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整个世界风云变色,似已地动天遥。 莫绣寻清纯脱俗的脸孔,此时正泛着可怖的神色。 “不知道莫绣寻知不知道我?不过我却知道莫绣寻所有的事,甚至知道她脸上 的胎记是假的。”她吊着白眼道:“所以当莫绣寻受到打击想消失时,我就出现啦!” 她大大方方地走向他们,似曾相识的神情相当熟悉。“我会代替莫绣寻报复你们所 有男人,尤其是你。”她毫不客气地指着烈赦,似乎与他水火不容。“是你让绣寻 痛苦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烈赦一脸迷惘、咋舌不已。 接着她当着众人的面,不管这么做会让烈赦多么难堪,居然开始宽衣解带,难 不成她要大跳艳舞? “哈罗!各位!我——就是你们爱得死去活来、抢得昏天暗地的‘彩叶草’, 我们又见面了!” 莫绣寻就是“彩叶草”?怎么可能? 烈赦崩溃了,他毫不留情地在这疯言疯语的女人身上挥打……管她是莫绣寻, 还是“彩叶草”——他不惜给予最致命的一击,他一挥拳过去,莫绣寻昏倒了,烈 赦也顺势抱住了她。 充满火药味、凌乱、血迹斑斑的空间,和烈赦怀中昏厥的女人,似乎正在提醒 大家这颠倒错乱的一切。 “彩叶草”就是莫绣寻?莫绣寻就是“彩叶草”?谜雾重重地凌驾在千鹤烈赦 头上,就像是世界末日般的让他心惊肉跳。 遨炽遍体鳞伤,那双用来开刀的手几乎要毁于一旦,他全身几近虚脱,豆大的 汗珠直流,他骇人又口吃地吼叫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如果我没判断错 误,莫绣寻……应该是典型的‘双重人格’。” 室内寂静无声,大家处在天崩地地裂的震惊之中。似乎一时还会意不过来。 遨炽一脸阴郁地道:“医学上的定义是同一个交互出现的两人,或是两个以上 的人格,彼此独立活动,因此对彼此的所有言行都毫无记忆,‘彩叶草’和莫绣寻 会交替出现不是没有道理,但怪异的是,我只能说,她的情况应该算是精神医学上 特殊案例。” 正正经经的医学理论,却阻止不了烈赦陷入惊天动地的恐惧中。他不言不语, 直到辙穹一语惊人地道:“遨炽,你长篇大论这么多,总归一句话,嫂子应该算是 个大变态!” 冷不防的,一个耳光挥向了辙穹,然后是烈赦警告的语气:“不准说绣寻是变 态!”他咬牙切齿地道:“不然,我会将你整个人切成两半!” 辙穹战栗,陡地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无庸置疑的,其实每个人都有双重性格,在你的的心中,同时盘据着和平与 暴力、爱与憎恨……只是我们并不像绣寻那样明显。而双重人格就是对环境适应 不良所引发的一种精神病症,当精神受到压迫时,另一个人就会出现……” 遨炽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见烈赦像失了魂魄的漂泊的躯壳,打横抱起自己的 妻子绣寻,一脸呆滞、静悄悄地离去。 “大哥……”他们欲言又止,心想烈赦这回一定受到空前的打击。 这是个纷扰的夜晚,他们各自回到房间后,只剩下烈赦肝肠寸断的心,抱着绣 寻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烈赦想念这是他们结婚近一年来,两人首次一起待在这张大床上。 他是冷落她了——好长一段日子。 凝视着昏睡中的绣寻,不!他或许该叫她“彩叶草”。现在真相大白了!为了 证明这令他无法接受又惊世骇俗的事实,他缓缓地褪去绣寻衣服,直到她以莫绣寻 的“身份”,一丝不挂地裸裎在烈赦面前。 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毫无瑕疵的婀娜身材、挺拔高耸的双峰、柳腰、圆浑有 致的粉臀、细致修长的美腿、乳沟间的黑痣——这皆是“彩叶草”独一无二的记号。 而当烈赦试图将绣寻脸上的胎记取下时,令人诧异的是,胎记竟然真的可以撕 下,这令烈赦更忐忑不安了。 当莫绣寻的“记号”被扯下时,她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容颜,简直就是“彩叶草 “如出一辙的翻版。然而在绣寻身上,处女的气味依然萦绕着她。 “彩叶草”——真实的、活脱脱是他的妻子。