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海,我已经在火车上了,你不用找我了,我很遗憾,不想再继续了,好沉重 ……"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海在电话的那端" 哎,洛奇,你别, 哎" ,但我合上了电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离开他,也许我认同了现实吧,残酷的现实。并 不是因为他妻子在我面前下跪的那一刻沉重,而是酒吧里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 …… 我是含着眼泪默默离开的吗?不是的,我没有眼泪,该流的,海的妻子已经帮 我流了。 故事从这里继续吧,…… 那时我们正在北上的列车,我坚信我这次的旅行一定是个很美丽浪漫的旅行, 因为我是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我想去天安门,我想去故宫博物 院,我想去王府井,我想去长城……好多好多地方我都想去……海答应我,一定要 满足我这些从小就有的心愿。 北上的列车,小明这个淘气鬼,给我们添了不少的乐趣。有他在边上谁也别想 静下来…… 快到北京了,列车员提示火车已经进入河北地区了,我连忙跑到窗边看看外面 的风景。 " 喏,这就是北方的样子了,很平原的,看不到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 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了" 我喜欢一望无际的感觉,没有遮拦没掩饰" 我笑着说" 是 么?我喜欢南方的景色,比北方的有感觉多了,北方看着有点荒凉,没有人气,南 方的就不同了,色彩都多些" 我不由想起了一句诗" 莫说青山多障碍,万水千山总 是情" ,北方的山水少些,北方人也会粗旷些,这和地形不无关系。 我发觉北方的田和南方的不同,北方大多都是方方正正的一块和一块,就算中 间有空也不使用;而南方的就不同了,见缝插针密密麻麻的一片……我不由得想, 也许这就是南北人的差异吧。北方人比较耿直,南方人比较细腻…… 刷牙的时候,海挤了过来,我从镜子看到,他默默地站在背后看着我,眼里邪 邪地笑着。 我突然,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海,我喜欢看他的样子,我忍不住要发笑," 怎 么啦?有什么不妥?" 他连忙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不过没发现什么,然后转过来, 盯着我说," 你这个坏东西,看什么?" 他趁机用拿着毛巾的手搂了一下我的腰, 紧紧地一下,把下颚压在了我的背上,我感觉到了,他硬硬的胡子。 " 你今天该刮胡子了,小心等会把你当盲流,不让你出站" 我边擦脸边说" 连 我的胡子你都管,真是的" 海故做生气嘟嘟地说," 反正随便你啦" 我无所谓状, 想离开了,海一把拉着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别走,我想看着你,镜子里的你 好漂亮" 他悄悄地在我耳边说。 虽然说,漂亮不应该用来形容男孩,不过我着实心花怒放了,没有什么比自己 爱的人称赞自己更能让自己开心了。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很懂得在适当的时候 说适当的话,让你整个心情好起来。 我靠在门框,看着海刷牙,他刷牙的姿势也着实让我欣赏,短短的头发,一颤 一颤的,迷着眼睛的样子,好象是在吃牙膏……我看着又想发笑。 我们在下午2 点多到北京,小明看到我们在清点行李时,天真地问妈妈说这洛 叔叔怎么要下车了呢?不是还有一天吗?宋老师说,我们是去北京的,所以要下车 了,他们去哈尔滨,所以还要继续一段路。 我用我带的照相机和小明合照了,小明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还嚷着说,一定 要把照片寄给他,他就要读一年级了,识字以后要给我写信,还问妈妈说怎么写信 ……我和宋姨交换了地址,小明才肯罢休,不过他的眼睛红红的,想要哭。我不由 得有点酸楚的感觉,我小时也是这样,总不肯把那些我喜欢的叔叔放走,我是真心 喜欢他们想和他们在一起的…… 车到站了,小明一定要下车送我,这次不是为了到站台去买零食了,他一直拉 着我的手不放,直到我到了出站口,我要下隧道了,他才放开,宋姨一直在背后看 着,无奈而慈爱地。