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大现渠吓死骑车贼 新安镇除恶拔钉子 萧韵跑出洞口,就被鬼子盯上,在一阵抓活的,花姑娘的咪西的呐喊声中,萧 韵跑出村子。可是,敌人追出村外,什么也没有了。敌人就在大沙河一带踅摸那个 女八路。 萧韵早被一阵风易翠屏和一窝蜂白兰雪掩护起来。萧韵和白兰雪本来是同行, 她问,你现在干什么?白兰雪说,我在伊田别动队。萧韵说,我们都想念你。易翠 屏说,住嘴,我们隐蔽好,别出声,被引出来的敌人正来回搜查。 白兰雪吐一下舌头还憋不住问,这是什么村? 萧韵说,三河县栲栳山村。村里的民兵训练有素。美国朋友不会有事的。 白兰雪说,这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忽然,从村里打来一枪。这是蔡妞开的枪。她在地道里看见萧韵把敌人引出村, 不放心,就一个人摸出村观察动静,发现大沙河一带有敌人走动,就瞄准一枪打倒 了一个敌人。这一下子就像捅了马蜂窝,敌人红了眼,疯狂地边还击边向村里涌去。 易翠屏抱怨蔡妞说,萧韵舍了性命把鬼子引出来,你又一枪把鬼子招惹回去。 她不慌不忙地扬一把黄土撒在空中,顿时,栲栳山村就隐蔽着无数的武装民兵。白 兰雪放出她的24只花以及无数的食人蜂,涌向鬼子群。萧韵惊讶地自言自语,乖乖, 这就是伊田别动队! 鬼子进村,民兵们猛烈开火。一时,民兵的子弹、手榴弹从不同的方向射向敌 群,鬼子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隐蔽在哪里好。民兵在地上地下和鬼子周旋,不时 地放冷枪,投冷弹。鬼子只闻枪响,不见人影。还击没有目标,刺杀没有靶子。干 挨打,活没辙。 白嘴鼬川岛的临时指挥所里乱轰轰,宫下、高贝狼狈不堪地回来。还没有喘口 气,川岛就叫嚷着,挖地道,挖地道,把他们都挖出来,把民兵、八路、美国佬统 统都挖出来。 高老蔫说,阁下,地道必有口,先找到地道口,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川岛说,都去找寻地道口。 大懒支小懒,小懒白瞪眼。高贝带队由伪军带路,如同海里捞针那样寻找洞口。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在村西北角找到一个地道口,高贝欣喜若狂。立即叫他的兵来 挖,顿时,铁镐声、铁锨声,夹杂着鬼子的叫喊声。 洞里的蔡妞组织群众带领美国朋友转移到洞的深处。一个民兵把十几颗手榴弹 捆在一起,放在被鬼子发现的洞口隐蔽处,把拉火线接长。 鬼子把洞口挖得越来越大了,高贝命令他的士兵先下洞,活捉美国佬。一个鬼 子下来了,又一个鬼子也下来了,他们晃悠着手电筒,仿佛那手电光就是道火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把洞口炸得掀起老高老高的烟柱,埋没了洞口,炸死俩下了洞 的鬼子。 高贝惊魂未定,忽的又飞来一群蜜蜂,见了鬼子又咬又蜇。高贝脸上立刻长出 三个大包,痛得他抱头鼠窜。有一个蜜蜂特意蜇了高老蔫的唇,蜜蜂说,叫你多嘴, 留下个记号。 川岛吓的蒙着头一口气跑到了附近的马坊据点。忽然,她想起这是白兰雪的伎 俩。一阵咬牙切齿,就是没法。高老蔫封住了嘴唇,不便演讲。宫下说,将军阁下, 天黑了,明天继续扫荡栲栳山。川岛说,高桑,你派人监视栲栳山方面的动向。 高老蔫捂着痛疼的嘴唇点头哈依。 栲栳山村在一片鬼子逃跑了的欢呼声中苏醒了。群众和美国飞行员从洞里出来 深吸新鲜空气是他们的第一需要,易翠屏见到蔡妞说,趁着夜色你们快走,我们掩 护你们。蔡妞说,一个美国伤员走不了。