想到自己的妻子在秀场火辣辣地 大跳钢管脱衣舞,无数的男人看到了莫绣寻惊爆、赤裸的性感娇胴……那历历在 目的一幕,令他妒火中烧,他只想死去。“股王”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悔恨,致命 的打击深深折腾着烈赦,他神魂俱裂,难以置信这一切的变化。 是上天在捉弄他吗?他无语问苍天。当第一次见到“彩叶草”时,他之所以为 她着迷,全是因为她弹奏着“死与变容”。 变容?烈赦相信,在她的潜意识中,一定期待有人发觉她的真面目,期待被医 治、解放。而他,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应该照顾她,实际上却不断地在伤害她。 无形中,“彩叶草”其实是莫绣寻赐给他的最大报复和惩罚,而他是该责无旁 贷地接受这些苦难。他曾让绣寻痛不欲生,“彩叶草”则曾让他生不如死,他情何 以堪。 绣寻,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无声地对她说道:“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低下头,这辈子第一次向自己的妻子绣寻忏悔。 他该为他罪大恶极的错事付出代价,倘使她终生都处在“双重人格”的人间地 狱中,他也愿与她一起担当。 黝黑的夜色中,烈赦出其不意地冲入遨炽的房间,刚巧撞见两个弟弟正在为遨 炽治疗着不管是外伤,或是心伤的伤口。 烈赦不顾一切地咆哮:“说!她究竟有没有救?有没有药可医?”他狂乱地捉 住遨炽的右手,根本不顾遨炽几乎快被折断的双手。 “大哥——”遨炽可怜兮兮地道:“你先放开我的手吧!我的手可以造福无数 的病人,毁了真是太可惜了!”烈赦闻言,总算恢复理智,放开了遨炽。 遨炽揉揉发肿的手臂,纠紧眉头,欲言又止。 但是在烈赦锐利的目光下,遨炽迫于无奈地道:“如果我说这种精神性的病是 无药可医、无药可救,你……”他的话严寒没说完,烈赦便狂暴地抓起遨炽的衣 领。 这是前所未有的冲击,他们彼此凝视,在遨炽的眼中,他看到烈赦悔不当初的 神情,他想,烈赦现在一定悔恨交加、忧心如焚。 既然身为医生, 遨炽最能设身处地地替“病人” 着想,他心有戚戚焉地道: “绣寻的‘心帛,是把所有的情感以极端形式表现,而引出不同的人格,这问题在 于什么原因引起绣寻人格分裂,如果有药方能够治疗的话!”他深呼吸一口气,感 触良深地道:“那就是爱。” 爱?这字眼彻底地击溃了烈赦,他踉跄地往后倒退好几步。 “虽然人称我为‘医王’,但是我深知无论医学科技如何日新月异,还是没有 百分之百的结论。医学对某些论点而言甚至是一文不值的,比如医学仍无法理解为 什么有些人会死而复生?或是借尸还魂之类的,这些都是医学的奇迹。”这是遨炽 的真心话。 “奇迹?”烈赦的眼中散发出奇异的光采。 “大哥。”遨炽感叹万千地道。“我总想念奇迹,就是奇迹,治好绣寻的病的 方法只有爱。” 烈赦顿时大彻大悟,以闪电之速直往外冲,稍后又被遨炽给叫住了,他的话再 次让烈赦心中沸腾。 “恕我直言,大哥!”遨炽一语惊人地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其实你早已爱 上了绣寻,只是你愤世嫉俗的个性,让你怨恨父母亲为你安排的未来,尤其当你看 见‘丑妻’时,更借机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到绣寻身上,但是你心知肚明,这一生一 世,你根本再也找不到像绣寻这么好、这么值得你深爱的女人。” 这一语道破,让烈赦所有伪装出的坚强,完全被击溃。不愧是医生,遨炽将他 内心的世界窥探得一清二楚,烈赦苦笑。 一直不愿在父亲面前承认,与父亲一样都爱上了“丑女”……全源自他不服 输的个性。 遨炽露出云淡风轻的笑脸。“老实说,绣寻无法不让男人去爱她——”顷刻间, 毒辣辣的手掌不管三七二十一,狂乱地扯住遨炽一双已“奄奄一息”的手臂,让遨 炽痛得大呼小叫。 烈赦吆喝:“这是‘再’给你一点惩罚,教你不该对你的嫂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准再叫她绣寻,要有礼貌地叫她嫂子,明白吗?” “是、是……”在遨炽好几声承诺后,烈赦才心有未甘地饶了三弟。 