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来那只拉圾袋里面的衣服上沾的是布基。华理士的血。 我猛然间仿佛看到布基倒在河滩上、遍体鳞伤、手指被折断时的样子,我甚至 还听到了他凄惨的哭喊声。 我把那只装着泰勒。海因斯的那些沾满血迹的衣服的拉圾袋藏在我卧室壁橱角 落的一只旧衣箱里,在上面又压上了一叠被子。 那天,我照常来到盖普服装店上班。我掩饰着内心的恐惧,面带笑容地招呼着 顾客,把一件件崭新的、绝不带任何血迹的衣服迭好。 “让我来找找看有没有你穿的号码,”我对一位顾客说。 这时,我心里却想着:母亲说她早就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灯芯绒裤子要穿到秋天才来货,”我回答着另一位顾客。 同时,我心里暗自纳闷:在河滩上,布基。华理士和泰勒。海因斯之间到底发 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照理说自已应该去报警,但那样一来我就难免要把自己和泰勒。海因斯 之间的关系以及那些夜晚他爬进我窗口的事都抖落出来,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 定保持沉默,至少目前先不说。 我想:母亲早上是否认出了躺在我床上的是泰勒。海因斯呢? 我在店里面尽量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这一招儿最初还挺灵的,我慢慢开 始觉得一切都和前一天没什么两样了。可后来我突然又想到泰勒。海因斯不是也完 全有可能把我杀死吗?想到这里我心里又变得七上八下的了,就连那位名叫凯西的 新任经理后来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他走过来关切地悄悄对我说,“查理,你没事儿 吧?你的脸色可是很难看啊。”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正坐在厨房的桌子旁看报纸,桌上摆着两份餐具,饭 菜在炉子上热着。看到我回来,父亲把报纸迭起来、夹在腋下,对我说,“你母亲 说你有件重要的事想告诉我。” 我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是怎么说的?”我问父亲。 “她只说了你有事情要告诉我,还让我心里有所准备。” 我拖延了片刻,考虑着该如何应对,然后说,“关于布基。华理士的事儿你听 说了吗?” “这个嘛,露丝。达维尔今天来讲过了,你知道她和警长的太太一起在药店工 作。她说布基。华理士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下面没穿裤子。” 这对我来说倒是个新消息。 “露丝还说听警长的太太讲布基的内裤是在离他本人二十尺以外找到的。”父 亲说完,嫌恶地摇了摇头,不知他这种不满是因为这一来库克斯维尔镇可能会出现 同性恋丑闻呢,还是因为在我们眼皮底下竟发生了这种难以想像的暴行。 随后,我们俩默默地坐下来吃晚餐。父亲关切地看着我,等我先开口。通常我 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由我先主动讲话的,可这一次我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父亲隔着桌子茫然地瞧着我。“你是个好孩子,”他说,“我和你母亲都为你 感到骄傲。” 我说,“谢谢你,爸。”接着我突然对他说我决定了要去亚特兰大大学读书, 这个念头是我灵机一动想起来的,当时还真救了我。 父亲听了笑逐颜开,隔着桌子伸出手来拍拍我的后脑勺,说,“这就对了,太 好了!亚特兰大大学的情况我都清楚,”他一面说、一面开心地笑着,并往嘴里塞 了一大块鱼肉。“这可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了!” 据说那天晚上七点钟左右,也就是我和父亲吃完晚饭刷洗盘碗的时候,警长的 车子在泰勒。海因斯跟前停了下来,泰勒当时正在加油站的制冰机旁。警长用灯照 在泰勒。海因斯的脸上,然后开始盘问他。 泰勒。海因斯并不否认是他杀死了布基。华理士,但他拒绝在没有律师在场的 情况下回答任何问题,于是他们给他找了个律师,但后来泰勒。海因斯说他需要一 个更好的律师。 第二天,一辆挂着纳什维尔车牌的绿色奔驰汽车开到了县监狱前,从车上下来 一个又高又胖的律师,脚上穿着一双鳄鱼皮鞋,手里拎着一只和鞋子配套的鳄鱼皮 手提箱。这位律师当众宣布自已从现在开始就是海因斯先生的辩护人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库克斯维尔镇,听者无不惊得张口结舌,因为在库克斯维 尔还从来没有人管海因斯家的孩子叫过“先生”呢。 -------- 岁月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