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叶长青拥有的是一辆一九七一年份朋驰跑车,大红车身,最高时速可达一百五 十哩,是相当豪华的车型了,她喜欢开快车,也经常被抄牌,如果不是靠着她外勤 记者的身份,早就被吊销驾驶执照了。 可是跟陈秀莲的这部特制的卡地拉克豪华轿车相比,仍是逊色很多,车上不但 有冷暖气设备,还有防弹装置,更有很难得的无线电载波电话,即使在金元王国的 美国,这种车子也只有百万富豪才乘坐得起。 除夕之夜,街上的车很多,但她们仍然以四五十哩的时速行进着,那已经需要 卓越的驾驶技术,叶长青的高速跑车反而被甩在后面了。 来到青山道,居然与闹区的喧哗成一个强烈的对比,寂然无声,只有一些别墅 中的灯光亮着。 二十九号果然是一幢三层的孤楼,占地不大,除了一边靠马路,四边都是空的。 她们把车子停在路旁的空地上,过去一看,只有B 楼有着灯光,其余的窗子都 是黑漆漆的。 从信箱上可以看到男主人的名字——胡益谋。但信箱里居然还有着晨报,证明 从早上开始,住在屋里的人没有出来,或是没有回去过。 上到B 楼的门口,还放着两瓶牛奶,叶长青伸手要按铃,却被陈秀莲阻止了, 她先在手提箱取出喷射银光粉的指纹枪显出指纹后,先摄了影,然后再按下去。 铃声响了一阵,没有人来回应,她又在门球上摄取了指纹,才开始推门,门居 然是锁着的,好在工具齐全,陈秀莲又用百合匙把门打开了,推门进去。 触目一片凌乱,屋中的东西已经被翻过了。 那是一所三房两厅的公寓,可是屋中住的显然只有父女两个人,在女孩子卧室 中,书桌上有一张照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的圆圆的脸,大眼睛,很清秀,从私 人的物件上知道她是个中学生,叫胡秀琳。 从室内的陈设可以看出那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喜欢古典文学与古典音乐,因 为只有这种书籍与唱片。 不喜欢运动,衣橱里有三双球鞋,号码由小而渐大,都很新,大概只是体育课 时才穿一下。 可是陈秀莲却再地下捡到一个烟蒂,她用镊子很小心的挟了起来,郑重地包好。 再转到胡益谋的屋子里。 那儿被翻得更乱,但仍然可以看得出男主人的XXX严谨,地板上一尘不染, 内衣裤都折得很整齐;唯一的嗜好是抽烟,所以烟灰缸里有几个烟蒂,陈秀莲也收 集起来了。 这家人的生活还不错,有电视机、冰柜、洗手间里还放着一合洗衣机。 若是在十年之前,每一样都是奢侈品,可是生活水准的进步,使得这些电气用 具也变得普通了,一个中等收入的家庭,差不多全买得起了。 人不在家,搜查也没有结果,四个女孩子只好退了出来,因为她们没有弄清楚 是怎么回事,而且只凭一个电话,没有正式的委托书,私闯民宅是违法的,所以陈 秀莲除了几个烟蒂之外,什么都没带走。 来到了车子旁边,大家都感到意兴索然。陈秀莲扭亮了车厢里的顶灯,却没有 开车的意思,因此叶长青也没有回到她的车子去,挤进了这边的车厢。 沉默了片刻,陈秀莲道:“那家人显然是出了事,因为屋子被翻过,而且是老 手的行为。” “何以见得呢?”叶长青是嘴最快的,她也最不会用思索,在四姐妹中,她也 是以行动见长的。 陈秀莲道:“进屋的人用的是百合匙,所以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被翻得最 多的是书,而且大部份都还了原,后来的凌乱,只是因为时间匆促了,才来不及收 拾。” 她的观察力一向是最细微的,三个妹妹只有听着,听她继续说下去,“书橱里 有些落尘,显然是书被新翻过,假如是主人自己,这些灰应该被擦掉了,因为这父 女两人都是很爱清洁的人。但书的次序没有乱,显然翻的人记忆力很好,那是受过 训练的。” 马佳琍忍不住了:“大姊,假如主人很爱干净,书橱里就部该有灰尘才对。” 陈秀莲笑了一下:“很好,你这个问题证明你很细心,但是还不够深入,这两 父女一个要上学,一个有工作,他们整理房间的时间不多,不会天天都把书橱打开 清理一番,尤其是锁着的书橱。” 