我蹲下来说," 小明,快回去吧,火车等会要开的,别让妈妈 着急,要记住你的理想哦,做个科学家" 我认真地扶着小明小小的肩膀小明怔怔地 看着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行眼泪真的就流了出来了,我顿时慌了手脚,连忙 找纸巾,我用颤抖的手帮小明擦掉眼泪,他还在抽搐着。宋姨把小明抱起来,很不 好意思地朝我们笑了笑,我把纸巾压在小明手里," 小明,别哭,叔叔会给你写信 的,把我们的照片寄给你,你要听妈妈的话哦?""洛叔叔,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 ……," 小明用手背擦着眼睛抽搐着说,像个小女孩,不过,他的感情是真的,真 的,这一刻,我感动了。 我拿起被囊,和小明挥着手,直到宋姨吧他强行抱上车…… 海感慨地和我说,想不懂,为什么小明这么喜欢我,其实我也想不懂,我想, 也许我和他生命里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吧,正是这些共同的东西让他亲近了我,喜欢 了我。虽然他很小什么也不懂,不懂自己的这些共同的东西是什么。 我突然认真地和海说,我敢打赌,小明长大了,一定也是个GAY.海奇怪地问我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说,因为我能体会这小孩的心情,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情感,只 是这个社会还没有正视这种感情罢了,但他总是存在的,在我们的社会中,在我们 的人群里,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无处不在…… …… …… 一出站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直通天安门的宽敞的大马路,整齐而有秩序 地跑着的士车辆。天空是氤氲的雾气别人说这是北京沙尘暴的缘故。但是我好喜欢 这种感觉。首都就这样庄严而矜持,落落大方地展示在了我的面前。我靠在站门广 场的铁珊栏,仿佛听到了这片只有在梦里才听得见的土地的心跳声。我陶醉地笑了, 我没想到我来到了这里我梦想的国土,我终于可以看到你了,你真的好美! " 你干什么啊?发呆了?" 海推了推我" 北京真的好美!" 我没想到我出站的 第一句话是说北京好美。我感谢上天,感谢海,感谢我们的爱,让我实现了我从小 就有的愿望到北京去看看。 " 还不快点?我帮你照几个照片。" 海提醒了我,忙在站门前照了几张珍贵的 照片,那时我的心情别提有多开心兴奋。海蹲在地上,左右取景,蛮有一副专业人 士的模样,我不禁开心地傻笑了起来。心里荡漾着一种奇怪的幸福,这个拿着照相 机的男人,就是爱我的人了,有谁能想到这些呢?除非他是GAY. 北京人说话真的好好听,连开车的司机都说得那么好听,那么热心,那么淳朴。 几经周折,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旅馆,在前门大街的大珊栏附近的,虽然不大, 但是,比较便宜比较干净海对这个很苛刻,他一定要先看过房间,才决定。我像个 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跟在海的身后,我乐于做个听众,这种我爱听的北京话 怎么也听不够。 海问我要不要住大的宾馆,我说不习惯那些场合,太隆重了,太拘束了,还是 这些比较好,上街方便,比较自由。 服务员走了," 砰" 的一声,海把房间门关掉了。迫不及待地一把把我抱起, 我忙挣脱,我让他把我放了下来,我搂着他厚实的腰,紧紧地贴在了他坚实的胸脯 上,他激动的气息还在起伏,然而我们都说不出话,我想他一定和我一样,不知道 应该怎样表达对对方的需要程度。只想拥抱着对方,让我们久违的心靠拢…… " 我好累了,想休息" 海想要,但是我却拒绝了,我想他应该也很累了。 我洗刷了,海在边上吸烟,他说睡不着,我说,那我可不管,我自个睡。 我确实很累,躺在软软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海在我边上坐着,靠着墙,在想 什么,朦胧中总感觉到他不时在看我。 直到下午5 点半,海的手机突然响了,也把熟睡的我弄醒了。海看了一眼电话 号码,有点意外,立刻紧张起来,他用山东话和那人说了半天。听不懂他们本地话, 不过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神色不对,很不耐烦,但对方却喋喋不休的。 之后,我问他,是谁呢?他说是他老婆。我哦了一下,仿佛早就认定了这样的 事实,一点也不惊讶。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仿佛他妻子和我我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觉得很冷漠,很遥远。