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半个时辰,到达墓地。 车在墓地后方的树林边停下,哈国兴命令车夫专心守在车上。上次在海边因车 夫离开车子而被人把马蹄刺伤,这次岂能粗心。尤其两位车夫都备有电棒子,可以 和前面的人随时连络。 那对白玉狮子,是装在檀木匣内,在车上一直由哈国兴亲自捧着。下车后,手 下人自然应为代劳,却因那东西太贵重,若手下人抢着去接,哈国兴一定不肯松手, 岂不尴瓰,在这种情形下,还是由哈瑞云接了过去。 哈国兴率领众人在离车数十步外的一处杂草丛生的土坡后停下,并吩咐刘彪和 李再兴各在左右二十步外埋伏监视,王登云则在身后一处草堆中隐下身来向后监视, 同时也了望车辆周围的动静。 土坡的前方,即是墓地,墓地对面的道路,可直接通往县城。 他们预计着对方必会经过那条道路进入墓地。 秦风掏出怀表,用电棒子照了一下,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又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墓地对面道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的笃声。 在微弱的月光下,照见那辆马车也在墓地对面的路边停了下来。车上随即跳下 一个人影,接着一道电棒子的光芒,照射过来。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信号。 李敬元低声道:“他们好像毫无戒备。” 哈国兴道:“不见得,还是小心防备其中有诈!” 李敬元随即也用电棒子发出信号。 对方人影开始向这边移动过来。 哈瑞云凝神注视了一阵,道:“对方好像只有一个人来。” 李敬元道:“这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竟敢单人匹马往这边闯。” 哈国兴笑道:“在货物交换前,他怕什么,咱监们就是把他逮住,得不到东西, 也是枉然。” 那人影越来越近,哈瑞云已隐约辨出,身形很像溥修。 哈国兴侧脸望着秦风道:“秦老弟先躲开一下,待会儿不能让他发现咱们来了 这么多人,以免引起他的疑心。” 秦风立即以极低姿势潜入身后草丛。 这时,那人影已离他们只有二十几步远近了。 李敬元起身迎了上去,低声问道:“来人可是溥先生吗?” “原来是李老爷子!” 果然是溥修的声音。 “溥先生就只自己来?” “只要能完成这次交易,何必人多。李老爷子也是一个人?” 溥修的这份胆量,不能不使李敬元佩服,干笑一声道:“王爷与哈小姐也一起 来了,溥先生请到这边来!” 溥修大步跟了过来,望着面前两个人影,抱拳说道:“哈老爷子、哈小姐辛苦 了!” 这时,哈国兴跟哈瑞云也站了起来,哈国兴道:“辛苦的该是溥先生!” “哈老爷子准备怎样交换?” “自然要先验明货物。” “那就请哈老爷子随在下过去先检查一下那二十箱烟土。” “溥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先看看你所要的东西!” “也好!” 几个人在土坡后蹲了下来,哈国兴从哈瑞云手中接过檀木匣,打开后道:“溥 先生请仔细察看一下东西对不对?” 溥修掣亮电棒子,只见那对白玉狮子长约五寸,高约四寸,洁白晶莹,玲珑剔 透,果然是一件稀世的无价宝物。 溥修看得非常仔细,把一对白玉狮子翻来覆去,每一部份都不放过。最后又翻 转过来瞧到颈下和两条前腿交接部份,这两个部位立刻隐隐现出一个米粒般大的红 点,似乎红点是生就在表层里面,在光亮映照下,也发出隐隐的红光。 李敬元和哈瑞云只看得大感惊奇。 哈国兴也不禁打心底直冒冷气,暗道:“这家伙果然厉害,竟然连白玉狮子身 上的隐秘也了如指掌。” 白玉狮子身上隐藏的两个红点,正是辨别真假的关键。 哈国兴惊心的是除了溥修如何得知白玉狮子的秘密外,更重要的是此人很可能 真是溥王爷的后代。这对王庄今后的命运,实在太不乐观。 想到这里,哈国兴尴尬地一笑道:“溥先生的鉴别能力,老朽实在佩服!” 溥修淡然笑道:“在下是先小人后君子,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谨慎,哈老爷 子千万别介意。” “溥先生认为有没有问题?” 