马佳琍心服地不开口了,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但的确没有每天清 理书橱的习惯。 陈秀莲又道:“看来是有人要他们密藏的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必然是图片或文 件之类,小得可以夹在书里,所以搜索的人先从书籍开始,没有结果才又在别处着 手。” 朱丽跟着道:“而且那些人先向胡益谋接触过了,没有等到所要的东西,才绑 架了他的女儿,胡益谋知道了,打电话向我们求援,但是没有说出详情,就被人劫 持了。” 陈秀莲一笑道:“你凭什么作这个推断呢?” 朱丽道:“因为翻东西的人从容翻了书橱,却又匆忙中翻动家具,必然是因为 胡益谋快回来了,才来不及收拾,否则这幢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用不着那么匆忙 的。” 陈秀莲点点头道:“很有道理,再说下去。” 朱丽想想又道:“胡益谋可能是接到了警告,匆匆地回来,回家后发现屋中凌 乱的情形,也知道女儿已经受到了劫持,赶忙跑出去打电话,所以屋子里的灯还亮 着,他回来的时候,搜索的人还没有走,只是躲在什么地方,跟在他后面出去的, 所以他的电话只打到一半。” 陈秀莲眉头一扬道:“对,屋里没有电话,你们谁知道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在那 里?” 叶长青道:“我知道,我采访时来过,再上去约莫五百公尺的地方有一座电话 亭,这儿多半是私家别墅,都有自用电话,所以公用电话亭很少。” 陈秀莲立刻发动引擎,带着叶长青,一直开了上去,约莫一分钟,果然看见有 一座电话亭,门开着,灯光冷淡而孤凄,陈秀莲下车过去一看,查号簿还摊开着, 而且看到载有东方侦探社的一页,可是地下就有一滩血迹,有几滴还很新,有些却 有被擦过的痕迹。 陈秀莲急道:“不好,胡益谋已经被害了,找看看,他的尸体恐怕就在附近。” 叶长青道:“这又是凭什么推断呢?” 陈秀莲用手一指擦过的血迹道:“这是移开身体时所拖过的痕迹,还有几滴血 没擦,显然行凶的人并没有打算把血迹擦掉,只是移开尸体,免得被人很快发现, 或是想在他身上找寻什么,怕被经过的人看见。” 四个人立刻扭开了手电筒,分散找寻着,没多久,马佳琍发出一声尖叫,显然 是有所发现了。 大家跟着过去,一个中年人满头是血,倒卧在小路边的排水沟,陈秀莲立刻跳 下去,用手摸了一下道:“还没有死,快把急救箱拿过来。” 朱丽去拿急救箱时,陈秀莲把他头上的创口找到了,那是一个圆形的伤洞,直 径有一公分宽,而且脑壳也破了,但人还在微微地喘息着。 马佳琍是学过护理的,那也是家政的课程之一,她立刻动手急救,陈秀莲道: “先打强心针!” 马佳琍一怔,陈秀莲道:“他头上的伤口恐怕会影响大脑,即使能救得他,也 许会影响到记忆,现在使他清醒一下,说不定还能吐露一点什么。” 马佳琍迟疑了一下,终于为伤者注射了一剂强心针,然后才开始在伤口处作紧 急救援的工作。 约莫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伤者有了反应,慢慢地睁开眼睛,陈秀莲忙道:“胡 先生,我们是东方侦探社……” 中年人目中流露出兴奋的光,呻吟着道:“请快救回我的女儿,不要去报警, 抓住鲁薏丝……高更……” 就说了这些话,他又昏迷过去了,陈秀莲叹了一口气道:“先把他送到医院再 说吧。” 马佳俐也包扎好了,四个人把他抬上了车子,陈秀莲道:“二妹,你跟老四留 下,继续监视那幢房子,如果别的住客回来,你们不要管,到胡家去的人,也不必 惊动,展开追踪,三个小时后,我派人来接班。” 她跟朱丽开了车子走了,在车上她用电话,然后用英语问道:“史密斯外科医 院吗,请史密斯医生说话……安扣杰姆!对不起,打扰你的除夕晚会了,我是茱迪, 有一个病人脑部受重伤,请你立刻准备急救。” 说完挂上电话,朱丽忙道:“大姊,不送公立医院?” 陈秀莲道:“史密斯是权威外科医师,他的诊所比公立医院的设备还好,而且 他本人最擅长脑神经外科……” “医疗没问题,可是于法不合。” “他是我们的当事人,而且他本人的意愿不要惊动警方,我们遵照他的意愿, 给他最好的诊治,总不会错吧。” “可是我们没经过正式的委托。” “刚才他说的话难道不能算委托吗?” “当然可以,只是没有证据,法律最重视的是证据。” 