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晚我又坐在黑暗中写我的故事,只有电脑屏幕的一些光亮远不足以温暖在寒 夜中的我。 我想叼根烟,或者是泡杯很涩的苦丁香只有这样才可以延续我生命里的灵感。 看看表,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传来隔壁友强家母狗的咆哮,听到一阵小狗 的挣扎的呜咽声随着人的脚步渐渐远去,只剩下母狗凄厉而无力的叫嚣友强说这窝 狗可以卖个好价钱。隔壁友强家的小狗好可爱,刚好两个月大,看着就想抱……此 时我真不敢朝窗外望一眼,我害怕我会做出令人吃惊的举动也许我会从那个人手中 把小狗夺下,放回母狗身边可是,狗不是我的,狗不是人,我终究无法改变它们的 命运狗终日需要摇头摆尾讨好于人们也许就是希望别人不要再伤害他们的后代,他 们也需要天伦之乐…… 我为这些小狗流下了一滴眼泪,因为我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它们了,再也无法抱 抱它们了,无法听到它们挤去母狗身边时欢快的叫声了……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变成 豪门前的恶犬,又或者成为朱门里的盘中肉,或者命运好一些的还可以产下另一窝 要卖掉的小狗……我好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记得海和我说过,他小时简直就象一条狗,一条流浪狗,一条让人欺负惯了的 狗…… 海的母亲和父亲早年离异,小学还没读完,海就学会了自己摆地摊挣钱,零零 碎碎的什么都做过,他曾经背着一大袋比他重两倍的衣服独自南下做买卖,在火车 上遭了抢劫,背着货物追赶小偷,摔了交,衣服散落一地,他不知道是继续追小偷 呢还是拣衣服好,接着火车站里面的蛮人把散落的衣服抢走,直留下一个身无分文 呆若木鸡的海,急得流泪,叫嚷他们别拣剩下的这点卖了刚够做路费的衣服,但他 们还是拣了就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诺大一个车站,民警是视若无睹,乘客 也置若惘闻其实这个社会谁帮得了谁啊? 海和坐在他怀里的我诉说他这段刻骨的往事,平缓而坦然," 社会就是这样, 是无情的,奇,从今天开始我带你去进货,会有点累,不过会让你知道钱来得并不 容易……" 忽然觉得很沉重,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难了,他能生存到现在是那么 的艰难。 " 奇,你怎么了?" 海摇摇还沉浸在想象中的我的肩膀。 "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我抬头朝海笑了笑,不小心一颗眼泪从我的眼眶 跌落。 " 傻瓜,哭什么,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熬了过来?" 海把我紧紧地再一次搂 进怀里,帮我拭去脸上的泪。 海的怀抱是安全的,至少我可以在里面为他的沧桑痛哭一场,我完全可以体会 他的凄苦……不敢想象假如我是他我该怎么办,也许我早已死掉了…… …… …… …… 海工作起来很认真,虽然是个个体老板。 上午我们去了流花服装批发市场,市场里面有好多人和好多衣服,都是各个厂 家在里面有一个自家固定的推销点,就象展销会一样。这样服装就比较集中,商人 们也可以方便地比较各个厂家的衣服的质量好坏,价钱高低……我第一次知道原来 衣服是这样进货的,正厂的和杂牌的,统统在这里可以买到,而且衣服比一般的商 店里的衣服便宜多了,批发价嘛。不过海的想法和我并不相同,他会把一件衣服从 进货那一天距离到卖出的那一天为止,把运费,把屯货的时间,利息、赚的利润都 要计算得清楚。海不轻易进货,不过只要他看准了可以卖好价钱的,有赚头的衣服, 他便会进很多……比如这种兰色的T 恤,他一下进了一千件。 " 你不怕亏本?一千件,批发价23块一件,你得二万多块,你不是糊涂了吧? "海和我去划信用卡的时候我忍不住要问他。 " 不怕的,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这种衣服肯定能卖大钱,我们那边有钱的人 比较多,再说现在刚刚是夏天开始,这样的衣服是比较适合的,款式新颖,气质高 贵。还有一点,这样的衣服比较容易改装,就是我要把这些衣服改一改,稍微修饰, 贴上一个好的牌子商标,就变成了很高档的了,一件可以卖300 块,至少可以卖100 来块……" 海得意地说,他有一个几十人的服装加工厂。我不由得咋舌,衣服也可 以改装?什么年代?真是无商不奸! " 但是你这么多的衣服怎么能卖得出去?" 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为他担心" 你别 忘了,我有九家服装连锁店,还有一家批发店,我也做批发的,我进货都是五百以 上,多的五千,虽然会有剩的,不过,总是可以赚回来的" 最后海还压了3 块钱, 以两万块钱进了一千件,那位推销员爽死了,我心里想,可能他还不知道也许一个 月后他们厂的衣服就会变成一个名牌的厂家的服装了…… 海的毛病真让我难以忍受,他进了这一千件衣服后,一上午剩下那么多的时间 就不去进货了,他说他有个习惯,就是不在兴奋的时候去进货,那样会冲动过头… … 回到宾馆里,时间一下变得好无聊,空白得难以忍受…… 我翻出我的课本,但我看不进一个字,我常用课本来掩饰我的无聊…… 海像个粘乎乎的东西,粘着我不放,我坐椅子他就坐椅背,我靠着床看书他就 跟着坐到床沿,还把我的脚放到他腿上,温柔地揉着我的脚掌…… 我怎么看得进书?不可能!开始气恼了…… " 你变态啊?恋足狂?