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是天从人愿的事最后没有发生。苏杭不在宿舍,我问住在他隔壁的同事,他 说中午就不见了人。我只好回自己屋子等,我趴在窗台上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苏 杭的房间亮起灯来。直到我终于忍不住又去值班室打听,才知道原来苏杭和所长出 差了。得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杜国伟又来了马喇,而且就在我的房间门口敲门, 而我这时正和苏杭在床上喝酒吃肉!我一着急就醒了过来,没想到真的有人在敲我 的门,我心虚地问:" 谁啊?" " 是我,苏杭。" 我一个激灵,赶紧翻身下床开门。 苏杭说:" 你怎么还在睡觉?" 我便抓起他的手看表,可不,已经9 点半了。 苏杭接着说:" 我在你单位等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做什么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 我好不高兴。我故意光着身子忙东忙西,帮他端椅子倒水,他却有点不领情地说: " 你赶紧穿衣服吧,我们去楼下吃早饭。" 我们下了楼,进了苏杭和我吃第一次饭 的那家好又来餐馆,然后每人要了份牛肉米线。我总觉得苏杭今天有点怪,倒不是 因为他突然对我这么主动,而是因为我预感他可能有什么事。我说:" 你今天怎么 怪怪的啊,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苏杭一本正经地说:" 我能做什么对不起 你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我就知道他有事,我说:" 难怪对我这么好,那你说吧。" 苏杭说:" 不急不急,一会我们去所里谈。" 我越 发好奇了,我说:" 我没有作奸犯科啊,去谈什么?你先给我露个底,不然我还吃 得下这米线吗?" " 你不至于吧" ,苏杭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 就是找你打听 一个人,你放心。" 我怎么能够放心,我一边思索着会是找我打听什么人,一边吃 那米线,味同嚼蜡。到派出所后,苏杭让我在值班室等,就上楼去了,但不一会他 就下来带我上了三楼的会议室。我进去一看,里面已经坐了所长和两个不认识的人。 所长替我做了介绍,说这是市局的刘副局长,那是周队长。我和他们一一握手后, 方才落座。 这时候苏杭开口了,但是冲那几个领导说话:" 可以开始了吗" ,所长说:" 开始吧" ,然后他们一起抬头盯着我看。 我立刻有了被审问的感觉,我感到委屈,鼻子开始发酸。但苏杭却字正腔圆, 公事公办地冲我说道:" 崔鹏,是这样的,我们想打听一下昨天来过的那个杜国伟, 是怎样一个人。听王主任说你们是朋友,你能把你所知道的,关于他的情况告诉我 们吗?" 我虽然和杜国伟交往过两个月,但他的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他 在EDF 公司工作,至于他还是这个公司的老板,我也是通过王主任的嘴巴才得知的。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抖了出来,当然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和杜国伟有过那种关系,而 谎称我们只是在昆明那次新闻发布会上认识的一般朋友。 显然,在坐各位对我的回答都很失望。所长让苏杭送我回去,苏杭就和我起身 告辞。按理说,被苏杭发现杜国伟的存在后,我应该感到羞愧才对,可我现在却只 感到愤愤不平。我甚至想对苏杭来点暴力,想把他死死地按倒在地,问他凭什么这 么对我?! 苏杭这时大概也察觉出了点什么,他说:" 要不我们去你那里聊聊,你不着急 做事吧?" 我没有搭理他,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又进了我的屋子。 我毫不客气地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苏杭的窘迫,他清了 清嗓子,说:" 你生气了吗,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故意不吭声,我发觉这样将他 一军,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快。 苏杭默默坐到床沿,又说:" 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只是找你打听打听,你怎么 就生气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他,他有点着慌地赶紧躲闪。他想继续解释:" 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所以……" ,却已经被我一把拉倒,死死封住了嘴巴。 我是带着泄愤的意味吻的苏杭,这是我现在回想起来最懊悔的地方,那是我们 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也是最后一次。 苏杭问我:" 你是同志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 我是,我是同志。" 我 搂着他大笑不已,我说:" 你就明知故问吧你。" 苏杭正色说:" 不过我们只是朋 友。" 只是朋友?我觉得无所谓,只要能确定他是同类,别的困难都容易解决。我 相信他迟早都会爱上我,因为我是在真心实意地爱着他啊。 接着,我们真的像我梦里发生的那样,坐在床上喝啤酒、吃卤肉。我原本以为 那些肉坏掉了,但苏杭说天气不热应该没事。我拆开一试,真的没有变味,我们就 边吃边聊。苏杭告诉我,他昨天中午下班后打算去好又来吃饭,一出派出所就看见 我和一个人上了一辆奥的A4轿车。他虽然只看见那个人的背影,但他觉得那个人很 像一个在逃的通缉犯,所以他赶紧回所里报告了所长,然后开车跟上了我们。 我在青片县城下车后,苏杭和所长又跟着那辆奥的车,一直过了曲靖市。不巧 的是,曲靖出来的一段公路,因为山体滑坡而出现了故障,当时道班只抢修出来了 一条单行道。苏杭他们和那辆奥的车之间隔着一辆运烟草的卡车,跟到单行道这一 段的时候,那辆卡车突然陷到了淤泥里。这下苏杭他们就被堵在了后面,跟丢了那 辆奥的。 所长负责联络上级,苏杭则赶回我们单位了解情况。他了解到的情况就两点, 其一此人叫杜国伟,是EDF 公司的副经理;其二就是王主任提供的,我和他应该是 早就认识的熟人。 " 所以就把我抓去折腾了这么久,我多冤枉啊我。" " 我们哪里就抓你了,我 们只是找你协助调查而已。" " 还没呢,你那会审问犯人似的审我,你都忘记了? 再说了,你们这些警察也真会生事,你就看见那么一个背影,你和那通缉犯很熟啊, 就能认出是他?" 我说这些话时,心里早就已经没了气,我不过是想发发牢骚,也 好让苏杭对我怀上点愧疚,好叫他以后对我好一点。可是苏杭听着我的话,脸色却 越来越难看,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我赶紧道歉," 我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了啊! " 我想我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太睚眦必报了。可我没有办法,谁叫事情是发生在 苏杭身上呢,谁叫苏杭是我这么在乎、这么着迷的人呢! 苏杭说他有事,还得回所里去。我没有强留,反正现在的气氛有点僵,不如等 会见。再说我也还得去下办事处,虽然我只是实习生,但无缘无故不去上班也不好。 我们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然后起身离开。 处里上下对杜国伟的事情很是好奇,我一去就被团团包围,问东问西。我懒得 多说,但又不能不应酬他们的热情,只好一再解释我和杜国伟也不熟悉,也不知道 他犯了什么事。于是李会计就用他那难懂的普通话大发议论:" 我就知道那人不是 什么好东西,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能有啥子本事?居然爬到了EDF 的副经理,我 就知道他来路不正。"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杜国伟肯定是哪个 女老板的小情人,所以才能有今天的地位。 虽然我对杜国伟已经没了感觉,可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他被人这样无端地诋毁, 他所以被调查,说白了不过是因为警察的一次误会,因为苏杭的多疑而已。我本想 替他说句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似乎师出无名,再说我也犯不着得罪这帮多 嘴多舌的人,所以我终于还是没有吭声。 中午我没有出去吃饭,只喝了苏杭那罐几乎没有动过的啤酒。我细细品味,仿 佛那酒味就是苏杭的味道。捱到苏杭下班时,我早已饥饿辘辘。我们快步跑进好又 来,苏杭让我点菜,我就毫不客气地把苏杭第一次招待我时要的那几样菜全部点齐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