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 美日满血雨论上帝 易翠屏和风救战友 两个日本鬼子掐巴着戴维斯就往行刑室里拉。戴维斯呼叫上帝,都说上帝死了, 救不了他。戴维斯没见过日本的刑具,听说日本刑具也是世界一流的。动刑时的野 蛮程度也是很尖端的,过电、灌辣椒水、活人解剖、往血管里注水等等,数不胜数。 恐惧笼罩着戴维斯那颗人道的心,叫了半天上帝,也没有回应,他的精神大厦一下 子崩塌了。 赤本三尼招手说,回来。 亲王不满地说,我的命令…… 赤本三尼说,现在,我是他们的上帝了。 在暗处隐身的蒲公英一撇嘴,心说,拉倒吧,还想当美国人的上帝?你是那块 料吗?有一天美国人当你们日本人的上帝还差不多。我不死看到了,到底你们两家 谁当谁的上帝? 亲王说,将军阁下,我要的是八路军情报,不打他们是不肯说的。 赤本三尼说,殿下,你只审过支那人,没有审过美国人。你那套对付支那人的 办法就过于陈旧。 亲王说,不,美国人、中国人都是人,都怕死。我就不信美国人比中国人两经, 他们就不怕死,你就让我试试美国人的骨头是软是硬。 赤本三尼说,亲王殿下,请便。 亲王说,拉下去,重责四十。 戴维斯被俩鬼子拉进刑讯室,绑在一个沾满血迹的柱子上,双手套在两个铁环 上,仿佛吊环运动员,可是,脚也套进那样的环里。腿脚都不能动弹。一个光背的 鬼子,端起一碗酒灌下肚子,洒在手上的酒点子往满是黑毛的胸脯子上擞了几擞, 拿起仿佛垒球棒子那个形状的刑棍,抡起来就朝戴维斯的头上狠狠地打下去。只听 咣当一声,仿佛打在铁栏杆上,喀嚓一声,那粗的棒子折成两截。鬼子纳闷,咦? 他伸手摸一摸戴维斯的头,是肉长的呀,怎么就打在铁管子上呢?他说,再拿大棒 子来。他抡圆了棒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砸下去,他大叫一声,撒手扔了棒子,痛 得他抖擞着俩手。又一个鬼子抱来了一抱棒子。他再握棒子的时候,那些棒子都飞 舞起来,照鬼子们的头上打去。鬼子抱头鼠窜,飞棒直追不舍,棒棒都砸在鬼子的 头上,肉上,屁股上,背上,肋上,脸上,耳朵台子上,太阳穴,打的就是致命处。 鬼子们都跑到赤本三尼、亲王面前,不容他们述说苦不堪言的挨打之苦,飞舞的棒 子从窗户门缝横着闯进来,赤本三尼用手挡了一下,藏在桌子底下。亲王把头埋在 一个乱纸筐里,屁股上砰砰挨了几棒子。就是常汝林安坐钓鱼台。蒲公英收了棒子 伏在常汝林的耳边说,你想办法到院子里散步。 常汝林听出了蒲公英的声音,只不见蒲公英的身影,他惊喜又着急,刚要叫蒲 公英,想到处境,就掩口不语,端姿危坐了。 一切都平息了。赤本三尼炸着胆子出来,揩揩身上的尘土,用脚拱一拱亲王说, 出来吧,殿下。 丑态百出的亲王殿下在众人面前可出了丑,常汝林忍俊不能,扑哧一笑。亲王 大怒,啊,你怎么就没有挨棒子?你和棒子是同伙,私通棒子,来人。 亲王呼了半天,没有一个鬼子敢进来。桌子上的棒子自动地滚了起来,咣当掉 在地上,在屋里的鬼子、赤本三尼和亲王殿下如临大敌都鸭子跳河扑通扑通地卧倒 了。亲王殿下惊吓得呼叫,有鬼,有鬼。结果是一场虚惊,掉在地上的棒子没有飞 起来。 北特警司令部闹鬼的消息,不翼而飞。一时闹得满城风雨。赤本三尼、亲王大 病不起。两个司令部停止运转,几乎陷入瘫痪。高老蔫出于礼貌的考虑亲自探望了 亲王殿下。 亲王躺在病榻上,起不来,头上缠着白带子,抬不起眼皮子来。 