易翠屏说,我怎么不知道,领我看一看去。 蔡妞、易翠屏、白兰雪、萧韵来到一间老乡的小屋,机长欧维都守着伤员犯愁, 一个拖累七个,不划算,他们计划丢下一个伤员,七个先走。蔡妞她们出现在他们 面前,美军朋友们都低着头,面色阴沉。白兰雪说,我请来了一名著名的医生给你 治伤。欧维说,thankyou易翠屏说,看看舌苔。伤员听不懂。白兰雪说,dehisce 伤员张口之时,易翠屏突然弹出半粒回炉正心丸,正弹入伤员的口中,不觉中他就 咽了下去。易翠屏说,你的伤好了。白兰雪说,Woundok 伤员不信,正犹豫时,白兰雪拉他下地,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伤真的没有事了。 他高兴地跳了一个踢踏舞。他们都惊喜地向易翠屏表示敬意。易翠屏说,好了你们 快转移。上路,送他们到延安去。我们牵制住川岛那群日本鬼子。蔡妞说,我们一 块出发,听我的。 他们出发了,从村东一直大摇大摆地向东。萧韵问,参谋长,不对吧,去延安 是往西走。蔡妞不语。片刻说,你只会唱歌。他们走了大约二里地的时候,就和易 翠屏、白兰雪分手。蔡妞带队向北转向西。易翠屏和白兰雪在蓟县西、马坊镇东的 一个叫大现庄的村子住下,等待着川岛追上来。 川岛派出去栲栳山监视八路军动向的密探天不亮就回到马坊,向川岛报告,八 路军向东逃窜。我亲眼看见的,没错,就是向东,大概是逃向盘山,那是八路军的 老窝。 川岛命令高贝带队骑自行车追。在八路军赶到盘山之前拿住八个美国佬。 高贝带伤领了命令立即开路。 高老蔫说,(歇了一宿,嘴不大痛了,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将军阁下,我们也 出发吗? 川岛留恋起这个土地方。马坊镇像个小县城似的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镇西北 有两处皇陵,传说埋葬的是乾隆的叔父。她那年随肃亲王拜谒过东陵,今天她怀着 凭吊祖宗的心情来拜又一批祖宗。向导说,原来这里有陵园,有守灵人。1937年发 生盗陵事件,北京的皇族来人变卖了皇陵的树木园林房屋墙壁,这里就变成了一片 荒凉的废墟。 川岛长叹说,晚辈也无回天之力,修复祖先的陵园,现在正在作战,等着打完 了仗,消灭了八路再修园子。 川岛内心安抚祖宗向祖宗许愿之时,高贝大喘着粗气逃了回来。他说,将军阁 下,这次我们可惨了,我们小队的自行车队追美国佬追到大现渠,遭到八路军的埋 伏,损失惨重,只有我们三个人逃出大现渠,又被八路军包围在一个坟地里,我们 三个凭借一挺歪把子机枪顶住,可是,机枪射手被人家打死,那一位,一看突围无 望,就砸响了掷弹筒的炮弹自杀了。我一个人疯跑回来,向- 将- 军- 阁- 阁- 下 - 报- 告——他一边大喘气一边报告,他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的,声音越 来越小,吐字的频率越来越长,渐渐没有了声息,他连惊吓带累,气断而亡。 川岛晦气又憋气,她说,就地火化。 宫下奉命就在川岛的祖宗陵园里的废墟上架柴浇油代替回人炉,烧了高贝的尸 体。宫下心里不好受,不停地战栗,又有点同类连枝的伤感,他年轻轻的何苦葬身 他乡?是谁叫他来的,他自己愿意来中国打仗吗?他愿意在中国杀人吗?支那有个 俗语说,杀人者回炉,抢劫者回炉,殖民者回炉,侵略者回炉,总而言之,心不正 者回炉。他慨叹自己也许难逃回炉的命运。高贝及他的小队的覆灭给宫下的灵魂笼 罩一层摆脱不了的阴影。 川岛懊丧地回到马坊镇据点,宫下、高老蔫、杜眼子都争先恐后地追着川岛的 屁股后头,集合出发,直达大现渠收敛日军尸体,火化。