溥修依然细心地观察了一阵,才把白玉狮子放进檀木匣道:“刚才在下是以小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东西的确不假,现在是否就交给在下带走?” 哈国兴笑道:“既然事关重大,老朽也不得不先小人后君子,溥先生也请别介 意。” 溥修站起身来道:“哈老爷子用不着客气,二十箱货就在对面,在下先过去恭 候大驾。” 溥修走后,哈国兴在暗影里摸索了一阵,重新把白玉狮子装好,一面把秦风跟 刘彪叫了过来。 秦风对方才哈国兴与溥修交谈的情形,听得清清楚楚,过来后便道:“哈老伯 只管过去,这边由晚辈与他们几位负责监守。” 哈国兴道:“这边留下的几个人,秦老弟的身手最好,老朽不得不把最重要的 一件东西,暂时托付给你!” 秦风微微一楞,道:“哈老伯还有什么东西?” 哈国兴把手中的檀木匣递了过来道:“这个要暂时请秦老弟拿着,老朽和敬元、 云儿过去。” 秦风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道:“晚辈拿着这东西,只怕无法分身活捉浅田樱 子。” 哈国与道:“活捉浅田樱子和铁飞龙,是双方交易以后的事,而且他们两人是 否来了,此刻还不清楚!” “待会儿哈老伯过去验货的时侯,也请留意有没有他们两人的行踪。” 哈国兴转身望向刘彪道:“你也跟着过去!” 哈瑞云道:“爹!人带多了,只怕要引起溥修的疑心!” “要验货那能不带他去?” 秦风见哈国兴等人向对面走去,顿感自己责任重大,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哈 国兴能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给他保管,足证他已对自己十分信任。 哈国兴等人到达对面车前,只有溥修一人守在那里,另外只是车上的车夫。 李敬元跟哈瑞云留神暗中观察,似乎也看不出附近有什么可疑之处。 溥修向四人微一打量,问道:“哈老爷子!刚才不是只有三人吗?怎么又多出 一位?” 哈国兴道:“多出的一个是车夫。” 溥修道:“东西全在车上,哈老爷子开始检查吧!” 刘彪立刻跳上车去,用电棒子照着,先点了一下数目,二十箱一箱不少,再看 那箱外的包装、标签,也无异样。 哈国兴跟李敬元、哈瑞云虽站在车下,也全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二十个箱子。 刘彪检查得也真够认真,电棒子照来照去,连上面印的外国文字也不放过,虽 然他不认识几个字。 溥修笑道:“箱子都是原封未动,如果哈老爷子信不过,可以打开一箱看看!” 却听刘彪道:“王爷!的确是原封未动。” 李敬元提醒一句道:“你可要看清楚了!” 刘彪道:“小的在海上陪着这批货好几天,怎会不清楚。” 哈国兴挥挥手道:“奸了!溥先生既然信得过咱们,咱们还有什么信不过人家 的,刘彪!你下来。” 溥修道:“这里只有在下和车夫两人,还请哈老爷子带来的人一起帮着卸货。” “现在东西已经是老朽的了,我们当然要自己动手了!” “哈老爷子既然有马车来,那就卸在这里好了!” 哈国兴欲待要求车子驾过去,溥修早巳跳上车去,亲自动手向下搬,车夫随即 也一起动手。 李敬元等人也只好在车下接货。 很快的,二十个箱子,就在地上挪成一堆。 溥修下了车,拍拍两手道:“哈老爷子这就吩咐把车驾过来运货吧!” 哈国兴道:“溥先生也请随老朽过去取回白玉狮子!” 说着,又回头道:“敬元和云儿守在这里,我带刘彪过去,等把东西交给溥先 生,再随车回来装货。” 这场交易,看来双方一团和气,丝毫不曾发生预料中的风险。岂知在土坡的那 一方,却在他们搬运货物的当口,掀起了惊人的变故。 秦风正紧紧抱着檀木匣,凝神向前方观察动静时,斜刺里一个人影正向他身边 移动过来。 秦风一惊之下,出声暍问:“什么人?” 那人影不慌不忙,霎时已来到跟前。 秦风看出那人身材十分高大,再度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不讲话?” 那人在他身前数步外停住,道:“在下是奉命来接货的!” “谁叫你来的?” “哈老爷子!” “要接货必须哈老爷子和溥先生过来后,当面交换,在下怎能随便交给尊驾?” 