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性恋的内心独白 作者:家明 这也许不是个太恰当的题目,因为不知道把自己称作同性恋是不是绝对正确, 按书中的说法同性恋应该是男男相恋或女女相恋。我是个男人,虽没有过男男相恋 的历史,内心又确确实实渴望着和同性相爱,有着书中所说的太强同性恋倾向,也 许把自己叫做准同性恋或所谓的性倒错更合适吧。 从懂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身为男儿是个错误。 曾听母亲不只一次的说过,在我出生前曾找相熟的医生看过。医生是名医,阅 人无数,是男是女从不曾看走眼,医生说我是女儿,还令盼望着以儿子结束生育计 划的父母很是失落了一阵。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恼恨名医泄露天机要与他开个玩笑, 和我同一天出生的有七个婴儿,除了我以外全是女孩,她们全在名医的意料之中, 只除了我。 父母是开心的,毕竟了了他们的心愿;名医是尴尬的,他闪亮的半世英名多少 因我而蒙了些灰;亲友是高兴的,大家族总是希望男丁多些多些再多些;我呢,我 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懵懂无知的。 无知者无惧——我对自己的未来并不害怕。 我特别信命,总觉得人的一生是天定的,个人奋斗也许有一些效果,但天定的 大运任你是谁也无法摆脱。 记得日语中有一个词叫“一生悬命”,日语的本意我记不大清楚了,但这四个 字印在心里,从汉字字意上来看,分明是我人生的写照。 回想走过的这三十年,很多事说起来像传奇,但却是真实的。 在成长过程中曾断断续续听过许多我记事前的故事,父母兄长姐姐亲友邻居们 在说起这些事时多少都有些戏谑的成份,等我长大后再回想起来感到的是宿命的无 奈和悲哀。 我是老来子,出生时父母都已年过四十,又是家中最小的,和哥哥姐姐们的岁 数相差较大,一家人都是中人之姿(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也许是母 不嫌儿丑,据说婴儿时期的我是人见人爱的粉孩儿,而且生了我之后家庭条件也逐 渐好起来,因此受宠是难免的。 记得奥地利心理分析家弗洛依德提出过“同性恋是性心理停滞发展”的观点, 认为“弱夫强母”的家庭环境造成了子女的同性恋倾向,这一点在我身上可以说多 少得到了些验证。 七十年代初生活比较困难,父母是双职工,朝八晚六的很是辛苦,但仍然给了 我他们所能给予的最好的物质和最多的爱。父亲个性温和善良,家中的大事皆由母 亲决定操持,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也不见得有多高的智慧,但她所表现出来的沉稳 与大气我从未见过第二人(这样说撒切尔之流要不干了,我说的从未见过第二人是 指生活在我周围的人们),幼时我对母亲的依赖远远超过了对所有人的依赖。 童年不懂事的我有两个怪毛病:一是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我便哭着吵着要穿裙子, 从一岁穿到了六岁上学前;二是除了母亲和姐姐外从不肯让别的女人抱我,却一定 要让所有我喜欢的叔叔伯伯哥哥们抱我。 长大后我常暗笑自己,怎么从小便这么娘娘腔且直如“慕男狂”。 小学时我还算正常(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看),老师喜欢,同学们友爱,品学 兼优的我德智体美劳都很突出,年年都是省上市上学校里的“三好学生”,日子过 的单纯快乐,只是半喜半嗔半忧的被叫了五年“假姑娘”。 上天安排好的命运是无法摆脱的,考初中时我是以全市第一名考到了全市最好 的重点中学,在那里日子过的也仍然很开心,只是因为离家太远来回比较辛苦(小 学一二年级时从家到学校六百米的路都是父亲背我去上学),几个月后心疼我的父 母托关系将我转到了家门口的中学,在这个中学的前三年时间里,除了心性仍然像 个女孩子外,单纯快乐的我整个被改变了。 中学时处在青春期的我又高又瘦,头大身小相貌极丑,也许是中途转进来的缘 故,在初中三年里我并没有什么朋友,遇到同桌顽劣的男孩总是有事没事欺侮我, 怯懦无知的我不敢告诉别人也没有可以告诉的人,转学过来后课程进度不一样,偏 偏又遇上了个极不喜欢我的班主任(并不是我多疑,成年后回想起许多细节来才发 现这个班主任不是不喜欢我,而是恨我,原因至今我也不清楚),心理压力日渐增 大,学习成绩一下子掉的厉害,在前一个重点中学还是第一名的我在这个班里掉到 了最后几名。在重点学校重点班里学习不好所有的同学都会排斥你,更何况我是个 中途转进的外来户,他们总嘲笑我以为我过去所有的荣光不是正当得来的。 每天一到校室打开书包不是被人装进垃圾就是作业本课本被人撕烂,座位上总 是粘着嚼过的口香糖,班里有人丢了笔记本班主任和同学们不分清红皂白的先怀疑 我。 (他们哪里知道父母亲虽然爱孩子,但对我们兄弟姐妹家教极严,做人的要求 尤其严格,不管什么原因和别人打驾或犯错回到家父母会先打我们一顿然后让我们 自己检讨自己反省,所以从小我就很能忍耐而且骨子里已经被培养成了品行端正的 人。) 我可以忍受老师同学们对我的冷漠与排斥,但我却不能忍受他们对我人品的怀 疑。分辩没有用了,讲理没人听,我动手打了同学,我举起座椅准备和班主任拼命 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学校给我记了大过。 从那时起,我的精神日渐沉沦,个性也日渐封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开 始变得孤僻敏感脆弱而又偏执,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幻想之城,没日没夜的沉浸在 各种各样除课本以外的书中,如同行尸走肉又像木偶般地坐在教室中开始幻想自己 如果不在这个班中读书会怎样,痛恨自己是个男孩子不能哭不可以依靠别人,幻想 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也许会好些,至少可以痛快的哭可以发泄所有的不满和委屈, 至少可以找一个人依靠,幻想如果自己遇到奇迹会怎样…… 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我总是躲在别人不会注意最黑暗的角落里,渴望着有强 壮的臂膀为我遮风挡雨,渴望着爱与被爱,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从此 深陷而不能自拔。 那是一段如同炼狱般的日子,父母家人不知道为什么乖巧可人功课又好的我像 着了魔道一样,学习一落千丈,脾气阴晴不定,自闭自虐倾向很重,两次自杀未遂, 父母亲人都在流泪,看着我长大的邻居亲友们都不敢相信一个好孩子变“坏”会那 么快,那两年间的我心中磨出了茧,不再微笑也不再流泪。 