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搞策反赤本遣秘史 杀兰雪鬼子喝黄风 无肠公子赤本三尼在他的办公室里,召见了川岛少将。赤本三尼说,佐木死了, 我任命你担任宪兵司令,兼任宪兵队长之职。冈村司令官调来的千名宪兵,八百调 查班,已经到达渤海,你要充分地利用他们做事。无人区计划民匪分离政策实施几 年,收效甚微,八路军仍旧活动猖獗,皇军受到更大的威胁。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 村大将也十分忧虑,要求大力强化治安运动。冈村给我们加强力量的意图是明确的。 就是要在秘密作战方面有所动作。 川岛说,兼任之事暂时接受,你要尽快物色宪兵队长的人选。 赤本三尼说,我们实施的计划为什么收效不大?就是我们对支那不熟悉不了解, 大本营下决心从调查入手。你看一下这些材料。 川岛接过一大罗足有十几万字的日文材料。她看了一眼,都是《长城综览》、 《长城区25村庄实况调查报告》、《蓟县纪各庄一般调查报告》以及蓟县县城、城 南平原、城西北山区、盘山前石佛村、南部洼地的调查报告,并有上仓集期、上流 农户、蓟运河码头、纪各庄小学的照片等。署名:日本长城地区农村调查班田中义 英、陶中邦夫。序言之后列有19条目录:包括沿革、村制及公租、公课、部落社会 构成、农家经营之样式及规模、土地价及买卖办法、农产物品生产状况、搬运工具、 林业及水产、农家金融、农民的共同组织、宗教、教育、社会惯行等。目录下还有 细目,包括,128 户人口姓名、种麦方法、农民的婚丧嫁娶和风俗习惯等。在《长 城综览》里还有关于长城矿藏、漕运、交通的调查报告等,其中有马兰峪的金矿、 太平庄的钨矿等。她说,我只看了一个大概,回去我仔细看。不过,我善于军事调 查,对于社会政治、经济调查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赤本三尼说,这是长城西部的材料,是个样板。东部,滦河以东就不行,你的 使命就是完成东部的调查。 川岛说,哈依,我要尽力而做。 赤本三尼说,不,要全力以赴。这个调查报告,是比较好的,全面的、深入的, 日本人做事就是要有日本精神。你这个满洲人还是不熟悉日本,只知皮毛,不知血 肉骨髓。 川岛说,愿聆听教诲。 赤本三尼说,美国人务实;英国人幽默;俄国人凿真;法国人浪漫;支那人顺 从;印度人神秘;日本人精明。要征服支那就得精细地钻研支那,钻研的基础就是 调查,这就是日本精神,你的明白? 川岛说,哈依。 赤本三尼说,你训练的24支花也都派出去,参加调查班。 川岛说,24枝花另有…… 赤本三尼抢过话头说,至于军事调查我有了安排,宪兵队长之职已经有了眉目, 现在我派他另有使命,事后就上任,把你替换下来。你现在必须从调查佐木之死入 手。我的人报告,在佐木出发前,牛宜轩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的妻子白兰雪是真的 回来了吗?我不相信,你们的训练班既已结束,就要快一点处决白兰雪。 川岛说,哈依。训练班还有一些尾事,办完立即动作。 二疙瘩出了赤本三尼的司令部,就后悔脱口说出朋友牛宜轩来,出卖朋友心里 不好受。可是,这不是故意的,顺口溜达出来的。他时不时地咬牙、顿脚、发狠, 后悔难当。骂自己不是人,狗娘养的,合庄的儿子,不得好死。他不由自主地来到 了王玉清的影园子,直扎进牛宜轩的小屋。 白兰雪收起那本《疯子日记》说,哦,姐夫。 一句亲切的称呼,与二疙瘩拉近了距离。牛宜轩倒了两杯好酒,二疙瘩一仰脖 子干了说,牛兄,白小姐,我二疙瘩对不起你们。说着他摘下那只手枪,交给牛宜 轩,还你。你们收拾收拾快走吧。 