那人笑道:“那边的二十箱烟土,已经卸在地上,所以哈老爷子才同意在下来 接货。” “你是溥先生的什么人?” “在下是他的代表。” “溥先生就在前面不远处,还要什么代表?” “溥先生很忙,何况那边货已经交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秦风冷笑道:“既然如此,哈老爷子马上就回来了,尊驾何妨稍等一等!” “阁下当真信不过我?” “哈老爷子对在下有过交代,不见他的面,不能交东西!” 那人蓦地身形一闪,倏忽间欺身近前,斜斜一掌,奇快无比的挥了过来。 秦风猛吃一惊,他双手捧着木匣,无法施展,只得侧跃两步,放下木匣,也抡 掌迎了过去。 那人上身一仰,施出“铁板桥”功夫,接着左脚一跺,人已侧射而出,却又趁 势飞起一脚,踢向秦风小腹。 秦风心知遇上了劲敌,不敢大意,一个“鹞子翻身”,闪过一脚之后,单脚徽 一点地,跃起三尺有余,直扑而下,半空中一拳捣向那人头顶。 那人似是不肯恋战,一面招架,一面后退,但出手仍能丝毫不乱,显见他旨在 诱使秦风离开现场。 就在这时,只听李再兴暍道:“什么人?”接着“嗖”的一声,一柄飞刀飞了 出去。 秦风暗叫一声“不好”,这才想起那木匣放在身后地上。急急回头看去,只见 一条婀娜人影,飞也似的向树林中掠去,霎时已无影无踪。 他欲待追去,又被那人缠住不放,还奸,李再兴又发出一柄飞刀,才把那人逼 退。 秦风迅快回到原地,那木匣已不见了。 这时,李再兴也跟着过来道:“秦先生!刚才你跟那人动手时,木匣已被另外 一人抢走了!” 瞬间惊变,使秦风呆在当场,哈国兴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他竟未能守住 而被人抢走,这让他怎的向哈国兴交代? “他们是有计划的把东西抢走!”李再兴也大感惊慌失措。 在附近不远的王登云也跟了过来,问道:“是不是白玉狮子被盗走了?” 李再兴骂道:“你是睡着了,为什么一点警觉都没有?” 王登云也着慌起来,道:“那人的行动实在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喊叫,他已 把东西拿走了!” 李再兴一手扣着飞刀,向四下打量一眼道:“秦先生!这墓地周围地形太过复 杂,也难怪王登云发现晚了,连我也都是眼都没眨,还是来不及把东西截下!” 秦风长长吁口气道:“不能怪你们,是我太过大意,责任全在我身上,待会儿 哈老伯到来,事情由我一人担当!” 李再兴忽然“啊”了一声道:“刚才抢走木匣的人,看来非常眼熟,倒有点像 七娘娘,不,臭婊子,日本娘儿们!” 秦风急急问道:“当真看清楚是她?” “黑夜之间,地的动作又快,很难确定。” 王登云也抢着道:“的确有点像那日本女人!” 秦风不再答话,飞步向对面奔去。 李再兴觉出事态严重,在秦风走后,立即高喊道:“不好了!这边出事情了!” 秦风向前飞奔的目的,是想到若抢走木匣的人果真是浅田樱子,她必定会潜到 车上隐藏,以便随溥修回城,只要车子没驾走,他有信心可以再把木匣截回来,但 刚跑出数十步,迎面正赶上哈国兴和刘彪陪同溥修向这边走来。 有溥修在,他知道对方车子不致驾走,只好停下脚步。 哈国兴听到李再兴叫声,又见秦风飞快地奔来,连忙问道:“秦老弟!发生了 什么事儿?” “哈老伯!晚辈一时大意,竟把木匣丢了!” 哈国兴大吃—惊,道:“怎么丢的?” 他边问边向土坡赶去。 守在二十箱烟土边的李敬元和哈瑞云也听到李再兴的喊声,随后赶了过来。 到达土坡时,李再兴与王登云正站在那里发楞。 哈国兴身边有秦风、李再兴、王登云三人,溥修似乎并不在意。 哈国兴也顾不得那么多,并不再做解释,但他的涵养工夫,却实在够深,毫无 大发雷霆的意味,只是叹口气道:“到底东西是怎么丢的?” 李再兴与王登云抢着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逼。 秦风随后说道:“哈老伯!丢了木匣,责任全在晚辈一人身上,与他们无关, 不必责怪他们。” 李敬元却是沉不住气,抬手一记耳光,重重地掴在李再兴脸上,骂道:“兔崽 子!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还做什么大事,丢了木匣,咱们一切都完了!” 