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天迷迷东卢缠风仙 地哈哈巧使二疙瘩 小山村潘家峪热闹极了。周围各村的庄稼佬儿赶着老牛车拉着猪哇,羊啊,慰 问子弟兵。军分区尖兵剧社在村东头搭戏台子演出新鲜的文艺节目。封闭的山沟老 百姓只知说书唱影,没见过话剧、表演唱、舞蹈这类新鲜玩艺儿。戏台子的当间高 高挂着贼亮贼亮的汽灯,比小油灯亮得蝎虎。锣鼓家伙一响,周围六庄的男女老少 都来看热闹。军分区的首长们也坐在台下,同八路军战士平起平坐。 二疙瘩混在人群里,不时地朝八路军堆里张望,寻找他的妻子易翠屏。终于给 他发现了,她同及时雨坐在一起,怎么把她叫出来呢?二疙瘩招了窄。他看看左右 还好都是生人,就先眯着等散场了再说。他耳听两路,眼看台上,一位女报幕员走 到台前,放开洪亮的嗓音说,下一个节目,女声合唱《还乡河小唱》,吴岚词曲, 演唱,尖兵剧社歌咏队。突然,他发现那报幕的正是那天评论毛巾的那位女买主, 顿时,联想到荷包事件。节目一个接一个演个没完,二疙瘩等不及了。这时,阔论 毛巾的那位悄悄离开戏台子,二疙瘩想求她把翠屏叫出来。他就跟着那女的,可是, 那女的却出了村,二疙瘩老远地盯着,只见她在村外一座小土庙前一晃就不见了。 二疙瘩向四周看看,没一个人影儿,只听见村里的鼓乐声、歌声…… 小庙高不过三尺,正面只有一巴掌大小的庙门。二疙瘩趴*** 子把手伸进庙门 一划拉,意外地摸到一件东西,他像得了狗宝,乐不可支,拿到亮处一看,还是如 上次那样的荷包。二疙瘩忙把它揣在怀里,心说,有这个就可回去交差。他拍拍手 上的土,走下庙台时,一支步枪顶住他的后背。二疙瘩无奈,举起手,听任人家摆 布。 他们进了村,二疙瘩被推进一间老乡的土屋。土炕上危坐着一个人,他就是八 蹄马周汉人。地上站着一位,我的妈呀,他就是扬子鳄节板斧。东卢周说,二疙瘩 是你?你来干啥?二疙瘩说,看看我媳妇。东卢周说,你见到她了吗?二疙瘩说, 还没。节板斧噌的一声抽出斧子放在二疙瘩的脖子上说,你在小庙搞什么鬼吹灯? 不说实的,脑袋给你蹭下来。 二疙瘩吓晕了,哆哆嗦嗦掏出那个荷包,节板斧一把捋过来交给东卢周。 周汉人问,是你媳妇给你的荷包? 二疙瘩说,不是。 东卢周问,那是谁给你的呢? 二疙瘩说,是我拣的,从小庙里拣的。 东卢周说,那么,是谁把荷包放在小庙里的呢? 二疙瘩说,不知道。 东卢周说,好吧,不说也罢。你要看你媳妇,我成全你们。 不多时,一阵风易翠屏进来说,周部长叫我?周汉人说,你看是谁来了。 易翠屏歪着头看低下头的二疙瘩,她不看则已,一看就头涨如斗,没好气地说, 啊,是你,你来干什么?她掏出枪就要杀二疙瘩。节板斧一把拉住。周汉人冷静地 观察,暗想,她在演戏,或是杀人灭口,难说。他叫节板斧把二疙瘩带下去严加看 管。 农家小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周汉人说,翠屏啊,他早来了,没见到你吗? 易翠屏因二疙瘩的出现心情还没平静,又遇到东卢周怀疑的目光,心中十分恼火, 她说,周部长,此时以前,我真没见到他。 东卢周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久没见了,不想? 易翠屏说,他是汉奸,我是八路军战士。我们水火不相容。 东卢周说,他可是专门来找你的。你还不向组织上交代清楚,放下包袱,轻装 上阵。 易翠屏说,我本来没有包袱,你这么一说,可就把包袱掴在我的背上了。