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看到没?”绰蜻激动地对“黑王”道。“小怜有一对与众不同的眼睛, 谁说智障没有感觉?小怜的眼里充满母爱,她知道小义是她的孩子。” 望着正在喂奶的小怜和她怀中的小义,“黑王”仿佛看到了最伟大的母爱, 他与绰蜻陷入令人动容的画面里,直到该出门工作时,绰蜻还是依依不舍,感动 得无法自拔。 其实她早已经把小义当作是自己的孩子,小怜也像她的姊妹,两人间有着深 刻的手足之情。 因此,今天顺利地从嫖客身上骗到一大笔钱后,她特地为了小义破费买了不 少奶粉和尿布,甚至还为小怜买了些补品。 但是当她兴高采烈地和“黑王”一起回家,迎接他们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子。 她面色灰败,一颗心七上八下,找遍了窄小的日式木屋,却仍不见小怜母子。 “不可能……小怜绝对不会一个人带着小义出走……”她急得喃喃自语道。 “她绝对不会抛下我们……” 她急得不知所措,可是“黑王”却不动声色,一脸莫测高深的样子,她注视 着他诡谲的神色,想起他曾说过的话,忽然恍然大悟。 “是你!你叫社会局的人来带走他们?”她指控道。 他一如以往的沉默寡言,但眼睛却吐露了答案。 瞬间,绰蜻的拳头不断朝他挥舞。 她紧握双拳,拼命地捶打着他铜墙铁壁似的胸膛。 “为什么?为什么?” “黑王”不为所动。 “我收留你,你却出卖我?”暴跳如雷的她像个疯子,她拼命地捶打他,烈 性子一旦爆发,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黑王”或许觉得愧疚,因而忍气吞声,可绰蜻却发疯似地停不了手,他忍 无可忍,扳过她的身子,两个人双双跌至小小的床上,他几乎用尽力气,勉强驯 服她。 他将她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让她动弹不得,但她仍不从的反击,直到她再 也没力气反抗,只能乖乖地趴在他身上。 “闹够了没?”他咬牙切齿地问。 她没说话,迫于无奈地把脸埋在他怀里,许久后,他听见一阵啜泣声。 她哭了,他总以为她很坚强,没想到面具卸下,她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令他 感到一阵心酸。 “你把我所爱的人赶走了,我不会原谅你!”她哭嚷道。 “我是为你好。”“黑王”理直气壮道。“他们有社会局的人照顾,你就不 用去当妓女。” “你觉得妓女不是人、无心无肝、毫无人性吗?” 她一针见血地问道,让他无言以对。“只有正直或有钱人才有人性?他们才 够资格拥有感情、拥有爱,才能收留可怜贫穷的人,我就不够格?” 她的泪水让他错愕,他是否遗漏了什么?他望着她,她有一双比任何人都还 充满感情的眼睛。他忽然明白,自己有多么自以为是。 “你以为女人都是自甘堕落去做妓女吗?”她拭去泪水反问道。他一脸茫然, 她推开他爬下床,头也不回地走到阳台,打开木窗让强劲的风袭向她。 坐在阳台的边缘,居高临下地眺望大台北的夜景,万家灯火却令她觉得凄凉。 他望着她的背影,少了刚强,她显得令人心生怜惜,他满心自责地走到她身边, 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突然开口道:“这里叫外仔岭,位在大台北的最高处,往下望可以看到纸 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大都会区,我们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可是这里却是全台北市 最贫穷的区域,周围是坟墓,因为我们穷得只能与死人争地。” 绰蜻指着远方一栋建筑。 “那是新盖好的仁爱之家,收留无依老人的地方, 盖在这么便宜的土地上,往外就看得到坟墓,这就是爱心吗?政府为什么不把仁 爱之家盖在新光三越附近?那里寸土寸金啊!”她落寞地说道。“我每天都会骑 车经过那里,看着那些老人却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笑靥,虽然他们吃好、穿好,甚 至还有看护。你一直以金钱来衡量人的快乐,只因为我没钱、没有很好的环境, 所以你就认为小怜跟着我不会快乐。我逃家后无处可去,来到这里才找到归属感, 我告诉自己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帮助跟我一样有可怜遭遇的人,所以我收留了小怜, 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是感情,而你却剥夺了……”她声声控诉他毁了她一手编织 的美梦。 “我……”他的心悸动着。 “我好恨你!”她咬牙切齿道。 “不!”他替自己辩解。“我是为你好,我不想让你再做妓女。” “不想让我再做妓女?”她觉得好笑地重复他的话。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做不做妓女有差别吗?反正你也瞧不起我,我再也不 靠你了,明天开始,我自己去讨生活,我不需要你了!” 他心中倏地感到一股空虚,那是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不!你——”你会需要我。但是这几个字硬在他喉里,怎样也说不出口。 没有他这个“保镖”,她出去骗男人若被揭穿会很危险,但他知道他无法改 变她,因为她的自尊心很强。 况且,她自以为她比他更了解爱,而他伤害了她的爱…… 绰蜻盯上了前方的男人,她一看就知道他是来找乐子的,而她正可以满足他 一时的“性”趣。 看他穿金戴银的打扮,今天一定是大“丰收”。 她走上前,美丽的脸蛋透露出与她打扮不相称的纯真,当她勾魂的大眼眯起 时,樱桃小嘴也跟着噘起,白色的长裙,凸显出她那让人血脉偾张的身材,是多 么引人遐思。 她很快便勾上他,两人进了宾馆。 但她却不知道,“黑王”正紧紧地尾随着她。 当嫖客洗澡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在玻璃杯里放下迷药,准备等他熟睡后偷 光地的钱,之后再逃得无影无踪。 只是她好久没做这种事了,自从“黑王”和她一起玩“仙人跳”的把戏后, 她就不再尝试这种输赢只在一瞬间的挑战。 但现在不能再靠“黑王”,她得自己来。然而,大概是疏于练习,她竟露出 马脚,在杯缘处残留了一些药粉。 不幸的是,这嫖客是个混黑道的男人,警觉性比一般人高,总是小心翼翼, 当他发现有异状时,绰蜻正怡然自得地在洗澡。 她一面洗,一面露出得意的微笑,几乎想高歌一曲,只是当她洗完澡后,穿 上浴袍把浴室门打开时,顿时面色铁青,血液迅速从她身上褪去。 那嫖客正一脸寒冰地瞪着她,握在手里的正是那杯下了迷药的饮料。 “臭娘们!”他大发雷霆。“敢玩我?” “不……”她的牙齿打颤,再也无法伪装,因为她是真的害怕,她知道她完 了。“这是误会,误会……” “误会?”他邪恶地说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误会’!”他疯狂 地抓住她,将手中的饮料强灌人她的喉咙里,她反抗地吐了出来,还分毫不差地 吐到他脸上,让他的眼睛一时看不清楚,因而松了手。 绰蜻乘机赶紧开溜,她拼命地往外冲,还以为她会逃过这一劫,但她错得离 谱,因为这次她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嫖客,而是一个恶劣的流氓——鼎鼎有名的黑 道大哥唐光身旁的小弟罗白,也就是奉命杀死千鹤遨炽的人。 罗白气得脸色发紫。他是个毫无人性、杀人不眨眼的恶棍,这回绰蜻惹怒了 他,只怕是要赔掉性命了。 “贱人!”他咒骂,绰蜻才跑到门口,他就像野兽般地扑向她、抓住她的脚 踝,把她拖回浴室。 措手不及间,绰蜻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企图往他的手臂刺下去。 这举动让罗白更是火大。 “敢刺我?看我先杀了你!” 接着是响彻云霄的叫喊,只见罗白夺下了小刀,毫不留情地往绰蜻的左胸刺 下去,霎时浴室里血流成河。 那声嘶力竭、濒临垂死边缘般的叫喊让房外的“黑王”几乎停止心跳。 “我要你死!”他边叫边打开水龙头,试图溺死绰蜻。绰蜻早己奄奄一息, 但罗白还不罢休,他扯去她的浴袍、解开自己的裤裆。 千钧一发之际,罗白后脑被人狠狠敲了一记,他倒在浴缸里,紧接着一阵乱 拳挥打,打得他的五脏六俯几乎翻过来。 但罗白也不是省油的灯,濒临昏厥的他尚能反击,“黑王”也挨了好几拳, 最后他们一起倒在血泊中,热水恣意地向外流,屋内白烟袅袅,朦胧之中,罗白 看到了他的脸——一代“医王”千鹤遨炽! “是你?”这事实有如五雷轰顶般震撼了他。 头昏眼花的“黑王”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根本不认识罗白。 “你居然没死!你竟逃过一劫……”罗白的话让“黑王”有如坠人五里雾中。