陈秀莲笑了一笑,由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扁匣子,扭动了上面两个键钮,片刻后, 声音傅出来了。 “胡先生,我们是东方侦探社。” “请救我的女儿,不要报警,抓住鲁薏丝……高更……” 她按了一下键钮,声音停了,朱丽道:“大姊录了音。” 陈秀莲一笑:“我怕他的话太多了,一时记不住,所以预作了准备,而且写字 楼的电话也录下来了,前后两段录音合起来,可以算是委托了,但是为了在法律的 立场上站稳脚步,我们还应该再填写一份委托书,由我来签名。” “你签的名怎么会有效?” “当然是签胡益谋的名字,我在他的屋子里,已经找到了一份他的签名,而我 模仿的技术可以乱真……” “大姊,那是违法的。” “三妹,你学的法律太死板了,胡益谋的确有委托我们的意思,我只不过代他 签名承认而已。” “我们应该将这些资料交到警方,然后由警方去处理,因为这里面牵涉到一椿 凶杀案,还可能一椿绑票案。” 陈秀莲微笑这:“三妹,这是你的意思吗?” 朱丽想了一下笑道:“是我做律师的意思,如果我以侦探的立场,就主张自己 来办了,因为当事人要求别报警。” “现在你是以那一种身份呢?” “我父亲的律师楼在除夕是休假的,唯有我们的侦探社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服 务的,而且私家侦探社最重要的信条就是尊重当事人的决定。” 陈秀莲笑笑道:“三妹,幸亏你还有这点幽默感,否则这个侦探社早就要请你 退出了。” “那可不行,东方侦探社是登记在案的财团法人组织,没有经过正式的立法手 续,不能随便开除股东的,何况侦探社登记的社长是我,你们只是伙计,那有伙计 炒社长鱿鱼的。” “不错!侦探社无权开除你,但女神俱乐部却是我的主席,我有权开除会员的。”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但车子却开得很快,没多久,停在一家很豪华的私人 医院前面,陈秀莲只按了两声喇叭,电动锁门已自动地开了,她把车子一直开进去, 停在屋子的右面,两个穿着白衣的男护士已抬着担架,把车上的病者抬了下来,一 直送进了手术房。 身材高大的史密斯医生是个很和气的中年人。他早已穿好了工作衣,笑着出来, 操着英语道:“茱迪,安扣杰姆好好的除夕舞会被你搅散了,你怎么赔偿?” 陈秀莲吻了他的脸,含笑说道: “Happy new year!这是一半的赔偿, 另一半是照账单不打折扣的支票。” 史密斯大笑道:“安扣杰姆可不是犹太人。” 他进了手术房,足足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道:“脑神经受到猛烈打击,有 震荡现象,幸亏你们急救及时,注射了强心针,否则他的生机就断了。” 陈秀莲急着问道:“他生命有危险吗?” “百分之四十的机会,这是我做医生能尽最大的力量,其余的就是上帝的意思 了。” “他能够恢复清醒说话吗?” “在我医生的立场,答案是不能,但神父也许说可以,因为他们是奇迹的创造 者。” 陈秀莲唤口气,史密斯又道:“菜迪,依照规定,我必须要填表报告警署,该 怎么填?” “就说是有人按铃,送到门口就走了,身上的东西连衣服都被剥光了,警局会 当作受抢劫的案子处理,等到有人报失踪时,才会加以调查,假如你不申请医疗补 助,多半是不再会来麻烦了。” “申请也不会准的,光是治疗脑震荡的针药费,会把警署的署长吓得从座位上 跳起来。” “所以还是把帐单寄给我的好,安扣杰姆,他的衣物交给我带走,除了医院的 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他能开口说话时,立刻打电话通知我,再见!” 从护士手里接过一个布包。朝史密斯作了个飞吻,开了车子,回头就走了。 朱丽在车上叹道:“大姊!也只有你这个办法,史密斯医生是外科权威,但这 种事如果被警方知道了,会吊销他行医执照的,他为你担了多大风险。” 