我已经感觉到了,他是个有家的人,不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 可以接受他,也许我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吧,我们都没对对方有过任何承诺,那也 不实际,不是他变,就会是我变。 " 好了,奇,别为这些事不开心,今晚我们去哪里逛呢?" 海轻松地说,但我 感觉不到他的轻松,确实一个电话,把我所有的兴致都浇灭了,我有点扫兴。 " 我想去天安门广场" 我也轻松地说,但没感觉。 " 好,等我,去洗个澡。" 邪邪的笑容又爬上了他的脸。 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我们去天安门广场逛了好久,我们看别人放风筝,还是 好开心的,海一直想牵我的手,但是他始终没有勇气,至多只是拍拍我的肩,搂搂 我的腰。我已经满足了,在这样的大场合下,我们都无法要求对方可以做什么。我 蹦啊跳啊,异常的兴奋,我有种奇怪的想法,想在这里跳一支亲密的贴面舞,那样 才可以把我激动兴奋的心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 奇,你看" 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了一根线,哇!是个风筝,我跳了起来, 风筝飞得好高。 " 哪里来的?" 我兴奋地说," 让我试试" 我有点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海指了指边上一个老伯,原来海和他磨了好久才买了过来,花了几十元。 天!这么贵,不过好好玩,我牵着线,象个小孩一样兴奋得哇哇叫。海叼着烟, 一边手把手教我怎么放,他熟练地仰着头,盯着风筝。我整个就在他怀抱里,一个 风筝就把我们牵到了一起,风筝在我头上飞着,海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们的手因为 这支风筝握在了一起。夜色渐渐浓了,海也越贴越紧,他的下颚掠过我的发端,让 我产生无限的迷恋…… 当晚我们又游览了前门大街,很新鲜,觉得北京的一切都让我兴奋不已。 晚上,很晚才回到旅馆,玩得很尽兴。仿佛忘记了下午电话的不快。 这时,海的手机又响了,海一看号码,戚了一下眉头,显然又是他妻子,海没 接就把电话挂了,我说,怎么不接电话?海说,不想听,我同样不知道说什么,于 是什么都没说。 …… 海把手机关了,把我搂在了怀里,我枕着他的肩膀,我说," 东西,你说我们 是不是在偷情" 海摇摇头," 不是,不是偷,因为我爱的是你,不是我妻子,她从 来就没有让我喜欢过,缠上我就甩不掉的那种女人。她还想支配我的一切,那不可 能,我不卖她的帐,要不是为了我女儿,早就一刀两断了。""你女儿?" 我惊奇地 问," 是的,很可爱,才四岁" 海吸了口烟,望着天花板。 " 她可爱吗?"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自己傻笑了一下,仿佛是要笑给自己 听。 海点点头,突然转过来问我," 奇,我没有想骗你,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的妻子 和孩子,但你从不问我,我总不知道怎么说,我怕我说了,你不喜欢我了,所以我 憋在心里好久,我没有想骗你,我想只是害怕,害怕你嫌弃我。" 海定定地看着我, 眼里没有了我欣赏的邪邪的笑了,他很认真。 我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下头。 " 怎么啦?你不开心了?奇?对不起,不要怪我啊,我无心的,我恨不得把我 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我恨不得,让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觉得心有点凉,我是不是在犯错? 我去洗脸,想清醒清醒…… 海走了进来,光着身子," 你怎么不穿衣服了?""我不想在你面前有任何的掩 饰,有任何的掩饰我都觉得难受。" 海紧紧地搂着我,湿湿的面巾掉在了地板上, 我脸上的水滴在了地上,顾不得擦,也不想擦。海吻我的脖子,我已经没有了感觉, 冰冷冰冷的。 我把海推开,回到了床上,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只是在想,我是在做什么, 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这一晚,我没有和他睡一个床,他只是和我说,"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家庭, 那我也不会强迫你的,就当陪我在北京过两天吧,当我是你的朋友可以吗?" 