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话说张胖炎的爹张安寿枪打中后又被乱刀乱捅而死,震怒了吴睡莲。吴睡莲问 戴风来:谁先动的手?戴风来说是日本人木田先动的手。吴睡莲说张胖炎也该算是 凶手之一,要是他不想心事娶四儿,就不会发生这等不幸之事。张胖炎的事以后再 说吧,谁叫他名义上还背着我丈夫的名呢! 张胖炎吓得冷汗直冒说: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唉,我的老爸呀!你死得 好英雄! 吴睡莲叹道:我爹张安寿,好一个民族英雄!他儿子投靠日本人做汉奸,他却 杀死日本人以血恨!不简单不简单!坤行村人莫及,之平镇人莫及,屠州山人莫及。 可惜可惜!死得可惜!我要替我爹报仇雪恨,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在地之灵! 张胖炎说:婆子,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 啪啪啪!吴睡莲给了张胖炎几个嘴巴。 你看我什么时候疯过?我不是为我亲爹仇,着实是为你亲爹报仇!你不相信我 的能耐吗?连那么厉害的次子和羊子都让我弄死了,何况一个小小的木田?有一天 我也要把你弄死!狗杂种,狗汉奸!我瞎了眼做你的老婆!做张安寿的老婆都比做 你的老婆强些! 张胖炎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泛青光,看着天。 吴睡莲一双绣花鞋火样红,八抬大轿到了之平镇。一九三九年当属吴睡莲骄傲 的一年,吴睡莲造就四儿这样的抗日英雄。所以,吴睡莲终没有不得好死,实是她 做了许多于抗日有益的事,让她终得寿终正寝。 吴睡莲八抬大轿到了之平镇。 那会儿,山本寿夫亲自在马家大院大门口迎接吴睡莲。哈依!我的吴太太的, 你的终于来了,我的在这儿等了你好久的! 吴睡莲赢得山本寿夫和日本人的抬举实在不容易,没有血与肉灵与肉的代价, 就没有她吴睡莲的今天。那是一九三九年夏天,有两个小日本摸到坤行村物色娘们, 捉住了一个在茅坑里小解的小娘们,堵住小娘们的嘴后就把她拖到她家屋后的树林 子里轮奸。坤行村有一户人家的兄弟两个,张树怀与张树立,在林子里用弹弓弹鸟 玩。透过树叶子看见树枝子在乱晃动,悄悄地摸近前,看见了这两个日本人的恶行。 二人一人抓起一块砖头,偷偷地摸到两个日本人背后,一人对准一个,一起举起砖 头,一起分别砸向他们的头,两个日本人一起倒地,一起在地上翻滚,兄弟俩又一 人按住一个猛砸,直到这两个日本人脑袋迸裂出乱糊糊的脑桨,不能动弹。当时, 吴睡莲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捏着手枪也到了现场。这事儿就被吴睡莲看了全场。 吴睡莲当即拍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下得好手!哈哈哈哈,下得好手!吓得张树 怀、张树立两个面色如土。 看见吴睡莲拿着别致橹子枪,兄弟二人当即跪下来,磕头齐声道:太太饶命! 太太是好心人,我们都知道! 吴睡莲摆弄手枪道:看不过眼也可以把他们吓跑嘛,干嘛要砸了他们?日本人 的命是不好拿的呀! 兄弟二人连连磕头道:求太太看过一面,你是坤行村的媳妇,就请看过一面吧! 啊?量本太太有通天本事也不能不管这等事,本太太看谁的一面?看谁的一面 谁又能看本太太一面啊?不多说了,跟我一道去见日本人去! 那是要我们兄弟二人的命啊!不如现在就开枪打死我兄弟二人吧!张树怀说。 吴睡莲实在露出难堪之色:不行不行,我已效忠日本皇军,必须要把你们二人 交给日本人才行。我怎能亲手杀死你们?杀你们后我怎么向皇军交待?像你们这样 的犯罪皇军是要活口的,要当众用最严厉的法子杀死你们以儆效尤。走吧,本太太 无能为力满足你们的求情喽! 就在这时,张安寿出现了。张安寿拐杖一捅地说:你要是敢把张树怀、张树立 兄弟俩送给日本人,老子就死在你面前! 吴睡莲一生佩服的就是公爹张安寿,关健时候张安寿的话她要听。 