掠骋在一旁看得咧嘴大笑,瞬间,一个厚实的拳头挥向他的胃,让他痛得哀嚎。 烈赦不忘找他算帐。“把‘彩叶草’的小可爱还给我,你这变态的老弟,居然敢收 藏你大嫂的……”他话未说完,掠骋立即投降。 “这是一场误会,天大的误会,如果我知道这是大嫂的,绝对不敢侵犯,我这 人可还有高尚的人格。”说着,他乖乖地从西装口袋中,将小可爱掏出还给大哥。 或许只有辙穹好运地逃过了烈赦的拳打脚踢,不过他很不识相地“提醒”道: “大哥,奉劝你好好照顾大嫂,否则说得恶毒一点,大嫂不缺男人的。首先,她有 你三个弟弟排队,等着接手。” 烈赦一下又要挥拳过来,不过辙穹却毫无惧色,他又调侃道:“有力气整你的 弟弟们,不如先想想怎样挽回大嫂的心,让她对你建立信心。现在快去救大嫂的病 吧!这才是当务之急。” 这番挑衅的话,让烈赦头皮发麻,他忿忿不平地道:“不需要你们告诫我!” 他终于吐露自己的心声。“反正不管她是绣寻或是‘彩叶草’,她永远都是我 的妻子。”语毕,他豁然开朗,转身离去。 后面传来三个弟弟给烈赦打气加油的声音:“我们等着大嫂康复。” “会的,一定会的。”烈赦信心满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离去。 回到自己的寝室,他再次望着沉睡中的绣寻,许久许久后,烈赦不禁看得忘我 了。她好像是童话中的白雪公主,美得令人赞叹。 对烈赦而言,他心有千千结,不知从何说起。他进浴室简单地淋了寓披上浴巾、 钻进了被单,与绣寻相拥而眠。隔了这么多个月,烈赦触碰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娇躯, 有种很复杂、紊乱的感受。 他俩的身体对绣寻而言,他是陌生的;对“彩叶草”而言,他曾经是熟悉的。 不管如何,从今后她就是千鹤烈赦的女人,过去的一切,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当然,在熄灯前,他不忘将属于莫绣寻的胎记完好如初地“回复”在她脸上, 在黎明到来时,莫绣寻还是莫绣寻,“彩叶草”将从她体内消失。 绣寻嘤咛着转醒。首先,她发现四肢仿佛被紧紧捆绑,动弹不得。 她惊悚地瞪大了双眼,红润的脸色一下失血,似乎受到了天大的惊吓——她竟 躺在烈赦的怀里? 但烈赦伟岸的身躯,让她不由得紧紧地攀附他,他们的身躯几乎是缠绕纠结在 一起的,而且她发现她居然是赤裸的!连烈赦也是?当下,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她惶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所有的事巧合地发生在同一瞬间,烈赦居然倨傲地 睁开了眼睛,他虎视眈眈地用深邃眼眸锁住了她。 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直到他低沉地叹了口气。 是绣寻没错,她正心慌意乱,“彩叶草”绝不会如此娇羞的,烈赦心里暗忖。 他注视着她好像只想随便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爱怜地笑了。 “怎么了?我是你的丈夫,你躺在我怀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啊!”他调侃道。 “但是……”她痴呆地喃喃自语道:“我们没有穿衣服……” 看着她纯真的脸,好像铸成大错般,烈赦不由得大笑,搞得绣寻几乎全身上下 都羞红了,她躲进被单里,闷住自己的头,卑微的声音从被单下传出:“我…… 说错了吗?我很笨、我真是傻……” “不!”绣寻从来没有听过烈赦如此深情款款的声音,除了这瞬间。“你没有 错,所有的错都在我。” 她吓得咋舌,将头伸出被单外,被他脸上所散发的光彩震慑。 “你……”她慌忙地辩道:“不!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没有错,如果有错也 是我错,我……你强调过你在时,我不能睡在这里,我不是有意跟你同床的…… 我只是……”她迷惘地望着他,不知所云。“我昨天……在跟遨炽打牌时……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 她对昨天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很显然的,当时“彩叶草”主宰了她。