我郑 重向组织上声明,几年前他就把我卖了,从那时起我们就解除了夫妻关系。 东卢周说,我也郑重告诉你,在审查你期间,不得走远了,随叫随到。 易翠屏不知怎么走出这间房子的,她在街上移动着沉重的脚步。为什么审查我? 一肚子的冤枉、委屈向谁述?迎面碰上了谷雨,她问,屏姐,你咋的了?眼泪汪汪 的。易翠屏一笑说,风大眯了眼。她们经过老寿星的家门口时,恰好淑敏和尖兵剧 社女报幕员在院子里练习舞蹈。看见她俩就拉她们进去说话。淑敏说,风仙是咋啦, 你也有愁肠?易翠屏说,别拿我开心。敢情你跳墙不挂耳朵,说退婚就退婚。我比 不了你,我跟他生个孩子,藕断丝连,咋说也说不清楚。我真羡慕你们。早知今日 我也不结婚。 女报幕员说,大姐,心情不好吗?说出来心里痛快。 一阵风易翠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 怀如水…… 门外,鹿地、豹天、周汉人从此经过,看见她们四个有说有舞,便顺脚进来。 易翠屏一见鹿地满肚里的委屈都拥上胸口,忍不住的眼泪扑簌簌的如泉涌。可是, 她又一想,不能给大哥添懊糟。她偷偷擦干眼泪转身笑着说,司令,你们来了。 鹿地问,你们在做什么?淑敏说,练舞。鹿地看那女报幕员愣怔一下说,你在 台上我就看你眼熟,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易翠屏说,司令健忘,去年你去七、九路军司令部借船…… 女报幕员说,鹿司令喝过我斟的茶,我是白兰雪。 鹿地想起来了说,怪不得眼熟呢。你来了,朱司令、齐参谋长他们现在何处? 白兰雪说,我们被鬼子打散了,朱司令下海,齐参谋长战死。我就背着电台来 找八路军。 鹿地说,好啊,好啊,八路军生活艰苦,你习惯吗? 白兰雪说,谢司令关怀,我慢慢会习惯的。 鹿地说,你们练,你们练。 鹿地三人在街上边走边谈,东卢周汇报捉住二疙瘩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进了司 令部,三人围坐在炕上的小桌四周。东卢周打开那个绣着白荷花的黑荷包,取出一 张小纸条,请二位司令过目。 鹿地看了一眼交给豹天说,敌人对那些文件感兴趣。 周汉人说,荷包证明我们内部确实有一个女间谍,我正在调查,一定把她挖出 来。 豹天说,我们大可利用这个荷包,敲敌人一下,消灭无肠公子赤本三尼这个宪 兵头子。 鹿地说,这个主意不错。中,中。他们三人谋划了一阵,就重新写了一张条子 塞进荷包。鹿地说,由老豹实行这项计划。豹天说,司令,实行这个计划,我要借 一个人。 鹿地说,谁? 豹天说,易翠屏。 东卢周说,我正在审查她。她的嫌疑最大。她的丈夫是汉奸,她又和赤本三尼 有过交往…… 鹿地打断他的话说,那年她被鬼子抓去,那怎么就叫交往?你审查你的,人该 咋用还咋用。把易翠屏就交给你老豹了。 豹天说,我这就带她走。 鹿地把荷包交给东卢周说,按计划行事。 老周把荷包揣到怀里疑虑重重地走了。 又一家老乡的小土炕上,八蹄马周汉人*** 审问二疙瘩。他说,二疙瘩,你说, 是谁给你的荷包? 二疙瘩说,我真不晓得啊,瞎白不是我娘养的,是全庄的儿子。 周汉人说,拉倒,拉倒。用不着誓地咒天。以后,你再拣到荷包就交给我,答 应不? 在这个节骨眼上的二疙瘩那是一百个答应。东卢周说,好吧,我相信你一次。 现在,你拿着荷包到赤本三尼那里领赏去吧。 二疙瘩乐得吓一跳,怕周汉人变卦,拿了荷包就出屋上路。一路急走就到了渤 海,一头扎进宪兵司令部。 