服了服了。吴睡莲看了张安寿一眼,收起枪,甩袖而去。 张安寿吩咐张树怀、张树立兄弟俩把两个日本人的尸体埋了。 又吩咐:你们两个赶快跑吧,不要呆在湾子里了,日本人肯定要来找人的,会 杀光你们一大家人。 张树怀说日本人哪晓得是我们干的呢,我们不跑。 张树立说只要你不说是我们干的,谁也不会晓得是我们干的,我们不跑。 当夜,日本人开进了坤行村。 原来翻译王左仑是与两个日本兵一道来坤行村的,王左仑在进村后就找了个去 张胖炎府上办事的理由与两个鬼子分了手。两个日本兵没有回之平镇,田本要王左 仑说出去向。王左仑就说实话。至于两个日本兵为什么不回来,王左仑不断地给田 本鞠躬说我的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回来的原因的。 田本集合队伍,向山本寿夫请示后,就一起开到坤行村来。 一湾子人全都被赶到了湾子东头的一个洼地里。油松棒子制成的火把烧得油直 滴,将洼地照得通亮。 山本寿夫洋刀直捅在地里,立在高坡上,狼视全湾子几百号老少人口。男男女 女,老老少少,全在日本人枪口之下。数十匹狼狗被鬼子牵着村前村后到处窜,很 快嗅出了两具小鬼子尸体的位置,被伪军挖出来,摆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摆在坤行 村人面前。 山本寿夫和颜悦色说道:“不幸,人杰地灵的坤行村的,出了张胖炎这样效忠 日本皇军的好人的坤行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丑事呢?这简直是拿坤行村的人的性 命的开玩笑的干活!啊哈,当初我们杀死国民党的士兵,都是忍痛割爱的嘛!坤行 村的人比国民党的士兵要好得多,我们的所以从来不动刀枪的干活,我们当然的要 手下留情的干活!是哪个好汉的做的,请主动的站出来的干活,我们的将给予最高 奖赏!如果不能挺身而出嘛?那就不好的说的我们的皇军的良心的发现的干活啊!” 翻译官王左仑立刻接上说:“将会将坤行村的人斩尽砍绝的干活!” 山本寿夫点点头:“有这个想法的。” 吴睡莲立刻纠正说:“应刻是斩尽杀绝。不是斩尽砍绝,说话真是难听死了!” 张胖炎说:“是杀绝斩尽!” 戴风来做了个砍头的手势说:“一个不留!” 张胖炎说:“操你娘的,不留我们吗?” 戴风来说:“只留张胖炎的一家人。” 山本寿夫挥挥手:“好汉做事好汉当,有谁愿意揭发的也行!揭发出来了也不 杀坤行村所有与此无关的人!” 几百人没有一个人做声。 山本寿夫问:“怎么样,没有人愿意当好汉吗?” 在人群中的张树怀、张树立兄弟俩个子矮了半截。 张胖炎骂道:“谁他妈的干的快出来承认算了,我看了一湾子人一个都没有少, 要是跑了嘛还可以说人跑了,一个都没有跑那肯定就在里头!快快出来认帐,免得 多惹一些麻烦让老子。” 山本寿夫把腰前一挺后一挺,好像站得有点累,活动活动筋骨。 田本两眼凶光乱扫:“还没有人出来的?那就……” “机枪,准备!”山本寿夫说。 几个机枪手马上把几挺机枪先昂起头来,显示了一下它们的威风,然后又低下 头,枪口对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长长的子弹一串串地吊在各自的枪身上,随时准 备从枪筒里冲出去,钻人的身体,放人的血。 戴风来笑嘻嘻道:“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坤行村要绝种喽!” 张胖炎怒气冲冲骂道:“放你妈的屁,老子张胖炎一家人还在!” 戴风来说:“对对,留张胖炎一家,传后,估计要不了多少年还能传出一湾子 人来!” 预备!山本寿夫举起手。 “慢,枪下留人!”人群中忽然有人喝道。 山本寿夫面有喜色,自言自语道:“中国人果然不是孬种!敢作敢为!” 却见张安寿直挺挺地走上前来。 张胖炎大惊失色,冲上拦住张安寿说:“老爹,你怎么也站到人堆里呢?皇军 又没有要你站在里面?快到皇军这一边来!幸亏你喊了一声,不然,跟着他们一块 被机枪突突了呢!” 山本寿夫也立刻沉下脸说:“你的,不关你的事的干活的,你的,谁叫你站到 人堆里的干活?