牛宜轩说,二爷,出了什么事情,何急而至于此? 白兰雪说,是啊,姐夫,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明白明白。 二疙瘩说,啥年头了,你们不需要明白。快走。听我一句话,三*** 计,走为 上,我走了。 牛宜轩送走了二疙瘩,回来时,白兰雪就不见了。牛宜轩一惊,让二疙瘩说着 了吗?不至于如此之快?他吆喝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就到各屋里寻找,逢人就问, 可是,没有人说看见。24枝花只顾练功,说没有留意白兰雪师傅的去向。牛宜轩回 到自己的屋里,没有白兰雪的影子,只有白兰雪留下的痕迹,《疯子日记》有她看 过折上的页,没有带走一件她用的东西,可见她不是逃走,还是想回来的。影园子 老板王玉清听了信赶来安慰。牛宜轩哭丧着脸说,我们结婚几天,就出了这事。我 本来打算度完了蜜月就*** 持给你盖影园子,还愿。可是,又出事了不是。 王玉清说,咳,影园子的事,那是我们哥儿们的逗趣之言,有一搭没一搭的, 眼下先找到牛太太。 牛宜轩说,事情赶到这了,弄得我里外不够人。我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好歹都 是实在的哥们儿,卵子上扎刺,没挑。 王玉清说,也许她回家了,就是朱先生家。 牛宜轩说,对对,我就没有想到那儿。 朱家两口子迎接了牛宜轩,请上座。小桃说,哪边风把你吹来了?(不把他当 作老上司了)朱欣对牛宜轩有特别的好感。上次他提供的情报,八路军消灭了恶魔 佐木。本想表示感谢,但是,不能明说。并且多接触这位可多获取新的情报。朱欣 说,牛兄,别来无恙?牛宜轩答非所问地说,白兰雪不见了,她回家来了吗? 小桃说,没有,怎么啦,两口子生气了? 牛宜轩不信,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无礼地各屋里踅摸。 小桃不满地把柜子、箱子,反正能藏人的地方都打开、敞开、公开,牛宜轩很 抱歉地说,小桃,不是姐夫不信任你们,我找不到白兰雪我就发慌,就不顾一切, 白兰雪在我心中的地位,你们体味不到。子非我焉知我之苦? 朱欣说,对不起,白兰雪真的没有回来。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这 样呢?她走了,也没有念一声,也没有留一张条子,留一句话就走了?难道你们吵 嘴了不成? 牛宜轩说,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连碰也没有碰她一 下。 小桃说,你们俩就别辩论了,快去找人。到大街上,到各旅馆里,说书馆,戏 园子,商店,公园,凡是人多的地方,都要走一趟。在电台,报纸上发寻人启示。 牛宜轩说,拜托二位相助,我们到街上寻找。 今日的渤海到处冒烟,居民奉命放火驱杀蜜蜂。仿佛古代的战火烽烟,一处两 处三四处,五处六处七八处,处处点火,全市冒烟,这可是渤海有史以来的空前绝 后的一大奇观。空气中的奇风怪味扑鼻而来,只是没有白兰雪的气味,街上什么影 子都有,就是没有白兰雪的影子。渤海道公署警务科长朱欣信步来到一个叫东昌货 栈的店里寻找。 店老板哇呀一声说,朱科长尊驾光临小店,我这个客栈那可就蓬荜生辉了。他 知道朱欣是警务方面的人,来头不善,不敢慢待。像祖宗似的把他迎进经理室,烟 茶都上去。朱欣不能直说是找白兰雪来的,说找一个女人,那多没有面子。他以查 店的名义说,都有什么人住店?有生人吗?有可疑的人吗? 老板说,科长大人,住店的脑袋上也不贴帖儿。说着拿了店簿子请科长审阅。 