他明的是打李再兴,骂的却是秦风。秦风那里会听不出,只是东西丢在自己手 中,李敬元就是骂得再重,他也只有忍气吞声。 倒是哈国兴对他发生如此重大差错,并未责备,使他内心感动不已。 李再兴被掴了一掌,捣着脸也不敢吭声,他们关系不同,李敬元把他自小一手 带大,即便打得再重,他也不敢反抗。 王登云生怕李敬元再动手打他,吓得向后直退。 李敬元瞥他一眼道:“你这小子也是饭桶一个,这么大的个子,还不如个死人!” 哈国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责备他们有什么用!” 季敬元哼了一声道:“王登云!看在王爷讲情,今天的事儿,先给你挂在帐上!” 哈瑞云侧过身子,拉一下秦风衣袖道:“这样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也不留神一 点?” 秦风摇摇头道:“一切都是我的不是,回头哈老伯怎样处置,在下都无条件接 受!” 哈国兴望向溥修道:“真是万想不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溥先生看该怎 办?” “哈老爷子的意思呢?” “东西是我们自己丢的,老朽还有什么话说。” “哈老爷子发生这种事情,在下也是十分过意不去!” “那倒用不着,买卖不成仁义在,这趟生意没做成,以后总还有机会。” “哈老爷子这份胸襟,在下实在佩服!” “溥先生就请把货带回去吧!” 溥修双手一摊道:“也只有如此了,再见!” 说着,转身走去。 李敬元见溥修走后,低声说道:“王爷就这样算了?” “不算又怎么样?” “咱们过去把货截下来!”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咱们以后还要亮着招牌做生意,不能自己给自己砸招牌!” “王爷!这次事情重大,对方又是一个人,溥修身手再高,咱们也对付得了!” 李再兴抢着道:“对!王爷!三格格和大爹都不必出面,小的与秦先生管保可 以把货截下来。” 哈国兴摇头道:“不必了!对方高手绝不止溥修一人,何况,咱们马上还有下 一步行动。” 李敬元心中一动问:“还有什么下一步行动?” “活捉铁飞龙和那臭婊子!” 李敬元一楞,道:“他们根本没来,到那里去捉?” 哈国兴笑笑道:“他们就在这附近,咱们不捉他,他们可能还动手捉咱们呢!” “王爷怎么知道?” “刚才我就留神观察动静,只怪他们隐身不密,被我发现了几个人影,不是他 们又是谁?那木匣除了他们抢去还有谁?” 李再兴道:“王爷说的不假,刚才抢走木匣那个人,奸像就是那日本女人。” 哈国兴“哦”了一声道:“你们看清楚了?” 李再兴道:“虽然看不太清楚,总有个八九分像。” 李敬元问道:“那个和秦先生动手的又是谁?是否铁飞龙?” 李再兴道:“铁飞龙那有人家这样高的身手?” 李敬元道:“那是另外有人了!” 秦风道:“在下怎会不认识铁飞龙?这人身手高得出奇,而且和在下还讲过几 句话,可见对方高手一定不少!” 哈国兴略一沉忖道:“走!咱们快过去!” 李敬元道:“王爷决定截货了?” “不!咱们是要过去看看,他们车里还有什么人,如果车上没有铁飞龙和浅田 樱子,事情就好办了!” “王爷这话……” “这墓地左边是绝壁,右面又有一条大河,河水极深,他们不顺大路回去,很 难脱离现场。” 一行众人,说话间已到达溥修的车旁。 溥修正在和车夫把木箱往车上搬。 刘彪、王登云、李再兴立刻动手帮忙。 临走时,溥修和哈国兴道别说:“今晚实在抱歉,不过,这批货在下会好好保 存着,等哈老爷子找到白玉狮子时再交换,或者另以别的东西交换。” 哈国兴道:“抱歉的该是老朽,东西搬上撇下,白辛苦了大半个晚上。” 溥修上了车,车夫驾车前行,车子很快便在苍茫夜色中消逝。 哈国兴道:“现在该是下一步行动开始了!” 李敬元道:“王爷能断定他们还有人在墓地附近?” 哈国兴道:“我有绝对把握。” “如果咱们捉不到他们,岂不又一次阴沟里翻船?” “怎见得?” “至少那对白玉狮子总是丢了!” 哈国兴神秘一笑道:“这个嘛!我更有绝对把握,可以找回来!” 李敬元一脸茫然神色,道:“王爷的话,好像处处语藏玄机,教兄弟思解不透!” 哈国兴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依兄弟的做法,至少刚才该把烟土截下来。” “如果那二十箱货是真的,当然要截下来。” 