险些误伤好人的干活!快快的站到一边的干活,不要误了我们的杀 坤行村人的事的干活!”然后扫扫四周的鬼子和伪军,“一群饭桶,怎么把张安寿 老先生也塞在人堆里的干活?老先生的,你的受惊的,请到一边休息压惊的干活!” “不不不是是是的,皇军,我我我的是想……”张安寿想鞠躬又没鞠躬,只是 欠了欠老身子骨。 “你的想干什么的?”山本寿夫亲切地问。 “我、我杀的……” “你的杀的皇军的?”山本寿夫脸一沉。 “是是我杀的皇军的,我****民女的,我杀的皇军的干活的。我的大大的良心 的坏的,要杀就杀我我我全家的不不关关他们的事的的的的。”张安寿越说越结, 声音越说越低。 “你的****的我的相信,你杀皇军的我的不相信,你这把老骨头的,一个人杀 我们两个皇军的,简直是开玩笑的,看低我们皇军的干活,你的不要充好汉的。你 的儿子的是我们的皇协军的大队长,啊,管中国人的汉奸大队长。你的要给他的面 子的干活,不要为难了他的干活!”山本寿夫的脸马上又变成了十分的亲切。 “不、不、不,我杀的、杀我的、我的我的……”张安寿结巴不出来了。 吴睡莲这时满面春风走上前:“爹,没屁大的本事就不要充好汉了,你一个老 朽,能救得了坤行村一湾子人吗?日本人要杀你又不多嫌一个?快滚到一边凉快去 吧!结巴得躁死人的。” “睡、睡、睡莲你你你、还算是有良、良心,没说说说出来他、他们两个就、 就、就好……”张安寿浑身哆嗦着说。 田本立即向山本寿夫立正敬礼:“司令长官的,按这个情形看来的吴睡莲知道 是谁干的干活,可是她没有揭发的……” 山本寿夫眼一瞪:“你的、说什么的?听张老先生的话的?嗯?他的糊涂的, 乱说的,你的、一点头脑都没有的!”啪,一巴掌打在田本脸上。 吴睡莲轻蔑的看了田本一眼,心想你想搞山本寿夫的心头肉老娘的粉头,真是 自不量力呢。 吴睡莲转向张安寿:“我说爹,你别冲好汉了。你杀皇军?除非皇军是泥巴做 的,还是稀泥巴,干泥巴你还砍不动。来来,到这边来坐,看看坤行村人是么样一 排排地倒下去放血。” 吴睡莲把张安寿扶到一边,并拿来一把椅子安顿他坐下。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 些什么,说得张安寿直点头。然后,人们又看见张安寿对着吴睡莲的耳朵说了些什 么。吴睡莲听得脸上露出笑意。 稍顷,吴睡莲走到山本寿夫面前说:“司令,我老爹揭发了,杀死皇军的是张 树怀、张树立兄弟俩。” “放你娘的屁!”张安寿差点蹦起来,气得嘴巴也不结了, “我刚才跟你说什 么来着?我要你劝皇军撤军,饶过坤行村一湾子人,你答应得蛮好,一转身怎么就 变了个脸?你这个臭婆娘!” “老爹,你不要骂人好不好?好汉作事好汉当嘛!刚才不是说得特好听吗?怎 么?现在想不承认?” “我我我我……我刚才说啥来着?我是明明是说你不要乱、乱说,叫你劝皇军 撤军,你答应蛮好的,你你……”张安寿气得白眼直翻。 山本寿夫命令:“把张树怀、张树立的拉出来的干活!” 在张胖炎的指点下,几个鬼子把张树怀、张树立兄弟俩被带到山本寿夫面前。 山本寿夫问:“是你们二人所为的?” “是、不是、是不是?你准备把我们兄弟俩怎么样啊!”张树怀问。 “好说好说,吴睡莲,你的,把他们一家人的全部给我的捉上来的干活!”山 本寿夫说。 “张胖炎,你去把他们一家人全部都捉上来。”吴睡莲命令张胖炎。 张胖炎立刻把兄弟俩的两个姐姐,兄弟俩的老婆、兄弟俩的爹娘,兄弟俩的孩 子共三个,一家老小共十一口人,全摆在了山本寿夫面前。当然,吴睡莲还是给他 们一家留了一个种,这就是后来当了之平游击队队长的张游金,是张树怀的大儿子。 当时,张胖炎要抓他上来,吴睡莲说,你别抓他,留着他我还有其他用的。到时你 就晓得了。张胖炎小声说全听夫人的。 安寿呜咽道:“活见鬼了,叫你们跑,你们不跑,我说过你们全家要被他们杀 光的,你们就是不信,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啊!” 山本寿夫说:“是要见鬼的,人都要见鬼去的。胖炎君,把坑挖深一点,口子 要窄一点,让他们一家人挤在一起好人道一些吧!” 