无肠公子赤本三尼如饥似渴地打开荷包取出纸条一看乐了说,潘桑,帝国失散 的文件确实在八路军鹿地的手里,他已派一个警卫连护送到军区去,于昨出发,现 在大约走到遵化北洪山口一带。妙极了,妙极了。 赤本三尼立即发兵二百扫荡洪山口一带山区。山里初春破冻,霎而飘着零星的 雪花,霎而变为凄雨,霎风霎雨,霎阴霎晴。一小股游击队出现在长城上,收缩到 赤本三尼的望远镜里。他立即下令追击。顿时,枪声大作。游击队大乱,一直往西 罗文峪的方向奔跑。赤本三尼瞄着人影穷追不舍。突然,追击的路上发现一个黑皮 包。赤本三尼笑喝喝地说,这就是长谷川将军的皮包,文件大大的有。可是,他打 开皮包一看,还是个空巴拉。老猫咬尿脬,空欢喜一场。 三脚鸡潘翻译说,太君,皮包的有,证明文件就在这小股游击队手里。 赤本三尼说,吆西,追击。 他们追到罗文峪的时候,就不见游击队的影子了。再往西就是马兰关。天黑了, 天上无月,地上没灯,乍春还寒时候。 赤本三尼问,八路哪里的干活? 潘耀祖说,太君,这罗文峪北有窟窿山,神仙岭,石夹口,白马川。游击队扎 到那里可就难找了。往南扎入西下营、汤泉那可是小鱼入大海。不过,我估计他们 就是凭两条腿,走不远。地盘大,我们的兵力不够。太君,眼下先回遵化县城,多 调人马,包围这一地区,然后,我们就像梳头那样梳一遍,几个游击队插翅难飞。 赤本三尼说,吆西,遵化的开路。 遵化县城,日军守备队联队长渡边把赤本三尼迎接到他的队部。他立即命令渡 边包围罗文峪一带,命令马兰峪日军加强警戒,严防游击队西窜。 渡边说,哈依。那一带的居民,统统的杀光。 赤本三尼摇头,连带他胸前的孔子金像也不停地晃悠,仿佛夫子曰,桓公九合 诸侯,不以兵车,管仲力之,如其仁,如其仁。 潘耀祖忙说,太君,比管仲的仁德高万倍,管仲那个老杂毛哪能比。 赤本三尼说,你的,派人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探听游击队的下落、去向。 第二天,斜风歪雨。潘耀祖受命,撒下他的人。他自己也换了便衣在县城东大 街晃悠。迎面摇晃着一个大茶字的幌子,一家茶馆开了业。茶客们纷至沓来,围着 圆桌品茶山南海北地神聊。 一阵风落在小茶馆,化作一位道士,他身后站着一个小道童。那道士侃兴正浓。 他小声说,听说没,一架皇军的飞机掉在盘山了,飞机上坐着一位将军,你们说, 那飞机在天上飞得好好的,无原无故咋就掉下来呢? 一个长胡须的老头说,那可就怪了。兴许是作恶多端,老天爷不佑,自己栽跟 斗栽下来的呗。 道士神秘地说,是八——他伸手比画了个八字,继续说,是八路军豹司令麾下 大将飞毛腿蒲公英他们干的。要说这豹司令可不是凡人,传说他能掐会算,飞檐走 壁,奇谋奇行,奇兵奇将。有张飞之猛,赵云之勇,诸葛之智,刘备之仁,关羽之 义,曹孟德之文治武功。听说没? 长胡须老头说,那可是二十八宿星下界,拯救黎民百姓。 道士说,听说,飞机上还有皇军的文件,落在豹司令的手里。这文件是什么? 比性命还要紧。那就是日本国宝。 老头说,什么国宝啊,还不是见不得人的鬼吹灯。 道士说,所以,赤本三尼太君豁出老本来要抢回那些国宝文件。 小道童咳嗽了一声发出有生人来的信号。原是三脚鸡潘耀祖进了茶馆。他在门 外听了多时,只是声太小,听二不听三。恍惚听到文件文件的,他进来人们就鸦雀 无声了。道士起身便走。潘耀祖和一个喝茶的密探说,跟踪那个道士。 密探紧盯着人群里的道士和道童。只见他们东拐西折进了城西北角的火神庙。 庙里上香的男女络绎不绝,只是跟丢了道士。 那道士躲过密探的视线进了一间小屋,麻利地脱了道袍,摘下头上的九莲冠, 换上女子装。她就是八路军长城军分区参谋易翠屏和她的女儿——娟子。