第二天,我去了父亲战友家,海一个人留在宾馆,我才离开一个小时,他就开 始坐立不安了,隔半个小时就往我手机发一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说想我了。 父亲当年的战友是一个中年女人,风韵犹存的她,对我很热情。见到我,忙和 我说当年当年他们老一辈人的事情,说得那么有滋味,可是我却老是集中不了注意 力,我心里想的是在旅馆里坐立不安的海,我竟然也觉得,没有他在身边时是那么 难受。 他们强烈的邀请我吃晚饭,我推脱了,我想回旅馆。可我忘记了等我回到半路 的时候,才想起手机忘了在他们家,于是半途折回去拿手机。 这晚回到旅馆已经是快12点了,海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没有,他说,那还不 快点去吃?我说累了不吃算了,海说那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出来的时候,海已经不 见了,桌面有张纸条" 奇,我去买东西给你吃,洗澡了,衣服别洗了,等我回来再 洗。" 这个东西,真是的!我只能坐在床上等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海在大街上打回来的,忙跑过去接," 喂,东西 你在哪?" 我急着说。 " 你是谁啊?"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怎么用我老公的电话? 你是谁?" 女人也很吃惊地问,不过她比我镇静得多。 " 哦,你好……嫂子你好,我叫,我叫洛奇,是你先生的朋友。" 我不知道应 该怎么说,支支捂捂的。 " 我先生去哪里了?" 她接着说,有点急。 " 哦,你先生刚刚出去买东西了" 我没说假话。 " 你们现在在哪里啊?" 她有问。 惨了,海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告诉过她他到北京呢?我是应该说广东还是北京好 呢?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 " 你们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偷了我老公的手机!?" 女人开始发威了, 天我该怎么办? " 哦,我们……我们现在……在北京。" 我只能选择一个比较接近现实的答案。 " 北京?他不是说去广州进货的么?怎么跑到北京去了?!" 糟了,早知道我 就说广州了。 " 是这样的,他在广东进货的时候觉得不是很满意,所以就来北京进点……" 我一点都不会撒谎。撒了个笨拙的慌,破绽百出。 " 进货还要到北京去?!你们什么关系?" 她有点气愤顿时好象明白了什么一 样? " 哦,我是他的朋友" 我也有点生气,我凭什么要被她质骂呢? "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女人问,克制着敌意," 我也不知道,可能还 有过几天吧" 我希望她不要那么敌视我。 " 你也是北京的么?" 她又问" 是的,我是北京人,嫂子" 我只好骗他。 " 你是干什么的?" 她继续拷问," 我是在北京在北京读书的" 我只有继续撒 谎" 读书?我先生怎么认识你的呀?""哦,我们是在广东认识的,我刚好在广州旅 行,碰到你先生了,他在进货,我帮他送上车,然后他就来北京了,现在住在我这 里。厄" 我的谎越编越可怕,随时会爆炸。 " 哦?那好吧,你别告诉他我来过电话好么?" 女人说" 哦,好吧" 我如释重 负,她终于放开我了。 半个小时后,海终于回来了,端着两碗滚烫的混沌面,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就 这样用餐馆里的端盘,端着面从大街上走了回来,天! " 快点,趁热吃,别饿坏了" 海擦擦头的汗,疼爱地看着我狼吞虎咽,我不问 这面是哪里来的,12点前门大街估计是没有了营业的面馆了吧?我想他肯定又是缠 着人家不放弄来的,还把端盘和碗筷都一起弄来了。我吃着热面,嘴里咸咸的,我 幸福地感动了。 一会,海的电话又响了,我想应该是她,不过却不是,是海的一个远方亲戚, 是海的好朋友,他问海现在在哪里,海没有瞒他,说在北京进货,他说那么巧?他 明天也来北京办点事,要海请吃中饭,海爽快地答应了。海很兴奋,说可以见见老 朋友。 海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忙摇头," 不去" …… 第二天,我们去了故宫,逛了王府井,海的朋友准时给了他电话,他只好去了。 我回到旅馆,买了面包。