陈秀莲微笑道:“他欠我的情,他跟我父亲是剑桥的同学,到瑞士学医的费用 是我父亲资助的,这家私人医院开设时,也是我父亲的投资,然后在遗嘱上全部捐 赠给他了。就是为了我吊销执照,他也只好认了。” 车子回到了写字楼,两人立刻展开工作,首先翻阅胡益谋的皮夹,里面有他的 证件,知道他是江苏扬州人,五十六岁,是一家外国通讯社的特派员,兼一家书报 社的经理,皮夹里还有五百元的港币与三张票额百元的旅行支票。 可见击伤他的人志不在抢劫,事实上照他屋里的情形看,抢劫的成分也不可能, 不过还有一张陈旧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是他,另外两个是西方人,照的 时侯都很年轻,背后还有几将褪色的字,写着:“一九四二年九月,摄于奥斯陆。” 朱丽道:“一九四二年,三十年前他在挪威。” 陈秀莲笑了道:“这证明我猜测没有错,行凶者是个北欧的女子,而且那家通 讯社也是属于挪威的。” 在染血的衣服上,她们又找到了两根金色的头发。 朱丽道:“他们不可能经过打斗吧。” “当然没有,他在一下重击后就昏过去了。” “可是这头发怎么会掉到他身上来的呢?” “那是在将他拖离电话亭时掉下去的,胡益谋是个中型胖子,体重在一百八十 磅左右,要把他拖离电话亭五十多公尺,必然很费力,那个鲁意丝一定是孔武有力, 而且身材很高,必须弯下腰来才能拖得动他,头发掉在他的胸前衣服上,才能保留 住,否则我们一阵搬动也早掉了。” 接着又开始化验她搜罗来的烟蒂。一一分类之后,陈秀莲分出一二个烟蒂道: “这是凶手抽的,第一,牌子不同,第二,上面有淡色的口红,第三,这女子是个 女嬉皮,烟里有着大麻烟的成分。” 这些分析都很精确,朱丽没有提出异议,陈秀莲继续分析道:“侵入住宅搜索 以及行凶都是一个人,就是这个女子,因为烟蒂中只有两类,一种是胡益谋自己抽 的骆驼牌,他口袋里还有大半包,另一种就是女凶手抽的,三枝烟蒂上都有口红, 两枝是在胡益谋的屋里发现的,一枝是在胡秀琳屋中发现,整个搜索工作都是她一 个人在干。” 朱丽不服气道:“也许她有同伴是不吸烟的呢?” “也许可能,但不太大,如果她有同伴,移动胡益谋时就不必这么吃力了。胡 益谋清醒后曾经叫我们抓住鲁意丝,那是北欧女子很普通的名字,所以这凶手的姓 名也知道了,现在的工作是找到她的人,救出胡秀琳?以及查出她行凶的动机……”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起来,朱丽伸手拿起听筒,里面已傅出了叶长青的声音: “是大姊吗?” “不!我是朱丽。” “老三,那间屋子有人进去了,是个女的……” 陈秀莲一把抢过听筒道:“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我们一直守在门口,居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只从窗子的灯影 中才能看出是个女的。” “她在干什么?” “好像在翻东西。” “什么样子,我是指她的身材。” “中等身材,瘦瘦的,不高,我们要不要进去?” 陈秀莲不禁愕然,顿了一顿才道:“不必!继续监视,除非她离开,才采取跟 踪,这次看牢点,别又让人悄悄地溜了,我们马上就来!” “不会了,刚才我们判断她是从后面防火梯上去的,现在我跟老四分前后盯着。” “多留点神,我们很快就到。” 她放下电话,以飞快的速度又上了车子,跟朱丽两人赶到了青山道,但见马佳 琍与叶长青正分开前后,注视着屋里的动静,陈秀莲忙问道:“人呢?” 叶长青用手一指道:“两分钟前还看见她的,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陈秀莲想了一下才道:“我们一起上去!” 于是四个人又上了楼,B 楼的房门还是虚掩着,只听见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啜 泣。 陈秀莲推开了门,声音是从胡秀琳屋里傅出来的,她推开房门,看见了一个神 色惊惶的女孩子,满脸泪痕,见了她们,立刻跪了下来,哀求道:“请你们别杀我 父亲,我没有找到你们要的东西,找到了一定给你们。” 