高老蔫说,殿下欠安,下官来迟,敬请鉴谅。 亲王合着眼说,有鬼,有鬼,快打鬼,打鬼。 高老蔫没脸久留,告辞。亲王也不送。高老蔫受到冷遇,也不在乎。信步来到 赤本三尼的卧室。不等高老蔫开腔,赤本三尼早就站起来热烈欢迎。他说,高桑, 请坐。吩咐上茶。高老蔫有心眼,压根就不说先看望了亲王,压根不说闹鬼的事。 他说,将军阁下,近日忙碌,身体劳累,请医生看过了吗? 赤本三尼说,咳,冈村大将刚刚部署了确保长城的作战计划,满军司令亲王殿 下就病倒了,误了战机。如何是好? 高老蔫说,阁下,有我和杜司令助你一臂之力。 赤本三尼说,等待几日,亲王亲口说,他让了指挥权,我就任命你全权指挥满 军确保长城战役顺利实施。 高老蔫说,谢,将军信任。 说话间,一个日军士兵报告,常的要求在院子里散步,请将军核准。 赤本三尼说,高桑,你说如何? 高老蔫怕沾包,绕着弯子说,这种事,我不该多嘴,不过,在院子里散步也无 妨,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北特警司令部的天空。其实我的话不算数,还是将军 您核准。 赤本三尼说,行,请高主任陪同常汝林先生散步,顺便劝说常的与皇军合作。 高老蔫说,哈依。 天高气爽的早晨,日出东方,云乱飞,烟霞红。高老蔫和常汝林并肩漫步在军 警呵护下的院落。常汝林没有想到有高老蔫陪着散步,不胜荣幸致至。常汝林没有 心思听高老蔫喃喃地游说,他不解蒲公英说的叫他散步的用意。但是,他相信蒲公 英一定有意思。借散步等着蒲公英的到来。他烦恼高老蔫当了赤本三尼的腿子。一 个时辰过去了,蒲公英没有来,想必尚有高老蔫在场碍手碍脚。高老蔫不理会常汝 林的心情,像纺车似的在常汝林的耳边嗡嗡。 忽然,天空中一阵巨响,高老蔫抬头看时,可了不得了,天上刮来了一阵风。 顿时,狂风大作,高老蔫站不稳,爬在地上,抱住一棵树杆,才没有被风刮走。他 忽然回忆起,那年他要秘密枪毙易翠屏的时候,也发生过此类天象。难道又是她— —易翠屏?他不寒而栗。 狂风终于过去了,世界平静了,渤海没事了,北特警院子里安详如初了,高老 蔫睁开眼睛了。可是,他惊呆了,常汝林不见了。这一下他可沾包了。这首《了了 歌》高老蔫唱得额头冒汗。 常汝林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没了的,怎么向赤本三尼交代?没法交代也得面对赤 本三尼将军。高老蔫说,阁下,真对不起,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了的,我真 没用,我真废物,猪。赤本三尼说,高桑,你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必须给 个合乎情理的解释。高老蔫说,就是那股一阵风作祟。赤本三尼说,吆西,难道就 是她——风仙?这就不怪你了。你无力与她对抗。高老蔫贼尖,就坡下驴,他说, 那是,那是。我哪是她的对手,非得将军亲自出马才能马到成功,活捉一阵风易翠 屏。赤本三尼说,你太累了,回去的干活。高老蔫没趣颠哈颠哈地走了。 赤本三尼犯了琢磨,昨天闹棒子的事件也许就是她的杰作了。他对她颇有好感, 当初,他发现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想满足她解剖*** 的愿望,借此笼络她与之合作。 