她们混在 善男信女中出了火神庙,顺利出城,直奔北部山区,找到八路军十三团,向豹司令 报告执行任务的情况。娟子找舅舅蒲公英说悄悄话。 豹天听了报告心里有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如此这般地分配了每人的任务, 大家分头去执行。豹天留下一棵草说,无肠公子赤本三尼这个老鬼子猫在县城不出 来,是执行我们计划的不利条件。我想派你把赤本三尼引出来。 一棵草说,咋引?赤本三尼听我的? 豹天说,办法倒有一个,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儿。 一棵草说,豹司令,我飞毛腿上刀山,下火海,啥时当过孬种? 豹天问,你舍不舍得你这条小命? 一棵草说,啊?玩命? 豹天说,别听你说得天花乱坠,到真格的了,怕死了吧? 一棵草禁不住几句激将法的鼓动,他说,说吧,脑袋掉了碗大的疤瘌。 豹天说,这不就结了么。于是,豹天如此如此教给一棵草巧招子。一棵草说, 怎么和你联系?豹天说,我派你姐易翠屏去遵化火神庙,她与你联系,万无一失。 这天,清露晨流。一棵草按计进入遵化县城。他想干点险事,好叫鬼子逮住。 他在街上转悠,不说是六国贩骆驼,也是找缝下蛆。半天过去了,还没处下手。他 就在日本驻军渡边联队门口一站,夹着喇叭赶集没事找事吹着口哨。果然,他一露 面就被特务认出来。一棵草欲逃,回手一枪打伤了特务的腮帮子。枪声招来鬼子, 他们一拥而上捉住了一棵草。推推搡搡地把一棵草推进赤本三尼的屋里。 特务捂着腮帮子说,太君,我认的这小子。他,他,他是豹天的勤务兵。 一棵草心说,和豹司令挂上钩就得,谢谢帮忙。 赤本三尼如获至宝,他高兴地搓着双手围着一棵草转了两圈,仿佛围着一桌酒 席不知从哪下嘴。赤本三尼说,大大的好,豹天勤务兵的干活。 一棵草说,那还有假。 赤本三尼问,豹天文件的有? 一棵草说,飞机上的文件大大的有。 赤本三尼说,在豹天司令官的手里? 一棵草说,没错。 赤本三尼问,豹天在什么地方? 一棵草说,我当然知道,就是不能说。 赤本三尼一晃身子翻了孔子金像露出狼的金牌吩咐,打。 一棵草说,打死也不说。 几条大汉把一棵草拖进审讯室,绑在一根散发着血腥味的柱子上,皮马鞭子蘸 凉水,不管脑袋屁股一顿猛打。一鞭一条血迹,一拳一个包。打得一棵草鼻青脸肿, 眩头昏脑。可是,打死也不输嘴。 翻译潘耀祖献浅地说,太君,打死他没了活口,就更找不到豹天和帝国文件了。 赤本三尼说,他就是一块铁,我也要把他化成水。 潘耀祖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皇军威力大大的,一棵草小小的。 赤本三尼打了一个罢手的手式说,给他治伤,款待款待的。 一棵草心说,有门儿。吃饱喝足的一棵草被带到赤本三尼的寓所。 赤本三尼换了另一种面孔,和颜悦色,咧嘴一笑如来佛,孔子金像闪烁发光, 摆出圣人问仁的哭相说,草桑,请您体谅我的苦衷,上司要那些文件,*** 得我走 投无路。其实呢,那些文件都是废纸一堆,只是找回来交差。要找回那些文件你有 什么高招? 潘翻译说,草先生,太君器重你,向你讨计,你可别不识抬举。 曾经当过抗联总队长,八路军营长的一棵草听了他们一唱一和,就想起鹿哥说 的墨子取笑孔子的话来:孔某盛容修饰以蛊世。不觉一乐说,好吧,既然太君看得 起我,那我就说说看。不妥之处,请鉴谅。 赤本三尼说,请,请。鄙人洗耳恭听。 一棵草说,皇军大队人马讨伐的不行。八路军游击战术的大大的,豹天精通孙 子兵法,计谋狡猾狡猾的。