四个人都是一怔,陈秀莲把她拉了起来,和蔼地道:“小妹妹,你是胡秀琳吧。” 女孩子点点头,又道:“请你们别杀死我的父亲,我一定尽量地找,找到了就 给你们。” 陈秀莲仍是微笑道:“小妹妹!你弄错了,我们是东方侦探社的社员,是应你 父亲的请求来帮助你们的!” 女孩子张大了眼睛,陈秀莲道:“你也许不相信,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你看 了就明白了。” 她取出了自己的侦探卡,驾驶执照,其他人也准备掏取时,胡秀琳却道:“我 相信了,现在请你们快点离开,不要再管我们的事。” 陈秀莲一愕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警告我说如果你们再插手进来,就要杀死我的父亲,现在我的父亲 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中。” 陈秀莲顿了一顿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可是胡秀琳不开口了,任凭她如何问,总是半声不响,陈秀莲没办法,忽然拾 起手来,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胡秀琳立刻昏了过去,朱丽惊道,“大姊!这是干 吗?” 陈秀莲叹道,“她一直以为她父亲在别人威胁中,除了带她去看看胡益谋,她 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那也可以好好跟她说呀。” “没有用的,她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只有事实才能叫她相信,现在我们带她 走吧。” 叶长青托起了胡秀琳,将出门时,陈秀莲忽然道:“等一下,老四,你去把车 子开到门口,打开座位下面的贮藏柜,把里面的无线电通话器拿一具出来。” 马佳琍有个最好的习惯,就是在行动时绝不多问,把车子开来后,陈秀莲取了 无线电对话器,先藏在沙发底下,然后道:“你们开两部车子去,二妹在后面,注 意有没有车子跟踪,老三认得地方,一个人去就行了,在半路上,老四跟二妹就转 头折回来,在两百公尺外把车停在隐秘的地方,再从山沟里爬过来,带一具通话器, 打开第三频道,跟我连络,老三把胡秀琳送到医院,让她看见父亲后,她就会说话 了,立刻把情况利用车上的第三频道向我们报告。还有,在路上多绕几个圈子,发 现后面没车子时,才以最高速度前进,不要怕被抄牌,快!” 朱丽道:“大姊!你要干什么?” “前面转弯的地方稍微慢一点,掩护我跳车!” 叶长青还要开口,陈秀莲道,“没时间多说了。快!立刻展开行动,以后再给 你们解释,十分钟后,通话器的频道都要打开,保持密切连系。” 听她说得严重,大家都赶紧上车,马佳琍与叶长青去向跑车时带走了另一具无 线电通话器,这是最新型的电子仪器,只有一个粉盒大小,以干电池为电源,最长 通话距离为五十公里,平时她们单独办案时,也以这个跟坐镇的陈秀莲保持连系, 接受指示。 车子开到转弯角时,朱丽略略减速,陈秀莲已经灵巧地滚了出去,在后面的叶 长青她们根本就没看见,因为陈秀莲的车门是两截的,下半截是以电波操纵升降式, 一个电钮按下去,车门自动升上,有六十公分高的一个方洞,刚好容许一个人滑出 去。 走了约摸有十来分钟,叶长青打开了通话器,低呼道:“东方女神,二号呼叫 一号,二号呼叫一号!” 听话器内传出清晰的回答:“这里是一号,请说话。” “离开青山道后六分钟,有一辆灰色乌龟车从岔道里穿出来,似乎有跟踪迹象。” “车上的人看得见吗?” “距离有一百公尺,不容易看见,但至少有三个人。” “设法阻拦,让三号脱身,然后你们带着它捉一阵迷藏,尽量设法摆脱了,再 回来。” “OK!” 约摸过了十五分钟,叶长青再度扭开通话器:“东方女神,二号呼叫一号,三 号已顺利脱身,我们却被咬上了,在闹区里车子多,不容易摆脱,已经看见车后的 人,是一个西方人与两个东方人,都是彪形大汉。” “回俱乐部,我通知珍姐为你们准备另一辆车,停在后门,将车停好后,立刻 上四楼,由太平梯下去,到后门上车,马上到此地来,以后不要主动呼叫,打开受 话器,随时注意我这儿的动静,请覆述。” 