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陈忠实(3)
三,且看陈忠实如何表演走钢丝杂技
陈忠实杂技之一:在自诩现实主义与生吞活剥拉美魔幻之间走钢丝
20世纪80年代中期,西方的许多写作方法被介绍到了中国,并在文坛产生很大
的影响。有人认为现实主义已经过时了,落伍了。但是还有一些作家固执地高举现
实主义大旗,其中比较典型有路遥和陈忠实。
路遥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运用的是比较严格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路
遥始终关注着国家和人们生活的变化,作家的使命感促使他要如实地反映这些变化。
他的《平凡的世界》以1975年至1985年中国广阔的社会生活为背景,描写了一幅当
代农村生活的全景图。路遥的创作心理始终缠绕着沉重的乡土情结,他生前最爱吟
咏的就是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他始终深情地关注着农民的生存状态。他曾说:“我对中国农村的状况和农民命运
的关注尤为深切。不用说,这是一种带着强烈感情色彩的关注。”然而,尽管如此,
由于路遥文学天赋的不足,其眼光无法超越其所处的时代,导致《人生》和《平凡
的世界》都有过重的意识形态烙印,现实有余、变化不足,守旧有余、创新不足,
励志有余、揭批不足,以至《平凡的世界》并非大器。这一点,警醒了陈忠实,比
起路遥来,陈忠实多了一份“洞察人世的练达与机智”。《白鹿原》从一开篇起,
便可以看到作者过于明显的企图惊世骇俗的野心,看到作者企图在所谓现实主义上
加点佐料以“图新图变”的野心。他后来在访谈中说:“现实主义原有的模式或范
本不应该框死后来的作家,现实主义必须发展,以一种新的叙事形式来展示作家所
能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和现实内容,或者说独特的生命体验。”
这个念头当然是好的,但是,陈忠实是如何实践“现实主义必须发展”的呢?
看完《白鹿原》,让人忍俊不禁,好个陈忠实,为了实现其发展观,硬是生吞活剥
地移植起拉美魔幻色彩来,什么白鹿的传说,什么白狼的描写,什么灵魂附体的情
节,怎样离奇就怎样写,可惜的是,都显得十分突兀,与全书整体缺乏一贯之气,
仿佛一个外科手术,硬生生要给一个本来十分正常的人多安一条假肢,无疑,如此
的手术,即便再高明也是可笑的。
在语言和叙述上,《白鹿原》最缺乏的依然是独创性。陈忠实自称,“在写作
开始,我就有了一种非常清醒的认识,那就是要体现恩格斯所讲的现实主义创作原
理的精髓———我所编织的故事要完全让人物自己去说话,作家要说的话、要表达
的情感,应全部付诸自己所塑造的人物。”完全让人物自己去说话,《白鹿原》做
到了吗?里面太大的铺陈的长句,带有太多的作者的倾向性感情色彩。
尤其颇可把玩的是《白鹿原》的开篇,怎样才能一开始就“震住读者”呢?陈
忠实显然是大费了一翻心思的,古往今来,全世界的长篇小说可谓多矣,什么样的
写法似乎都被前人用过了,陈忠实另辟蹊径,居然以“一个男人连娶七房老婆,前
六房女人都爆死,以至于人们怀疑此男人那个部位上长有倒钩……”开始叙述这个
波澜壮阔的《白鹿原》,离奇的效果确实是达到了,吸引人看下去的目标也算基本
完成,只是怎么看也看不出《百年孤独》那种震撼出来。
在这里,我之所以把《百年孤独》拿来与《白鹿原》做比较,并非觉得二者具
有较大可比性,而是因为陈忠实十分乐于谈及《百年孤独》。一次在答读者问时,
有读者说: “您认为《百年孤独》怎么样?”陈忠实的回答是: “这是我读的第一
本而且是最好的一本拉美作品。”另外,陈忠实多次回忆说,在开始《白鹿原》的
写作之前,其所做的主要准备工作之一,便是大量阅读了一些作品,“其中外国作
家的主要有《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马尔克斯),莫拉维亚的《罗马
女人》以及美国谢尔顿颇为畅销的长篇和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看来,
无论如何,陈忠实乐于受到《百年孤独》的影响。
但是,具有画虎的良好动机和反复的临摹并不意味着就必然能画出虎来,古今
中外,画虎类犬的事例可谓不胜枚举。将《百年孤独》与《白鹿原》摆在一起,我
们不难发现,《百年孤独》是不刻意魔幻却魔幻了,《白鹿原》则是刻意魔幻却不
够魔幻。其间的差异,足以证明——为魔幻而魔幻,是陈忠实在现实主义与生吞活
剥拉美魔幻之间走钢丝的最大破绽。
陈忠实杂技之二:在立贞节牌坊与以露骨性描写吸引观众之间走钢丝
以性描写吸引观众或者读者,本来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写性描写也并非人