不如皇军大队留在原地,太君和潘翻译官化装成政府官 员,到乡间宣抚劝降。请豹天出来谈判。他一露面,太君捉他那还不是老太太擤鼻 涕—— 赤本三尼做了个伸手捂着鼻子的动作问,怎么讲? 一棵草说,手拿把掐。 赤本三尼听了说,吆西。很对心思。眼珠一转又有了鬼主意说,你的去不去? 找回文件,金票大大的给。 一棵草说,去,去,为太君效劳,万死不辞。 无肠公子赤本三尼要实施安抚计划。这天他打扮成个地方文官,穿兰司林长衫, 头戴灰礼帽,西装裤包着腿,金丝眼镜架在鼻梁骨上,手提文明棍儿,腰里别着小 手枪。他问一棵草说,像不像临时政府官员? 一棵草没见过大官,县知事、道尹一级的也见过几个,便说,太君,你是当官 的料儿,咋打扮咋像。 赤本三尼咧嘴一乐。一棵草、潘翻译扮成随员就出发了。他们乘轿车沿公路缓 行。眼前公路边一座村庄,他们下车到乡长家里,召集绅士、保长、团练的头头脑 脑,听赤本三尼宣讲中日同文同种。乡长请来的都是地方上的鬼胡油子,飞天光棍, 当代的王二谐官,他们都有自己的章程,九牛拉不转,才不听他那些瞎咧咧的蛊惑。 赤本三尼那些大东亚共存共荣、中日提携等等,还不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 风柔日暮,赤本三尼宣讲一天,也不见姓豹的出来谈判。他已经累个贼死,口 干舌燥,仿佛热汤浇的刺菜,蔫了。一棵草说,太君,灰心的不要,只要功夫深, 铁杵也能磨成针。 赤本三尼说,我们的功夫还不够深吗? 潘耀祖说,今天不遇,还有明天。 一棵草说,太君,翻译官的话那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明天我们不坐汽车,改步 行。您想啊,八路军都在山里,我们要进山才能凑效。太君化装成收皮货的老板进 山。太君在先,皇军大部队在后,一有动静,皇军立即包围,一网打尽,活捉豹天, 拿回文件。 赤本三尼说,吆西,你的朋友的大大的。 又是一个日薄风柔的早春。赤本三尼带队出发,浩浩荡荡地向山区开进。赤本 三尼骑马在队前缓行。步入山区了,他不停地东张西望,心情紧张、恐怖,可是, 眼前一片桃林,桃花盛开,一片殷红,宛如日本国的樱花春潮。赤本三尼陶醉了, 仿佛回到了故乡。 无肠公子赤本三尼进入桃林,四野宁静得可怕。赤本三尼一指那个桃红重抹的 小山村是什么地方。一棵草说,那是小刘庄。赤本三尼拿望远镜看小刘庄,除了桃 花,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他问,豹天能在村里吗? 潘耀祖说,难说,皇军大队人马在后,豹天在村子里也藏起来了。 赤本三尼说,吆西。 赤本三尼和日军守备队渡边联队长秘密交代了几句,脱了军装,换上了买卖人 的便装,就带着潘翻译、一棵草向小刘庄摸索。潘耀祖吓得直打哆嗦,他说,太君, 远离大部队深入匪区,太危险,那里游击队大大的。 赤本三尼说,八嘎,我进山就是要找游击队的干活,我的不怕,你的为什么要 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的明白? 一棵草说,太君高明大大的,虎穴就在那片桃花丛中。太君,勇敢的大大的, 翻译官胆子小小的,害怕的不要。 赤本三尼笑着说,吆西,开路大大的。 三脚鸡潘耀祖无奈,胆战心惊地跟着赤本三尼、一棵草在那片桃花林中摸索、 徘徊……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