摩罗,我们虽然一时不慎堕入奸计,但是要我们就范却 还没那么容易,我们就站在这里,看你又有什么方法能奈何我们。」 旭什摩罗一笑道:「你们自以为修成了九转玄功,已成不死之身,但你们对生 与死之间的界限还是不够明白。以眼前那座山峰为例,自互古就有了,至今已数十 万年,依然屹立,可以算得上是不死了,但也只是存在而已。草木附其身而生根, 雀鸟据其体而巢, 兽虫掌共盾而瑾穴,它只能忍受,劫无力驱除,这种活 比死又 如何? 何况山是没知觉的,所以还忍得住,但你们变成那座山一样,忍i受侵凌而 无法反抗,那滋味就难受了。」 鱼玄机冷笑道:「问题是你怎么把我们变成山?」 鸠什摩罗一笑道:「我不需要动手,你们已经受羁制了。这片断魂花海是我故 意留下, 仗 朱仙翁的一口劫火,将墨蛛丝与血蔓之精炼化成为天魔索,深埋地下。 现在正是它们破土而出的时候,刚才把两具寒魅拖入地下的就是天魔索,现在把你 们圈牢的也是天魔索。」 鱼玄机与管玄英闻言脸色大变,拼命挣扎。 但他们身上似乎加了一道无形的桎梏,尽管他们用尽力气,也不过只是跃起尺 来高,又被扯了回来。 鸠什摩罗笑笑道:「这是修罗教中羁束一切凶神恶煞的至宝,一旦受缚,连元 神也被綑住了,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施展九转玄功一试,是否脱得了身。」 鱼玄机还要挣扎。 管玄英一叹道:「没有用的,我早已试过了,还是乖乖的认命吧!」 鱼玄机仍自不信,一连施展五六个化身,但每次都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扯了回来, 最后只有黯然低头不语。 谢氏姊妹双双出来,朝司空湛跪下道:「司空伯伯,请准侄女为死去的双亲复 仇!」 司空湛道:「快起来,我已经请准了至尊,允许你们快意恩仇,放手施为,只 他们已修成不死之身,要想杀死他们是不可能的。」 谢瑜急了道:「伯伯,难道就没有办法使他们形神俱灭吗?」 司空湛道:「有的,百子阴魔剑可以斩屍灭神,要炼成这种魔剑,须以一百名 孕妇的精血,溶合在飞剑之中祭炼匹十九天就可以了!」 谢瑜道:「好!侄女这就练剑去!」 谢玲神色一沉道:「妹妹!」 谢瑜道:「姊姊丁难道你不想为父母报仇吗?」 谢玲道:「我当然想,可是要祭炼成那枝魔剑,就得杀死百名孕妇,连同腹中 胎儿,就是两百条生命,难道你能做那种事吗?」 谢瑜一怔! 鸠什摩罗笑道:「谢姑娘,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守候在此地,每天用飞剑从 他们的心口穿透一次。百年之后,整整是三万六千剑,不能有一天间断,刚好能刺 破他们全身三万六千个气窍,使他们灵气全泄,不诛而灭。」 谢瑜道:「这个方法倒可一试,不必伤害生灵!」 谢玲道:「可是把百载光阴,都消耗在此地,难道师父教了我们法术就是为了 给我们报仇之用吗?」 谢瑜这才低头不语了。 司空湛笑道:「还是玲儿懂事,父母之仇固重,但为人本身的责任更为重要。 你师父教诲你们以这一身所学,除暴安良,济危救困,行道人间,可不是要你们快 意私仇的,但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你们各发一剑,以尽心意吧!」 谢瑜这才磕了头,抬手一指,一道剑光飞出,直向鱼玄机射去。谢玲也发出一 道剑光,却是飞向谢瑜的飞剑,将她的剑挡住。 谢瑜道:「姊姊,你怎么不让我刺这一剑?」 谢玲正色道:「妹妹!他们多行不义,已经自食恶果了,现在他们连还手之力 都没有,乘人之危而泄私愤,岂是吾辈所应为,还不快把剑收回去!」 谢瑜看看四周的人,每一双眼睛都对她流露出不满之色,才慢慢收回了飞剑。 骑鲸客脸色一沉,叹了口气道:「司空兄,瑜儿心性太窄,殊非修道人之器性。」 司空湛忙道:「欧阳兄尽管以门规施惩,兄弟绝对同意?」 骑鲸客道:「瑜儿!我罚你在此结庐千年,守看这两个人,每天为他们驱除蛇 虫之扰,加意照拂,如果有一点私行泄愤之举动,我立刻追回法力,驱出门户!」 司空湛拱手道:「欧阳兄这样措置太好了,正可以磨磨她的心性,匡其入正途, 兄弟为泉下死友致谢!」 古月真人朝鸠什摩罗道:「贫道等在天山邀集天下修道友好与会,以商卫道之 策,至尊如肯拨冗降临,定将为此会生色。」 鸠什摩罗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但见满天彩光飞腾,一起涌向天山而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