烈赦早 就想好“台词”来搪塞她。“没什么,你最后大概是玩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遨炽告诉我,我就抱你回房了!” “是这样啊!”她满是愧疚地坐起身子。“我真是糊涂,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我现在……就起床,不……不打扰你了!” “不!”烈赦竟拉住了她,她一下无法置信。“不准走!”烈赦大叫,他凶恶 的语气一定吓坏她了。 “我……”她几乎全身发抖。 “对不起。”烈赦连忙道歉。“我的脾气真是太暴躁了!”他揉揉自己的太阳 穴,试图对她和颜悦色。“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就睡这张床,和我一起睡,明白吗?” 态度起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烈赦,让绣寻觉得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但是——”她战战兢兢地说出最刺痛她心的事。“你说过碰我这没人要的处 女,你宁愿去碰妓女……” 他身子一僵,唉声叹气转过头:“原来言语也能杀人啊!”倏地,他的语气又 转为霸道、强硬地说:“或许我曾经说过,但是我也有权否定我曾说过的话。” “你……”她充满惊喜,他要她了!她无法置信,又试探性地说道:“你— —这是出尔反尔!” “没错,只要我高兴,我喜欢自个儿打自己嘴巴又如何?他狂妄地下令:“以 后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这……”她呆楞了,他异常诡谲的眼珠子,在思忖些什么? 他心高气傲地说道:“身为‘股王’的我,股票是我的最爱,但是今天我突然 觉得,它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为什么滔滔不绝地跟她说这么多?他在暗喻什么?绣寻一点也搞不懂。 接着,烈赦又潇洒地开口道:“我今天决定去台湾一趟,你随我去吧!” 他要带她出门?这表示,她比他最爱的股票还重要?这一定是梦,她一定在作 美梦。绣寻呆若木鸡,欣喜间却也有着无限的无奈。 看她脸上写着抗拒和惶恐,烈赦相当大男人主义地说道:“不准说不,不要当 个不服从丈夫的妻子,不然我会狠狠地打你屁股,当作给你的一点教训。” 突然,她眼眶迸出泪水。烈赦心悸了。“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他苛责着自 己。“上帝!都是我的错,我对你太凶了。” “不!我……”她楚楚可怜地反驳道:“我知道我很丑,你也一直嫌弃我, 带我出门会丢你的脸……” 这一刻她竟还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这让烈赦哭笑不得,其实她怎么会丑呢?他气 急败坏地说道:“以后不准说或嫌自己丑。” 说着,他竟然低头亲吻她脸上的胎记。喜悦凌驾她全身,这是结婚后第一次, 他不嫌弃地主动吻她的胎记! “不,你不必委屈自己吻我……”她愁眉深锁。 “不是的。 ” 烈赦目光一闪,但心想算了!多说无益,索性凶巴巴地说道: “反正不准你不服从我。” 烈赦实在拿她呜呜咽咽的模样没辙,但疼惜的心情就此燃烧。 万万没想到,他会将她揽在怀中安抚,这又是莫绣寻的惊奇之一,她不知道他 要带她去台湾做什么,但是她会乖乖地、心甘情愿地尾随他。 那一天早晨,莫绣寻的世界变得无比愉悦,只因他的一句话:走到哪儿,跟到 哪儿。一如是永不分离的承诺。 殊不知,烈赦要带她寻找过去——她曾极力忘掉的记忆。 烈赦带着她到宜兰冬山河她的家乡。 一路上,绣寻很紧张,全身几乎是紧绷的,这让烈赦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 这里是她的故乡,她却充满畏惧,难道她不想面对冬山河的一草一木吗? 照一般世俗的传统,不用他提起,绣寻也应该会欢欢喜喜地带他回娘家啊!但 是她却佯装什么都不知似乎比他还抗拒回到自己的家。 