人都能写得好的,有人写得再多再细,也味如嚼蜡,没人理睬。因此,陈忠实完全
应该自豪地说,他是个能把性描写发挥得淋漓尽致令读者每每血脉喷张的个中高手。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可以随意从《白鹿原》中摘录出以下一段:
……门闩滑动了一下就开了,黑暗里可以闻见一股奇异的纯属女人身体散发的
气味。小女人一丝不挂站在门里,随手又轻轻推上门闩,转过身就吊到黑娃的脖子
上,黑娃搂住她的光滑细腻的腰身的时候,几乎晕眩了。他现在急切地寻找她的嘴
唇,急切地要重新品尝她的舌头。她却吝啬起来,咬紧的牙齿只露出一丁点舌尖,
使他的舌头只能触接而无法咂吮,使他情急起来。她拽着他在黑暗里朝炕边移动。
她的手摸着他胸脯上的纽扣一个一个解开了,脱下他的粗布衫子。他的赤裸的胸脯
触接到她的胸脯以后,不由地“哎呀”叫了一声,就把她死死地拥抱在胸前,那温
热柔美的奶子使他迷醉,浑身又潮起一股无法排解的燥热。她的手已经伸到他的腰
际,摸着细腰带的活头儿一拉就松开了,宽腰裤子自动抹到脚面。他从裤筒里抽出
两脚的当儿,她已经抓住了他的那个东西。黑娃觉得从每一根头发到脚尖的指甲都
鼓胀起来,像充足了气,像要崩破炸裂了。她已经爬上炕,手里仍然攥着他的那个
东西,他也被拽上炕去。她顺势躺下,拽着他趴到她的身上。黑娃不知该怎么办了,
感觉到她捉着他的那个东西导引到一个陌生的所在,脑子里闪过一道彩虹,一下子
进入了渴盼想往已久却又含混陌生的福地,又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松开手就紧紧箍
住他的腰,同时把舌头送进他的口腔。这一刻,黑娃膨胀已至极点的身体轰然爆裂,
一种爆裂时的无可比拟的欢悦使他顿然觉得消融为水了。她却悻悻地笑说:“兄弟
你是个瓜瓜娃!不会。”黑娃躺在光滑细密的竹皮凉席上,静静地躺在她的旁边。
她拉过他的手按在她的奶子上。“男人的牛,女人揉,女人的奶,男人揣。”他记
起了李相的歌。他抚揣着她的两只奶子。她的手又搓揉着他的那个东西。她用另一
只手撑起身子,用她的奶子在他眼上脸上鼻头上磨蹭,停在他的嘴上。他想张口吮
住,又觉得不好意思。她用指头轻轻掰开他的嘴唇,他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也就不
觉得不好意思了,一张嘴就把半拉子奶头都吞进去了。她噢哟一声呻唤,就趴在他
的身上扭动起来呻吟起来,她又把另一只奶子递到他的嘴里让他吮咂,更加欢快地
扭动着呻唤着。听到她的哎哎哟哟的呻唤,他的那种鼓胀的感觉又蹿起来,一股强
大急骤的猛力催着他跃翻起来,一下子把她裹到身下,再不需她导引就闯进了那个
已不陌生毫不含混的福地,静静地等待那个爆裂时刻的来临。她说:" 兄弟你还是
个瓜瓜娃!”说着就推托着他的臀部,又压下去,往覆两下,黑娃就领悟了。她说
:“兄弟你不瓜,会了。”黑娃疯狂地冲撞起来,双手抓着两只乳房。她搂着他的
腰,扭着叫着,迎接他的冲撞。猛然间那种爆裂再次发生……他又安静清爽地躺在
竹编凉席上,缓过气之后,他抓过自己的衣裤,准备告辞。她一把扯过扔到炕头,
扑进他的怀里,把他掀倒在炕上,趴在他的身上,亲他的脸,咬他的脖颈,把他的
舌头裹进嘴里咂得出声,用她的脸颊在他胸脯上大腿上蹭磨,她的嘴唇像蚯蚓翻耕
土层一样吻遍他的身体,吻过他的肚脐就猛然直下……黑娃噢哟一声呻唤,浑身着
了魔似的抽搐起来,扭动起来,止不住就叫起来:“娥儿姐!娥儿……”她爬上他
的身,自己运动起来,直到他又一次感到爆裂和消融。她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贴
着他的耳朵说:“兄弟,我明日或是后日死了,也不记惦啥啥了!”
本想引文尽量精简一点,但不如此不足以展示陈忠实性描写之冗长详尽,以上
这段,不可谓不铺陈,不可谓不细腻,不可谓不露骨,不可谓不具有强烈的诱惑力,
然而,在《白鹿原》中那一段段称得上“惊世骇俗”的“性描写”里,上面只是普
通的一段而已。因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不少读者,是挑着拣着跳跃着读完
《白鹿原》的了。
需要再度申明的是,对于如上的性描写,我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妥,让我觉得不
妥的,是《白鹿原》出版后陈忠实在谈及性描写时的那种超脱的态度,明明是一个
写性高手,却做出一副对性描写并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这便有点想立牌坊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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