这三年的经历父母亲人们并不太清楚,幼时的我不敢说也不想说。往者已矣, 说出来有什么用,我更怕一说出来自己的心忍不住再一次感到如刀割般的痛。 在那一个阶段,读书、音乐、幻想是我内心隐藏的所有快乐。 高中后班主任换了,同学是新同学,周围的敌意消失了,也有了几个知心朋友, 学习成绩慢慢又上来了,开始恢复了些许的自信。 上了大学后因为环境的改变,性格逐渐开朗起来,朋友更多了,胸有诗书气自 华,外表似乎也有了改观,生活再一次看上去过的蛮不错的。 小时候的我嗓音一直比同龄男孩尖细许多,声调稍高些就象女孩子说话,加上 自己的思想和动作都很女性化,不光是别人要拿我开玩笑,一知半解年幼的我自己 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染色体出了问题?我是不是那种所谓的双性人?是不是也是那种 看上去像男人实际上是女人的人?或者兼有男女两性的本质?后来长大了,看书看 的多了,身体有了更多的变化,声音慢慢低沉起来才知道,我是男人,在肉体上, 我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二十岁以前独自在家的时候喜欢偷偷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后来发现被对 面楼上的人看见了,吓得不轻,不知是不是“易装癖”的毛病被吓的改了过来。 人过二十之后忽然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是个男儿的模样,再也没有让自己变成女 人的心思,言行举止也日渐男性化起来。 幼年的我说话很灵,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像有着不可知的预言能力;而且我常 常能梦到许多多年以后才去的地方才见到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能力逐渐消失 了,但总有两个相同的梦在三十年里一再出现: 第一个梦是梦见自己在天上飞,能感受到自己是一只鸟儿,好像是天鹅,奇怪 的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不吃任何禽类的肉,小时候甚至连禽类的蛋都不吃,有时被 骗吃了即使别人不告诉我也会很多天不舒服——从胃到精神毫无准备的不舒服,而 且没有任何不吃和不舒服的理由。 第二个梦是我梦见自己在古代宫殿中生活,我永远都寂寞地端坐在矮几上,穿 着华丽的衣裳,在一面模糊的铜镜前梳着长发,贴着花黄,看不清自己的脸,旁边 立着两个侍女,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什么年月,总是在听到一个男人亲昵的似在唤我, 但却又听不清在叫些什么,回头望时梦便醒了。 不知道讲了这些事同志们会不会觉得太不真实,但诚实是我的优点之一,并未 虚言。 (少年陈蝶衣在学唱<思凡>时那句话: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总 会不自觉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第一次性冲动是在十三岁,那是初一学校包场电影<火烧圆明园>和<垂 帘听政>。当看到咸丰帝被兰儿的小曲勾进罗帷和暑天擦身的两幕戏时心里就有了 一股欲望,回到家中在电影画刊又看到了梁家辉饰演咸丰帝的造型照,望着书中梁 家辉俊美的面容,在五月已经渐渐热起来的下午,独自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 沌,双腿越夹越紧,鼠蹊处在椅子角上蹭来蹭去,直到第一次高潮的来临…… (以后看过梁家辉演的<情人>,里面全裸的镜头更多,却不知为什么我却没 有了当年的那种欲望。) 自慰开始成为发泄欲望的唯一途径,于是,在数不清的白天和夜里,自己总是 在幻想中满足着可怜而又可悲的欲望。冬天尤其厉害,天冷,让欲火焚烧成了祛寒 的良方。 大学时经常有外边的朋友来玩,人多,晚上都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床上, 那些晚上我从来没有睡着过,并没有什么欲望,却总是面红耳赤心跳的很乱口很干。 骨子里我是内向畏羞的人,从小就有个习惯,每当遇到喜欢而又不熟的人或者 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的男人和女人我就紧张,一紧张就拼命喝水,越喝越紧张。 曾有两个外地校友,江西的那个特别英俊,广西的那个特别帅,和他们俩打交 道不少却关系一般,但他们的影子经常出现在梦里。 他们都酷爱运动,我偏偏是个只喜欢看别人运动自己却不爱运动的人。我总是 站在窗前,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看着他们在运动场上矫健的身影,心里有一些儿喜欢, 有一些儿期待,更多的是无奈。 同乡请客,他和江西的那个男孩是同屋的,在酒桌上客气起来,江西男孩一敬 酒我就喝,看着他一脸阳光般的笑容,我的骨头轻的没半点份量,结果从来没有喝 过什么酒的我生平第一次喝醉了;广西的那个男孩是个超级运动健将,有一次我从 球场边过,没注意到球朝我这边飞来,当时他大喊了一声,我一回头球正好踢到了 我的脸上,他不停的道歉,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虽然头有些晕,但心里却是说不 出的快乐——听上去是不是有点犯贱啊! 平时举止虽不潇洒但自我感觉还可以的我在他们二人面前总是张张慌慌,笨嘴 拙舌。回到宿舍想对着镜子找出点信心来,却总是越照越不自信越照越心灰意冷。 看看:镜子中的这个人个子不低,但又瘦又塌肩又是罗圈腿,五官尚端正,气 质不错(唉,我宁愿气色不错),牙黑眼小头发少,却偏偏脸上的小面疱小黑点不 少,唉 ……真是令人气馁啊!!! 因为在广西男孩那个班里有几个同乡,所以我有事没事常去他们宿舍玩,在那 里看到了很多活剧。广西男孩帅嘛,所以追的女生也多,但最后追到手的不是最漂 亮的,而是心机最多,城府最深的一个小女孩儿。我这个人不聪明,但特别敏感, 那女孩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我这个旁人眼里,我觉的可怕。感情是双方面的,是可遇 而不可求的,怎么可以用尽心机来强求呢?或者有人笑我傻了,也许我也该学学人 家,才不致老大无人陪了吧。 无论是在中国或在外国,同性恋由来已久。中国的余桃断袖,古希腊的崇尚男 性美等等,这些都在以精神恋爱著称的柏拉图<会饮篇>中尽现无遗。 也许是我才疏学浅却偏偏要自作聪明,读很多作品的时候,我分明能感受到其 中隐含的同性之爱。比如莎士比亚的剧作,很多独白应该是写给正在相爱或精神上 爱着的同性的;又比如<诗经>,整本书中关于情爱的部分很多都明摆着是同性之 间的爱恋。 