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万千伤逝逐心生 仍是这一天。 宇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书房。他今天并没有上网漂流。宽敞的大厅里,同样是 呆呆的宇儿的太太。 她的心好乱。因为据宇儿平静下来以后对她说,小哲明天凌晨就要来了。她就 要面对这样的现实。自己全身心珍爱的丈夫,就要跟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她却从 此成了局外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对方是一个女孩,她可以去找她谈,甚至 与她吵,与她闹,与她一比高底,但是现在,对方,与她争夺一个丈夫的,却是一 个男孩儿,一个陌生的男孩。 她慢慢地站起了身,走到书房,看着一脸茫然坐在椅中的宇儿,也许是因为昨 天夜里没有休息好,也许是因为今天早晨的哭泣,宇儿的脸色好苍白,她慢慢地将 手放在宇儿的肩上,而后轻轻地摸着宇儿细腻的脸庞,“宇儿,我问一句话,你可 以告诉我嘛”? “说罢,现在,我在你面前,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没有什么话不能对你讲。” “你和阿明,是怎么认识的,说实话,你们年龄相差八九岁,不是同学,更不 是同事,我早就迷惑不解了。” “我与阿明”,宇儿黑黑的充满着泪雾的眼里,透露出留恋的追忆。 “十五年前,一个夏天的中午,我还是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宇儿似自语也 是追诉地说着。“在奔驰的公共汽车里,我一手拉着扶手,一边看书,并没有留意 身边也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也从我的手间在看着我的书。突然一个急刹车, 我一个措手不急,整个身体冲向身边的人,书也掉在了地上,待我定下神来,只是 感到一个热热的臂膀在环抱着我,口中的热气也喷在我的脖颈上。” 宇儿的脸色渐趋平和,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时光。 宇儿惊异地回过头,看到自己因为急刹车而摔到了站在旁边的一个男孩的怀中, 那个男孩紧紧地抱着宇儿,用后背抵着汽车的栏杆。 “啊呀呀,真不好意思,我没把好扶手。”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男孩笑嘻嘻地对宇儿说,并没有将宇儿从怀中放出 来,“你看吧,我也在看呢。嘻嘻。” “宇儿感觉到胸前一热,原来那个男孩穿着短袖衬衣没有扣扣子,因为全力地 阻止宇儿的冲击力,衣的前面全撕开了,宽厚的胸膛靠在宇儿的身上,宇儿轻轻地 从那个男孩的怀中挣出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书,环顾一下四周,大热的中午,车里 并没有几个人,只两个售票员半睁半闭着眼随着车的抖动的节奏在打盹。对于刹车 一类的事,他们已是司空见惯,毫不在意了。更不会留心会有两个人因为刹车而交 谈起来,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不打起来才怪呢。 “我到站了,你呢?” “我,唉,我是找同学去,谁知没找到,现在,是随着公共汽车漂吧。走到哪 里算哪里。” 宇儿被逗乐了,“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地笑了一 笑,说道:“我们去街角那个冷饮厅坐一会好不好”? “啊?这个,这个,好吧”。那个男孩挠挠头,跟随着宇儿下了车。 “我叫小宇,你呢,谢谢你刚才拉住我,不然我准会撞到护栏上的。” “不客气,我叫阿明,我是因为你看书的样子吸引了我,我也随着你看,谁知 这大晌午的还会来个急刹车啊。嘿嘿。” “我没有撞伤你吧?”宇儿伸出手,摸了一下阿明半赤裸的胸膛。 “没的问题,我结实着呢。”阿明用手拉了一下半敞开的衣服。 “你多大了?可以问一下嘛?”阿明没头绪地问了一句。 “十七了,怎么了,比你小多少?”宇儿不解地答道。 阿明听了,又笑了一笑,“我二十四了,比你大七岁,你讲话怎么奶声奶气的, 像一个小孩子”? “哈,你嘲笑我?”