张树怀说:“皇军啊,求你干净一些,就用枪突突了吧,活埋好难受!” 山本寿夫说:“啊,好说好说的。睡莲,你来让他干净一些的!” 吴睡莲举起枪,朝他的裤裆就是一枪,把他的小二给打飞了。 张树怀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裤裆嚎叫不止。 张树立说:“哥,你是好汉!” 吴睡莲又同样给了他一枪。 张树怀咬着牙忍痛说:“兄弟,你也是好汉!” 山本寿夫说:“看来中国人就是不简单!比起你们这些中国人,”山本寿夫指 指张胖炎,戴风来,吴睡莲说,“他们是强多了。不像你们,卖国求荣的!” 吴睡莲点点头说:“是啊,皇军,我们的都是卖国求荣的。但是我们的愿意的。” “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山本寿夫竖起大拇指。 坑挖好了。张胖炎把他们一家人一个个地拎着往坑里丢,边丢边说:“谁叫你 们不卖国的,就让你们这样死去!看你们不卖国有什么好处!”不多久,全都丢进 坑里。 然后张胖炎命令皇协军填土。 这一家子均很老实,土一直把他们一家人的头全部埋进去,还没有一个人吭一 声,包括先前嚎叫的兄弟俩,此时都忍着痛苦不作声了。 然后山本寿夫命令全村人在土坑上面来回不停地走动,一直走到天大亮。把那 个土坑踩得比石头样结。 收兵了。山本寿夫带兵回到了之平镇。 山本寿夫重重地奖赏了吴睡莲。 领了奖的吴睡莲和张胖炎一路笑嘻嘻地回到坤行村家里,一进屋就迎着张安寿 一顿骂:“张胖炎,吴睡莲,你们两个会不得好死!一家人十一口,活埋了。你们 两个造孽啊!你们将来的下场会比他们更惨!” 吴睡莲笑着说:“最多也就是落个同样的下场,活埋了是不?还会惨到哪里去?” 张胖炎翘起二郎腿点亮一支烟吐着一串串的烟子说话的大口气把烟子搅得满屋 飞:“老爹,你不要不晓得好歹,不交出他们一家人,坤行村的一湾子人都要活埋。 是杀三四百人好还是杀十多个人好?你也活了几十岁了,这个帐你应该会算。何况 你的儿媳妇还给他们家留下了一个种,不然,依我的,来他个斩尽杀绝!痛痛快快!” 张安寿说:“我说呢,怎么还留一个没杀呢,我差点那时还要你们把他纠出来, 原来是你们手下留情啊。坏事还不能做到底,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汉!” “爹,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不是他妈的什么好汉,是走狗,汉奸,事实就是这样 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这要看谁的运气好,不被我们碰 上。”张胖炎说。 “留下他们家一个种,将来还会有戏看的。” “有么好戏看?还翻得起蛮大个浪?”张胖炎不屑一顾。 张安寿说:“看不到的?我看不到你们还是可以看到的。唉,也是,保管你们 能活过今天,还能活过明天?坏事做多了,随时都会被报应弄死。说不定喽说不定 喽!”张安寿直摆脑壳。 “你当时要留下那个种有什么用意?”张胖炎问吴睡莲。 “真的是要把他们一家斩尽杀绝我是于心不忍呢,没其他的意思。至于将来会 有什么意思发生,那就看天定了。” “狗婆娘,我以为你要留他帮皇军什么忙呢,早晓得是这样,我当时就把他给 抓出来了。”张胖炎听了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吴睡莲抬手挥赶飘过来的臭烟子,笑嘻嘻道:“反正他已经跑了,随你怎么骂 吧。” “我要向皇军告发!” “你别忘了,是你负责抓人的,你放人跑了。皇军会放过你吗?”吴睡莲伸出 一只指头把张胖炎的头使劲一按。 张安寿说:“反正你们两个都会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老爹啊,咱们假不假还是一家人,你怎么能骂我们不得好死呢?儿媳妇我还 想给你养老送终呢!”吴睡莲嗲声嗲气说。 张安寿说:“我死也不会在你们面前死,我死要让你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 你们养老送终,我的灵魂不得升天,千万不能让你们送终。”