一个小队的尸体没有足够 的柴是烧不化的,把半生半熟,支棱八叉的骨头棒子,灵魂回国时,家属见了也寒 心。于是,他们就扒老乡的房子当柴,顿时,村子里烟熏火燎,尸体被急火焚烧得 流油,散发出一股子烧动物皮毛的气味,呛得人*** 眼泪,甩鼻涕,打喷嚏,产生 强烈的过敏反应。 村里的人们都跑了,川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头,她客气地说,请问老先生, 八路军往哪边逃跑了? 老人耳朵背,听*** 听四,他说,女太君,你说啥来着? 宫下揪住老头的脖领子骂八嘎,老头打差说,不是八个,你们烧了二十来个, 起码有十五六个太君。川岛拨开宫下的手。老头说,还是这位女太君善相。川岛伸 手比画了个八说,老人家,这个,哪里去了?老人说,南,东南,这会兴许到了宝 坻地界了。川岛说,还有八个美国佬。老头说,有,八个大鼻子、黄头发,蓝眼睛, 说洋话,有,有,都有。他说完就冲着宫下说,你跟着这位女太君学着点,其所善 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川岛听了给宫下使个杀的眼色。宫下发令, 俩鬼子就把老头掐巴着跪在火化日军尸体的火堆旁,拿活人祭奠死鬼子。老头呼喊 着女太君,你们是杏熬倭瓜一色货。宫下抽出战刀狠命地一挥,老头人头落地,一 腔热血喷向火堆,与火相互辉映。老人临死才懂得了这个真理,为时已晚。他后悔 没有能够把他的心得传授给后代就当了日本人的祭品。 面善心毒的川岛骗取了老头的实话,留下高老蔫、杜眼子办理收尸的事情。高 老蔫和杜眼子对看看,没有理由说不,就给日本鬼子当擦屁股的了。川岛暗骂高老 蔫一路不出力,自赵影死后,她就摸不着高老蔫的脉了。对他就格外小心。杜眼子 悄声说,高司令,你看我们当人家的扒拉子。高老蔫说,咳,新媳妇出殡,跟着走。 川岛就甩下高老蔫、杜眼子带宫下的宪兵队直扑宝坻县城。派密探打听八个美国佬 的下落。 易翠屏、白兰雪在大现渠战斗结束,叫24支花的八支化装成八个美国飞行员, 在村里晃悠一阵就出发了。他们在大白天又张扬地一直向东南方向转移。天黑到达 蓟运河西岸宝坻县城东新安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宿营。通信员小丙带他的爱犬安琪儿 突然进来报告。不等小丙说出报告内容,易翠屏就捏住小丙的手说,你怎么来了? 从哪儿来?是从鹿司令哪儿来吗?鹿司令他好吗?离这不远了吧?白兰雪说,喂, 是你报告,还是他报告?易翠屏如梦初醒,撒了小丙的手说,对不起。小丙说,鹿 司令派我来通知你们,蔡参谋长送八个美国客人已经渡过了潮白河,命令你们再坚 持几日,把敌人拉得越远越好。鹿司令带十一团和十二团在东部玉田一带隐蔽,你 们设法把鬼子牵到东部,消灭川岛这股敌人。 易翠屏说,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向鹿司令报告,我们遵令。 小丙说,我不回去了,鹿司令说,你们都是女的,路又不熟,我留下给你们撑 腰,壮胆,带路。 白兰雪刮了小丙的鼻子说,哧,你不尿炕就好了。 小丙被人揭了短,吐一下舌头,说句大话快乐快乐嘴巴就得。 易翠屏说,我们老等着川岛不行,必须有点动作,她才上钩。白兰雪说,什么 动作?易翠屏说,打新安镇据点。 当地老乡听说八路军要打据点都来帮忙,出主意,提供情报,表达对鬼子的仇 恨,对铲除这个毒瘤的渴望。 新安镇据点位于蓟运河岸边,住一个中队20几个鬼子,中队长叫柴崎,中等个, 长一脸横丝肉,杀人取乐,不知附近有多少居民惨死在他手,每天都有良家女子成 了他寻欢作乐的牺牲品。当地老乡对柴崎深恶痛绝。一位精明的老人出了一条妙计。 易翠屏和白兰雪交换眼色,决定按计而行。 