我不是很喜欢同性恋的这个叫法,也不喜欢称自己为同志,同志是志同道合, 我怎么知道谁和谁志同道合啊,也许叫同性爱更适合一些,其实同性恋是同性爱的 另一个阶段。记得多年前三毛有一篇文章中也曾提到过同性爱一词,大意就是爱同 性未必恋同性,二者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我所希望的同性爱却是想让它发展到 相互爱恋的阶段。 <霸王别姬>看了很多遍,每次都搞的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乱如麻。第一次 看<霸王别姬>是单位电影包场,那时我还住集体宿舍,看完后我像是做贼被人捉 到了般的丢下众人跑回屋里倒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跳的很急,脸涨的通红。那 一刻我想的是,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再读李碧华的原著,感触更多,一部书让我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年。 找到很多描写同志的小说和有关同性恋的资料,看完后才知道东西方文化有差 异,但同性恋的心都是相近的。而陈蝶衣对段小楼的爱并不是同性相恋而是陈蝶衣 已经和虞姬混为一体,是性倒错啊。 <北京故事>令我不只一次的感动,我只喜欢蓝宇,喜欢他的真诚,喜欢他的 深情,喜欢他的执着,喜欢他的一切。对捍东,我不想多说却又忍不住要说。作者 让蓝宇死也许只是为了让小说更具震撼力,他也确实做到了,当我看到蓝宇死的那 一段时,我宁愿自己替他死去。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幸福才刚刚对他微笑。 我是个笨人,我不明白捍东为什么可以得到蓝宇那么多的爱,也许这就是所谓 的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吧。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捍东似乎对蓝宇爱也匪浅,蓝宇活着 的时候不用再说,为什么在蓝宇死后他居然又结婚了,还假模假式的表现出对蓝宇 无限的爱?我糊涂了,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同志之爱,难道爱已经变成了一个传说, 一个梦想了吗?难道已经没有生死相许,至死不渝了吗? 我不明白在蓝宇走后捍东居然还能独活,还能苟延残喘的独活。若换做我定会 随蓝宇而去,即使因着太多的牵挂无法遁离人世,我也会为蓝宇孤洁的灵魂守身如 玉。 成年后的我很爱笑,虽然咧开一口的四环素牙并不美观,但并不影响我的笑。 快乐也罢,忧伤也好,我总是在笑。有朋友问我为什么老爱笑,我告诉他:人生苦 短,笑比哭好。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时间是不等人的,看着年华渐逝一事无成的我,感情依 然无从寄托,又想笑了,但却分明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 我常常觉得自己有些精神分裂的征兆,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前一分钟还开怀大 笑,后一分钟可能就独自神伤,嘴边挂着笑容,眼中却流着泪。 我的喜好一如我的个性,表面上沉静似水,心底里狂放不羁。爱与恨立场分明,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没有什么又爱又恨这一说。总是喜欢很多对立的东西,像颜 色——我最爱黑白两色(蓝色也爱)。 我不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如果非得阳光明媚,我喜欢那种有蓝天白云绿地或 大海的地方,除此之外,我只喜欢没有灰土的大风大雨天大雪天(小雨微风小雪也 不错);我也不喜欢年轻而又朝气蓬勃的城市,我喜欢那种古老沉沦腐朽的城市, 饱含文化底蕴,堕落而优美。 看到关于威尼斯的纪录片时便爱上这座正在消沉的城市,总觉得身为有一颗同 志之心不能自拔也无力自救的我若能在这美且古旧的城市中和它一起逝去是最快乐 的事情——当然,如果能有挚爱之人同在更好。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总爱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希望自己的爱人高大英伟如天皇巨星(说到这儿想起一个聊友曾笑我已经一 米八几的人了,还想找个比自己高的,都可以组队打篮球了),博学多材如两院院 士,一往情深如杨过——哈哈,痴人又在说梦了。 静下心来分析一下自我,原来我只是个感觉良好的摆出款小布尔乔亚架势的俗 人啊。 话说回来,如果爱人双方有一方有钱有权或是有名有才,做同志就有了很多先 天的优势,有钱可以两个人远走天涯如闲云野鹤;有权可以只手遮天为自己的爱避 风挡雨;有名或有才更不消说了,人们总是对名人才人有太多包容,不信你可以看 看毛宁,现在不是活的挺好的吗!但恐怕他们也难寻到真爱,所失去的也不是我这 种普通人能想象得到。 人过三十难免会有危机感,身为同志,出生在传统的大家庭里,从小受的教育 是孔孟之道,朱子伦常,压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婚姻没有着落,父母亲友不做多 想,但难免会有好事之人怀疑,还会故做关心地想探出些什么,想看到些什么。 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不仅交过,而且处了很多年,感情相当深厚。女友从外表 到内在无一不出类拔萃,但最后我们之间的男女之情也只是发展到了拉拉手而已。 现在仍在交往,只是像兄弟姐妹般的交往。 交女朋友有两方面的因素,一是想改变自己的性取向;二是想做给别人看。 女友是个聪明的女孩,人品学识智慧远在我之上,我想她早已看出来我是什么 东西,只是撇开多年真真假假的爱情不说,感情上她也不忍割舍,毕竟在这个世风 日下,人心不毂的年代里,我这个人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吧。 每当我处在集体的环境中:比如上大学或在单位住集体宿舍的时候,我的同志 倾向会明显的减弱,因为确定谈女朋友甚至谈婚论嫁都是在这两个时期。一旦离开 集体的环境独处,我便马上不由自主的将自已打回原形。 有时心里很矛盾,为着父母亲人,为着自己的将来,不是不想找个好女孩安安 稳稳的过日子,不是只遇到过一个好女孩。在我过去的这些年中,遇到过好几个我 不能忘怀也被我有心无心伤害的很好的女孩子,结果都是无疾而终。