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杀了你……”一语未毕,罗白便晕死过去,因为“黑王” 狠狠地挥出一拳,正中他的太阳穴。 没有思考的时间,“黑王”冲向绰蜻,她半倒在浴缸边,头浸在水中,鲜血 自她的左胸不断地流出。 她有生命危险,他得赶紧为她急救,于是他背起她,豁出性命似的在黑街上 狂奔…… 当她清醒时,人已躺在雪白的床单上。 她有一股安详的感觉,心想这里是医院吧! 印象中黑街的诊所里,总是闪烁着霓虹灯,如今那情景已不复见,因为“黑 王”改变了这一切,他让这里成为光明正当的诊所,明亮、清新的气息取代了陈 腐、淫乱的味道。 “你……”她的视线模糊不清,想说话却觉得胸口好痛,使不出力。 “别多说话,那混蛋伤了你的左胸,刀子刺人你的胸骨,幸好无大碍,但是 你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黑王”安慰道。 他浑身散发出无形的魅力,令绰蜻觉得安心,虽然她仍看不清楚他的脸,但 是他的声音已安抚了她受伤的心及伤痕累累的肉体。 虽然他要她别说话,但以她倔强的个性,她还是固执地想把话说完。“你… …救了我……” “是的,”他幽幽叹口气,摸摸她惨白的面颊。“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幸好 在酿成大祸前,捡回你一条命!”他一五一十的说出经过。 她露出感激的笑容。“你……真是我的好保镖。” 他用沉默表示认同。 “这里不能久留了!”老密医提醒他们。“黑街宾馆老板受到盘问,因为你 们惹怒了唐光的手下罗白。现在,整条黑街变得风声鹤唳,大家都说罗自在找你 们,他想杀死你们。” “那怎么办?”绰蜻不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只在乎饭碗保不保得住。“我 以后无法在黑街生存了!” “拜托!你的命重要,还是当妓女重要?”“黑王” 受不了地反问。“你所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那是意外,人都有走霉运的时候……”她辩道。 “你的命只有一条!一次就够了!”他吼道。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老密医打岔。“你们得先躲一阵子,之后再说吧!” “要躲到哪里去?”绰蜻皱眉。 “离黑街越远越好,”老密医叮咛道。“这里的人都会尽量帮你们挡!” 黑街的人其实很团结,待在这里越久,“黑王”越发现外人不知道的一面, 他们都是在社会边缘挣扎生存的人,虽为了生活做尽非法勾当,但是每个人心中 都仍存有义气,共生死、同患难,他们互相帮助,团结一致对抗外力。 绰蜻的伤必须疗养好一阵子,事不宜迟,他抱起她准备逃难。 她不禁害臊起来,因为她几乎是光着身子的,胸前的伤让她暂时不能穿衣服, 赤裸的娇躯触及了他伟岸的身体,在她心中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涟漪。 “我们能躲到哪呢?”她忧心忡仲地问。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们只能回家喽!”他理所当然地说。 “家?”她的嘴巴张成O 字形,那可是鬼屋呢! “是啊!”他丝毫不理会她此时的狼狈样。 “回家吧!” “黑王”以旋风之速带她离开诊所,绰蜻真觉得丢脸,因为黑街上的人全看 到了此一景象,而且无不窃窃私语。 他们的事在黑街里闹得满城风雨,待他们走后,罗白恰巧带着一群手下来这 里找人…… 原本以为小怜离开后会感到孤单的她,如今已不这么想了,因为“黑王”取 代了一切。 “黑王”陪着她,身兼医生和保镖,就像从前一样,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 他便会机灵地四处观察,为的是保护她。 他更像她的亲人,关心她的程度不亚于她的母亲,他嘘寒问暖,将她照顾得 无微不至,甚至像个家庭主妇般烧好吃的菜给她吃,她发现菜色几乎全是日式料 理,让绰蜻越来越怀疑他是否为日本人。 不知从何开始,她不敢主动问他,也不敢再强逼他回到深埋的记忆里。 她现在才发现生活也可以这么悠闲,过去她被钱逼得很紧,所以从来没有好 好的端详这间自己努力重搭的日式屋子,原来是这么的棒。 她可以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望望窗外的青山秀水。从前她夜晚上班,白天 睡大头觉,从未注意到阳光下大自然的千变万化是如此迷人。 “在想什么?”他问,打断她的沉思。 她沉思的眼神,似乎有种陷入牢笼中的苦涩。 “想过去。”她答道,尔后调侃他。“我发现你虽然身为男人,却很有母爱, 让我想起我妈妈。” “你妈妈?”他很好奇怎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沦为娼妓。“那我有没有 让你想起你父亲?” 她脸色突然大变,恨恨地说道:“我没有父亲!” “你……”他无言,知道此刻的她不是原来的真面目。 她的故作淫荡都是被逼出来的,她的眼眸深处潜藏着纯洁和善良。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她便已经转过身子,他似乎又被她摒除在外,永远也无 法触及她内心最隐密的地方。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她裸露的粉肩和背脊,但她却毫无动静。这些日子来,她 的伤口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不能穿衣服,只能披件被单。 他也已经习惯了,毕竟这是她常做的事——袒胸露背的诱惑客人。但此刻他 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身体,几乎是着迷了。 他搞不懂自己,虽然是不得已才一头栽进黑街入替妓女们看病,而女人看多 了之后,他对她们已经毫无感觉。 只除了她。 虽然她是个妓女,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她的笑容天真,她的身躯像处 女般清纯,她很美,美得像天使。 她忍不住咒骂自己太无能,因为每当他看着她时,她的身子便簌簌发抖,因 此她总故意背对他,假装漠视一切,只是似乎无法忽视自己搔痒难耐的心,于是 她决定逃离他。 “烦死了!我要到花园去走走!”她说道,然后大剌剌地走到花圃里摸摸猪 笼草。“哇!变茂盛了。”她又跑又跳,一会儿又去跟猫狗玩耍,活脱脱像个无 忧无虑的小女孩。 他看呆了。 她当然也意识到他灼热的目光,索性旋过身子背对着他,不看他最好,她想 道。她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尔后她坐在台阶上,开始读书。 他也不吵她,独自忙碌着。绰蜻偷瞄他,其实她在欺骗自己,她根本无法专 一看书,总是心不在焉地看他在做什么。 此时他正把粗绳子和长的棉布绑在一起,她张大嘴巴,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艺 跟他的医术一样高明,不一会儿,便在两棵树中间绑好一个大型的悬空摇篮。 “喜欢看书就不要坐在台阶上,把看书当作享受,躺上来看吧!”他突然打 横抱起她坐上摇篮,她措手不及,差点摔下摇篮,他立刻伸手稳住了她,轻声问 道:“如何?感觉很好吧!” 这的确是个很棒的享受,微风徐徐吹来,阳光温暖的洒在她身上,而她手上 的书正是名闻全世界的“医王”所写一本关于整型的著作。 他迟迟不肯离去,但心想总得有个理由待在她身边,因此他开始找话聊,这 时他看到了她手中的书。 “你在看整型的书?为什么?”他敏感地问,一时间还误以为她想整型。 “我无聊随便看看啦!”她随口应道。 他发现她喜欢念书,柜子上摆了一堆关于医学的书籍,还都是叱咤风云的 “医王”——千鹤遨炽写的书,全都是原文,也有中文翻译,他知道她看不懂日 文。 “你怎么都看医学的书?”他匪夷所思地问道。“很少有女孩子对医学这么 热衷的。” “我小时候的愿望是要当医生。”她不经思考便脱口说出。“你曾说我像医 护人员,不过事实和理想还差太远。” “你想当医生?”他惊异道,怪不得她的手那么巧,他露出赞赏的笑容。 她面红耳赤。“很好笑吧?长大后医生当不成,反而做了妓女。” 他感觉得到这是她内心深处的痛,于是出于本能地想安慰她。 “我小时候 最讨厌医生,因为我讨厌生病,谁知道长大却当了医生,因为那是我爸爸决定的。” 她心中一阵抽搐,他竟提到他的过去,虽不太高兴,但她仍试探地问道: “你想起小时候的事了吗?” 记忆稍纵即逝,他摇摇头,而绰蜻却突然松了一口气,难道她私心里希望他 想不起来? 她故作伤脑筋地说道:“但听你刚说的话,你应该是个医生。” 他撇撇嘴。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你喜欢看‘医生’的书。”他突然 觉得很不是滋味。 “当然啊!千鹤遨炽是举世闻名的‘医王,呢!