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阵阵的欢呼声迎接举世闻名的“钱王”——千鹤辙穹到台湾来。 当千鹤辙穹一进入中正机场,大批媒体记者便拥上前包围住他,他戴着墨镜, 故意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孔,加上身旁一群千鹤家的保镖,让他蒙上神秘的面纱。 他来台湾只有一个目的——寻找千鹤家三公子,号称“医王”的千鹤遨炽。 他召开记者会,大批海内外的媒体蜂拥而至,在镁光灯下,“钱王”难掩伤 感,落寞地说道:“中秋节是中国人团圆的日子,但我们千鹤家却不能团圆,因 为我的三哥遨炽去年到台湾后,即与家人失去连络,我们的父母忧心如焚……” 他娓娓道出这一年来寻找兄长的事。 “因此家人派我台湾寻找我的三哥。”他几乎哽咽出声。“我们希望台湾政 府、媒体记者,以及社会大众一起帮忙寻找我的三哥千鹤遨炽。如果他已不幸身 亡,我们也要找到他的尸骨,带回日本安葬;但如果有人知道他平安无事,请告 知他的下落,我们定会加倍偿还恩情。” 隔天中秋节,千鹤家的寻亲广告登上各大报头条,千鹤遨炽的照片近乎占满 半个版面。 “黑王”到黑街诊所替人看病,绰蜻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 为了回馈黑街的人当时对他们的救命之恩,绰蜻洗去铅华,不再做妓女,而 “黑王”则照常出诊,通常姊妹淘们看病都会付一些费用,这便是他们生活费的 来源。 今晚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相当具纪念性,尤其她确定自己怀孕了, 但她故意先隐瞒,好让他今夜有个天大的惊喜。 为了节省开销,她样样自己来,甚至亲自动手做月饼,还特别装饰屋子,气 象局也说今夜的天气很好,各地都可以看到皎沽的月亮。 赏月的日子也是团圆的日子,她露出满足的笑容摸摸肚子,以前她都是一个 人过中秋节,如今,他们是“——家人”一起过中秋。 她趁着“黑王”出门后,赶到杂货店买东西,却被报纸的大标题吸引了注意, 她随手拿起一份瞄了一眼,接着血色开始从她脸上褪去。 堂堂的“医王”竟是她的老公?这是世纪末的大玩笑吗? 她最崇拜的“医王”,与黑街的“医王”,竟是同一个人?她从来不相信好 运会降临在她身上,她是这么崇拜“医王”千鹤遨炽,没想到却成了他的妻子? 照片不会有错,现在千鹤家人全在寻找他的下落,她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 子该何去何从?仔细一想这根本不是好运,而是不幸啊!威严尊贵的千鹤家是不 可能接受败德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来自何方…… 她原本以为的幸福刹那间全化为乌有,难道她注定将是孤独一人? “我回来了!”遨炽迫不及待地冲进门。“今晚要好好过个中秋节!”完全 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再也不完美了。 “怎么不开灯呢?”他发现她落寞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她,不安的 感觉袭向他。“绰蜻……” “我没事。”她佯装欢喜,但满脸的愁苦瞒不了他,他敏锐地感到发生了一 些事,却故意不问,等她自己说出来。 “我想事情想到出神,忘了开灯。”她打开电灯,他见到了她红肿的双眼, 还来不及开口问,她已经自顾自地说道:“我做了月饼,还有乌梅汁……” “太好了!”他望望窗外的皎洁月光。“今天是中秋节呢!我们说好要到屋 顶去赏月。” “是啊!”她迎合他的心情。“现在上去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当然好。”他抱住她,轻吻她的面颊。“我今天在诊所,一整天都想着你, 想与你一起在屋顶上赏月。” “那我们走吧!”她强颜欢笑。 他们爬上屋顶,享受月光的洗礼,一边吃着月饼,一边喝着乌梅汁。 “这就是团圆。”他欣慰地说道。 “是吗?”她转过头,痛心疾首地说道。“但月圆人不圆,有些人无法和家 人一起过中秋节,像那些失踪的人……” “为什么说这种话?”按捺住心中的怀疑,他带丝落寞道。“这样的事又不 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是吗?”她心痛如绞。“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自私的要你完全属于我,却 忽略了你那无法抹煞的过去,你的世界离我很遥远,我触碰不到,也高攀不起!” 她的目光遥远、空洞。“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很可悲,但跟着他一起被蒙在鼓里的 人更是可怜!” “绰蜻……”他哑口无言。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心底涌上无限的悲痛。“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的真实身 份……” 他似乎被什么螫了一下般的畏缩。“不!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你的丈夫。” “够了!”她筋疲力竭地制止他说谎。