根由在我—— 说好听点是不想耽误人家好人家的女儿,说不好听点是我自己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 己。 真的很想改变自己的性取向,纠正自己的同性恋倾向,甚至和感情最深的那个 女朋友订了婚,但仍然是无果而终。这才发现原来做同志或有同志倾向如服了不可 解的毒,服了之后还有瘾,是不可能戒掉的;或许有人成功戒毒会暂时成功,但我 想如果遇到合适的土壤与气候,毒瘾还是会发作,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上网的时间很短,开始也不知道有什么同志网站,更不喜欢聊天,总觉得在 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和不认识的人聊天实在是件劳命伤财而又很幼稚的事,没想到后 来有一段时间偶尔聊过几次后竟沉迷其中很久。 在同志网上的这段时间里看到了太多的人和事,也遇到了几个投缘的,但最终 都无疾而终。无他,只因为时间和空间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被拉近了,被美化了, 当你尝试着打破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想触摸真实的时候,一切原来都只是当初的虚无。 第一次在同志聊天室聊天的时候起名叫断袖,取意断袖余桃之意。遇到的第一 个聊友叫帅男,据他说是深圳的男模,他不是个没有深度的人,所以聊的很投机也 很开心,我以为这就是我所期待的真爱。虽然每次他总是让我在网上一再等待,我 也等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我是个实心眼的人,除了他也不愿意和别人聊,网上大 部分人都在笑我故作纯情。 他曾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他,我说有一些。他问我喜欢他什么,我说除了投缘之 外恐怕是你自己说的帅了。他听了很不舒服,觉的我不该以貌取人。确实,我不该 以貌取人,但他不明白我只是实话实说,讨巧的话我也会,但我不想说,我想表现 的真实一些。我又没见过他本人——照片也没见过,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想 模特总不会长的太差吧,真心话还是前一句,投缘吧。 也许是有缘无份,他是个坏脾气的人,我也是外柔内刚从不服输的人,第一段 我自己所谓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在网上第二个投缘的聊友名叫任达华(又叫灵魂风景线),他应该是我最默契 最投缘的聊友了,只可惜聊过几次后再也找不到他,又不知道当时应该向他要个电 话或者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他,一段我期待的感情再一次无疾而终。 后来又聊过几个聊友,感觉好的也不是没有,但我却因为前车之鉴怕付出真情 得不到回报,怕自己再一次的失落与无奈,总是退缩着不肯前行。 聊天的时候我曾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六无居士,意为无权无势无钱无貌无德无 才,后来有一个聊友笑我,说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一想也是,我真该改名叫一无 所有才对。 在同志网上看到有关荷兰同志婚姻的合法化消息令我唏嘘不已,想不到那儿已 经走到了我们中国同志想都不敢想的地步。我向往即使是同志间也应有的一夫一妻 制,我向往同志间的相互忠诚(Monotany(一夫一妻制)和Fidelity(忠实)的原 则)。 从网上我也知道,在国内的同志圈中不流行什么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最好的结 局不过是和平分手兄弟相称,我想我是和同志们格格不入背道而驰了。大家都是新 潮浪漫,只有我是古老石山。 我不懂什么是419 什么是BF什么是1 什么是0 什么是CC…… 小时候养过斑头雁,一雄一雌,雄的不知怎么忽然死了,母的亦不独活,当时 我家住在四楼,雌斑头雁明明会飞却不飞,从阳台上掉下去摔死了。当时我还小, 伤心哭过后并不觉的有什么,长大后看书才知道在斑头雁的世界里是一夫一妻制, 其中一只亡故另一只要么离群索居,要么不饮不食的自杀身亡。 回头一想禽犹如此,人岂能不如禽。过去人常说某某某不好,是衣冠禽兽,是 禽兽不如。说他们是衣冠禽兽是污辱了禽兽,说他们禽兽不如到是事实,那些人哪 里知道禽兽情深如斯。 难道同志之间就没有真诚与永远存在吗?应该有,只是我自己还没有遇到。 有时我常想,为什么有很多同志无法让自己活得更高尚些。诚然,我也不见得 有多么完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同志不为社会和众人所容,其中不容忽视的一点 就是同志之间有很多人在对待性问题太乱——乱搞。自己不自尊自爱自强别人怎么 会尊重我们?!!! 也许会有人说我傻,也许会有人说我故作清高,也许还会有人说我不可理喻, 也许所有的说法都对,也许,也许,也许…… 除了有同志之好外,我自认是个高尚端正的人,也许同志之好也不算什么。况 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别人怎么生活那是他们的选择,我又何必强求。退 一万步想常人要是知道我是同性恋又何尝不会觉得我是堕落下流十恶不赦的人呢, 如果别人要求我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我会打心底里愿意吗? 一直在强调自己要自尊自爱,但时间久了,恐怕自己会发展成自恋。 1991年,美国科学家发现同性恋先天论的初步实验证据公开后,我才知道很多 天生的同志是与基因有关,错并不在我。 记得有个留学生在国外对自己的同志倾向苦恼不已,觉得自己有病而去找心理 医生,医生告诉他这不是病,心里想到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就去做,这个留学生 听了后如棒喝当头,据说后来成了同志圈中的风云人物。 也许真应该跟随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过一篇文章,说美国精神病学会在新奥尔良州举办的年会中,两篇结论完全 不同的论文同时在会上引起讨论,一篇声称部分同性恋者可以通过心理咨询服务成 功地改变自己的性取向。但另一份报告却认为,试图通过心理咨询改变同性恋性取 向的工作不仅是失败的,并且对其中一些求治者造成了伤害。针对这个争论,美国 精神病学会则重申了以下立场:没有任何“已出版的科学证据”显示治疗可以改变 一个人的性取向。 我并不相信真正的同性恋能够被“治疗”?