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看到是北京的电话, 估计是海打的或者是父亲的战友? " 喂,你好!" 我毫不提防。 " 喂,你是洛奇吗?" 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 " 哦,是的,你好,请问你是?""我是*** 的妻子,昨天和你通电话的那个" 我顿时一个冷战,她怎么打到我的手机上来了? " 哦,你好" 我有点混沌" 你明明是广东的,你怎么说你是北京的呢?你为什 么要骗我呢?" 她将了一军,谎爆炸了。 ""我一片空白," 你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 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 这个你别管,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和我老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的又凶 了。 " 我是他的朋友啊?" 我百口莫辩" 你现在在哪里?" 她问了" 我现在在前门 大街" 我不敢再编谎了。 " 我想和你谈谈" 她出奇的冷静,我心里发慌" 谈?~~~ 谈什么?" 我浑然,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可以让自己镇静下来。 " 我现在也在北京,我想和你谈谈我先生" 她说,害怕我的拒绝" 谈你先生?! " 我惊奇了," 是的,我知道他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是 他妻子,我有权利知道他在作什么" 她说得很有道理。 " 可是和我谈什么呢?" 我在努力找逃避的理由,可是找不到。 " 你先生刚出去了,他的朋友让他请吃饭,要不等他回来再说吧" 我以为我找 到了一个有力的借口" 我知道,他去吃饭了,我见他没带你去,所以我要单独见你 "她胸有成足,仿佛我一定会见他了。我顿时明白这一切是她事先设计好的网,要把 我捞出来。 " 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不以后和你先生一起去好么?" 我极力挣脱困住我的 这张网,想撕开一个裂口。 " 不,我告诉你,现在我已经又有了一个孩子了,他爸妈都希望我能给他们添 个孙子,如果你不肯来见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北京做掉" 她说,把网收紧。 " 你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爱做掉就做吧!" 我努力咬着牙撕网,想找裂 口。 " 还有,我会和他离婚,让他家犬不宁" 她把网一勒,我感觉到身子开始被迫 蜷曲,震动了一下。 " 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我有点愤怒" 如果你不肯见我,就证明你们之间 有问题," 她继续说。 ""我不说话了,确实我们之间有过不同寻常的关系。 " 我查了他单位的电话帐单,上个月3000多块,几乎全都是打到你手机的,你 能说你和他没关系么?" 她说得很对,一下把我将死。 """ 喂,我现在在前门大街的蒙帝酒吧,我等你一个小时,如果你不来,一个 小时后,我会到医院去,然后,过几天,就会去法庭" 拍的一声她挂了。 " 喂!喂!喂" 电话只有嘟嘟的声音,她真的挂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开始着 急了,她好刚烈啊,怎么办?我拼命想,但是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我想给海打个 电话,但是,又害怕把事情闹大。我应该怎么做?我好乱!我不知道向谁求救…… 为了节约时间,我打了的士,原来蒙帝酒吧就在楼下不到五百米,司机暗暗偷 笑,觉得我这几步路也要坐车,一定是有钱没地方花,要不就是觉得我肯定是脑筋 有点问题的。我把钱给了他,走进了酒吧。 下午酒吧很少人,她在靠门的右边第三张桌子,只叫了一杯奶茶,衣着很光鲜 入时,妆化得恰到好处,不过忧郁的神情是掩盖不了的。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 丽的女子。 要不是肚子微微突起,她绝对不象30岁的人,我肯定她就是她。 " 请问你是?" 我有点拘束。 " 哦?你是洛奇?请坐" 她示意我坐下,眼里的表情也和我一样复杂。 " 抽烟么?" 她从提包里拿出香烟,我想不到她竟然有烟。 " 我不抽烟" 我礼貌地拒绝了。 她点火把烟燃上,不过呛了,我知道她一定也不会抽烟,不过是想营造什么, 掩饰什么。 " 你不是有孩子了么?怎么还吸烟" 我惊讶,脱口而出。 " 骗你的,呵呵" 她给了我一个顽皮的笑脸" 你!" 我咬紧嘴唇,很气愤,起 身想走。 " 你看我的肚子,就看出啦,我有必要骗你么?" 她黯然地说。 我重新坐下…… " 你想谈点什么呢?" 我想不到我们的谈判是在一个这样浪漫的酒吧里进行" 你先叫点什么东西喝吧" 她避开了我的问题,把服务员喊了过来,我要了一杯草莓 汁。 " 说吧" 我把吸管拿掉,呷了一口,我不喜欢使用吸管,也不想浪费时间。 " 你认识我先生多久了?""半年多了" 我看看左右" 你喜欢他对么?" 她定睛 看着我,害怕我否认。 " 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赤裸裸的问题。 " 你的普通话蛮标准的" 她缓和了一下气氛" 谢谢" 我笑了一下,只是皮动了, 肉不知道有没有动。 " 他喜欢你对么" 她换了个方式" 这个你要问他才知道啦,我怎么知道他喜不 喜欢我呢?呵呵" 我笑了,很灿烂,想掩饰什么。 " 也是……" 女人神色又黯淡了,她吸了口烟,极不熟练地把烟灰弹在烟灰缸 里,我有点内疚。 " 哪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 她抬头看着我" 什么真相?" 我明知故问" 你别骗我了,我看过你给他写的信,偷看的" 她说得很诚恳,我很欣赏。 " 哦?,"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什么,呷在嘴边的杯子半天没放下来,只 有这个杯子可以掩饰我脸色的变幻。 " 你一定爱上了我的丈夫,对吗?" 她叹了口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我低下头,仿佛感觉到服务生也在奇怪地看着我。 " 他也爱你,对么?" 她胜算在握一样微笑着,把网一收。 " 要不就不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了,我算过了,六月份,也就是上个月,你们 一个月竟然有15天,每天通宵聊电话,不可思议!" 她开始笑了,有点苦。 "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将来?" 她又吸了一口烟" 没有" 我确实没有想过什 么"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老婆和孩子,想过他的父母?还有我腹中的孩子?" 她有 些激动" 对不起" 我想不出其他可以说的" 我是前天才知道你们的关系的,以前我 不知道他还瞒着我这么多东西" 她继续说" 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他有老婆和孩子的, 真的,我一直不知道" 我说,尽量坦然一些。 " 哦?" 她有点奇怪。 …… …… 我们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沉默了好长一阵。 " 你是学生?" 她问我,算是打破沉默,我点头表示回答" 其实你完全有很多 机会,何必缠着这个比你大这么多的人呢?" 她劝说我投降" 我没有缠!我没有"" 那你是为了他的钱?""小姐,不,阿姨,你可能弄错了,我不是" 我露出狐狸的牙 齿,想还击,但是见到她的肚子…… " 不是什么?" 她步步逼近"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我说" 哦?" 她有点惊讶 "那,你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吗?能给他一个完整的社会地位吗?"她继续逼迫"" 我无话可说。 " 如果不能,那么,请你离开他!" 她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清晰我抬 头,恨恨地看着她复杂的眼神。 " 你给了他一个家庭,给了他地位,但是,你能给他快乐么?他根本就不爱你! " 我锋利的词语把她划伤了。 " 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快乐?为了快乐就可以把家庭,孩子,责任统统抛弃? 难道为了快乐就要把社会伦理道德抛掉?" 她有点歇斯底里。 " 他没说把家庭孩子责任抛掉!" 我只能强调这点,有点语塞。 为什么要避GAY 去遵守非GAY 的伦理道德呢?这不是逼猫啃骨头么?难道就因 为狗比猫强壮得多? 为什么要同性恋一定要遵守异性恋定的所谓的伦理道德?难 道就因为异性恋的人多? 我想,但我没说" 你所谓的伦理道德,我不认同" 我接 着说。 " 你当然不会认同,你是你是婊子!" 她说,她竟然侮辱我! " 是的,我是婊子,你满意了么?" 