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日。 蓝郁涵一起床就觉得头昏脑胀,原本流个不停的鼻水虽然停住了,却变成了 鼻塞,她如果不张嘴呼吸,就会窒息。 “好烦喔……”她摸摸额头,凉凉的,讨厌,如果烧一点她就请假了。不过, 说真的!在图书馆工作,其实也还算轻松,即使身体有些不适,也还能胜任。 认命地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待她整装完毕后,这才懒懒地往楼下走。她掏 出摩托车钥匙,而后穿上雨衣,当她牵出机车时,却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些 不受控制,而且很吃力,她直觉地低头审视,随即惊呼一声。 “谁啊!”她怒叫一声,发现后胎扁平地瘫痪在地,她……她的轮胎被泄气 了。“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是谁?到底是谁做的!瞬间,她联想到原本停在她这个位子上的机车主人, 一定是那个人! “可恶!”她愤怒地又叫了一声,随即恼怒地转向停在她旁边的重型机车。 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他占了她的位置!她的机车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她瞪视着它饱满鼓胀的轮胎,突然有种激情外加想哭的心情,甚至生气地抬 腿来个连环踢。 “臭车子、臭车子!”她愈踢愈气。 突然,她听到有脚步声往下走,急忙停止发泄行为,当她感觉心底升起一股 莫名的罪恶感时,她立刻将之甩开,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怎么办? 她的摩托车……她恼火地开始扯下雨衣。 等她下班回来,她非得质问那个新搬来的六块肌臭猛男,问他这骚包车是不 是他的,如果是的话,她非得要他移到别的地方不可!虽然知道自己无权声称她 拥有停车位,但她现在实在是气愤难抑。 脱下雨衣后,她气冲冲地将之塞进置物箱内,暗骂那个臭猛男,“不要以为 你体格好我就会怕你……六块肌又怎么样……”她不住碎碎叨念着。“头脑简单、 四肢发达……”她决定了,下班后,她要去买个电击棒回来防身。 “篮小姐,上班啊?”下楼来的李坤开朗地打招呼。他有着一头灰白的发丝, 身材中等,穿着黄衬衫与七分短裤,脚下是白色的软皮鞋与半统袜,年纪约六十 上下。 “伯伯好。”她收起悲愤的心情,勉强露出笑容,以台语打招呼。“我正要 出去。”她打开铁门。 李坤疑惑地看着她走出去。“你不骑摩托车?” “我的轮胎没气了。”一接触到外头的细雨,她不觉皱一下眉,想着是不是 该上去拿雨伞?思考了两秒钟,她便决定不想麻烦了,反正雨也不大。 “啊?没气了?”李坤诧异地看着轮胎。 “不晓得是谁把我的气漏掉?”说到这事,她又觉得有一股火扬起。 “会不会你昨天骑回来的时候有压到什么东西,所以轮胎漏气了?”李坤分 析道:“我们这栋的住家不会有人这样做的啦,”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不过,最近搬进来的住户我就比较不了解了,他们是房客,每年这样来来去去 的,我也弄不清楚,而且,现在的人搬进来也不会跟邻居打招呼,最多大家倒垃 圾的时候见个面、点个头。” “对啊!”蓝郁涵附和一声,瞄了眼手表。“我要去上班了,伯伯再见。” “再见——啊!你要不要带雨伞?” “不用了。”蓝郁涵加快脚步,她快迟到了。 整整睡了一天后,杨汉成走下楼,打算出去觅食,他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蓝郁涵则是疲惫且虚弱地走着,快到三楼时,就听见他愉快地轻吹口哨,她 看着他关上门,恨不得能在他背上烧出一个洞来,她多希望她的双眼装设了红外 线杀菌…… 他一转头,就瞧见她怒气冲冲的眼神。 “下班了?”他有礼地问了一声,心想,她可能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的仙人掌……还好吗?”他迟疑地问了一句,据他所知,植物应该不会 摔下来就死掉吧!如果他没记错,植物通常是枯死,而不是摔死的。 “我的……”一提到仙人掌,她猛地记起他颈后的烫伤,顿时,她的气焰消 了半截。可恶!为什么她就不能单纯痛恨他,还得掺杂这种罪恶感?她张嘴深吸 口气。“很好,你的烫伤……” “没什么大碍。”他耸耸肩。 一听到这话,她的罪恶感立即消失无踪。“那就好。”她不想再与他废话, 心急地在包包里翻寻钥匙,如果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踢他。 “你没事吧?”他盯着她苍白的脸。 “我很好。”