可是,几年来已经证明在她身上潜伏着的终究是中国的魂,仙是中国的仙,鬼是中 国的鬼,神是中国的神。他对她失去了合作的信心。今天她刮走了常汝林,明天还 会刮走七个美国佬,可恶,可恶。忽然感到一阵惊恐,她在哪儿?来无踪,去无影, 怎么对付她?他秘密命令准备飞机,快一点把七个美国佬送到本土去,做退美军的 人质。 他的命令出,北特警全行动起来。对七个美国佬严加看管,戴上手铐,脚镣。 加了岗,流动的,固定的,明的,暗的,虚的,实的,真的,假的。赤本三尼绞尽 脑汁计划此次行动。他最担心的就是从北特警到飞机场路上出事。于是,他在什么 时间,用什么伪装,派多少军队护送?闹得他头发涨,眼发晕。忽然,想起中国的 三*** 计来…… 北特警的活动在暗处的蒲公英都看得清楚,他暗自埋怨姐救常汝林*** 之过急, 引出这些麻烦来,增加了营救七名美国朋友的难度。赤本三尼这个老杂毛要对美国 朋友动手了,姐啊,姐啊,你还不快回来? 易翠屏把常汝林以及他们买的气象器材安全地送到八路军司令部,小娟子高兴 地叫着常叔叔,又搂着妈的脖子撒娇地亲妈一下说,妈呀,你真好。我都想娶你。 鹿地笑着走过来说,你们回来了。 常汝林说,报告司令员,我带回来了蒲公英同志提供的关于满军的情报。 鹿地看了说,很好,跟我们侦察的情况相吻合,军区指示,满军的推进,把无 人区扩大到长城以南,是为了进攻。与过去长城北的无人区不同,那是为了防御。 指示我们发动打满军的战役。满军大批进口,趁其立足未稳,人地两生,先发制敌。 战役的命令都传达下去了。你们抓紧气象台的建立。 常汝林说,是。 他和小娟子使个眼色抬着器材走了。 易翠屏说,鹿哥,你身体好吗? 鹿地说,别管我,你快回去,由于你的行动,可能造成搭救美国朋友的困难。 易翠屏说,啊,这我可没有想到。 鹿地说,所以,你不能在司令部多逗留,尽快回渤海去,我命令你们三人在三 天内必须救出他们来。三日没有电报,见报就必须是好消息。你去吧,我一会儿也 不能留你。 易翠屏恋恋不舍地说,大哥…… 鹿地说,快回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易翠屏一阵风刮到古冶北大寺,见了白兰雪没好气地说,命令,敌情有变,电 台暂停三天,走,回渤海。 白兰雪说,啊? 易翠屏、白兰雪到了渤海就融入蒲公英的身体,三合一就有三头六臂的本领了。 蒲公英隐身靠近赤本三尼,监视他的每一步思想,每一步计划,每一道命令,每一 步行动。就是他吃饭睡觉拉屎放屁,也都要看看他是真假,是不是行动的暗号。总 之,现在是箭在弦上,拉满了弓,一撒手就飞了。 一天了,赤本三尼大门不出,喝了一天闷酒。门外的报告声络绎不绝,他一概 不见,不听,不想,怕妨碍他的思路。卫兵进来说,将军阁下,一名飞行员求见。 赤本三尼说,快请进来。 一名日军少佐飞行员,手托着飞行帽站在赤本三尼面前,立正行礼。赤本三尼 打量他的上下。有胡子茬,40几岁。还满意,他问,飞行多少小时? 飞行员说,报告将军,自从开战以来,十三年了我几乎天天上天几次,我也计 算不出到底飞了多少小时了,一天飞三小时,那就是一万四千多小时。 赤本三尼说,好,是个有经验的飞行员,正是我需要的。 飞行员说,飞机在西郊卑子院机场待命,请将军下命令,什么任务? 赤本三尼说,我回本土。 飞行员说,哈依。 赤本三尼说,你现在就回到飞机上去待命,给飞机加足了油,我一到飞机立刻 起飞。 飞行员说,哈依。 飞行员走了,赤本三尼还不放心,一阵风易翠屏、一棵草蒲公英、一窝蜂白兰 雪是滑头,怎么才能瞒过他们。