一路上,有人对绣寻的胎记指指点点,烈赦的感觉是,似乎没人知道绣寻是当 地望族莫家的千金。为何如此?他做错了吗?他当机立断,直接带绣寻住进饭店。 直到进了密闭的空间,烈赦才感觉绣寻放松些了。 烈赦订的是最上等的观光旅馆,房间景观很好,他们可以从整个落地窗内眺望 整个冬山河,夕阳西下,河流成了一条雾蒙蒙的蓝色带子,他们好像置身着名的蓝 色多瑙河畔一般。 绣寻背对着烈赦,她总是会对眼前的景象着迷。她看得入迷,樱桃小嘴散发着 无限笑意。 这时,烈赦的双臂出其不意地环住她,让她从美梦中回过神,很害羞,不仅因 为一整天的疲惫,也因为他正碰触着她。 他看穿她了吗?他的下颚正缓缓地磨蹭她的秀发,手掌开始默默地摩挲着她发 直的玉颈和背部,试图让她的神经稍微松弛。 他居然碰她呢!以前的他巴不得逃之夭夭,没想到今天,竟有了天壤之别的转 变。一天下来,他对她只有一个“好”字可以形容,让她一直处在无限惊喜中。 “我觉得……”他试探地问道:“你一路上都很紧张,不喜欢跟我出来吗?” “不”她吞吞口水,似乎很怕他不悦。“不是的,是……不瞒你说,长这么 大,过去我几乎足不出户,我的父亲很怕被人说他有一个丑女儿……所以,外面 的世界总会让我窒息,即使在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也是如此……”她抬头望 着他,悲苦地自嘲。 烈赦挑眉,不由得义愤填膺,这是什么话?天底下居然有瞧不起自己女儿的爸 爸? 他看得出来,绣寻的内心一定深受伤害。他向来不可一世的口吻,首次显得低 声下气。“怪不得你会恐惧,如果早点告诉我那我或许就不会强逼你了,放心吧! 我们不回你家。” 她感谢他的贴心,不待她说什么,烈赦又高亢地说道:“既然你讨厌出门,那 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旅馆也无妨啊!” “为什么?”绣寻愁眉苦脸地望着他。“早知如此那你……就不需大费周章 的来到台湾啊!” “怎么会?”烈赦笑嘻嘻地道:“其实我只是想拥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换言 之,也就是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没想到向来跋扈专制的烈赦,竟会说出这么诗 情画意的话来绣寻木然了。 烈赦不避讳地道:“我决定补偿过去所遗失的岁月,这趟带你来,其实是想补 度蜜月。” 补度蜜月?绣寻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而他的手则继续摩挲她的身子,令她 通体温暖。 “该怎么说呢?”烈赦一脸生涩,语气显得僵硬。“如果命运注定我们是夫妻, 我想这真是很措手不及的安排。对你而言,我是遥不可及的丈夫;对我而言,你是 个陌生的妻子,我们从来不认识彼此,就连一般情侣约会的时间也不曾有过。” “约会?”这字眼,对绣寻是何其新鲜啊! “别看我岁数不小了,”烈赦赧然道:“相信我,我可是连交女朋友的经验都 没有。”他摸摸头。“你可别笑我啊!” 看他的傻劲,绣寻不由得露齿而笑。“是真的吗?”绣寻一脸不可置信。“你 是威风的‘股王’,不可能没有女人……” “我真的没有。”烈赦抬起手。“我可以发誓!”他颇耐人寻味地道:“我打 从心底斩钉截铁地认为,只有我的妻子才是我的女人,只是我们相识时间何其短暂, 我以为爱是需要日积月累的。” 爱,他居然提到这个字? “所以喔!我很相信,”他露出年少般的冲劲和活力。“我想和我的老婆约会。” 约会?他和她? “不用怀疑。”烈赦毫不以为意。“谁说夫妻就不能约会的?”他一副理所当 然的样子,接着摸摸她的手感叹道:“你看,我们连牵手都有是在结婚以后。”他 出其不意地啄了绣寻面颊, 颇怨声载道。 “就连亲吻也是这样。”他摇头叹息。 “现在还找得到我们这样结婚前清清白白的夫妻,已经不可能了,说出来,恐怕要 闹笑话了!” 绣寻想一想,也莞尔地笑了。 烈赦体贴地说道:“你若讨厌出门就不要出门,我们可以待在这里,做夫妻间 该做的事。”摩挲她的手停了下来。 下一秒,她便被凌空抱起,从来没有被男人抱过的她,惊惶得哇哇大叫。“要…… 做什么?” “洗澡啊!”烈赦打横抱着她往浴室走去。“你不觉得我俩应该享受一下洗鸳 鸯谷的乐趣?” 绣寻瞠目结舌,愚蠢地问道:“什么是鸳鸯浴?” 