她恼火地掏出钥匙,却因太激动而让钥匙滑出指尖,掉在地上, 她急忙弯身去捡,但当她抬身时,眼前却闪过一片黑。 “哦……”她晃了一下,有片刻的晕眩,当她眨眼恢复意识后,却发现自己 靠在他身上。 “你看起来不太妙。”杨汉成抓着她的手臂,瞧见她唇色发白,两眼涣散。 “我没事,只是感冒。”她气愤地扭开他,右手无力地抬起想打开大门。她 想恨他,单纯的恨,所以,他最好不要施恩于她。 杨汉成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努力想对准锁匙孔,却老是插不进去。 “可恶!”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不要帮忙?”他好心地问,替她打开走廊上的灯。 “不用。”她拒绝,他帮她,她在气势上可就矮了一截了。 “我得罪你了吗?”他不容她拒绝地接手替她打开铁门,再打开木门。 蓝郁涵用酸涩的双眼瞪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谢谢。” 他替她打开木门。“我陪你一盆仙人掌。”他看着她蹒蹑地走进屋里。 “不用。”她拉上铁门,关上木门,将他隔绝在外。“好累……”她撑着最 后一丝力气走向沙发,而后整个人倒下。 “啊……”她呻吟一声,摸了一下额头,烫烫的,看这情形,明天应该是没 法上班了。 她趴在沙发上,脑袋昏沉,什么也不能想。勉强开了电暖炉,拉开沙发上的 小毯子盖在身上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种嘈杂的声音在她身边回绕,她翻个身。“好吵喔……” 勉强睁开眼。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这是门铃声。吃力地爬起,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撑着 墙壁往前走。“谁啊?不要按了。”她无力地呢喃,头愈来愈胀。 一打开门,就见杨汉成站在铁门后,她不悦地开口,“有事吗?” “我帮你买了感冒药。”他举高手上的普拿疼伏冒热饮。 原本想打发他离开的蓝郁涵,在听到感冒药后,立即改变心意。她现在头好 昏,或许吃包感冒药会好一点。她深吸口气,让脑袋清醒一点后才开门。 杨汉成一进门,就见她扶着墙壁往前走,他立即搀住她。“没事吧?” “啊?”她抬头,无神地看了他一眼,她刚刚好像有点耳鸣,所以没听清楚 他在说什么。 “你好像病得不轻。”他扶她到沙发上坐下,顺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干嘛!”她推他的手。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拉起她。“你有点发烧。” “不用了。”她抗拒地扭动身子。“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有点发烧,打个退烧针比较好。”他说。 “不用。”她闭上眼想睡觉。“书上……书上说不能一发烧就打退烧针,多 喝水……多喝水就好了,你买的感冒药呢?”她勉强睁开眼。 杨汉成耸了一下肩膀,也不再强迫她。“这是新出来的感冒药,要混在开水 里喝。”他往厨房走,替她将药粉倒进热水中扮匀后才拿给她。 蓝郁涵捧着热热的杯子,勉强露出一抹笑。“好暖。”她靠近杯缘,上升的 蒸气让她的眼镜白茫茫一片。“讨厌。”她拿下眼镜,舒服地喝了一口,随即吐 出一口大气。“有柠檬的味道,谢谢。”她诚心地说,抬眼望着他。 “礼尚往来。”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昨天跟你讨热水,今天还你感冒药, 至于仙人掌,用海鲜粥抵吧!”他指着桌上买来的粥。 “我吃不下。”她闭上眼睛。“我很想睡。” “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 “书上说,如果生病,应该要保持胃的净空,不需要硬塞东西进去。”她再 喝口药汁。 这是他第二次听她提及“书上说”,他咧嘴而笑,不晓得她是不是死读书的 人?“我记得有句话叫尽信书,不如无书。” 她瞪他,后来发现无法对准焦距,于是又急忙戴起眼镜,这才瞪个痛快。 她挑衅的行为让他笑出声。 “这是经过研究的,生病的时候,肠胃已经很虚弱,如果吃太多东西,反而 会增加负担。”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了几口后,她竟觉得舒服了点。 “所以我才买粥。”他挑眉。“又不是叫你吃牛排。” 她一边瞪他,一边抽面纸擤鼻涕,喝了热的东西后,鼻子通畅多了。 “你一个人住?”他顺口问。 “我——”她戒备地看着他,忽然闪过单身女子陈尸公寓的可怕新闻。“当 然不是,我妹妹等一下就回来了。”