于是,他又给秦皇岛北特警的小林打电话,命令他 准备一架飞机待命。准备一艘炮舰待命。小林在电话里遵命地哈依几声。 两天了,赤本三尼还没有动静。只是喝酒。隐身的蒲公英真想显身陪他喝几杯, 祝他万事倒霉,处处碰壁。可是,他不能。赤本三尼打发了身边的人,把头伸出窗 外看天空有没有一阵风,有没有黑色的食人蜂。天空是晴朗的,云彩是祥和的,阳 光是灿烂的。他趁此良机秘密给车队打电话,准备五十辆卡车、五十辆摩托车、三 辆坦克待命。那边哈依了之后,赤本三尼放下了电话,就趁着没人换上中国人的便 装,来见还在病中的满军司令肃亲王。 赤本三尼说,殿下,没事了,闹鬼是人为的。 亲王噔冷一下就下床站起来有了精气神儿,一身大病一蹴而除。赤本三尼说, 世界上本没有鬼,闹鬼都是人自己闹起来的,自己信起来的,自己哄起来的。亲王 说,是这样,我就出气匀乎了。 赤本三尼说,殿下,请借给我一个连的骑兵。如何? 亲王说,何必言借?我的兵就是你的兵,由你随意调遣。你说吧,干什么? 赤本三尼说,不织网的蜘蛛,是捉不到飞蛾子的。 亲王说,说明白点,什么任务?何时出发?我一百个奉陪。 赤本三尼说,那是,烈火中炼金,诺言上看人。 亲王说,我还不明白。 赤本三尼说,你把兵给我就是,别的无需打听。 亲王当即点了一连骑兵随赤本三尼去了。 三天了。 北特警的院子里挤满了卡车、摩托车、马车、坦克车,骑兵、步兵、炮兵、宪 兵、工程兵,着军装、便装。卑子院飞机场那架专用飞机发动了三天,只空转不起 飞,加了几次油,老是嗡嗡作响,就是不动弹。老驾驶员不知赤本三尼将军何时到 达,不敢离开飞机的驾驶舱。在飞机上吃,在飞机上拉,在飞机上睡,孤独单调, 心悬胆吊。刚一迷糊,一有声音就激灵醒了。两三天的折磨,疲劳得睁不开眼睛, 外边平静了,两片眼皮就往一处逗。今天凌晨,他又加了油,他坐进驾驶舱,眼盯 着渤海通飞机场的那条公路。路上戒严,没有人烟,也没有将军的影子。他不知不 觉地趴在舱里睡着了。 快晌午了,赤本三尼还没有动。只是喝酒。蒲公英早就沉不住气了。赤本三尼 这个老杂毛耍什么鬼吹灯?姐说,只要我们看住七个美国客人,赤本三尼爱怎么就 怎么,爱什么时候动就什么时候动。只要他一动,我们就有机会救人。蒲公英说, 可他老是不动。白兰雪说,姐说的对,他不动才怪呢。咱们就和他比耐性,看谁比 得过谁? 隐身的蒲公英如入无人之境,进了关押美国人的牢房,他们就傻了眼,牢房是 个空巴拉,七个美国人不知去向。这可急坏了蒲公英,头发茬子都立起来了,汗也 下来了。他跑着搜查一间一间的牢房,哪里也没有七名美国人的影子。 易翠屏说,别急,仔细想想。 白兰雪说,来不及想了,赤本三尼放了一个烟幕弹,麻痹了我们,当了大姨 (意)。 他们来到院子,那些车,骑兵,都还在,一个也不少。赤本三尼还在喝酒,仿 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其实,他是把七个美国人秘密转移走的。 蒲公英埋怨自己是二百五,是蠢猪。错过这个机会救人就没有可能。易翠屏说, 我们傻愣着也不行啊,我估计是向飞机场方向去了,追! 白兰雪说,别瞎跑。看我的。 白兰雪聚来了二十四只花,命令她们四面八方寻找七个美国人。她们领令而去。 稍时,一只花飞回来报告,一辆卡车向火车站奔去,七个美国人就在卡车里。 蒲公英说,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