他很神秘,从来不露脸,每 个医生都视他为偶像。既然我想当医生,当然也崇拜他!”说到这里,她的眼睛 都发亮了。 “崇拜?”“黑王”不以为然地嗤道。“你最好记住是我替你治的病,我是 ‘黑街医王’啊!我的医术绝对不比他差!”他夸下海口。 “你还差得远呢!”绰蜻尖酸刻薄道。“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身份,他可是 本世纪无人能及的‘医王’!” 她佩服得几乎要五体投地了。 “黑王”心生不悦,灵光一闪,他捉弄道:“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看整型的 书了,你是怕你胸部会留下疤痕对吧?” 他说中了她最在意的事,但她仍不甘心地反驳。 “大不了切掉它!” 他爽朗的笑开,让她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凭 我的医术,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哇!”她故作佩服状。“了不起!你比真正的‘医王’还厉害!” “不相信?我说到做到喔!”他拉着她进屋,要她上半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 她的胸前里着一大片纱布,在他面前赤裸令她觉得害羞,不过为了自尊,她 当然不酷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做什么?你要折线的话,应该要在床上,不是在镜子前!” “我是要证明给你看,”他心中突然对“医王”产生一股妒意。“我的医术 绝对比‘医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聊!你们又不认识,你当然比不上他——”她突然无法说出任何话了, 因为她看到的是她毫无瑕疵的胸脯。 她愕然地瞪视着镜子,那对完好无缺的双峰,根本看不出曾受过伤,更遑论 有伤痕,被捅的那一刀完全不见痕迹,她只能喷喷称奇。 “黑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你的胸脯本来就很美,我不会破坏这么完美 的艺术,要继续保存它们就有赖我无远弗届的医术了!”他洋洋自得地说道。 其实“黑王”就是“医王”,但记忆尚未被唤醒,他只靠着本能行事。 “色狼!看够了没?还看!”她突然大吼大叫,把他从自我陶醉拉回现实来。 他霍地抓住她的手,一不小心,她倒在他身上,他赶紧抱住她,她顿时感觉 好像被电到般想落荒而逃,但他的手臂收紧了力道,刹那间她迷失了,忘记了一 切。 他的心脏猛然紧缩,不自觉地将她揽紧。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回过神来,开口便是一顿臭骂,以遮掩她一时的意乱情 迷。 但他抢话道:“你看到你胸前有任何疤痕吗?” “疤痕?”她紧张得赶紧朝镜子猛瞧,结果在左胸脯下方发现一小块疤。 “天!这是……” “女人要隆乳就是从这里开一个小洞,”遨炽靠着本能解释,一手还伸向她 的左胸下侧。“再放进矽胶,之后缝合……” 她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全身发麻,在他的注视下,她全身通红,因怕被他看 穿,她开始发问:“会永远留下痕迹吗?” “不!”他摇头,一会儿后却又点头。“其实很难说——” “什么意思?”她大叫,声音大得几乎让他耳膜震破,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脸, 他开始大笑,差点笑破肚皮。 “你这没良心的……你是医生耶!我会留下可怕刀疤,你还笑得出来?”她 错愕地叫嚣。 “不是啦!”他拚命摇头,然后恢复一脸正经道。 “如果你给别人整型,我不敢说不会留下痕迹,但是只要让我动手,我保证 你的伤痕会消失!” “你保证?”她又哎哎大叫。“说得好像你是真正的‘医王’似的,我被捅 了一刀,你真可以让这刀伤完全消失?” 他信心满满的点头。 “太神奇了!”接着她却又猛然摇头。“我不相信,除非是号称天下第一的 ‘医王’,不然凭你一个‘黑街医王’,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喔!”她看到他一脸自信,更不服气地挑寡道:“好!我 等着瞧!”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