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蓝色天宇下 晚秋,一切都显出成熟的美,而天宇,却也是格外的蓝且深幽——要知它的深 与幽,却正如此时的心情,不知何处,是它的尽处。我正是在这个时节,走进了他 的生活。 1987年8 月,我的十八岁生日刚过没几个月。所有参加过高考的人,没有人不 知道,黑七月,红八月。是说七月份参加高考,对所有的应届考生,无异于范进中 举前的境况,而八月,则在录取过后,高高兴兴地去学校报到了。我也是在这一年 参加的高考,然而,命运却偏与我开了个大的玩笑,一向自信的我,却失去了全部 的自己,没有进入自己想去的大学,身不由已地进了一所十分不知名的学校。所有 的梦想,在那一个月里都化为融入蓝天的轻云,永远地消失在无垠的天宇之中。万 般无奈之下,也只好打起行李,走向不知名的未来。 101 、102 、103 ,啊,教务处,我拿起录取通知书,“是这里了,新生报到 处”,于是提一提背包,揩一下汗,伸出手:“叮、叮、叮”怯怯的敲击,听起来, 正如此时我的心情,充满着对未来的不确定。 “请进来吧”,很磁性的声音,从厚重的门内传出来。 我轻轻地推开门,在屋内的一角里,一个颀俊的身影,似乎非常的的熟悉而又 非常陌生的的身影,一个在梦中隐隐约约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带着柔柔的笑,送 向我蓦然间颤抖的心田: “是来报到的吧?” “是,”犹犹豫豫,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就在进入这房间前的一刹那, 我还没有说服自己,是最终读这所我不喜欢的大学,还是再回去复读,以求明年。 我明显地感觉到一股热热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掠过,再往下,到我的桀傲不群 的衣着蓝蓝的露肩紧身T 恤,紧紧包裹身体的牛仔裤,从尚未发育完全而青春毕现 的身体中,透露出一种即充满忧郁又充满自信的信息,这目光的压力,让我挺起了 身体,坚决地说:“是的”。 “哈,”说话的人站起来走向我,足足比我高一头:“你底气好足呀,一天了, 我还没有发现一个这么说话的呢,你算是第一个了,到我们学校来,光有底气可不 行呀,呵呵”,我向后退了一步,突然间我意识到,一种无形的感觉正向我走来, 这感觉,在过去的十八年中,淡淡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过多次,但却永远是淡淡的, 稍现即逝,直到今天,从我心的深处一下子跳出来,我又仔细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人 :与我一样,是蓝色的T 恤,却是浅浅的,白色的长裤,白色的皮鞋,似乎在证明 着他,不是从这酷夏中走出来,不是在这喧嚣的校园中走出来,而是来自那外一个 地方,我的心在抽搐我的天,今天是怎么了他似无意地摸了一下我的脸:“嗨,是 哪个系的呀?” “会计系”我目光怯生生地,完全没有了进屋时的那种自信,我后仰一下,躲 开他的手,却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轻柔柔地扶在我的后背上,我全身热了一下, 因为我知道,这站起来的人,用他身上激发出来的,在我心深处隐藏多年的那种淡 淡的感觉,已完全打夸了我的自信。我的心中已感觉出来,有一种特别的激情,从 我内心的深处在泛起,在燃烧。 “会计系在后楼,从办公楼出去向左拐,穿过绿化带,就看到了。你的报到手 续都带来了吗?” 一边办理报到手续,一边从眼角下溜着目光看他,他也以一种更深的眼神在看 着我,一边有一答无一答地与我聊着。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我一溜烟跑出了这阴凉凉的建筑,走向刚才他指给我的方 向。外面真热,我的T 恤已被汗水浸得湿润润的,戴上墨镜,看看天,比我刚才来 时还要蓝,还要深,在蓝蓝的天宇上,一个火球也似的太阳放着不花钱的光,向我 炫耀着,我挥挥拳,即向太阳,也似着对刚才令我产生无限忧的老师叫道:“我不 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