但这话,这老朽没说 中,他的终,终究是吴睡莲来送的。 吴睡莲一双火红绣花鞋,八抬大轿到了之平镇。 山本寿夫牵着吴睡莲的手说:“鄙人深感不幸!” 睡莲问:“司令有什么深感不幸?” 此时山本寿夫对发生在坤行村的情况已经知道,牵着吴睡莲的手边走边说: “对老先生张安寿之死。” “谁呀?” “睡莲你就别给我拉腔拉调了,张安寿死了,我已经知道了。你还亲眼看见了。” 山本寿夫说。 “哦,他死了,是被张胖炎杀死的,他的儿子杀他嘛,那能怨谁?不要紧,自 古忠孝不能两全!死就死了,死一个老头子,算不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山本寿夫问。 “我想试一试枪法。” “你想给老先生报仇?” “有仇不报非君子!” 说着说着就进了山本寿夫的办公室,山本寿夫示意吴睡莲坐下,给她沏茶: “对,中国的俗话讲,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欣赏这古老的文化。但我皇军不能死在 你的枪口之下。这件事,你就先放下,等打完仗后,我再给你机会吧!来来,先饮 一杯扁炒青,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茶。我们大日本帝国讲究茶道,对中国的茶非常 有研究,这西湖龙井有四大特色,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祛邪降火,清心明目。” 睡莲推开茶杯说:“我想见见木田本人,并无他意,看他怎么讲。” 山本寿夫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他已奉命调往南京去了。” “这么说,皇军就没有公道了?想当初坤行村张树怀兄弟俩杀死皇军两个,皇 军可是拿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的。” “不要讲这件事了,睡莲,你当时放了一个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啊, 皇军自有公道可言嘛,等战争结束,公道自在,战争之中,还不能谈得清公道不公 道的。” “我当初放一人,是作公道而想。我知道皇军当时就发现了,只是看在我睡莲 的面子上没有责怪而已。我想司令还要看我一次面子!” “请太太节哀!”山本寿夫头往下一点。 “本来,不关我的事。张安寿乃张胖炎之爹,不是我的爹。我虽为张安寿的儿 媳妇其实他这个老家伙从来就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媳妇,我们两个从来也谈不到一块 去。他恨我不死,我恨他不早点翘脚。他多次将我赶出家门,说我败坏他家的门风。 我呢,在对日本人打中国人的问题上,我是主张妥协解决的,他却主张抗日打鬼子。 他已宣称与张胖炎脱离父子关系,也就是与我脱离了儿媳妇关系。他死是自讨的, 他要是不与皇军对抗,皇军怎会杀死他?还有哦,他是几十岁的人,要死的人了, 死也死得着了。死了是正常的!以上种种吧,司令,我是要感谢皇军呢,与我除了 一大害!” 山本寿夫听了眉开眼笑说:“吴太太,啊不,睡莲啊,你的为人处世令我山本 寿夫长官大大的佩服了。好,即刻叫木田设酒宴,与吴太太压惊。” 到中午,木田果然为吴睡莲设酒宴压惊。其实木田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日 本娃儿,长得有点虎头虎脑。从外表看绝看不出他是一个凶残的鬼子兵,更看不出 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从外表看他倒像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心地善良的好少 年。当然,他穿上了张牙舞爪的日本军服,扛上了血淋淋的三八大盖,挎上了冒着 人血气雾的东洋刀,味儿就不一样了。