宇儿脸红了起来。 “不是啊,听你讲话的声音,就像一个小不点儿呀。” “我十一二的时候,得过一场病,家里人请的中医给我扎针,结果病是治好了, 可是我从此不变声,总这样的啦。我自己也好烦的哦。” “嘻嘻嘻”阿明暧昧地笑了,但宇儿却没有留心。 两个人就是这样初识了。一个下午,他们都座在这个冷饮厅里,时而发出一阵 大笑,时而又低声私语。仿佛他们是老朋友一般。分手时,两个人又约定明天上午, 仍在这个地方见面。 一天一天,宇儿与阿明的交往越来越多起来。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是兄弟俩, 因为两个人一看就有着七八岁的年龄差。 “阿明,明天到我家去怎么样,我的书多得是呢。” “好呀,如果你不烦我,我就来吧。”阿明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怎么这样讲啊,我们是朋友呢。”宇儿认真地说。 “是不是兄弟啊?”阿明又笑嘻嘻地揽着宇儿的肩膀问道。 “啊,我可没有这福气,一生注定,就是老哥儿一个你要做我的哥?”宇儿问。 “不可以嘛?我比你大七岁呢?” “好呀,好呀,明天我将你介绍给我的家人,好不好啊?”宇儿开心地笑了, 露出了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啊?这就是你的家,乖乖我的妈,这么大啊。”阿明站在宇儿家楼外的院墙, 一边随着宇儿进入这个小楼,一边叹息着。 “上边是我爸爸妈妈的房间,下面是我的世界,”宇儿一边介绍着,一边领阿 明走,“从前是姥姥与我共同住在上面的,后来姥姥去了阿姨家,我长大了,爸爸 妈妈嫌我在上面又蹦跳地吵死人,所以将我迁到下面来了。” “这是我的卧室”,阿明随着宇儿的手指向,看到一个小巧的房间,里面摆满 着当时并不多见的卡通人物玩具的造型,“这是我的书房,我老爹的书房在上面。 那边是客厅,可不是我的了,嘻嘻。我只有这么一点空间是自己的。“ “你还不知足,要知道,有多少人全家四五口还没有你一个人占的空间大呢。” 阿明伸出指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宇儿的头,走进了他的书房,看着满屋的书“嗨, 兄弟,你的书真不少啊”。 “都是大家送的,我自己哪来的钱买书,每逢过生日或是年节的,大家都送书 给我,十多年,攒下这些的。你喜欢看,随便找吧。” 宇儿往书房的大沙发上一歪,扯开细细的嗓子喊,“孙阿姨,孙阿姨。” 阿明以为宇儿在做什么,手拿着书,歪着头看着他。 外面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进来。“什么事啊,大呼 小叫的,全家的人都快听到了。” “我来了朋友了,嘻嘻,你看看后面有什么吃的,给我们弄一点好不好?” “这么一点事值得你这么叫嘛,你这小宇儿。”叫孙阿姨的人转过身说“稍等 一会吧。你昨天脱下的脏衣服我还没有洗完呢。” “孙阿姨,你是不是又收拾我的屋子了?” “我才不会呢,让你吵起来没有完,我是何苦来?” 孙阿姨一边叨叨着,一边走出去,过一会送来一盘水果。 “她是谁啊?”阿明悄悄地问。 “是我家的阿姨,帮助我老妈料理家务的。” “我的天,你们家里还有保姆,你是不是太寄生了。” “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保姆,这有什么。” 阿明捡了几本书,对着宇儿说:“五天以后还,如何?” “十天也行,别不还就可以了。哈,我的书这些年也不知道丢了多少了。” 阿明与宇儿以书会友,越来越熟悉。直到宇儿上了大学。他们才分开,这时, 阿明已上班几年了。 宇儿大学回来的第一个寒假,阿明为他接风,两个人一起跑到酒吧喝了好多的 酒,直到天空变成暗暗的宝石蓝,空旷的浩宇依稀地出现了星星的光茫,他们才彼 此相扶着醉陶陶地回到宇儿的房间。 “阿明,还能回家嘛?”宇儿脸色绯红,靠在沙发上。阿明躺在宇儿的床上, 气喘吁吁,“啊呀,不行了,你小子上了大学别的能耐没长,喝酒的本事可是高了 起来,我都要喝不过你了。” “那在我这里住吧,我叫人给你弄水洗一个澡。” “好吧,你哥我也在你这个小宫殿里享受享受。”阿明打一个强列的酒嗝。 “刘阿姨,”宇儿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 “来了,来了”。