我有点无所谓,既然她这样说,我不必顾 及她的感受。 " 天下这么多的好男人,你为什么偏偏找他?" 她颤抖着说,我仿佛在电视上 听过这句话。 " 是的,我喜欢他,又怎么样?" 我把饮料一饮而干,对视她无力的目光。这 就是要和我谈么?是和我吵吧。 " 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他?" 她害怕我的冷漠,眼泪奔流而出,我的心软 了下来" 我不要什么" 我说,低下头。 " 难道你希望我腹中的孩子出来就没有父爱?难道你希望他女儿恨他一辈子? ""我不希望,他是你孩子的父亲,我不排斥" 我说" 你不排斥,但是别人怎么 说? 孩子能承受这些吗?" 她说我无话可说,看看周围,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奇 怪地看我。 " 阿姨,你误会了,我不打算抢走你丈夫,我从没这样想过,真的!" 我不知 道应该怎么为自己解释。 她嘤嘤地哭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如坐针毡般,想走。 这时,手机响了,是海的电话。 " 奇,吃饭了么?在哪里?干什么啊?""哦没有,不,吃了,我在看书" 我乱 成一团。 " 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劲?" 海听出了我变形了的声音。 " 没什么" 我强制自己镇静下来。 " 我下午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我的朋友约我去看服装市场,我去一下好么? " 海在征求我的意见。 " 好的," 我轻快的说,心里难受" 亲我一下,快点" 海调皮地说,我仿佛看 到他邪邪的眼神,而我又看到了他妻子在边上眼泪涟涟地无奈痛苦的看着我。 " 你边上不是有人吗" 我忙说,其实是我边上有人" 我跑到洗手间里给你打的, 嘻嘻" 海说" 呵呵" 我有点想笑,可是却出不来,我知道,我笑了,会有人哭的。 " 好了,不和你胡扯了,我出去了,你好好呆在旅馆,不要到处跑,今晚回去 和你去吃全聚德。" 海轻快地说。 " 好的,先办完你的正经事吧" 我合上电话。 她问" 是我丈夫吗?""是的,不是……" 我迅速说,但已经迟了一拍" 呵,别 骗我了,你的表情骗不了我的。" 她苦笑。 我不做辩解。 接着又是难受的沉默,她和我都找不到应该说的话题。 " 对不起!" 她突然说,我摸不着头脑。 " ???""刚才我不应该骂你婊子的" 她知道硬的她占不了上风,我不是对抗 就是退避,她攻不下我的防城。 " 没什么" 我看看周围,还是有人在看我。 我起身,把凳子推进桌子,想告辞。 " 我想回去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 我说。 " 不,你别走" 她鲜红的指甲掐进我手腕的皮肤,拉着我。 " 请你放开我" 我用力挣脱她的手,转身想逃离。 " 洛奇,我求你了,……" 她失声掩脸痛哭,扑通跪在了地板上,棕桐木板发 出沉闷的响声,全吧厅的人都惊呆了,我不知道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场面。我又是 麻木得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地想把她扶起来," 你别这样" 我用力拉她,但是她 不肯起来。 " 我求你了,放了我老公,不是为了我,是为我的孩子,我是代我的孩子跪下 来求你的啊。" 她依然哭不成声。 " 你先起来" 我惊慌失措。扶她,像触电般的不敢沾她" 如果你不答应,我不 起来了" 她越哭越伤心,我心乱如麻。 " 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我心疼他的孩子,的确这样。 她起来了,紧紧拽着我的手腕,仿佛害怕我反悔。 " 我答应你,离开他,可以了么?" 我安慰她,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 你真好,俺给你叩头" 她又想下跪,我忙阻止。 " 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我嘴里苦苦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想送你上 车" 反正我都答应她了,也就无所谓了。 回到旅馆,她坐在边上看着我收拾东西。 我把毛巾从他的毛巾旁抽下,心里有种别样的依恋;把我的牙刷从杯子里拿出 来,留下他的,我心里苦苦的。把衣柜里的我的衣服全部拿出。