和文章中所指出的一样,我也觉得 同性恋行为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被抑制,没有人能真正改变我们的性取向。 诚然,我也有过强烈的求治愿望,觉得自己的身具同性恋倾向是没有未来的, 但经过这些年,我才知道所谓的求治只是痴想。 年少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也许因为自己常自慰,是不是阳萎早泄什么的,如果解 决好了自然能和女人做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错的一塌糊涂。 说来肯定没人信,我自己也不愿相信,到现在自己还是处男,而且连真正意义 上的亲吻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也许有人觉得我又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说出来我 也没觉得有什么光彩的,我只是固执的不知在坚持些什么。 我这种准同志危机感很重。想一想,我既不帅又不富也不酷更没有什么权啊名 啊的,为什么不肯放下所谓的架子去找个差不多的人,我在坚持什么,我在等什么 啊?! 也许原因是在于我总要为别人着想,总是在意别人的想法呢。我总觉的自己活 的太累——真是活该。但我做惯了一个看上去很完美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除了中学时错不在我的一段经历外,我从小循规蹈矩,不逾礼,不违规,一直 在堂堂正正的做人。 举个不夸张的的例子说,我长这么大居然从来没骂过人,连骂人都不会(心里 骂过,只会骂TMD )。 所以我敢断言,表面上太完美的人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性格缺憾。 还是受了太多传统的束缚,在内心里总是觉得自己的性取向十分不当。总觉得 自己白天是人,晚上是鬼,精神上痛苦,肉体上的欲望也无处发泄,总是不能打开 心头的枷锁。 也许只有得到真爱才打得开这枷锁,但如果得不到真爱我宁愿不以想得开为借 口令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沉沦。 有时常想,是个同性恋又怎么了,我是好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好人, 我们除了与所谓的传统背道而驰外,我们只是做着卑微的希冀与憧憬,从未真正想 伤害过谁。为什么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就这么容不得我们。 在同志网站看到过许多新闻,国内外有许多人都以殴打凌虐勒索同性恋为快。 我总是火止不住的上冒。就算同志不自重被人痛殴也不应该,他们只是在追求自己 的快乐,干这些人何事,更何况有些被殴致残致伤致死的还是真心相爱的伴侣!!! 我并不敢奢望人们能平静的接受我们,我只希望他们客观一些,不要太排斥我 们就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请给我们自由。 看过一篇同人小说,读到一个同性恋将绳索套上脖子自杀一段时,我的心如刀 割,为什么一个无害的小东西就这样活活的被人给逼死,他是个品学兼优的人,并 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个同性恋罢了,为什么世俗那么容不下他? 其实我们每个同志都面临着同样的境地。做同性恋不易,在中国尤其如此,传 统的伦理道德观念不给我们生存的空间。 中华精神科学会于4月20日发布的新版《中国精神疾病分类与诊断标准》, 国家改变了政策,同性恋者不再被统划为病态,对数以千万计的中国同志来说,这 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凡事总有个过程,我想,即使我不能等到同性恋婚姻在中 国合法化的那一天,但至少我可以看到同性恋在中国冰山般的传统桎梏下解冻。 事情毕竟是朝着进步的方向在发展不是吗? 去年12月,歌手毛宁在同性恋渔场被关铭刺伤一案嚗光后,在社会上引起的 反响不啻是晴天巨雷。 就我个人而言,我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毛宁,不为别的,只是觉的他唱功一般, 台风比较矫柔造作。但经此事件后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的做作只是在掩盖一种事实, 他其实活的比我们普通同志更累,同情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同情过后又想:一方面如果毛宁能坦然面对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找一个真正 爱的人也许不至于此;另一方面毛宁也总得面对现实,即使他能永远隐藏自己是同 性恋的事实,恐怕他的心也不会真正的快乐起来。 其实很多人看问题太片面,不论是毛宁张宁还是李宁,不论是公众人物还是一 般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处世之道,为什么一定要按大多数人的标准来 要求所有的人呢?抛开毛宁事件的其他因素不谈,单就毛宁是同性恋这一事实而言, 是不是毛宁之类的我们这些同志和所谓的正常人一样拥有三五个情人,拥有一大堆 不知是谁和谁的孩子,拥有一段勉强维持的婚姻就是好的,才是符合社会道德标准 呢? 我想,如果稍微通情达理有些思想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唉!别人的故事,为什么总是一再打动我,让本来就罗嗦的我又罗嗦了一大堆。 进到同志网站后,觉得自己像是打开了潘朵拉的匣子,从里面飞出了太多我不 愿意见到的一桩桩事,一幕幕戏,不是没有真情,不是没有希望,不是没有美好, 只是太多的肉欲掩盖了真情,太多的伤感挡住了美好,太多的失落埋没了希望。 看了很多同志之间的情感故事,虚构的我不想多谈,看上去很真的几百篇长长 短短的文章看完后我的感觉是无奈是累是心如刀割。 爱一个人好难——爱一个同志难乎其难。 看到同志文学总能发现怀疑与猜忌,这也难怪,拥有一份不为世人所容的感情 难免会觉得不牢靠。这就需要自己先要让对方放心,对自己所爱的人忠诚,也要信 任自己所爱的人。 听说在同志间不能不讲情和义,但也不能太讲情和义。听了后我糊涂了,我是 个实心眼,我不轻易付出我的真情真义,一旦付出便义无反顾。看来我这个性格是 肯定会笑倒一片老中青少年同志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改,也不想改。 有很多时候有太多的事我不能明白,在网上聊天经常有这样的人,明明已经有 了相爱的人(也许只是肉欲关系),却仍然在网上东寻西觅,他们把真心当作了什 么?