进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进门就吃了一惊,“我的天,你们这 是怎么了,怎么喝到这个份上。” “刘阿姨,你帮一个忙,烧一点水,我们要洗洗澡。” “好的好的,啊呀,你们这两个孩子,”叫刘阿姨的女人不一会送进来两杯桔 汁,“快喝一些吧,小小的年纪,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啊。” “好了,好了,我爸我妈呢?”宇儿挥挥手,突然间似乎变得有些不耐烦的样 子。 “说是有一个酒会啊,可能今天晚上要回来得晚一些的。” “他们都不管我,我不出去自己喝酒,你说怎么办?”宇儿双手撑住头。 “你妈妈早告诉我将你的饭做好了,谁知你不回来了。”利手利脚的刘阿姨一 边向外走,一边嘴里不停地叨唠着:“快洗澡去吧。水好了。” “嗳,哥们,你们家又换老妈子啦”?阿明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拉住 宇儿的手,伏在宇儿的肩边说着。 “原来的孙阿姨做了奶奶了,要回去看自己的孙子,辞工了,这个刘阿姨是我 上学以后才来的,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嗨,就不要问了。” 宇儿与阿明互扶着走进水雾飘逸的浴室。宇儿扶着趔趔趄趄的阿明,一边把他 的衣服三把两把地拉下来,咚的一声,将阿明推进了温暖的水中,“哈,猪,好好 地泡吧”。宇儿自己也慢慢地脱下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摇头晃脑地冲洗着,一边 夸张地大叫着,啊,真舒服。阿明也撩着水,醉眼迷离地看着站在如烟似雨的喷头 下面的宇儿,:“喂,小子,你长大了,那个地方好长哪。嘻嘻。” 宇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去,向身上倾了一点淋浴液,用力抹着, 全身泛起了香柔的白沫:“拜托,快点洗吧,别为老不尊,看什么地方不好哪。” “哈哈哈,小子,上了大学,仍这么面嫩,过我这边来,让我看看青春美少年。 快一点。“阿明带着嘲笑地以手中指做成钩子的式样叫着宇儿。宇儿呸了一声, 抓起洗发香波用力一挤,一股白色的粘液喷向阿明的头部:”我给你看,看吧,哈 哈哈“。 “好小子,”阿明一边用手抹着满头的香波,一边从水中跳出来:“弄我一身, 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在雾气笼罩的浴室里抓打着,一边嘻哈地笑闹,阿明趁宇儿一个不留神, 一把将宇儿抱住揽在怀中,另一只手拢住宇儿的双腿,顺势将宇儿托离了地面: “看你小子往哪里跑,今天晚上绝饶不了你”。 宇儿身上的淋浴液和阿明头上下淌的洗发香波交杂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上都充 满了白沫,滑溜溜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摔倒在地面上,阿明趴在宇儿的身体上,气 喘呼呼地笑着说:“往哪跑,看你往哪跑” “好啦,好啦,不跑了,服了你了还不行,你身强力壮,好不好?” “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向我脸上喷了那么多香波,我得找回来,嗯”阿 明借着宇儿身上的淋浴液的润滑,在宇儿的身上擦来擦去,宇儿在下面挣脱着,也 将阿明的头揉得满是白沫,两种的润滑,在两个年轻的男孩的身体之间慢慢地产生 了另一种的感觉,阿明的下部变得越来越强,宇儿本来就坚挺的下部也越发地强壮, 它们也互相挤迫着,如阿明与宇儿一样,蓦然间,两个人都意识到了彼此的变化, 阿明呆了一下,但搂住宇儿的双臂不仅没有放松,却越来越紧,呼气也越来越粗, 酒精加上热水的催化,他似语无伦次但又很清楚地小声说着:“小宇儿有一句话, 好久就想说了我,我好像有些离不开你,真的,你走的这半年,我的魂好像丢了一 样,真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别这样,阿明,其实我也想你” “胡说,那不一样,那不一样。”阿明的眼睛里突然湿润了。 