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老西沟狂战战争狂 宁城西白雪雪中白 一棵草蒲公英捏着那张发烫的满洲报纸问警卫营长刘韬,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鬼 报?皇帝佬儿给你多少钱替他说话? 刘韬说,团长,冤枉死我了。我哪敢,也没那个能耐。都是侦察员费了九牛二 虎的劲儿弄来的,司令政委看了,也叫我看看,我看这是敌人的骗局。我了解白兰 雪,她可不是无能之辈,更不是等闲之辈。就凭鬼子那几下子能杀了她,不可能。 造谣是鬼报的惯用手法,第一是杀;第二是套;套不住就造谣。 鹿地说,是啊,我也这么想,敌人的造谣报纸,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蒲公英说,我也不相信,可是,报纸上说的月巴圆的,有鼻子有眼,让我划魂 儿。 刘韬说,造谣也不上税,在一个造谣的时代,就出版造谣的报纸,就培育出造 谣的人才,造起谣来都不眨巴眼。 蒲公英说,白兰雪她一个女同志,我就不该叫她担任那个掩护任务。可是,三 营长潘耀祖一保障;二发誓;三赌命。我就让了一步,结果,害了白兰雪。三营也 没有下落。我这个当团长的有责任,有愧。 鹿地说,我们在热南的损失是很大的,应当总结这个教训。敌人在长城南进行 大扫荡时,我们对形势估计差了,犯了个错误。当时我们想主力跳到关外去打击敌 人,把敌人调到关外去,然后再返回长城南。其实,这是一厢情愿。我们的主力到 了热南,把原来隐蔽的根据地公开了,并一举攻克敌人13个据点。看来是大胜利, 实际上却招来一场大祸。因为关里的敌人不听我们的调遣,结果,关里的没调动, 反把满洲军引来了。我们在热河一打引起注意,满洲皇帝便把倾国的兵力派到热河 围剿我们。这样我们的处境就困难了。招致不应有的损失。 蒲公英问,我们不能白损失,要捞回本来。 鹿地说,司令部的同志们研究了一下,决定,部队化整为零,以连排为活动单 位,机动灵活地打击敌人。向道,你带一个连组成武装工作队,到热北去,向锦州 发展。顺路把白兰雪同志找回来,把复仇团三营找回来。找到了三营,就清楚了白 兰雪是死是活。一旦她牺牲了,找到她的尸体,庄重掩埋,立个碑做记号,我们抗 日胜利之后,再重新安葬。 十天后,蒲公英的武装工作队就进入了光头山南麓的圣祖庙,但是,没有白兰 雪的影子,只有白兰雪的痕迹。那些年轻的姑娘媳妇们一提起白兰雪,都像麻雀似 的喳喳叫个没完。问起白兰雪现在何处,她们就成了没嘴的葫芦。老人们说,我耳 朵背,只听见光头山西有炮声,必是白参谋长在那疙瘩和鬼子干上了。 蒲公英到了光头山西大沟不但没有白兰雪的影子,就连白兰雪的痕迹也没有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白兰雪啊,白兰雪,你在哪儿?蒲公英寻思,打几仗,闹一 闹,叫白兰雪知道我来了。 一棵草蒲公英带一个连迅猛挺进到锦承铁路以北,包括承德、平泉、宁城、围 场、隆化、赤峰、朝阳地区。这疙瘩山岳连绵,河谷纵横,物产丰富,居住着蒙、 汉、回各族人民。他们开辟出了一个游击区。建立了县区抗日政府,武装起了*** 。 八路军如鱼得水。 有一天,蒲公英住在大金沟一个小村,村前村后都是林木茂密的山,刚过晌午, 老乡报告有敌情,一个满军骑兵连进了沟,把马放在山下,正向山上爬呢,快跑。 蒲公英带队秘密转移到沟外的山下,他说,同志们上马。八路军战士如虎添翼。 蒲公英急速写了一张条子,用石头压住。上写:满军哥儿们,谢谢你们的马,落款 :飞毛腿蒲公英。 蒲公英一声呼哨,马们都跟着飞跑起来,转眼就不见了。 满军没有打着八路军,反而丢了马,鼻子都气歪了。捡了蒲公英的条子,一面 报告次长;一面追剿蒲公英。 