朱欣一页一页地翻阅,每个人的名字都向他板着脸,只是没有熟悉的白兰雪。 可也是啊,白兰雪住店不会*** 名的。他说,走,到各房间里查一查。 各房间都是小方格子的,老板一边吆喝,一边打开房间的门。朱欣只看女的, 降低了细目。在楼上的一间大房子里住着一位绅士派头的家伙,约摸三十多岁,白 净子脸,分头流油,西服革履,坐着不动,昂然不睬。朱欣看一眼没有女人就回避 了。他出了房间回头一看是208 号。在回来的路上,朱欣问,什么人?如此傲慢。 老板说,不敢打听。反正在我这儿住了两三个月了,花钱像流水,你说他是买 卖人吧,他不做生意。你说他是文化人吧,他说话粗鲁,满嘴的腥臊,你说他是庄 稼人,头上没有高粱花子,你说他是工人,那就更不像了。 朱欣说,注意他的动向,及时向我报告。 老板打开店簿子,208 老客叫邓世英,山海关人,前不久曾去北平数日,回来 后没有什么动作。神秘的208 号到底是什么人? 朱欣回到道公署,屁股还没有坐稳,道尹刘仙舟紧急召见朱欣,训斥道,你对 东昌货栈的208 老客要离远一点,不要干涉人家的公务。朱欣一听就明白了全部, 他说,在下遵令就是。这么说,208 是赤本三尼的人了。在下敢问一句,他的目标 是什么,以便协助。 刘仙舟说,狗拿耗子,连我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你协助个屁。 朱欣说,是,在下知道了。 朱欣回家刚迈进门坎,就听见屋里有说笑声,哦,有客人来了。他猜想又是牛 宜轩,有了笑声必定是找到了白兰雪。当他推门进来之时,惊喜的不是有了白兰雪, 而是来了救星易翠屏。顿时喜出望外。他说,翠屏姐你来的及时,我有重要情报报 告。我正愁着没有电台和上级联系。你来了就好。 易翠屏一仰脸拿下巴指一下小桃说,我知道了个大概。 朱欣说,不,不。比那重要得多。 小桃抱怨说,你就精辟些说吧。 朱欣就把白兰雪失踪,发现神秘的208 老客两件大事说了一遍。说完他以企求 的目光望着易翠屏,请示怎么办。易翠屏说,你们已经尽到了责任,下边的任务寻 找白兰雪,搞清208 由我们的飞行大队来完成。你们注意隐蔽,不可忘记你们的身 份。有事和从前一样,到古冶书局联系。 一阵风易翠屏回到书局时,鹿司令员派来了参谋常汝林协助飞行大队的工作。 常参谋说,临来,鹿司令交代过,我听你指挥,什么任务,请易院长指示。书局老 板李善,老板娘周艳都说,我们都听你指挥。 易翠屏说,东昌货栈208 房间有一个神秘的老客,是鬼子的老特务,他们要干 什么,我们必须搞清,常参谋和李善你俩分头打进去,书局的经营由周老板担起来。 周艳说,这个摊子我守着,你们放心放手地去干事。可是,白兰雪的事情是急 的,应当先寻找她这个人啊。 易翠屏说,我去找白兰雪。说着扬起一把土,化作24只食人蜂在空中盘旋着远 去。 那天,牛宜轩送二疙瘩之际,屋里的白兰雪拿起《疯子日记》时,叶子叫她, 说川岛将军有请。白兰雪疑心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但也没有在意。她一脚踏进川岛 的屋里就被俩男鬼子揪住,白兰雪明白早晚有这一天。川岛说,白兰雪,不要怪我, 赤本三尼要杀你,我保不了你了。你有什么话给我留下吗?给牛先生留下什么话? 还有没办完的事情,谁欠你的不?你欠谁的不?我替你还债。白兰雪说,你别在我 面前当菩萨了,你的心肠我知道,请吧,要杀要剐,请便。 川岛说,你是一个人才,杀了你太可惜。可是,我无奈赤本三尼何,带走。 白兰雪被一件什么黑布一类的东西蒙住头,秘密地从后门上了摩托车,呜的一 声不知去向。她凭感觉是在郊外行驶,摩托不停地颠簸,几乎都把她颠答散了。车 轮飞旋,一步步接近死亡。车终于停了。她被拉下车,被绑在一块岩石上。一只大 手揭开她头上的那块肮脏的黑布。