她开始思考让他进来是不是太不明智了,说 不定……她瞪着手上的杯子,他会不会在里头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像是强暴 药丸—— “砰!”地一声,她急忙放下杯子。 “你干嘛?”他扬眉,她怎么一副惊慌……他恍然大悟,想起昨天地来要水 时;她也是这副德行,似乎担心他会突袭她之类的,他了然地笑出声。“你不会 是以为我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吧?” 她的脸闪过一抹臊红,连忙以面纸掩盖住脸,假装握鼻涕。“我很累……想 睡了……”听她这么说,他该识相的离开了吧?毕竟她跟他不熟,谁晓得他是什 么样的人!不能怪她疑心病重,每天看一堆女子遭人强暴、谋杀的社会新闻,吓 都会把人吓死。 他开朗笑道:“你不用疑神疑鬼,我是警察。”虽然与事实有些差距,不过, 含糊来讲,也算是警察。 警察?不是脱衣舞男! “我没有疑神疑鬼。”她轻咳一声,谁晓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多点戒心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坏人多,是该谨慎一点。好了,为了能让你 安心,我看我还是离开的好。”他识相地起身。“粥那就等你饿了再吃。”他拿 起牛肉面。“我走了。” 他的话让她升起一股罪恶感,他好心地帮她买感冒药,她竟然还怀疑他! “嗯……谢谢。”她想送他到门口,却在起身时觉得晕眩。 “你坐着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也不意她不用这么有礼。就在他走到门 口时,却忽然听见朱盈莎的声音穿透门板而来。 “汉成?汉成?” “要命。”他无奈地朝天翻了一下白眼,而后由窥视孔往外看,只见朱盈莎 在他门外不停地按铃,他不是跟她说过别再来找他了吗? “你在干嘛?”蓝郁涵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赖着不走? “跟你借个电话。”他走回沙发上坐下。 “汉成?汉成?” 蓝郁涵无神地眨眨眼。“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好像是你女朋友的声音。” 她望向大门。 “她不是我女朋友。”杨汉成拿起电话拨号。 她蹙眉。“不是?可是你们昨天……”昨天他们两人的举止明明很像情侣。 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跑哪儿去了?”杨汉成切断电话,改打手机号码。 “你为什么不出去?”她疑惑地看着他,而后摸了摸自己额头,还是烫烫的, 她想睡觉了,可他却还在这儿!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她还没问他楼下的机车是不是他的?这件事攸关她机 车的生死,得问个清楚。“喂!楼下的机车——” “嘘——”杨汉成朝她做了个手势,而后对着话筒道:“喂!维德,莎莎在 我这儿,你快过来。” “真是,不等人把话说完。”蓝郁涵呢喃一声,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她果然在你那儿。”冯维德飘忽的声音传来。 “你们有什么问题自己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要呕气行不行?还不来接她!” 他皱眉。 “我现在没空……”他的声音显得迟疑。 “为什么没空?”杨汉成沉下脸,听见门外朱盈莎仍不死心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冯维德欲言又止。 杨汉成看着手上的牛肉面,心想,这时粗面都要糊成一团了,如果吃种烂糊 面,不用他的胃抗议,他自己都塞不下口。“你不会真的跟前任女友扯不清吧?” 冯维德沉默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怎么样,先来接人。”杨汉成说道。 冯维德似乎沉默了几秒后才道:“我半小时后到。” 杨汉成应了一声后,便挂上电话,他一抬头,就见蓝郁涵倒在沙发上!似乎 睡着了。 “喂!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他推她的肩膀。 她睡眼蒙眬地睁眼。“你怎么还在这儿?”她挥手示意他离开。 “你在这儿睡觉会感冒。”他又推她一下。刚刚不是还满怀戒心的吗?才一 会儿工夫,她竟然在陌生人面前睡着了。 “你好吵。”她将脸埋进抱枕里。 他摇摇头,说道:“我走了。” “嗯!”她翻身仰躺。“对了……等一下……”她想到有件事还没说。“你 ……楼下的重型机车是不是你的?”她打个呵欠。 他停下脚步。“对,怎么?” “你快把你的车牵走,都是因为你……”她打个喷嚏,抽张面纸。“因为你, 我的车被人漏气。” “为什么因为我你的车被人漏气?”