蒲公英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打下了三沟警察署,消灭了50多鬼子,留下条子, 是飞毛腿蒲公英干的。马鞭子一扬又打下七沟警察所,消灭30多满军。在墙上刷写 :是飞毛腿蒲公英干的。又一举消灭了六沟的20几个警察。六沟有个合作社仓库, 蒲公英说,拿走。在仓库的大门上鲜明地写着:物归原主,飞毛腿蒲公英。 库里全是棉花和布匹,赈济了当地居民。 飞毛腿蒲公英的字条、留名、题词、谢马,都集中到了次长岸谷的眼前,他臭 骂了一顿他的下属是饭桶、马桶、糊涂桶,连一个蒲公英都捉不住,还活着回来? 你们去死,去死。蒲公英是什么玩艺儿。蒲公英的,不就是一棵草,最多是草棵里 的虫子、蚂蚱、甲壳虫屎壳郎么?啊?他命令平泉的仁科会长捉拿飞毛腿蒲公英的 小草。 仁科奉命带一支鬼子搜索队进山搜查,连一个蒲公英的影子也没有看见,他怀 疑飞毛腿蒲公英不是个存在。他的部下说,蒲公英一会在东,一会在西,但是,谁 也没有见过蒲公英的面目,也许就是个幽灵,不是个存在物。忽然,仁科看见山里 荒郊野岭有许多脚印,仁科一乐,吆西,八路大大的,蒲公英的有。鬼子沿着脚印 进了村。闯进一户人家。家里没人。忽然,一个老头从外边进来。仁科问,你是这 家的主人? 老人说,是啊,我的家,祖祖辈辈,我是第20代孙了,萧太后当楞那会儿…… 仁科打断老人的唠叨说,说实话的,大大的好。你的说,脚印是什么的干活? 老人说,我家出出入入,走的次数多了就有脚印呗。 仁科说,是蒲公英的脚印? 老人说,长官,蒲公英的是一棵草、蝴蝶,蜻蜓,会飞不会走,它们哪来的脚 印? 仁科说,八路的脚印,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人说,太君,啥呀,八路九路的,我一个庄稼佬儿,哪懂那个? 仁科一挥手,上来几个鬼子乒乓六手把老人打了一顿,翻译说,老头,招了吧, 你家门口那些脚印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老人不说,鬼子又打。 突然,村口传来密集的枪声和呱嗒的马蹄声,一人大声叫着说,我是飞毛腿蒲 公英,鬼子仁科你敢出来和我较量,来来来,我等着你,熊包。八路军的骑兵飞一 样地穿街过,留下几具鬼子的尸体。 仁科下令追击八路军的时候,一棵草蒲公英已经没影儿了。 蒲公英带这一连骑兵和敌人周旋了几天,把热北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是没有白 兰雪的影子,难道满洲报纸上说的是真?蒲公英又陷入难耐的苦闷之中。 白兰雪那天从瓦房沟脱离敌人的追击,秘密转移到黑里河上游的金沟、巴斯台 沟、鹰川沟一带隐蔽,待机向根据地转移。王连有心痛大家都跑丢了鞋子脚咋禁得 起*** 折磨?他委托村里一个亲戚弄鞋,至少两双,至多不限。一天,果然,他送 鞋来,一驴驮子,足有百十双,千层底,牛鼻子纳帮鞋。王连有万分感激,约他再 来一次,至少要三百双。那位亲戚不推辞不要价一应百应。他问,下次来,送到哪? 王连有说,就在原地。 亲戚也是个当保甲长的,只是没有吃回炉正心丸。王甲长忘了给他回回炉这一 节。他的亲戚回去就把白兰雪等隐蔽的地点报告了鬼子协和会长仁科,他如获至宝, 立即向热河省次长岸谷通报匪情。 避暑山庄一时热闹得开了锅,军警宪特协和会的头头像苍蝇闻到腥都嗡嗡地来 聚齐。对围剿这股八路,岸谷豁出了血本,也绞尽了脑筋。采取了三种战术:一是 拉大网战术;二是*** 桩战术;三是接力战术。 敌人围剿十分残酷,白兰雪和三营被鬼子追得不顾喘息,疲于奔命。这天他们 不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白兰雪十分疲劳,刚一糊涂,就听见了清脆的枪声。