烈赦抿起嘴,笑得很坏。“放心,我会在大展雄威时告诉你的!” 一抹红晕瞬间染上她的面颊。 不一会儿,拘谨的她显得惊慌失措,她望着泡沫从浴缸溢出,直到烈赦褪去身 上所有衣物,她还呆杵在一旁,紧紧咬住下唇,再望着旅馆浴室周围的镜子,她知 道逃不了了。 这时,她看见了烈赦英伟挺拔的全身,也目睹了自己最丑的一面——胎记。 烈赦知道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为了不吓到她,他安抚她道:“希望我赤裸 的样子没吓坏你。”他充满怜异又自信地望着她。“我明白你这辈子没见过别的男 人,将来也不可能,只除了我……” “我……”她心跳得很厉害。“不,在我眼底,你是最棒的、最好的,但是 我……”镜中映照出她的影像。“我是这么的丑……”她哀怨自怜。 倏地,烈赦将灯关掉了,室内悄然无光,一片漆黑。“别怕,有我在!”烈赦 猛一伸手,抓到了绣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如果你每次都要如此悲伤欲绝,那我就不要你看见镜中的自己,黑暗——总 会让你忘记你的胎记吧?!”没想到他如此善解人意。 但这样他俩仿佛失去光明的瞎子,又能干么?“可是我……我看不见你……” 她说道。 “这样最好。”她怀疑他在睁眼说瞎话。“让我们用心灵来探索彼此。” 在措手不及间,绣寻被丢进这满满的泡沫浴池中,泡沫打在她身上,而他的手 代替了毛巾,在她娇躯上猛烈又慢条斯理地挑逗、画圈圈,替她洗净身子。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们的身体是相容的,心跳是结合的,他真的以身示 范何谓“鸳鸯员。 嬉笑声不断充满偌大的浴室。 最后她仿佛处在神魂迷醉的状态间,慢慢地回过神来。床旁的梳妆台上有一盏 晕黄的小灯,照着黑暗的室内,些微的光线让她看见了他躺在床上,并拥着她。他 们也许看不清室内的其他摆设,但是能够专注地注视着彼此。烈赦并用大浴巾盖住 院了室内所有镜子,只除了浴室外的梳妆镜。“这样你就没有‘负担’了。”他目 光闪动,笑意盈盈。“你觉得呢?” “我……”她依旧畏缩,别扭不已,完全处子的模样。 她湿漉漉的身体只披着一件浴巾,而他则是大咧咧的一丝不挂,她躺在他的双 腿间,感觉到他的硬挺,气宇轩昂地竖立在她的粉臀间。 红晕染遍了她的双颊,她僵硬得动也不敢动,只能任他“宰割”。他看穿她的 拘谨,益加得意洋洋、随心所欲地对她为所欲为,他赞美地抚触她濡湿的秀发。 “你有一头乌黑、亮丽、细致如瀑布的美丽秀发。“他逐步抚触着。渐渐的, 他的手轻轻来到她粉颊。”你也有迷人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樱桃般的小嘴…… “他好像在催眠她,让她渐渐忘记自己的丑陋,他轻触她的细颈。 “你的颈子好美,很适合戴珠宝,我要买下无数稀世珍宝让你挂在颈子上衬托 出你的美。”当她出现警觉时,他的手已握住院了她双峰,她惊呼,尔后他以唇代 替了手。 她嘤咛不已,一股酥软的感觉泛上全身,尽管室内的空调是带着凉意,她却全 身汗水淋漓。 “我……”她咬紧下唇,不准自己发出淫荡的呼声,她心中呐喊,她不是妓 女。但娇喘咻咻一阵又一阵,他的唇在她的腹间游移,最后他以手和舌头一起逗弄 她大腿间的玫瑰之地。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连她自己也未曾碰触过。 她猛然颤抖,双腿本能地并拢。 烈赦倏地停止了动作,他抬起头,注视着那张小脸,关切地问:“你——还好 吗?” 他只见一双朦胧、迷眩、信任的眼睛,红霞浮现在她的颊上,红艳逼人的她, 更是诱人心魂。他感到体内的狂乱跳动,觉得再也无法压抑,不过他仍努力地让自 己保持理智,气喘如牛地道:“对不起,我……太急了。”他痛苦地抽开身子, 抱歉地说:“我……不该强迫你!” 意外地,她却抓住他的手臂,紧得让他皱眉。只见她的眼神透露忐忑不安。 她答非所问地道:“现在的你对待我和以往截然不同,不会再逃避我,以前, 你曾发誓如果要碰我,就等下辈子……而今你却……要我了。我曾经不停地告 诉自己——”她鼓足了勇气,第一次主动伸手触摸他面颊说道:“‘股王’不是没 有女人,而是不属于任何女人,你从来无情无义、绝不手下留情,对女人更是绝情。” “我……”烈赦仿佛喉咙中梗住石头,说不出任何话,难道不是吗?