李敬元神情一呆道:“那批货是假的?” 刘彪抢着道:“王爷!货是绝对假不了,小的看得仔仔细细,怎会是假的?” 哈国兴笑道:“这个你们就不懂了,那烟箱箱底的左下角,有一个很小的黄色 纸签,颜色和箱子差不多,不注意根本不容易发现,箱子不打开,纸签是紧紧贴在 上面,除了把箱子毁掉,绝对撕不下来,但只要箱子一打开,那纸签就一定浮起来。” 李敬元听得张口结舌道:“有这种事兄?” 哈国兴道:“究竟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人家外国人办事儿,就是心眼巧、 花样多,内行的人只要检查那纸签,就知道箱子有没有开过,我想可能是鸦片在各 地都是私货,为方便走私人的辨认,外国人才想出这个办法。” 李敬元楞楞地又问道:“那么刘彪在香港验货时,那能不打开?” 哈国兴道:“他们接受验货时,绝不是装好再打开,而是先验好了再装,人家 外国人什么都很讲究,连空气都不能带进箱子里,不然箱子里的东西就容易起变化。” 李敬元转头问刘彪道:“你验货时,是否跟王爷说的一样?” 刘彪道:“和王爷说的完全一样!” 李敬元摸摸脑袋,心下大为佩服,不由又道:“王爷真了不起,连这种事都清 楚!” “当年我在溥王府,溥王爷曾托一个外国人,运进一箱烟土,那外国人亲自带 进王府,负责验货的就是我,纸签的事情是那外国人偷偷对我说的,并且当场试过。” “那么王爷就是在纸签上看出了破绽?” “刚才刘彪他们帮着卸货时,我一直在留意,刚好有一箱放下来是箱底朝上, 我还特地走过去用手摸了一下,才证实箱子是开过,里面装的必是别的东西,既然 有一箱开过,其余十九箱,当然也全开过。” “王爷看出有破绽,为什么不当场打开验货?” “验有什么用,照样也是假的,双方撕破的脸皮,反而不好办事儿,何况下一 步要捉人,若当场一闹,把他们闹跑了,岂不因小失大!” 李敬元忽然“哦”了一声道:“王爷!这就不对了!” “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看出货是假的,为什么又要带他去取白玉狮子?难道王爷是想把溥修引 过来,当场扣押起来?” “我倒没有这个意思!” “王爷准备怎么办?” “把那对白玉狮子给他。” 哈国兴的这一句话,不但把李敬元弄得摸不着头脑,连在场所有的人,也都面 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哈瑞云沉不住气,撇撇嘴道:“爹!您这话把大家都弄糊涂了,既然人家的东 西是假的,您却要把一对无价之宝送人家,难道您是欠他的,情愿送还?” “溥修一心要对咱们敲诈,爹怎会白白送他?” 哈瑞云撒娇地哼了一声道:“这样说那对白玉狮子是假的了?” “白玉狮子怎会是假的,刚才溥修一遍一遍的查验,连腹下的两个红点都不放 过,假的那能瞒过他?” “爹别老卖关子好不好?这教我们越来越糊涂了!” 哈瑞云的话不假,在场所有的人,全被弄得像瞎子摸象,再摸也摸不出所以然 来。 哈国兴却摸着胡子嘿嘿一笑道:“实话对你们说,被人抢走的那对白玉狮子是 假的!” 哈瑞云嘟着樱唇道:“爹!您这不是故意戏弄我们吗?刚才说是真的,现在又 说是假的,在这节骨眼儿,您还寻大家的开心!” 哈国兴正色道:“那就要再说一遍了,刚才溥修所看的那对白玉狮子,的确是 真的。秦老弟丢的那对才是假的!” “真的又到那里去了?” “真的嘛!总是没丢就是了!” “我不信!”哈瑞云道:“我们明明看到您只带了一只木匣,怎么又会冒出一 对假的,这是不可能的!” 李敬元插嘴道:“兄弟想起来了,可能假的是带在刘彪、王登云他们身上?” 哈国兴笑道:“没有这回事儿,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李敬元一皱眉头道:“王爷!到底假的怎么来的?真的又到那里去了?还是跟 大家实说吧!不然,别在心里实在不舒服,难道您会变戏法不成?” “慢慢你们总会明白的,现在我要布置一下!” “怎样布置?” “这边需要埋伏三个人,道路边多半是他们回去时的必经之路,由李再兴把守。 左边绝壁附近,由刘彪守着,右边河岸附近,由王登云守着,其余的人,都到刚才 的土坡处或车子上。” 