宇儿楞住了,半晌,也是慢慢地说:“阿明,我们起来吧,好不好,进屋里再 说。” 阿明放开宇儿,自己赤裸着坐在满是水与白沫的地面上,双手抱头:“不,宇 儿,你听我说完,再进去好不好?与你保持这种交往,你不知道我有多难,每次看 到你,我都难以自抑,别以为我喝多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怕你知道我,我怕你 不要再理我,我爱你。” “阿明”,宇儿将阿明拉到淋浴头下,一边冲洗着自己,一边冲洗着阿明,而 后轻手轻脚地用浴巾将二人擦好,“其实,我也是与你一样的” 刚才还喧哗的浴室猛然间沉寂了下来。两个人呆呆地对看了一会,无声地穿好 了刘阿姨放好的宇儿的两件浴衣,互相看了一眼,仿佛他们相识二三年来,从未有 过的一眼。 阿明要捡起自己刚才被宇儿扔得东一件西一件的衣服,宇儿拦住他说道“脱下 来的衣服就放在这里吧,刘阿姨会帮助我们洗好的。” 宇儿的卧室里。 阿明躺在床里面,宇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阿明手捂着眼,嘴里喃喃自语着:“我好想让我们的关系,保持在我们初识那 样,我们就是好朋友,但是,我不能,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看到你,我怕我自己越 轨,伤害了我们的关系,从此连朋友也没得做,不见你,我又如失了魂一样,茶不 思饭不想的,我知道我不正常,我怕啊”。 “不要这样,阿明,其实,我也是,我们要做正常的朋友,对我也是,也是好 难好难。其实,我们初识,我在心里就知道,我特别喜欢你,真的,我真的好喜欢 你。” “宇儿,你过来,过来好不好?我刚才,其实真的想你过来,我想摸你,感觉 到真实的你,不是我日日所想像中的你”。 宇儿慢慢地坐到了床边,阿明拉着他躺了下来,伸过手,揽住宇儿的身体,并 没有系好的浴衣带不知什么时候散开来,衣服褪掉到了身下,他们互相赤裸着,拥 抱着。宇儿显然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身体保持异常的亢奋状态,阿明轻轻地揉 搓着宇儿的全身,宇儿轻轻地细细地呻吟着,随着阿明手的动作的加强,宇儿的反 映更为强列起来,脸色通红,全身颤动,轻轻地呼叫着。他完成了处子的第一课。 而与此同时的阿明也变得急促起来,随手用放在床头的纸巾擦干宇儿的身体, 仍不停地揉搓着宇儿,自己也转过身来,轻轻地趴在依然处在余潮状态的宇儿身上, 一点一点,向宇儿的深处探索着,“宇儿,宇儿,我的小宇儿”他喃喃细语着。 随着宇儿啊的一声轻叫和随即而来的阿明的一阵猛似一阵的激烈冲动,两个年 轻的肉体结合在一起了,他们忘情地陶醉于这背逆天理的情爱之中,忘了一切,忘 了他们自己。 被禁锢的激情,一但得到了渲泻,从此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闸门。阿明仍是 时时地来找宇儿,不过他再也不仅是为了借书来到这里,宇儿在阿明面前,也越来 越变得娇柔媚弱。 转眼间,宇儿已是大学三年级了,已不复是一个孩子的模样,二十二岁的宇儿, 淡眉疏目,细肖纤俏。即有同龄男孩子那种青春的朝气,又如雨似烟般地含着一点 的娇柔,使他看起来,就如一件精巧绝伦的工艺品一般,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近 玩的感觉。在同龄的男孩中,尤其是在校园里,几乎人人都围绕着一朵红花在做护 香使者,而宇儿却仍如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游戏厅,电影场跑来跑去,只有 阿明来的时候,他才消失几天,然后兴高采烈地又回到课上。有人不无嫉妒又有些 遗憾地对他说:“阿宇,你哥哥可真好,一来就带你玩个够,唉,我怎么没有这样 一个哥呢?”宇儿每每听到这里,就微微地笑,不做回答。 这年的暑假,宇儿没有与同学出游,而是早早地回到了家中,阿明又常常地泡 在他的小屋中。 一天的下午,同样是激情过后,阿明抱着小鸟一样蜷在他怀中的宇儿,轻轻地 摸着宇儿白嫩的红潮未退的脸庞:“宇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宇儿慵懒地躺在阿明的怀中,“说吧,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别人就可以。” 