他一副好奇的表情。 “因为你占了我的车位,所以我就得占别人的车位,然后那个别人就生气了 ……” “汉成!” 朱盈莎尖锐的叫声让两人瑟缩了一下。 “天啊!”蓝郁涵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先出去。” 杨汉成正想说话,却听见朱盈莎又来声尖叫。 “真是的。”他再不出去,恐怕整栋楼的人都要不得安宁了。“等会儿我再 跟你谈,我先出去。” 蓝郁涵挥手。“不用不用,我要睡了,再见。”她将小毯子拉过头。 杨汉成摇摇头,打开铁门,就看见朱盈莎不停地敲着他的大门。“汉成,我 知道你在里面,你是不是嫌我烦……”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杨汉成站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因为你的车子在——啊——”朱盈莎猛地转头,让她吓了一大跳。“你… …”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老往我这儿跑。”他掏出钥匙,示意她走开,他要开 门。 “你怎么……”朱盈莎愣愣地看看他,又看看隔壁的铁门,她刚刚好像听见 有人开门……“你在隔壁?” 杨汉成没应声,只是开了自家大门进去。 “你怎么会在隔壁?你在隔壁做什么……”朱盈莎的声音随着木门关上而隐 没。 杨汉成开始考虑要将泄漏住址给朱盈莎知道的人一顿好打,只要有她在,他 就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 翌日,当蓝郁涵醒过来时,已是早上八点。她慵懒地揉揉双眼,疑惑地忘了 四周一眼,她怎么会睡在沙发上…… 她坐起身子,瞧见桌上的粥。对了,昨天他来过……她轻咳一声,觉得喉咙 很不舒服。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虽然身体还是很虚软,不过,至少头不那么晕 了。 她抽了张面纸,边擤鼻涕、边回想昨天睡着前的最后记忆。 她明明记得……顿了一下,他本来要走了,然后又折回来打电话,然后…… 她披着毯子起身,穿上拖鞋往厨房走,然后……她的思绪顿住…… “不会吧?”她猛地扯住步伐,紧张地推了一下眼镜。“没印象他走出去! 难道……我真的在他面前睡着,啊!”她惊慌地轻叫一声。“看了那么多社会新 闻,我竟然——” 她走进厨房倒了杯热水,紧张地喝口水。“啊!好烫,啊——”她懊恼地叫 了一声。“忘了加盐巴跟冷水,怎么办,这样还有效吗?”她急忙放进一小撮盐, 用筷子搅拌后,再加入冷水。 喝了一大口阴阳水后,她再次回想昨晚的情形,随即按住自己的额头。“好 丢脸……”她的脸臊热成一片。 “他说他是警察,不晓得是真是假?这年头,什么证件不能假造?不过话说 回来,他骗我干嘛!”她自我安慰地说。里着毛毯,她走回客厅,当她瞧见桌上 的感冒剂跟粥时,叹了口气。 “忘了给他钱。”她瘫坐在沙发上,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退烧了,不过, 头还是有些胀,幸好今天不用上班。 她瞄了一眼墙上的闹钟——八点十五,对了,他说不定还没去上班,她可以 把钱给他。 快速的盥洗完后,她开门到隔壁按铃,三分钟后,她确定他应该是出门了, 于是,只好拿着钱回屋里去。 简单地为自己做了份早餐后,她坐下来开始读书,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睡了场午觉后,她突然想起自己没气的轮胎。 当她走到楼下,打算到机车行时,她无法相信她见到的,她的皮制座椅…… “啊——”她愤怒地大叫一声。“谁……” 她的座椅让人刮了两道痕,里头的海绵清晰可见。“可恶!谁啊——”她气 愤地握紧拳头。 “到底是谁?!”她愤怒到头晕,差点昏死在机车旁。“昨天是轮胎!今天 是坐垫,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直眨着,随即不可置信地蹲下身看着 她的轮胎,嗯……胀满气的轮胎。 “怎么好了?”她不可置信地以手按压着原本消气的轮胎,如今却像是吃太 饱撑着似的。 “我是不是病得太重了?”她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先上去躺一下, 等一下再下来。”她起身,像个游魂似的走回楼上。“这一定是幻觉!” 一回到屋子,她立刻喝杯红枣茶压惊,随即拨号给玫菱,将刚刚发生的事说 了一遍。“你说为什么会这样?昨天轮胎明明没气的——” “那就表示有人帮你打气了。”玫菱提供解答。 “怎么可能?谁会帮我……” “说不定是你楼上的李伯伯,他不是知道这件事吗?” 蓝郁涵顿时恍然大悟。“说不定……”她安心了点。 “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玫菱提议道。 “好是好,不过,万一他回答不是他……” “那还有一个可能……”她卖关子的止住话语。 “什么可能?” “你撞鬼了!”她阴森森地说着。 “你别闹了!”蓝郁涵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听着玫菱在另一头阴阴地笑着。 “音涵还没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蓦地上连串紧急尖锐的门铃声响起,差点让蓝郁涵休克,手上的话筒也几乎 要滑落。 “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有人按门铃,你等一下。”放 下话筒,蓝郁涵走到门边,拿起对讲机。“谁?” “是我,我是汉成的朋友。” 蓝郁涵讶异睁大眼。“有事吗?” “我刚刚按了汉成的门铃,他还没回来,我可不可以先到你家等?”朱盈莎 以甜甜的声音说着。 她迟疑着。“好……好吧!”她按钮让她进楼下大门,而后走到电话旁说道: “玫菱,我晚点再打给你。” 玫菱应了一声,蓝郁涵放下电话,拿起卫生纸擤鼻涕,心里疑惑着朱盈莎为 什么这时候来?她望眼挂钟,现在才四点半。 没心思多想,门外的铃声已然响起,蓝郁涵上前去开门,一见到朱盈莎,她 不得不再次为她的美赞叹。 今天她穿了削肩的紧身上衣,外头罩着一件毛皮短外套,下身是格子短裙, 腰上还系了条宽松的粗腰带,脚下则是一双长统靴,美丽的长发依旧飘逸着,在 她面前,她真觉得自己像邋遢的丑村姑。 “汉成应该快回来了。”朱盈莎一身香气地走进屋内。 “可是现在不是才四点半?”蓝郁涵关上门。 朱盈莎浅笑着看着她。“汉成没跟你说他做什么的吗?” 不知为什么,蓝郁涵觉得她的表情有些特殊含义,但她解读不出来,原本要 回答“有”的蓝郁涵转念一想,说不定那男的是随口胡诌的,谁晓得他说的是真 是假,正好他朋友在这儿,她可以试探看看。 “没有。”她撒谎道。 朱盈莎轻轻笑着,很得意似的。“汉成是警察。” 蓝郁涵安心了点。“警察?” “嗯……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警察……”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什么意思?”蓝郁涵追问,又开始不安了。 她嘴角微扯。“这是秘密!我不能到处说的。”她摇头,故作神秘。 “秘密?”蓝郁涵也坐了下来。 “你可不可坐过去一点?”她优雅地挥动她的手。“我担心被你传染感冒。” “哦!”蓝郁涵急忙坐到较远的一处!但隔了两秒,她突然觉得一阵怒火上 扬,她干嘛这么听她的话啊? “汉成有跟你说我是谁吗?”她问。 “你不是他朋友吗?”蓝郁涵回答。她自己在对讲机说的,不过说真的,她 很难把她跟那个什么汉成联想在一起,他们一个看起来像富家千金,一个像平常 老百姓,照理说,跟朱盈莎在一起的该是穿着入时,有着一流品味的男子。 “我们的关系很复杂。”朱盈莎露出神秘的微笑。 复杂?这什么意思?蓝郁涵一脸疑惑,她记得昨天他好像有说过她不是他的 女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可关系很复杂……这到底是什关系呢? “对了,你是什么星座的?”朱盈莎问道。 这奇怪的问题让蓝郁涵为之一愣。“处女座。” “哦……” 蓝郁涵准备迎接她说出龟毛、跟洁癖这两个形容词,却听她说道:“那我就 放心了。” “什么意思?” 朱盈莎没解释,只是道:“那你知道你的月亮星座吗?” “我——”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蓝郁涵的话,朱盈莎打开包包,拿出精致小巧的红色手 机。“喂!对,我现在没空,什么?有新货到……” 朱盈莎高昂的声音让蓝郁涵眨眼,只见她笑着说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我要走了。”她起身。 “你要走了?”她不是来找人的吗? “我会再打电话给汉成。”她往门口走去。 当她走出门后,蓝郁涵摇摇头,抽了张面纸擤鼻涕。“真是怪人。” 倏地,她灵光一闪,惊奇地道:“该不会……该不会她是他的情妇……”她 随即摇头。“这也不对,情妇通常是有钱人养的,他看起来没什么钱……对了, 难道她是线人?” 她惊喜于自己的推理。“警匪片里都有线民,而且是秘密线民,他们的关系 不能张扬的,那她刚刚说的新货到,难不成是毒品……”她瞪大眼。 “不会吧!”她可不想被卷入这种事,警匪片中一定会有人死的,她可不想 当那个倒楣鬼。 她打了个冷颤,决定自即刻起与他们两人划清界线,只是……电影里的线人 不都是獐头鼠目的吗?实在很难与朱盈莎画上等号。 还是……她想太多了? ------------ 转自POOH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