敌人 已经把他们包围了。她预感到凶多吉少,她命令潘耀祖带三营突围,我掩护。 潘耀祖说,参谋长,我向团长保障过,还是你带队突围,我掩护。 白兰雪说,服从命令,给我一个班,我把敌人引上那个小山包,你就乘势从另 一个方向突围。 潘耀祖说,给你留下一挺机枪。 白兰雪身先士卒,带一个班就冲上了村外的山头。可是,山顶上已经有了鬼子, 敌人的机枪疯狂地怪叫,弹头在战士们的脚下突噜突噜地乱飞乱蹦乱咬人。 白兰雪说,拿下山头。 一个班的战士们一拥而上,又被鬼子打了下来。白兰雪从机枪手手里接过机枪 说,你打得高了。白兰雪一个点射,鬼子的机枪就哑了。她说,冲上去。八路军占 领了这个制高点,又缴获了一挺机枪。白兰雪说,挖个掩体,准备迎敌。转身之际, 鬼子的炮弹就落下了来,爆炸,轰隆,石雨,浓烟,飞尘,炮弹一颗接着一颗,不 喘气,不抽袋烟,不吃不喝一直炮轰不止。 白兰雪猫在掩体里,鬼子的炮弹白费了蜡。弹片有眼,都躲着白兰雪纷飞。可 就是那一个班的战士,都被埋在山土里,不知死活。 山上没有还击,山下的鬼子想必是也心痛炮弹?打了一个时辰就停止炮击。成 群的鬼子向山上蠕动。没有看见目标就吓唬家雀似的开枪,山上没有人影移动,没 有人还击,以为山顶上的八路军统统地死了死了的。于是,鬼子都直立起身子,发 出嗷嗷的怪叫。突然,从山顶泼下机枪子弹来。鬼子吃了大亏。鬼子官拿望远镜一 照,只有一个女八路。他自豪地夸耀自己的新发现,就说,捉活的。卧倒的鬼子兵 又炸着胆子立直了身子,才像个一流的武士。立起一批,就倒下一批。鬼子指挥官 仁科就耍两手,前有明着的,后有暗的。从白兰雪的背后摸了上来。一个鬼子猛扑 倒了白兰雪,她的机枪不响了。白兰雪一掌敲碎了鬼子的钢盔,连着也敲扁了鬼子 的头。白兰雪说,真不禁拍打。又一个鬼子上来,白兰雪一枪玩完。一齐冲上三个 鬼子和白兰雪肉搏,白兰雪只捅了他们仨每人一手指,他们就趴在地上捣气。又冲 上来一个小队的鬼子。白兰雪一拱半拉房子大的岩石,这石头就像一辆坦克带风扬 土向鬼子群里滚去。鬼子纷纷逃命,还是没有逃出白兰雪之手。 鬼子批量的损失,指挥官仁科纳了闷,神八路的干活?他要亲自证实眼前这个 山头上到底有多少八路?他在卫兵的护卫下,一步一步地靠近山头,费了九牛二虎 的劲走到距离白兰雪一百米的地方,看清了就是一个女八路。仁科划魂,好像在哪 儿见过。忽然他想起,在喀拉沁旗见过的,牛科长的牛太太。哦,她原来是八路, 后悔当初没有抓住她。于是他说,吆西,原来如此。他挥手,上,活捉女八路,谁 捉住谁的咪西。仁科的卫兵都是从一流中挑出来的特一流的武士道*** ,都吃了强 肾大力丸。二十几个愣头青一拥而上,都想吃第一口鲜桃。快接近白兰雪之时,忽 然,刮了一阵风,卷走了那二十几个,一直抛到天空回回炉。仁科吓的一出溜就滑 到山下,急忙向承德告急。 次长岸谷一边骂他的下属是饭桶;一边调一个日军联队、一个骑兵连、五辆装 甲车立即赶赴前线支援仁科,并派飞机从空中支援。 次长未动身,飞机就飞抵作战的上空,瞄着山头就是一顿机枪扫射又投弹。奇 怪的是,机枪子弹、炮弹都落在日军的阵地上,又自动回炉了一大批该回炉的。白 兰雪乘山下鬼子混乱之际秘密撤离了那个山头。 岸谷次长的兵马到达,拉开决战的架势,炮兵摆好了阵地,填弹手握着炮弹等 待发令开炮。装甲车摆在阵前,步兵在后,只待口令。各个兵种按部就班准备就绪。 岸谷次长居高在高头大马的马背上,高举望远镜看山头,只有缕缕风烟,烟下有堆 堆的岩石,也许那就是严阵以待的八路军。次长说,开炮。 日军指挥官都是德国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一个手法。炮轰了一个时辰,步 兵就上去,一举占领了山头。仁科报告,击毙八路女匪白兰雪。于是,满洲报纸漫 天飞。