蓟运河码头,一条由天津开来的大帆船靠岸,日军中队长柴崎精神抖擞地跳下 船上岸。他去天津运粮空手而归,据点的粮食不多了,怎么办?他带一脸懊丧回到 据点就有当地情报员送来情报说,镇西小高庄给皇军筹粮两千斤,怕是八路军知道 了就没了,请皇军派大队来运粮,保险。他立即命令小高庄的开路。 秋天,天高气爽的下午,高梁钩头的时候,柴崎带队沿着河堤西行。他防备八 路军埋伏,就分三种队形前进。最前是向导和几个特务,中间是伪军大队,后边才 是他柴崎的20人的中队,以为这样安全得多。 最前边的特务还没有进庄就大喊,刘村长,刘村长。 村里没有回声,没有出来人迎接。特务们就有点发毛。炸着胆子进了村,可是, 村里没有人,也没有粮食。就觉得不对劲,刚要撤退之时,就听村外爆发了激烈的 枪声。特务们侥幸地猫在村里不敢出来。八路军打的是日本鬼子,不打中国人。 挨打最苦的是柴崎的中队,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多八路军,老天一点情 报也没有透露。老天对皇军也保密,不公。八路军黑压压的一大片,冲上河堤,两 军短兵相接,嘁嚓喀嚓拼刺刀。柴崎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措手不及。慌忙应 付就带残兵钻进高粱地里风跑逃命。 柴崎一口气逃到一个叫九王庄的村子,在村口大庙台上喘气,一点人数,稍瓜 打驴,去了一半。一天下午就失去了昔日的光辉。他像个卸了气的皮球,蹦达不起 来了。又一声枪响,看见八路军又包围了大庙,这一下那可是成了瓮中老鳖了。求 生的欲望叫他负隅顽抗,他们退缩到大庙里,凭借墙头庙宇当掩护开枪,还击,延 缓生命,苟延残喘。八路军上了房,占领了大庙的至高点。那手榴弹雨点般地落下 来,轰隆轰隆地爆炸声,就像被柴崎蹂躏的妇女怀着强烈愤怒的呐喊,就像被柴崎 屠杀的中国居民讨还血债那样咬牙切齿的控诉。 柴崎躲进庙里,九王的泥像都向他投去圆睁睁的眼睛发出憎恨的目光。吓得他 连连后退。各种爆炸声停息之时,突然冲进一条狼狗,直扑倒了柴崎,一张口死死 咬住柴崎的喉头,不管柴崎怎么挣扎怎么翻滚,狗的口就是不放。直咬得柴崎断气。 小丙冲进来,一声呼啸,狗才放了口。它就是来自日本的安琪儿。 战斗结束了,易翠屏和白兰雪乘胜一举占领了新安镇据点。小丙带着他的狗在 据点里巡视一番,一个人芽也没有看见。柴崎归天,树倒猢狲散,有腿有脚的都溜 之大吉。据点的设置完好无损。一切值钱的东西也都不翼而飞。只有那部电话还在 哗哗地响。易翠屏说,小白,你接电话。 白兰雪拿起电话听筒就听出对方是川岛,她问,喂,新安镇吗?为什么你们不 接电话?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兰雪说,川岛将军阁下,你听不出是我的声音吗?我 向你报告:柴崎战死,他那个中队全军覆没,据点在我手里。我是白兰雪。欢迎你 快来,不然我就过河,你就抓不住我了。阁下保重。 在宝坻的川岛气急败坏,在电话里大喊大叫,好你个该死的白兰雪,你背叛我, 你不得好死。你等着。 白兰雪说,我吃了回炉正心丸,你也来一丸。你早该回回炉了。 川岛说,你气死我了,我抓住你,把你撕碎,撕成碎片,撕烂,剁成泥。 白兰雪哈哈大笑道,阁下消气,气大伤身。你是金枝玉叶,气个好歹就成了腐 枝败叶了,臭气熏天。 白兰雪放下电话说,她来了,我们走。 易翠屏、白兰雪、小丙和他的狗连夜撤出新安镇,过河呢,还是向北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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