而且一上来就问身高年龄长相,你住哪儿,是不是有钱,是不是有权,帅不帅 酷不酷壮不壮鸡巴大不大,把自己搞得跟色情狂一样。 也许人家才是真性情,不像我,心里想了千遍万遍,却始终不敢说不敢问不敢 做。 网上的同志大部分都真心想找一个知心爱人,尤其是初上网的人们。也许在这 个虚拟的世界里太易迷失自己,时间和空间成了最大的障碍,大部分人最后都变得 玩世不恭起来。 看到有些已结婚生子的同志在网上留恋忘返我很不以为然,总觉的结了婚的不 该再来这种地方(估计有人看到这儿要骂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他们应该为自己 心甘情愿或不得已而为之的婚姻负责,如果有了孩子更应如此。虽然勉强自己会很 苦,但一个人苦总好过拖着无辜的老婆(或老公)孩子跟着一起苦。 看到网上污言秽语满天飞,我又总想提议同志聊友们注意自己的语言美,被众 人奚落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 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年纪很小的孩子也在哪儿聊天,不管别人会不会嫌我多事, 每次遇到这样的孩子和我聊我总劝他们,他们还小,也许还有可能在踏进这个圈子 之前改变同志倾向,也许提醒一下他们就不会被同志中的一些渣子所玷污,也许… …也许…… 也许我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属多余,一来别人未必会听;二来本性难移,已之不 欲,为什么要强施于人。 有时对自己会有些怀疑,也许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志,我也许并不会真的爱 上哪个男人或哪个女人,如果有,也只是精神恋爱,抑或我爱的人就是我自己。 (哈,臭美,以为自己是谁,是爱上水中自己的倒影化作水仙的亚利克斯吗?) 外表上我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但看到裸的健美男体或英俊的面容我总是心跳如 狂,忍不住会激起性兴奋和性幻想,感觉上是个准色情狂。在同志网站上我除了看 文章就是看帅哥写真一类的东西,自制力又不算太强,总是搞的自己欲火焚身款, 常常以自慰收场。 我也欣赏美丽的女性,我的前任女朋友很美也很有气质和内涵,也许不只是如 此,所有美丽的事物我都欣赏。但这些美好的事物对我而言永远都只是一幅画,一 首歌,一首诗,会在我心中留下美好的回忆,不会在我的心底涌起欲望掀起波澜。 和订婚的女友提出分手的是我,和她之间有共同的语言有相互的欣赏有多年的 情谊,但我对她就是难以产生普通男女之间的欲望和渴求。我实在不忍心伤害那样 好的一个女孩子。如果我和她的感情不深,也许我反而有可能和她成为夫妻,但感 情深到一定程度,我不忍心,实在是不忍心因我而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离开她心也是痛的,毕竟她等了我十年!但离开她是正确的,只有这样她才能 找到从肉体到灵魂真正爱她的人。 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都是幸福的,无论得到与否,我永远珍惜它。 不,我不是懦夫。 不不不,我是懦夫。 相处十年依然没能改变我同性恋的本性。 我只得苦笑自己的经历再一次印证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真的怀疑那些心理医生到底能做多少事,真的能把一个完全的同性恋改造成 一个异性恋吗,或许改造成功的只是表面上看着是同性恋,而骨子里却是异性恋的 人呢。 试想一下,让李逵从心理上变为一个女人是什么结果? 或者让林黛玉从心理上变为一个男人又是一个什么结果? 不可想象吧,也很可笑吧。 世间每个人都在憧憬未来向往明天,只有我只过今天,不是不愿意憧憬,不是 不愿意向往,不是不期待些什么,只是不敢想,怕想的太多自己会更失落,自己受 的伤害会更多。 也许我的一生只能是悲剧。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 (题外话:旅游时曾看过变性人和人妖表演。当中国第一位变性人张咪咪邀请 一位女观众与之同台表演时,女观众的一席之辞让我分明感到了真实。如果没有猜 错,这个女观众应该是个女同志,因为当张咪咪问她爱不爱自己时,女观众答爱, 并为张感到心痛,而且不论张是男是女她都爱。我听了后很佩服这个女观众,众目 睽睽之下敢说敢做,哪像我,畏首畏尾一如蝙蝠,让自己的心永远躲在暗处不敢见 光。 看到六个从泰国芭堤雅“蒂卡萨”等几个歌舞团来的人妖表演时我的心情极复 杂,人妖还不单纯的相等于同志。同志有些是与生俱来的,有些是后天形成的,个 人因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人妖呢,多是生活所迫,他们是一群在少不更事之时 因为贫困而被送进火坑的孩子,他们的命运是被别人操纵的。少年时他们无力自主, 长大成人后又身不由已,条件好的做了人妖,条件不好的做了童妓,拖着半残的身 子过着苟且的生活,年老后又为世俗所不容,因为要吃青春和色相饭,所挣的钱大 多用于购买化妆品和药物,不服药人会变形变丑,即使服药多数一过三十也便人老 珠黄,而且虽然他们自己为家人付出了一生的幸福,但亲人却多耻于有他们这样的 子女,他们只有拼命的挣钱来为自己的将来做着可怜的希冀和打算,四十左右就在 一生所注射和服用的大量雌性激素的作用下黯然死去。 虽然法律上他们是男人,但实际上他们是一群不是男人的男人,无法结婚,无 法生育,正常人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众人都叫他们人妖,他们称 自己为完人。 外人看他们一如看马戏表演,而他们的痛苦(也许他们也有他们的欢乐,我不 知道)又有谁知道呢? 我没有能力帮助他们,只能为他们祈祷,只能为他们祝福。) 我是个个性极端矛盾的人,自信的时候我目空一切,不自信的时候我怯懦畏缩。 人又奇懒无比,总期待着天上能掉下个永远吃不完的大馅饼(而且永保新鲜)。 人说三十而立,在事业单位工作了很多年,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只觉得像 鸡肋。可能还是自己做人做的太不成功吧,既不能彻底的做一个同志,也不能做一 个普通人,更不能专心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每天像撞钟的和尚,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抑或是因为做同志或在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混都是太复杂的事,我这个虽不算单纯 但向往简单明快生活的人总觉得很累。 