放开啦……" 我故做生气壮胆" 舒服吗?我可是学过按 摩的哦?" 海的脸皮可真是厚过我家的砧板,还咪咪笑。 " 你好恶心,看我把我的香港脚熏死你,哈哈," 我说着把脚就往他鼻子拱, 他把脚压进怀里,我不能动。 " 奇,你的脚怎么不臭?真奇怪,形状长得好可爱的,两只脚都不一样,又可 以相互吻合,合到一起正好成一块" 天!气得我不轻," 哎!你说是不是传说中的 阴阳脚啊?" 海煞有其事的样子,揉着我的脚腕说。 " 什么是阴阳脚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过…… " 传说中以前有位米神,也就是谷神,就长有一双阴阳脚,他的脚的形状很奇 怪,右脚有个突出来的东西,左脚刚好有个凹下去的地方,就象你的脚这样,两只 脚合拢了以后就刚好吻合到一块去的。他这双脚其实是有来历的……""什么来历? 快说" 我急着知道这个故事。 海邪邪地看了我一眼," 你真的想知道?" ,他妈的真会吊我胃口" 说呀!" 我有点急" 不说!" 海象个小孩一样鼓起腮帮" 怎么拉?不高兴了?……" 我不知 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海说" 以后不准骂我变态,也 许我真的有点,不过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我啊?" 他小心地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 疏忽…… " ……" 我不知道我是该道歉还是…… 海见我没说话,慌忙打圆场,笑着说,其实是逗我的,他的确喜欢抱着别人的 脚。 " 东西," 我坐起来,用手捧着海的脸," 对不起,我无心的" ,我不知道我 还能说什么。海沧桑的脸还焕发着青春的活力,这张脸是我的,他可以让我亲吻, 只有我愿意……我忍不住想吻他,海像只刚满月的小狗一样温顺可爱,任由我抚摩, 我怎么可以伤害他呢?我只有吻他,不停地吻……搂着他的脖子,他的胡茬刺痛了 我的嘴唇……就象我刚才的话刺痛了他一般…… …… …… …… …… " 其实啊,米神长了阴阳脚的原因就是一次他去阴间和判官喝醉酒,不小心踢 着了石头,左脚的一块肉被踢掉了,判官见状慌忙用大毛笔帮米神把那块肉补回去, 因为那笔可厉害了,判人生死,定人命运,也可以当做手术刀,谁知道黑暗中,醉 得希里糊涂的判官把肉补错了,补在了右脚上,所以就这样了,……""你说米神会 不会是GAY 啊?他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去地府和判官喝酒呢?" 海煞有其事的样子, "连神仙都会有GAY?什么世道?……" ,海的幽默感不得不让我发笑" 听说米神是 个帅哥耶,怎么会喜欢一个丑八怪似的判官" ,他邪邪地看着我笑,摇头晃脑,似 乎对这个事情饶有兴趣…… " 你说现在为什么人们拜财神,拜土地,拜门神,就是不拜米神呢?会不会是 因为他和判官很熟的原因啊?人都不想和这位米神套近乎,我想肯定是这个原因! ",我也小孩子气地延续他的推理,我们都成了这个世界的智者了,连神仙都敢分析 …… 我真喜欢海的想象力,象小孩一般纯真,在他那个年龄有这这种心态的很少了。 " 我哪有这个福气是神仙啊?我也不会喜欢判官……""对呀,我比判官帅多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米神那么帅呢?嘿嘿" 海还是邪邪地看着我,嘴角抹了一丝笑容。 " 什么啊?没有他帅使死(要死)啊?我才不和他比呢?" , 我真不懂什么 是帅,我也从来不会认为什么人长得帅,更不会因为一个人帅而去喜欢他,我只喜 欢成熟的男人,一个人的感觉要比外表重要得多。有的人不帅,但是他会给你的感 觉很舒服,有的人长得很帅,但总让人觉得别扭…… " 听着,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再说' 帅' 字" 我严肃地说,我认为单单评论外表 的人是肤浅的,所以我比较讨厌海说关于帅的词语。 " 奇,我觉得你很帅,嘿嘿""你!我拍死你,把嘴伸过来,掌嘴!" 我说着跳 过去拿书本就拍他," 饶了我吧,小帅哥哈哈哈" 我一招饿狗扑,不,是饿狼扑羊, 把海压在下面,我真的誓要拍他嘴巴不可。 " 还说!看你还说""谁叫你长得帅啊哈哈""在帅哥面前千万不要说他帅,就象 在丑女面前不要提丑一样,都会使人站不清位置的……再说你少损我拉,坏东西, 你见过我说过别人帅么? " 那你是说自己帅咯?哈哈-"" 我哪有?呵!" 海笑的时候牙齿很白,很爽朗, 我突然感觉他给我的感觉特别的好。 海翻身把我压倒," 奇,我想要" 海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 …… 最终我没有答应他,原因是下午他还要进货。 一个男人,一个足足比我大了12岁的男人,成了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其实应该 说是我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他让我学经商,但是我觉得自己很勉强,我完全提 不起兴趣……我对经商的人没有多少好感,包括海……我认为风险太大了,谁知道 什么时候会被别人大鱼吃小鱼地吃掉?海就是这样从小鱼变成大鱼的,他把整个县 城的服装店都吞并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 我真希望能过上一些平静点的生活,可是,我们不去奔波不去劳累,又怎么能 有平静的生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