阿明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宇儿无声地等着阿明的回答。 “宇儿,我,我要结婚了。”阿明良久才说出来。 “嗯”宇儿似睡不睡地答了一声。 “宇儿,你听到了没有,我要结婚了”。 宇儿没有做声。过了良久,阿明感到怀中的宇儿微微的颤动。 “宇儿,我对不起你”。 宇儿细细地长叹一声,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别这么讲,我们之间不能说对得 起与对不起谁,阿明,我其实不傻,我早就会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宇儿”,阿明绝望地叫了一声,翻起身来,扑在宇儿的身上,“我真的不知 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只知道,这样做会害了三个人,但是我怎么办?我快三十岁了, 所有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我,我只能这样选择,我别无选择。” “阿明,我并没有说什么啊,谁说不让你结婚了?我是你什么人,我有什么权 利不让你结婚?” “宇儿,我的宇儿”阿明猛然间如狂似乱地吻着宇儿的全身,从头到脚,宇儿 无语地承受着,静静地似在听着阿明的沉重的喘息,阿明如盛夏时节天空中的急雨 一样,再次疯狂地起伏在宇儿的身上,久久以后,才大汗淋漓地倒在一边。宇儿仍 然默不作声。 “宇儿,你没有激情?”阿明悄声地问道。 “我用什么做激情?”刚才脸上还带着泪珠的宇儿突然暴怒起来。“你他妈的 玩够了我,像脱衣服一样要将我甩开了,临了你还要再找回一次,你还要我有激情, 你他妈还是人吗,你结婚,结吧,你上完了男人再上女人,你多本事啊?你与我讲 这个做什么,你以为老子没有人要了是不是?有的是人,告诉你,有得是人要我。” 宇儿满口脏话,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斯文,气愤愤地站起来,洁白的身体因而刚 才的狂乱而略显得红润,他抹开泪水,“我告诉你,从今儿起,你若再敢到我家来, 我就让你站着进来躺着离开,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屋子。” 目瞪口呆的阿明,全身赤裸地站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看着愤怒的宇儿。而后一 件一件地穿好了衣服,默默地离开了这幢小楼。 空旷的仅有一人的屋里,宇儿只穿着睡衣,呆呆地坐在床上,突然悲从中来, 放声大哭,将尚沾着他与阿明爱液的床单撕下来,扔到地上,将床头上的书全扔出 去,又将他与阿明背靠背坐在一个风景区的拍的照相框摔得粉碎。自己用枕头捂住 头,趴在床上,不停地哭泣着。 闻声而来的刘阿姨看着室内的宇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件一件地捡起宇 儿扔出来的东西。而后又迟疑地走进宇儿的屋子,她初来不久的时候,无意间收拾 了宇儿的屋子,被宇儿从学校回来发现后大吵大闹的,弄得她很下不来台,后来宇 儿的妈妈告诉她:“不要理那小宇儿,这孩子,什么都离不开人,只有屋子,除了 他自己,别人谁动都烦得呢。”今天,面对乱成一团的宇儿的卧室,她又是不自主 地进去捡起被抛得东一件西一件的东西。又坐在宇儿的床边,轻轻地拢着宇儿的黑 卷发,看着宇儿,她不由想起了在乡下的自己的儿子,她又叹一口气,轻轻地拍着 宇儿的身体,让宇儿安静下来。 宇儿一天没有出屋,也不与别人讲话。无论他的妈妈怎么问,只是不做声,结 果是妈妈同样如刘阿姨一样,叹着气出去了。过后问她刘阿姨,才知道是因为与阿 明吵起来。她不解地问了刘阿姨一句:“他们要好得不得了,怎么会吵成这个样子?” 宇儿第二天就回到了学校。他妈妈大吃一惊,“这孩子,才回来几天就走了, 他不是这个暑假要在家里过嘛。”然后又问刘阿姨:“刘姐,他拿了钱没有啊?”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一上午他在屋里不出来,牛奶饼干什么也没有吃,快中 午时背着包就走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越大越不省心,”宇儿的妈妈到了宇儿的书房,拉开宇 儿平日放零花钱的抽屉,发现里面的钱一点也没剩,“我的天,这孩子怎么拿这么 多钱?