我觉得我和大多数同志一样,像无害的小兽,除了伤害自己和被别人伤害外, 从来没有想到过去伤害谁,但同时在自觉与不自觉之中,我们仍然会伤害了爱我们 的人。 抛开自己的同性恋倾向说句客观的话,如果不用在意所谓的传统伦常束缚的话, 一个自尊自爱自强的同性恋是百分之百对社会无害的,而且也没有异性恋之间未婚 先孕、离异后的子女归属、婚外恋等一系列问题。 记得李银河女士所著<他们的世界>中认为,同性恋是一种病,是一种罪恶, 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而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同性恋本身与世俗传统的背道而驰。 但世俗并不容我们。看湖南卫视一档有关同性恋的节目更惊觉有人觉得我们恶 心(凭什么这么觉的?),有人觉得我们违背了传统所以不好,有人说我们性倒错 (错不错一如人饮水,冷暖哪由得外人评说)——子非鱼,莫说鱼之苦乐。 仍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回到前面我所说的那个话题:有很多同志结婚生子后 还是保持着同性恋的身份,对这一点我始终不能释怀,我能理解他们为着亲人、朋 友、同事等方面的压力这么做,知道他们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但我总觉得 如果这样做了就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承担起责任来,虽然同志之毒不可戒也无法戒, 但不应该再让不相干的妻儿为着同志的一已私欲而痛苦一生。 不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痛,换做我,要么不结婚,要么结了婚负起自己所应承担 的一切责任。 去海南旅游之前,抱着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去见识见识同志圈的心态,曾在 阳光网站上找到了海口、三亚、琼海等地的同志基地。但真正到了海南我却不敢去 找这些地方,要上飞机前的那天下了决心去找,找到后却停住脚步,望着对面荒废 的同志茶庄,我的心一片茫然,脑子空空的,一双脚似生了根,站了不知有多长时 间,发现有好几个行动诡异状似网上书中提到的同志在盯着我的时候静静走了开来。 一边走我一边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笑的好像还很开心。我并没有深究自己为 什么会这样笑,不是不想去深究——是怕。 乘车来到海边,望着海浪一层层涌上沙滩,忽记起那幅著名的同画<在海边>, 那一刻的我是多么希望和自己的最爱肩并着肩,手挽着手一同看白云苍狗,看潮来 潮去,看日升日落,终老一生是多么美好啊! 至爱白光的一首歌<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 日子怎么过, 我的心已碎, 我的人也不能活。 如果没有你, 日子怎么过, 反正心已碎, 我的人就不如去闯祸。 我不管天有多么高, 也不管海有多么深,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我的人便为你而活。 每次听到白光那沉沉的嗓里飘出这首歌的时候,我总是泪流满面(又泪流满面 了,真是娘娘腔)。即使这时候的我知道自己所想的一切也许永远都只是镜花水月。 我觉得自己是个最最最最最虚伪的人,看不惯网上同志间的挑逗调情,却又渴 望自己遭遇激情;觉得同志间太过注重对方的外表过于浮浅,却盼望自己的爱人高 大英伟;厌烦同志们事无巨细的盘问,却又希望自己知道能互托终身人的一切。 我并不奢求自己得到呵护倍致的爱,表面上我随和阴柔,其实性烈刚强,到了 这个岁数也还算成熟稳重。我只希望在雨天能和理想中的那个他共撑一把伞,能共 经风雨,能共享快乐。 我不是个早熟的人,但却是特别敏感的人,从记事起到现在遇到过很多对我表 示出同志倾向的人,在我生活的城市里也有同志圈,只是我从来没有走进去过。并 非我没有欲望,我的欲望有时都快烧化了自己。我不是什么贞烈的人,我只是不想 沉沦,为着一句骗人骗已率性而为随心而安的话放任自己,我不这样做,是因为我 的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也许同志们看了这一段会有人说我撇清,说我故作清高。随你们怎么想,真做 假时假亦真,假做真时真亦假。 我说的太直,恐怕笑倒了一片同志也吓跑了一片同志,我也知道,我可以把自 己写的不食人间烟火或者状似大众情人,我更知道虽然大多数同志都或多或少的带 有一些女性气质,但他们也讨厌太女气的人。我的外表并不女性化,心理上却或多 或少的有些娘娘腔,可笑的是自己也讨厌心理和行为太娘娘腔的人,矛盾的不得了 ——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嫌。 《蜘蛛女之吻》上的莫利纳说一个真正的同性恋者爱的是一个真正阳刚的男人, 可一个真正阳刚的男人只会爱一个真正的女人,那么同性恋者就注定走爱却得不到 被爱的单行道,永远和真正的男人没有交集…… 有个大连的聊友,我总觉得自己也许在无意间伤害了他,不知道我的这篇心路 历程能不能发表,能不能让他看到,不管怎样,我在这里真心向他致谦。说起原因 来错在我,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失落后有些玩世不恭起来,和也是第一次上网聊天 的他说了很多混话,他当真了,我却怕了,原因就是我俩在同志中的性取向是相同 的。 我不想虚言,戴着面具做人已经做的很累了,难得在网上可以展现自己真实的 一面。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我是个任性的人,至少在骨子里是任性的。 表面上看所有的人都觉的我谦和有礼的不得了,实际上我是个骄傲的人。 有时自嘲也不挂个砣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眼高于顶,挑三捡四,凭什么?既 不英俊也不帅,年华渐逝,所谓的那点气质不过是唬人的东西,没钱没名没权没才 没有将来,干什么啊,干嘛不顺着自己的本能找个炮友解决,或者找个不是自己太 满意但过得去的人作伴不就得了吗? 如果自己肯降低标准不怕没有苍蝇围着自己转,但我不想,也不会这么做,不, 我的骄傲不是傲气,只是一身傲骨罢了。 我日三省其身,劝自己改过或是放下根本就没有的架子来,可就是做不到。 像不像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记起一位同志作者曾说过,在同志的身上流动的是高贵的蓝色的血,也许我 这么做就是不想自己污了自己的血。 固守在大西北这座闭塞的小城里,虽然周围有不少同志,但要想找到真心爱人 生活在一起近乎天方夜谭。