白兰雪环目四顾。没来过这个地方,是一座山的 谷底,俩鬼子端着步枪面对着她,子弹上膛,单等着临时监斩官叶子发令他们就开 枪。 叶子说,白小姐,真对不起,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你不向我低头求饶吗? 白兰雪冷笑说,你的身份不配。 叶子说,身份?你是个满洲驴,我是大日本皇军。我是主,你是奴。我说让你 多活一会儿,你就可以多活一会儿,你的死活由我说了算。 白兰雪说,不领情。你不怕得话痨?发令开枪吧。我等得不耐烦了。 叶子站在高处发令开枪。无情的枪声打响了。忽然,从半天空中刮来一阵风, 刮得天昏地暗,那两颗飞向白兰雪的子弹在半路上被大风刮回去,向俩鬼子飞去, 喀嚓穿透了俩鬼子的脑壳。 风中24只食人蜂咬断了绑白兰雪的绳子,托起白兰雪乘着一阵风飞走了。 在大风中的叶子险些被刮走,她拼命地抓住岩石,不敢撒手。在风中刮来一群 食人蜂,糊住叶子的脸,手,大腿,连蜇带咬,叶子痛得怪叫,干等着挨蜇挨咬, 不敢动,顾不了呼啦。 风息了,蜂飞了,叶子的脸也肿了。她强忍着疼痛扒开红肿的眼皮子一看,白 兰雪不见了。她强挣扎着回到宪兵司令部。 川岛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叶子说,我们遭到女八路飞行大队的袭击。 川岛说,白兰雪呢? 叶子不得不说实话,被飞行大队劫走了。 川岛暗想,女八路的飞行大队如此厉害,今天叶子替我受了罪,不然,今天挨 蜇的是我,而不是叶子。于是,她说,来人。 一个宪兵应声进来,川岛说,送叶子去医院治疗。 川岛的脑子里全是女八路飞行大队,她刚上任就遇上这个麻烦的飞行大队,来 无踪,去无影,一阵风加蜜蜂,怎么办呢?一个月全市灭蜂运动,也没有根除这群 祸害。一天晚上,她做噩梦,一团蜜蜂追逐她东奔西逃。把她漂亮的脸蛋蜇了一脸 麻子。她拿镜子一照,难看的一脸麻子就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女人爱自己的脸蛋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川岛的一梦侥幸没有毁容,心情好多了。 早饭后,她换了便衣去医院看叶子。医生确诊叶子大面积中毒,正在特护病房里输 液。川岛进去,把护士全都哄走,叶子说,烦劳阁下来看我。川岛坐在病床边说, 那天,你看见女八路飞行大队是什么样子? 叶子说,说实话,我也没有看清。 川岛说,那你怎么知道劫走白兰雪的就是女八路飞行大队干的呢? 叶子说,我凭听觉。 川岛说,你听见了什么? 叶子说,我听见了风声,怪吓人的风声。也听见了女人的喊声,有点耳熟的喊 声。 川岛说,什么人的喊声? 叶子说,好像是,是……我的夫啊,这不就是女人的呼声么。 川岛追查女八路飞行大队有了一丁点的眉目。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的结论,她驱 车到现场观察。大城山钓鱼台下坡的山谷里,鬼子常枪毙人的地方,不时地卷起小 的旋风,传闻那是鬼魂的踪影。不觉她打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实现场什 么也没有了,两具日军的尸体已经火化,骨灰盒也运到秦皇岛港等待灵魂回国。在 绑白兰雪的岩石下,她蹲*** 子察看那条绳子的断头,忽然,发现岩石缝里有一本 书,拿出来一看原是一部影卷。哦,她明白了,女八路飞行大队和24枝花有牵连。 于是,川岛马不停蹄立即回到王玉清的影园子审问24枝花。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