可是,岸谷倒是多吃了几年咸盐,怎么不见女八路的尸体?他撤退的时候秘 密留下了一个特务队,密授机宜。 雪停了,风止了,天黑了,月亮了。白兰雪一溜烟下山,向西走进了一条不知 名的大沟,她惊叹不已。大沟两侧奇峰绝壁,怪石嶙峋。月光下大沟一侧又神奇地 出现一条枯藤密枝覆盖的洞沟。白兰雪小心地进去,她惊奇地看到洞里弯弯曲曲, 山光潭影,清净幽深,不觉一阵轻松。再往里走,前方的拐弯处有十几间茅草屋。 她警惕地靠近房子,是空的,无人。有门的无窗,有窗的无门。土炕上铺着茅草, 烟熏的土墙上有几颗挂猎物的钉子,上有斑斑血迹和兽毛。哦,是猎人的。主人不 知去向。白兰雪疲劳极了,伏在土炕上就睡了。 山里静悄悄,几只大脚踏响了积雪,他们几个不时地猫腰辨别着白兰雪的脚印, 顺着白兰雪留下的印记摸进了大沟,摸进了那一排草房。他们趁白兰雪熟睡的时候, 捆绑了白兰雪。那绳子捆得牢,特务们欣然地拍拍手上的土,这一次她可是插翅难 飞。特务头派小特务快向上峰请功,我们捉住了那个匪首女八路。开辆摩托来拉她 送到热河监狱去。 白兰雪睡醒了,睡得好香甜,好舒服,好解乏,一伸腰那身绳子咯蹦咯蹦地断 开。特务们听到动静都跑来抄家伙,可是,那些断了的绳子都飞缠在特务们的身上, 特务们越挣扎绳子捆得越紧,勒得特务们痛得在地上打滚,脖子勒得出不来气,奄 奄一息了。 白兰雪说,你们哥儿几个好好享受吧。 特务头不停地向白兰雪求饶。一阵风易翠屏从白兰雪的身上一分为二地分离出 来,她说,你们都张开口。特务们都求生迫切,顺从又有疑虑地半张开口。易翠屏 弹入每人口中半粒回炉正心丸。 白兰雪说,味道不错吧。 易翠屏说,正心要心诚,诚则要一个正字。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到时候绳子 会自动解开,看你们的诚心吧。有诚心就来找我。 易翠屏转身和白兰雪合二而一,迅速离开大沟远去。 那个报功的小特务骑摩托回来,领来了次长岸谷大人。次长指挥日军联队冲进 大沟,小特务抢先进了那个草房里。这时,特务们的绳子自动解开,队长掏家伙就 开枪。小特务说,队长,是我回来了,别误会,别误会。话还没有说完就死在队长 的枪口之下。日军联队散开队形向小茅草屋发起了猛烈地进攻。吃了回炉正心丸的 特务们掉转枪口抗日,打蒙了次长岸谷阁下,这下可揪了他的心尖。他由蒙,犯疑, 引发仇恨,狠劲地命令,往死里打,一个也不留。 抗日的特务们向另一个出口且战且退,鬼子杀反抗的特务比追杀八路军还卖劲 儿。因为特务熟悉他们的底,他们杀特务就是补漏了的船。鬼子人多,武器好,开 枪的开炮的,指挥的号叫的,瞄准的装弹的,把反正抗日的几位老兄几下子就打趴 下了,不顾还击,干等着挨打。鬼子向他们步步*** 近。 一个特务说,队长,咋整?投降吧?我们给日本人卖过命,没功劳也有苦劳, 我们跟随次长大人多年,就没一点面子吗? 队长说,不,我们是中国人,他们是日本人,底根儿他们也没有把我们当人, 而是当了人家的狗。日本人是主,我们是走狗,不会给狗面子的。既然,我们回头 咬了主人一口,那就咬下去,投降就是死。这次我们当一回人,豁出我们这百十多 斤,闹个鱼死网破。和鬼子拼命,未必就白给。鬼子更怕死。 又一个特务说,我媳妇还在承德了,咋整? 队长说,你后悔你就去给岸谷当狗去。 岸谷决心杀了这些叛逆,再抄他们的家,满门抄斩,祸灭九族。鬼子向他们发 起最后攻击的时候,迎面一阵猛烈地还击,把鬼子打得卧倒了一片。特务们才有了 *** ,队长回头看时,沟口的山顶上有人向他们招手,系下了十几条草绳子叫他们 快上去。 要拼命的人绝路逢生,队长发了令,上,他们一窜就抓住了生命的草绳子噌噌 几步爬上山顶。可是,到了山顶,他们就傻了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