胡乱塞进背包,触 到一个纸包,是去广州之前跑遍了全城挑选好的生日卡,一共35张,不同的卡片写 满了不同的祝福,从1 岁写到35岁,海后天生日了,原本想和他一起吹蜡烛的时候 送给他,不过现在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 把这个给他吧。" 我把纸包递给了她" 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问" 哦,是35 张生日卡,送给你丈夫的,不是值钱的东西""对了,后天才是他生日,我都忘了! 谢谢你" 她顿时醒悟。 我暗笑,你记住怎么笼住他,你怎么会记住他的生日呢? 她把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塞到我包里,我问什么东西,她说,她的一点心意, 我知道那是钱,不过我把信封放在了床上。笑了笑说,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 的,也许这是我想告诉她的唯一的话了。 我把门关上,走了。我不知道海回到宾馆看到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要 送我上车,但是我没要,我说我自己走吧。我想让自己可以洒脱点,不受她的监视。 我打的去车站,想让自己走得风光一点。看着车外飞驰后退的首都的风景,心 里不知道是依恋还是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不是属于我的,至多只属于我的梦 想……我不能把它搬到现实中来。 我买的是下午3 点多的车票,直接回学校……我不想回家,因为我告诉家人我 还有几天才回去的。 我随着拥挤的人流挤上这趟南下的列车,当我放好行李的那一刻,才感觉,我 的身心是那么疲惫不堪。列车开动了,海始终没能赶上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时候突然想见他,就算是最后一眼也好。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列车无情地把我载走……我麻木不仁直到下午5 点多,我 的手机响了,是海。他回到旅馆,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很吃惊。她不否认是她说服 我离开的。海问我为什么要听那个婊子的话," 你为什么要听那个婊子的话?!" 他气喘吁吁地问,很激动,把自己的妻子骂成了婊子了。 " ……" 我出奇地平静" 奇,我告诉你,她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要告诉她,我 爱的人,不是她,是你!是你!" 海疯了一般。 " 想想你们的孩子吧,做一个好父亲" 我说,我想到的是几个月后要来到世界 的孩子。 " 不,我不要孩子,我要你,你你给我回来!" 海狂暴地说,我听到他一拳扣 在门上,发出" 嘭" 的一声。 " 海,我已经在火车上了,你不用找我了,我很遗憾,不想再继续了,好沉重 ……"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海在电话的那端" 哎,洛奇,你别, 哎" ,但我合上了电话并关了手机…… 两天后,我回到了学校,把手机停了,换了号码……海永远也无法再找到我, 我也不会再见他。 我喜欢《烟火》这首歌里的旁白:于是,我剩下来的那个礼拜的行程,就是和 那个男孩在一起,一齐去长城上面看我们祖国的风光,我们都很陶醉,大家都好象 忘记了香港太平山和台湾阿里山的景色。语言已经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隔膜,但是一 个礼拜很快就过了,他和我说了一句说话," 我是一缕烟,而你是一团火," 他这 缕烟是因为我这团火产生。但是我回答他说,当烟火烧到最后最后,烟就会飘走, 火就会熄灭,而两者都不属于这处地方…… 后记:这个故事已经写完了,洛奇最终想说的,是,现实中,这样的事情真的, 就存在我们的身边,不要怀疑华丽的语句下故事的真实和美丽。我始终相信:越真 实,越美丽。 故事读完了,希望可以为你留下一个可以思考的空间,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下, 如果我们,或者我们的亲人或朋友都无法抗拒地代入了这样的角色的时候,我们应 该如何对待和处理,让事情有个完美的结局呢?也许标准答案永远都没有,不过, 我想,我们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包括同志的我们,和非同志的你们,同一天空下, 也许我们都需要呼吸的自由,都需要真情的温暖……只能默默祝福我的善良的读者 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