刘彪问道:“若他们果真在我们面前经过,我们怎样对付?” 哈国兴道:“对方多半都是高手,除了刚才跟秦老弟动手的那人外,浅田樱子、 铁飞龙也不是你们应付得了的,所以你们只要用电棒子和咱们连络就可以了,至于 李再兴,因为有飞刀本领,敌明我暗,一发现有人经过,立刻发出飞刀,对方就是 武功再高,在毫无防备之下,也要挨刀的,只是你们必须埋伏好,否则被人掳走, 就得不偿失了!” 李再兴又问道:“如果王爷那边发生情况,小的们是否要立即赶过去?” “你们只管各人守着各人的位置,我那边发生天大的事情,你们都不必管,事 情办完后,我会通知你们回来。” 李再兴等三人应声而去。 哈国兴左右略一顾盼道:“咱们这就过去了!” 就在快要到达上坡的当儿,树林边的停车处,发出几声闷哼。 秦风和哈瑞云首先向停车处奔去。 来到车旁,只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两个人,用电棒子一照,正是两个车夫。 两人并无外伤,看样子只是被击昏过去,待哈国兴与李敬元赶到不久,便渐渐 苏醒过来。 “什么人把你们打昏的?”李敬元问。 一个车夫道:“刚才我们两个坐在草地上聊天,忽然听到车篷里有声音,跟过 来一看,两辆车里各有两个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们知道敌不过他们四人,刚 要用电棒子和王爷连络,不知怎么,就被他们打昏了!” 李敬元再问:“你可看清他们是什么人?” “其中有个女的,好像逃走的七娘娘!” 哈国兴接道:“怎么样?我早就料定那臭婊子会来!” 李敬元仍再追问:“有没看到铁飞龙?” “时间太短,他们的动作又快,没看清!” 李敬元转头望向哈国兴:“这样看来,他们果然就在附近,王爷该下令行动了!” “暂时先守在这里,也许他们还要再回来!” “他们难道敢回来捉咱们?” “他们是回来找那对真的白玉狮子!” 李敬元摇头道:“不可能吧!他们怎能认出抢走的那对白玉狮子是假的?” “那狮子身下的两个红点,溥修必然会事先告诉他们,他们打开木匣一看不对, 那能不设法找真的,刚才他们在车上寻找,目的就是要找那对真的白玉狮子!” 李敬元微微一惊:“会不会被他们搜去?” 哈国兴笑道:“真的白玉狮子根本不在车上,再搜也没用,他们所以不肯离开 此地,就是要找到真的才甘心,若刚才抢走的是真的,他们何必留在这里?” 李敬元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墓地的?刚才溥修来时,车子上好像没 有他们。” “他们在咱们到达之前就到了!” “早知如此,咱们就该提前来。” “那也用不着!” 忽听秦风叫道:“前面有人!” 哈国兴等急急凝神向前看去,就在他们刚才停留的土坡后,果然影影绰绰有好 几个人影儿。 这时,他们已在夜间折腾了将及一个时辰,视力越来越能适应,虽然远在五六 十步之外,一些微小的事物,也隐约可见。 哈国兴吩咐道:“大家尽快把身子藏好,千万别发出声音来,那土坡是咱们刚 才停留的地方,他们到那里去,不外乃是在找真的白玉狮子!” 李敬元又担心起来道:“真的白玉狮子是否放在那地方?” 哈国兴道:“也不在那里!” “这就怪了!” 哈国兴向车子左侧十余步处指了指道:“那边也有个土堆,咱们过去!” 他们在土堆后面伏好,前面土堆附近的人影,越发看得清楚,果然当中一个婀 娜身影,很像浅田樱子。 对方几个人胆子似乎越来越大,竟然连讲话的声音也传到这边来,只是听不清 楚说些什么。 李敬元等得有些儿不耐烦,冷哼一声道:“他们好像只有四个人,咱们也是四 个人,另外还有埋伏,乾脆冲过去跟他们明着干,说不定可以把他们全部捉过来!” 哈国兴不以为然,道:“急什么,不妨再等些时间。” 对面土坡的人影,依然在附近晃动,想是他们料定真的白玉狮子必定藏在附近 草丛或坑洞里,找不到绝不甘心。 就这样又捱了约盏茶时光,李敬元再也按捺不住,未徵得哈国兴的同意,就地 捡起一块石头,抖手扔了过去。 他号称神力天王,又练的少林外家功夫,臂力奇大,一颗鹅卵般大的石头,以 低姿势掷出,依然劲道十足,差一点就落到土坡上,偏偏凑巧,竟砸上了地上的石 块,发出一声极大的响声,同时也进出了火星。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