“报上写得一清二楚,你躲不了的, 黑街的人也马上就会知道,消息一旦传开来,千鹤家的人总会查到这里,不管你 有没有丧失记忆,你就是千鹤遨炽,千鹤家的三公子!” 当她说出千鹤遨炽这四个字时,似乎也将他们之间的美好撕裂成碎片,他的 脸色大变,他可以骗自己一辈子,却永远骗不过绰蜻。 “我会躲他们。”他激动地说道。“我不要回去,从我和你结婚的那一刻开 始,我就抛弃了我的过去。我没有记忆。” “你躲不了的。”她回吼,倏地,她的双眼冒出火花。“你……你早就知道 自已是谁了?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她无法置信。 “那你为什么还要 娶我? 你明知道我是人人鄙视的妓女,你娶我只会委屈自己,千鹤家的人会认为我 高攀,说我是为钱勾引你的烂女人……“ “绰蜻,听我说——” “我不要!”她几乎崩溃。“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愿意毁掉我 的过去。” “不!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让我们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是个大人物, 而我是个下贱的女人,你这是在害我啊!”她痛彻心扉的哀嚎。 “从我们相遇、 相爱到结婚都是错误,天大的错误!”说着,她一旋身,准备逃离他。 她的动作如此剧烈,以致几乎从屋檐上跌下去,他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 她,两人一起滚了下来,但为了保护她,他让她躺在他上方,而他则重重摔在泥 土地里。 那一瞬间,她才完全醒过来,而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只是一径地关心 她。“你要不要紧?” 她没有说话,只是放声大哭,惊魂甫定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 救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他震惊地愣了半晌。“你怀孕了?” 他的心情有如飞上云霄,但看着她哀伤的神情,顿时又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 的心痛。 “我们不应该被过去给绊住了。”他把心一横,抱起她说道。“现在什么事 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我要为你好好检查,以免动到胎气!” 再次窝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只是她心如刀割,挥不去的恐慌令她隐藏起自 己的脆弱,不甘示弱地问道:“你以为你是谁,这样对我呼来喝去?” “凭我是‘医王’。”这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还独裁。 “‘医王’?”他果然承认了,她肝肠寸断地闭上双眼,一颗心落人绝望的 深渊。 抱着她进入屋里,他把她放在床上,完全表现出“医王”的架式,为他的妻 子作检查。 当黎明来时,他们的小屋依旧温馨,昨夜的纷扰,仿佛就这样消逝了。 “小孩很正常。”千鹤遨炽说道,为此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差点成了刽子手。”绰蜻万分后悔,此时此刻,她的脑袋乱成一片,不 知如何是好。 “你难道不知道,为了你,我愿意抛弃我的过去。” 他真心告白。 过了许久,她才哽咽道:“我是个烟花女子,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值得的……”他不停地说。“你是我的妻子,独一无二的妻子……” 他是如此无悔地深爱着她。她何德何能受到他的恩宠? 她痛不欲生地闭上双眼。“我不配……你是千鹤遨炽,千鹤家的三公子……” “绰蜻……”她所说的一字一句有如利刃般割裂着他的心。“为了你,我可 以不要当千鹤遨炽。”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揪紧了,她咬住下唇,心平气和的问:“‘黑王’,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我——”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老实对她说道:“罗白在‘阴地’对我说的 话让我完全想起来了。” 他爬上床抱住她,对她道出整个事件的始末。“我……救了唐光,他却派兄 弟杀死我。” 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相遇。 “绰蜻,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原谅我骗了你,我或许错了,但是我爱 你……”他沉痛地恳求道。 “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不然不会抛弃你的家世及‘医王’的地位,我何其幸 运能遇见你这么好的男人?” 她信誓旦旦地说。 他心乱如麻,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没有她。 “跟我走!”他提议道。 她茫然地望着他。 “跟我到日本去。”他握住她的手诚挚地说道。“我无法让你风光地住进千 鹤家,因为我父母可能无法接受你,但是没有你的日子我会死。跟我到日本,我 会找个好地方让你住,我会常常来探望你,求你……” “求我?”她失神了,轻抚丈夫的面颊,望着那张只为她绽放光芒的容颜、 只为她憔悴的眼神。“堂堂一代‘医王’竟来求我?我担当不起。”她抑郁寡欢, 感叹世事的无常。“以前我想当医生,所以崇拜‘医王’,如今‘医王,真的成 了我的丈夫,但是老天爷却在跟我开玩笑!我该如何自处呢?”她泪眼婆娑道。 “出去吧!”她要求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他望着她的容颜,再次吐露他不悔的心意。“看在我的爱和孩子的分上,求 你……”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他旋身走了出去。当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感到自 己一无所有,连灵魂也被他带走了。 他坐在房门前等候,而她就在房门的另一侧,她舍不得离开他,但又要强逼 自己不要跟他见面。 “我爱你……”他的嘴贴住门板,拼命对她诉说那三字真言。 她的耳朵贴着门板,听他道出爱之语时,心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一天过去了,他们都没有离开,他仍隔着那扇门对她说:“我爱你……” 而她也不厌其烦地聆听着。 她抛不下他,摸着肚子,心想如果命运真的无情,她愿意承受这样的安排, 她的命一直很坎坷,这点打击算得了什么?况且遨炽爱她啊!她没什么好怕的。 当她终于打开门时,他已满脸疲倦、头发凌乱、胡须横生,但他的表情却是 狂喜的,甚至激动得跪在她面前。 霎时,她感动得痛哭流涕,赶紧扶起他,但他执意跪在地上,她只得将他拥 人怀里,让他的头枕在她的小腹上。 “绰蜻……”他心碎的唤道。“谢谢你谅解我!” 霍地,她也跪在地上,两人紧紧相拥。“我曾经愤世嫉俗,但在认识你以后, 我因你而脆弱、不堪—击,我离不开你,我怎会笨得以为我可以不要你呢?”她 对他发誓。“今后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跟随你,只要你爱我。” “我爱你,我不会亏待你和孩子,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心剖开割下来给 你看。”他抓住她的手,神情激动道。 “傻瓜!”她啼笑皆非,抱紧他的胸膛。“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我们相爱,还有了孩子,只要我们一家团圆,不管在何方都不重要。” “今晚让我再看一眼台北市的夜景。”绰蜻要求。 “当然。”他们再度爬上屋顶,从上往下俯看整个大台北。 “外仔岭虽贫穷,却充满爱,这里才是全台北最富裕的地方!”房子刚整修 过,没想到我们却要走了,我怀疑我还会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她感伤地说道。 “遨炽,”她终于唤他的名字了,遨炽搂紧了她。 “我没想到我会去日本。” “要相信我!在日本,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他信心满满道。 她点头,望着星光闪闪、万家灯火的台北市,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会 怀念这里,包括这间破旧不堪的小屋!我爱黑街的人,虽然他们是被社会抛弃的 一群,但是他们的爱却不落人后,他们也有高尚的人格!” “我了解。”遨炽认同。“我不会让过去的岁月变成空白,我会让这一切留 下痕迹,回日本后我会设法买下这块地、整顿它,让它不再破败不堪,之后再盖 一间医院,帮助黑街的人和外仔岭的贫穷人,你觉得如何?” 她的双眸闪烁泪光。“谢谢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大片的猪笼草在他们脚下,她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那条项链上面刻的 ‘思兰’……既然你还没络婚,那思兰是你的谁?说清楚!我可不要三心二意的 老公!” 遨炽哈哈大笑,摸摸她的肚子。“你在嫉妒你的女儿喔!” “女儿?”她嘟起嘴巴。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生女儿?” 出其不意的,遨炽从屋顶上跳下去,她吓得尖叫,定神后,才发现他在猪笼 草丛里不知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她居高临下地问道。 “找到了!”他目光发亮,对她大叫。真不可思议! 猪笼草吃不了项链,我找到项链了!“他爬上屋檐,又坐在她身边,把心型 链坠拿给她看,那纯金项链在她面前晃啊晃的。 “思兰是我们女儿的名字!”他柔声道。 她疑惑地望着他,他娓娓道出这项链的来处。 “原来如此,”她不由得会心一笑。“所以你认定我会生女儿,而且连名字 都取好了。” “是的!”他拉起她的小手,一起抚摸她的小腹。 “思兰,思兰……”他们呼唤孩子的名字,幻想将来一家人在一起的景况… … 遨炽一进家门,先是引起大家一阵惊骇,接着是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一连串的拥抱过后,母亲霄芸痛哭流涕,而一向不荀言笑的父亲岳拓居然也 泪流满面。总是威严的掌门人,这些年来也被折磨够了,之前是老二掠骋被绑票, 最近则是遨炽下落不明,连番的焦急伤心让他想不落泪也难。 “来吃猪脚面线吧!”大媳妇绣寻提议。“根据台湾的习俗,吃猪脚面线可 以祛霉气,讨个好彩头!” “当然。”大家喜上眉梢的附和。 一年多以来全家人再度团圆了,但遨炽却不以为然,他的身旁少了个人, “她”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千鹤家呢? 他插进口袋的手紧握着那支行动电话,天啊!他好想打电话给她,好想见她、 抱她、吻她…… “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一年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四弟辙穹问了三遍同 样的话,遨炽还是置若罔闻。 “三哥?”他喊了好几声,遨炽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他魂不守舍地问。 “你怎么了?”大家都担心地望着他。 遨炽用力甩头,试图挥去绰蜻的情影。“没什么,没事……” “好了!”大哥烈赦不耐烦地说道。“告诉我们,你这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 么事?” 唐光那恶毒的模样从遨炽脑中掠过,想到唐光的手下罗白对绰蜻的虐待,遨 炽总是温柔的神情霎时消失,瞬间显得强悍、残暴。 他不会饶过唐光,他要为绰蜻曾受的苦讨回公道。 遨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独独漏掉绰蜻和他失去记忆时在黑街的生活,他甚 至编了个天大的谎。“唐光囚禁了我。” 岳拓从不轻易开口,当他说话时,就是付诸行动的时候了,他以一副淡漠的 口气问道:“真的吗?” “是的。”遨炽继续撒谎。 “若不是因为你们在找我,唐光大概还不会放 了我。救了唐光这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我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连五百万美 金的医疗费也被他拿走了!” 每个人的脸色凝重。 “我要让唐光知道,我既然能救他,也一定能毁了他。”遨炽的神情阴鸷决 绝,令人可以感到他语气中的杀意。 “需要我出面吗?”许久之后,岳拓问道。 “慢着,”出乎意外,四弟辙穹先开口。“还是由我动手吧!” 大家的视线全转向辙穹。 “爸爸,你老了,大哥、二哥又都成家了,三哥的手是用来救人的,我不希 望你们再沾上血腥,交给我吧!”钱王“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血表情。” 我是家中最小的,以前一直受你们保护,现在是我大展雄威的时候了,我要让你 们看看我的厉害,我要唐光还我们一千万美金!“ “敢惹千鹤家的人,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千鹤家百年不变的信念。 她是他的妻子,却是不能公开的妻子;他们的婚姻有名有实,却要偷偷摸摸 的相会。 她是“医王”的妻子——千鹤家的三少奶奶,但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 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抛弃家园,尾随夫婿来到这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 国家,一切只为了爱。 来到日本的第一天,一早醒来时,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她下床,打开窗帘注视落地窗外的天空,一样的蓝天白云,却是不再熟悉的 景色。 数字、语言、看板,完全是她看不懂的日文,这里是东京价位最高的地段, 遨炽在视野最佳的顶楼为她买下豪宅,他知道她喜欢看夜景,既然无法再看台北 夜景,那就以东京的夜景取代。 前方是个公园,后方是河堤,环境优雅,离市区又不会太远,居家生活非常 方便。 再加上政要人士、名门淑嫒和企业精英均聚居于此,遂成为当地人望尘莫及、 羡煞不已的高级住宅区。 这里离遨炽的医院有一段距离,但是遨炽开车约十五分钟就可以到,不敢离 医院太近是怕引人注意,毕竟遨炽的一举一动都很受人注目。 屋子内有近一百坪的空间,是以前那破旧小木屋的好几倍,他给了她富足, 和她这辈子从不敢想的奢华生活。 光是阳台就将近二十坪,比她以前住的破房子还大呢!他一样为她种满猪笼 草,还把流浪猫狗们带回来,连她养的小老鼠也不例外。 千鹤遨炽把他写的医学系列书籍摆在最明显的柜子里,好让她在想他时,可 以睹物思人,聊以慰藉。 室内的某一个角落,跟她以前住的地方几乎一样,这是遨炽故意装潢的,他 知道她念旧,但不管如何,绰蜻却总觉得她无法再恢复以前的生活。 以前,小小的木屋里处处有他的影子;现在,借大的豪邸中,他却消失得无 影无踪。 东京的夜景虽然举世闻名,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外仔岭的夜景。 