他向来 被喻为冷血动物。 接下来她可怜兮兮的话,仿佛让烈赦掐住了喉咙。 “我知道我很丑,就算你只是要我的肉体,也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气!你是我的 丈夫,是我的天和地,如果你要我,我会无怨无悔地奉上自己;如果你不要我、要 我死,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听从。”这一番掏心剖肺的话,几乎让烈赦感动得肝胆俱 裂。 “傻瓜!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为我守贞,至今还是处子,这才 是我的福气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带给我多大的震憾吗?我根本无法遏止自己不对你……” 你倏地噤口了。不!她是莫绣寻啊!所以才那样畏首畏尾,她不是“彩叶草”他的 眼神中写满无奈。 下一刻,他结结实实、爱怜地拥紧了她,让两人的躯体相贴,他的重量几乎压 在她的胸脯上,她倾听他时而停止、时而快速又不规律的心跳声,他沉重的呼吸声 也不断传到她耳里,有如春风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鬓边。 这辈子,他首次有了害怕的感觉。他捏捏她的手,一鼓作气道:“对于以往的 所作所为,我向你致上无尽的歉意,以前我所下达的命令如过往云烟,统统不算数。” 她的眼神闪耀,不想念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烈赦继续心平气和的宣布:“让我们 重新开始,好不好?” 只见她如木乃伊,再也动弹不了。眼见她毫无反应,烈赦急了,怕她拒绝的不 安,瞬间暴躁的脾气又起。“我是‘股王’,是威震八方的千鹤家继承人,如果你 不答应,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以半威胁半诱拐的口 吻说道。但她还是平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烈赦几乎抓狂了。“那你要怎样嘛?我已经够委屈了,我生平从来没有对女人 这么低声下气、这么委曲求全,只除了你——我的妻子。”这不应该是乖戾的烈赦! 他用着不曾有过的可怜兮兮的口吻道:“如果他不原谅我,我就一辈子不下床了, 我要把你绑在床上,用我的身体不断求你原谅。” “我……”她终于有些反应了,但却有口难言,她像被吓到了,面色苍白。 烈赦顿时紧张得慌了。“对不起!我很暴躁、很凶狠、很坏……”他抚弄她 的秀发,不断地向她道歉。“给我时间,我会改的。” “你……不需要改。”她嗫嚅道。“是我,是我……我不配……”她仍 有她的顾忌——丑陋的胎记。 “不配什么?”烈赦抿着唇,不满地道:“无论你在乎什么,你就是千鹤家的 少奶奶,你是我千家烈赦的妻子。”在他怀里,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虽然她 仍自卑。 “我知道我以前错得离谱,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去,不过,只要你肯给我机 会,我一定向你赎罪。” 赎罪?他竟说出这么刻骨铭心的字眼。甜蜜染满她的心头,她仿佛处在腾云驾 雾的天堂中。然而,他的宣言也夹杂着火辣又劲爆的行为,他霍地抓住她的手,让 她握住他象征男人的地方。 “我为你绽放、挺直,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他教导她,让她的手上下移动。 她感到他的炽热、发烫和无限的欲望。 望着她雾蒙蒙的大眼睛,他深情地诉说:“你美得让我饥渴难耐啊!绣寻。” 他似乎对她下了迷咒,她再也无法离开他的目光,他的视线。 接着,他轻柔又坚定地道:“我想好好地、好好地吻你……” 她愕然地瞪大眼珠子,抬起脸蛋、轻颤双唇,全身好像变成石头,动也动不了。 只见烈赦抬起了她的脸,慢慢地靠近、靠近,朝她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