叶长青覆述了一遍,传来陈秀莲满意的口吻:“很好!我这儿也快有动静了, GoodLuck. ” 叶长青与马佳琍在兴奋中又有点担心,这是她们盼望已久的一次刺激性的行动, 但实在为孤身一人的大姊担心。 车子开得很快,但后面那辆车也不慢,始终盯得很紧,一直来到了东方侦探社, 叶长青才把车泊好,看见另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的三个男人都是嬉皮的 装束,长发花恤衫,外面穿着皮甲克,很可能还带有武器。 叶长青没有理他们,拿了通话器,就按了登楼的电梯,珍姐在楼梯口等着,交 给她一把车匙道:“是阿洪开的那辆福特,停在街角,二位快去吧。” 接过车匙,她们走向后面的太平梯,马佳琍还细心地吩咐说:“有三个家伙盯 了过来,你要小心点。” 珍姐笑了一笑:“小姐已经吩咐过了,我知道应付的。” 由太平梯下去,果然看见那辆福特停在街角上,而追踪来的那辆乌龟车也停在 不远处,车上没有人,叶长青笑了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吐出嘴里的口香 糖,粘在车轮上,才回身去开车。 马佳琍问道,“二姊!你放的是什么?” “一个小礼物,让他们的车子开动后,五分钟内车胎里的气就会跑光,报答他 们一路上护送的辛劳。”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我自己设计的,也是业务所需,抢新闻时,用来阻扰别的同业捷足先登,想 不到今天也会用上了。” “二姊!你真卑鄙。” “我这叫礼尚往来,我的那些同业们更恶劣呢,有一次抢到一件大新闻,他们 居然把我的电话线弄断了,害我赶不上发稿,就从那时候起,我也准备了这一手, 他们吃过几次亏后,才不敢对我耍恶劣手段了。” “这件案子越来越紧张刺激了。” “是啊!我真不懂,胡益谋要我们救他的女儿,可是胡秀琳又好好地回到了家 里。” “可是胡益谋自己受到了伤害,而且对方一直在附近监视着我们的行动,看见 我们把胡益谋送走了,她还没有得到她要的东西,才把胡秀琳放了出来,骗她说胡 益谋在他们的手里,要胡秀琳偷偷地回去,把东西找出来。” “你倒是越来越会分析了。”叶长青笑笑说。 “照情形看,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而且,那个叫鲁意丝的女子,多半还留在附 近,想再去搜索一下,因此大姊才要偷偷地留下,准备抓住她。” 叶长青有点着急地道:“假如她手中带着武器,或者是还有同党,大姊就危险 了。” “危险是有的,伹大姊是个很谨慎的人,而且她的空手道造诣比谁都高,从她 一掌劈昏胡秀琳就可以看得出。” “那个女孩子,谁都可以办得到。” “劈昏她不足为奇,难在把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伤害她而又能使她失去知 觉,这一点我们都很难做得到。” 车子又回到了青山道,这次她们把车子一直开上去,停在另一栋大楼前面,才 下车悄悄地掩近下来。 然后她们听见通话器里傅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展开了搏击,叶长青急 了道,“不好,大姊跟人动上手了,我们快去接应。”两人飞快地向屋子冲过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陈秀莲的声音叫道:“老二老四,截住跳楼的那个女的。” 叶长青闻言忙又回头,但是已经迟了,一条人影飞快地窜上了马路,她追上去 时,前面的人影吹了一声口哨,斜里有一辆电单车冲出来,那人跳上后座,风驰电 掣而去,只在背影上看出是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女子,而接应她的却是个身穿皮夹克 的阿飞。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