不是没有机会到内地去发展,不是没有机会到国外去淘 金,但年老的父母,挚爱的兄长姐姐们却令我寸步难离。说我心有不甘也好,说我 好高骛远也罢,有时候我真的是很厌恶生养自己的这座小城,一心只想逃离,只想 在外面的世界里寻到真爱。 曾在阳光中年同志之家聊天室与网管阳光正义卫士小龙聊过,他曾告诉我如果 想找一个稳定的应该在自己生活的周围找,我也依他的话去做了,才发现自己并不 知道该怎样做怎么找。 林黛玉那句咏菊诗“孤标傲世携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是写给每一个等爱的 寂寞的人的。 我常常跪在佛前祈祷,祈祷来生要么做个真正的男人,要么做个真正的女人, 要么不做人,我宁愿做只鸟儿做条狗儿做个鱼儿也不愿做这令我欲哭无泪欲诉无门 生不如死的想爱却爱不起的非男非女的东西。 我的朋友不少,但真正知心的没有几个。儿时的好朋友都在内地发展,时间长 了朋友之间也就淡了下来。身边男朋友我总是对人家心怀不轨,女朋友时间长了像 自己的姊妹。我想身为同志注定是要孤单一辈子的。 我极爱孩子,但恐怕我这一生无福拥有自己的子女了。 佛有灵吗,我想他有; 佛有灵吗,我又觉得他没有。 我时时刻刻都在感谢佛赐予了我世间最好的父母,最好的哥哥姐姐, 但有时我也想,要是父母哥哥姐姐们对我的爱少一些,也许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我希望树欲静风止,子欲养亲待,他们给我的太多,我必须回报——只是,这 种爱逐渐变成了我灵魂深处最大的负担。 不是不想把自己剖开来让所有的人看看我的同性恋本质,但父母都是极老派传 统的人,父母爱我至深,母亲又是性子刚烈的人,面子上的事比谁都看重。恐怕他 们知道了我的事我便会成为最忤逆的孩子,成为最不孝的罪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人生可以选择,如果命运可以更改,我希望过最简单 平实的生活,不要什么文化什么知识,只要简单并且快乐就好。 无数个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夜里,我总希望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旁, 住在顶楼的我,常常是傻呆呆的看着月亮升起换做太阳升起。 理想逐渐变得遥不可及的时候,希望变成了奢望。 我想笑,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不不不,我不是天使,我并不是没有欲望,也不是不想发泄欲望,我只是不想 沦为欲望的奴隶。 常吟几句谒言来劝慰自己: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 生,生生转变再生生。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 色色要分明。 吟完之后,猛抬头看见窗外夜色已深,灯照在窗户玻璃上像镜子一样,我的嘴 边总是挂着笑,眼睛一再的蓄满泪。 也不是没有伤过别人的心,有女孩子为我买醉的,有为我争风吃醋的,有为我 伊人憔悴的。对所有我有意无意伤害过的人,我想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我知道 这些并不能抵回些什么,但她们的不如意也确确实实并不完全是我的错,只是她们 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了不合适的我,所有的一切只能是没有结果的开始和没有结果 的过程。 有个爱上我的女孩子说我正直高尚一如阳光,她哪里知道我内心腐败坠落而又 沉沦。 我想这样的我是注定要下地狱的,如果能得到真爱,我不怕堕入阿鼻地狱,任 凭地狱火焰吞噬我而无怨无悔;如果不能得到真爱,即使给我整个世界,我宁愿生 生世世轮回后永不做人。 我知道在得到富贵名利后会得到许多想要的东西,情爱也会随之而来。但我并 不想要这样的情爱。很矛盾是吧,我只是觉得情与爱是不应沾染半分其他不相干的 东西。 我一点儿也不潇洒,我只是在故作潇洒。 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想爱不敢爱,不爱又想爱,前怕狼后怕虎,整个一 个窝囊废。却偏偏在这男女情事男男情事上看不开,固执的像骡子。 自怨自艾,直直是个自恋狂——哈,可惜连自恋的资本都没有。 我属于那种干净的时候恨不得把煤砖给洗白了邋遢的时候脏袜子内衣内裤堆成 山人,总的来说有些洁癖,看黄片虽然心动可总觉得不洁;渴望被爱,渴望疯狂的 吻和作爱,却又怕做时心理接受不了。什么口交肛交的,通通令我兴奋却总是从心 理排斥。 怎么说呢,我们都是被上帝作过标记的人,也许身为同志,就是他老人家要求 我们为他守身如玉吧。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面对自己的同性恋倾向,面对家庭的重重压力,面对日 渐逝去的年华,面对未知的人生,我茫然不知所从。 我常常想到死,因为我既不甘心沉沦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像困在网中的鱼, 像困在笼中的鸟,更像不能戒同性恋之毒的瘾君子。 也许死是唯一的途径,一了百了啊! 不能忘记东方不败从崖上坠下时深情的眼神。 常常想到死,“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掉陷沟渠”。 我不甘心沉沦,但做同志——做一枝出污泥的同志谈何容易。 对一些同志来说我是个顽固不化的笨蛋,对一些所谓的正常人来说我是个变态 狂。从他们的角度来说都不错,但请所有不理解我的人好好看看,我的灵魂我的心 我的整个人是没有什么缺憾的,即使我是个同性恋,你也不能否认我灵魂与人品的 高洁。 我渴望的只是一份永远的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也许既使有了这样的感情,它也只是一份只有今天没有明天更没有未来的感情。 不求别的,只求两个能相知相亲相爱,可以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互相安慰。 如果说每个同志都是断了一只翼的天使,那么只有两个同志肩并着肩一起努力 才能飞翔。 如果说十几二十岁的时候爱是被欲望所主宰,现在的我更渴望心灵的交流融合。 我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期待,期待照亮我生命每一刻的天使出现。 哈,我又笑了,眼泪又随着笑声流了下来。 就要停笔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挚爱的两句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