而他们之间的连系就只靠一支行动电话。 虽然,那些笼物或是遨炽写的书也能讨她开心,但她还是终日忧愁满面。除 了行动电话响起时…… “院长回来了!” 失踪了一年,如今平安无事的回来,千鹤遨炽出现时,医院上下都兴奋地出 来迎接。 他仍然神采飞扬,整个医院的员工都由衷的欢迎院长归来,原本紧张忙碌的 医院,一下子洋溢着喜气洋洋。 遨炽面带微笑的谢过每位员工,但他的手始终在口袋里紧握着那支行动电话。 众人围绕着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他走进厕所,才有了属于自己的 时间。 遨炽坐在马桶上打电话。 “绰蜻,是我。”他压低声音道。 她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在哭。 “你好不好?我好想你……孩子好不好?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吃好一点、睡多一点……” 相思之语绵绵不绝,遨炽走出厕所时,行动电话的电池也耗尽了。 院长上厕所上了两个小时,又造成一阵轰动,大家口耳相传在男生厕所里, 时常都会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的,怪力乱神的流言便在医院里传开来。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趁着中午休息时,他偷偷摸摸地开车出去, 当然也敏锐地注意车后方的一举一动。他戴着墨镜、帽子,披着深色大衣,隐藏 起真正面貌,一路赶往绰蜻的住处,决心给她一个惊喜。 站在屋门前,他先打行动电话给她,才响一声她就接了,她正喜极而泣,而 他也难掩心中的狂喜。 “我想见你。” 他听见了她的啜泣声。“我好想你……只要能见你一面,即使一秒钟也好… …”她哀凄地说。 “绰蜻,别难过了,听我说,你现在走到门边。” 他指示着。 她毫不迟疑的行动,才刚走到门边,电铃声响起,她的心一震,透过窥视孔 看到了他,她浑身发抖地打开门,下一秒,她便投入他的怀里。 “我的爱。”他把她凌空抱起,进屋关上了门,之后是永不停息的热吻。 他拚命吻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张大眼睛盯着他看。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停止动作,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啦?”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让我好好看你,我要把你的容颜烙印在脑海里,因为 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她哽咽道。 “绰蜻……可怜的小东西。”他闭上双眼。“我让你受苦了,真是委屈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她抱到床上,怜惜地说道。“虽然相聚只有短短的时间, 但是我们要好好珍惜。” 他的身体压了下来,虽然也怕伤到孩子,但深受相思煎熬的两人已经一刻也 不能等,她紧紧地攀住他健硕的身躯,他的灼热深入她,两个人沉浸在极致的欢 愉中…… “我有没有弄伤你?孩子……”他将头枕在她的小腹上,爱怜的听孩子在她 肚子里的心跳声,轻声细语地对孩子说道:“爸爸对不起你,你要乖乖的喔!都 怪爸爸等不及,太久没爱你妈妈,现在要先爱你妈妈……” 他们的目光相遇,她又紧张地抓住他,深怕他像空气似的消失无踪。 “我好怀念我的小床。”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以前,我们的床小得挤不 下两个人,但那时我却能拥有你,抱着你一觉到天明,如今……”那股伤感折腾 着他们的心。“这张床好大,你却从来没陪我睡过。” “绰蜻……”他对她道尽无数的思念。“相思好苦,我怎么会傻得以为只要 你跟我来到日本就能解决一切呢?就算你人在日本,见不到你的日子也有如陷入 水深火热中。” “遨炽……”他那有如被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告白,让她顿时想通了,心情也 豁然开朗。“我怎能抱怨呢? ‘医王’在千万女人中挑中我,我能做他的妻子、为他生下孩子,我该感谢 老天爷,这一生我夫复何求……“ “天啊!你让我怎舍得再离开你?”他抚摸她留长了的头发,时光流逝,他 的小妻子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睡吧!我不会离开你,我要抱你睡觉,就像从 前一般。” “真的吗?”她的眼睛发亮,但惶乱又立即取代了喜悦。“但是你没回医院 不要紧吗?” “不要管这么多,你只管好好休息,我会陪着你和孩子。”他的手覆上她的 眼帘,逼她闭上眼睛。有他在身旁,她安稳地入睡,她的手抱住他的胸膛,生怕 他离去,直到她沉稳的呼吸声传来,她的手也逐渐松脱,放开了他。 当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人,她在枕头下发现他留 的纸条。“好好照顾自己!” 纸短情长,她握紧那张纸,心也跟着揪紧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