里面的二千元他都拿走了,他要做什么啊。”这回轮到宇儿的妈妈目瞪口呆 了。她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回家时还兴冲冲的宇儿悲愤地离开了家。 “后来呢?”宇儿的太太轻声地问道。 “后来”仍沉浸在回忆当中的宇儿说道:“后来,阿明到学校找我去了。他结 婚了,但他仍然去找我,我们又在一起了。” 宾馆的房间里。 相对无语的阿明与宇儿两人嘴里都叼着一枝烟,对坐着。 “宇儿,你吸烟了?” “嗯,你不也是嘛?” 宇儿将一枝细长的薄荷烟玩在手里,薄薄的嘴唇抿着,或是轻薄地吐出一口烟。 “又找我做什么,与女人玩够了,又想起我了是不是?没有男人感觉好,是不 是?” “宇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明嗫嚅着,:“我只觉得,心中非常对不 起你。” “算了吧,给我讲这个有什么用,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你需要,我也需要,不 就是这么回事嘛。”宇儿将仅吸了几口的烟揉碎,扔到烟灰缸里。 “宇儿,你你?”阿明似有很多话,但却又无从开口的样子。 “我怎么样,我好得很呀,马上就毕业了,我又回到我的家,我也要结婚,哼, 怎么样。” “宇儿”阿明伸出臂,将宇儿揽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少给我来这个。”宇儿愤愤地向外挣脱着,阿明只是 不肯放手,仿佛一要放开,宇儿就会从眼前飞走一样。 徒劳挣脱的宇儿逐渐地缓了下来,阿明顺势将宇儿抱在了怀里,如往昔一样, 狂吻着宇儿的脸,宇儿无力地倒在了阿明的身上。无须一切的解释,多时的相思, 可以冲走一切的不快,宇儿本身就从未曾忘过阿明一天,越是装做无所谓,越是心 里的伤痛越深,阿明带着欠疚,全力地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宇儿。 阿明结婚以后,本来是以为能够摆脱做为一个同性恋人的影子,但是最终他发 现,他的打算是完全错的,结婚不仅给他带来更深的负罪感,而且对宇儿的思念越 来越深,以致于在床上生活,也要将宇儿的形象想了又想才能完成。他整天以工作 麻醉自己,不停地做事,尽量让自己精疲力竭,回到家里吃完饭就睡去。但他仍摆 脱不了宇儿的影子。终于,他借出差的机会,到宇儿的学校来找他。就是发生在宾 馆的一幕,他得到了结婚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发泄,而后无力地趴在宇儿的身 上。“宇儿,你想不想知道男人是怎么一回事”?他伏在宇儿的胸口上问。 “哼,我早领略过了,”宇儿娇慵地说了一句,而后又轻轻抿嘴一笑,轻薄地 逗着阿明:“喂,你的功夫大不如从前啊。看来男人是不能结婚的啊。” “不是这个意思,宇儿,这么多年,都是我在你的身体里,你没有想过与我?” “啊?”宇儿目瞪口呆了。 夕阳,斜斜地从窗外射进宇儿的书房,照在仍沉在回忆中的宇儿的身上,金红 的光茫,使宇儿遍身似涂了一层金,脸上细绒绒的汗毛,仍如孩提一样的可爱,宇 儿自己非常重视自己的容貌,平日里维护得非常仔细,虽然三十二岁了,看起来却 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随着夜的来临,宇儿的太太感到身上一阵阵的冷,听完了 宇儿的回忆,她的心更乱,她自认为自己婚后的八九年,是非常快乐的时光,宇儿 的温柔与体贴,经济条件的改善,使她从未感到的轻松。但时值今日才知道,自己 的八年的平和,愿来是因为阿明的存在,当阿明从宇儿的生活中消失了的时候,宇 儿就是再也无法维持这个同性恋与异性恋共存的家的时候了。她感到心中越来越浓 厚的悲凉,虽然占据宇儿的心与身的阿明走了,然而小哲再过十个小时就来了,她 的意识乱成一团,看着跟前的宇儿,不知是该恨这个男孩还是该骂这个男孩,如果 不是她发现了宇儿的电话本,她仍不会知道这个貌似温柔体贴与她双宿双栖的宇儿, 心中爱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