从里头看到外头,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 国杂种,东洋狼狗,东条英机的代理人。其实他比其他的日本老兵更凶残,来到之 平镇,第一个拿之平镇老百姓开刀的就是他。之平镇有一个七岁的女孩子,是一富 家的女儿。有点钱嘛,这小女孩子穿着还比较入时,兼她爹娘基因好,所以长得特 别可爱。日本人开进之平镇那天,这小女孩子不懂事,就在路当中看稀奇,心想这 是哪里来了这么多黄黄的人啦!走在前面的木田立刻弯下腰,伸出手说:“小孩子, 吃糖果的咪西!”待小女孩子伸出手去接糖时,木田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到墙 角边****了。当时小女孩子就大失血,待到医院时,已经气绝身亡。其父母赶到马 家大院,找山本寿夫告状。他们以为日本人就是跟国民党一样,也奉行所谓的三民 主义,不管是真奉行三民主义还是假奉行三民主义,状还是可以告的。其父母向山 本寿夫告状说:你们的士兵害死了我的女儿,要以命偿命,血债要用血来还!要求 枪毙木田。哪知道木田从山本寿夫身后走出来说:混帐的,什么三民主义的?你们 中国人都是狗的干活,奸了的都污了我大日本帝国人的身体的干活!我的不找你们 的赔命的就算对得住你们了的,你们还敢来告状的?还不快滚的?不然没命的干活。 当即开枪打死小女孩子的母亲。其父想反抗,被开枪打中小肚子,丢到了外面。不 久其父也含恨而死。山本寿夫当即给予木田奖赏,令所有的日本人向他学习,要凶 残,要让中国人看到日本人就害怕,不敢正眼看日本人。所以,日本人都以木田为 往版本,只要不遂意,就开枪杀。之平人为此对木田更仇恨,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人寻机想除掉他,怎奈他的枪法是十分了得,不敢轻易下手。 说到这木田枪法,果真是了不起。日本人进入之平镇后,到处追拿国民党的散 兵游勇。由其他的日本兵找目标,由木田负责射击。几百米开外,他把枪一晃,就 到手。有一个国军士兵在逃跑中被发现后,就加快速度飞跑,令追赶的日本人越掉 越远,眼看就逃脱了,这木田不慌不忙,枪把还没离地,用脚扒一下枪机,那子弹 就像长眼睛一样,不声不响地钻进那逃跑的士兵后脑壳,硬是把那个跳下高坎身体 已落下高坎只剩下后脑壳在高坎上的士兵干掉了。那高坎之下,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要是落进森林里,鬼都抓不着。唉,之平人谁不为这个国军士兵叹息,称木田的枪 法为鬼枪,又称他的枪法为夺命枪, 山本寿夫则称他的枪法为杀人机器。 吴睡莲要除掉这个杀人机器,以报公爹被杀之仇。 酒宴已摆好。众人先后入席。木田把盏举杯,对着吴睡莲说吴太太真不愧为大 仁大量的仁义之女,日本人的孝道妇女也不及也!我木田万分佩服,当然这要得益 于山本寿夫司令长官对太太的十分宠幸, 我的不敢不佩服的,今后定以太太为表帅, 战死沙场杀更多的中国人在所不辞,要把张安寿这样的东亚病夫通通的杀光的!要 彻头彻尾地把中国人大换血,多多培养像吴太太这样的中国人的精英,当然还要服 从日本人的领导,效忠大日本帝国!虽万死不辞也! 吴睡莲说那是那是,像我这样的中国人是太少了点,像张胖炎那样的中国人是 太多了点,要是像我一样少一点就好了。像张安寿那样的中国人就不好说了,那么 大把年纪,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还吵着要抗日,要杀光你们这批日本人,简直自不 量力,你把他杀死了,杀得好。要是这样的人太多了,你们日本人的仗就不好打了。 干杯! 山本寿夫哈哈大笑说:你们两个都说得不错的,多一点少一点都没有关系的, 反正是打仗的,多的总会打少的,少的也会打多起来的,这是战争的规律。我们日 本人是打吃了亏的,你们都看到了的,连木田君这样小的男孩的,都抽到中国战场 上的,实在是可怜的,我的于心不忍的。干杯! 木田猛地一口吞下酒:干杯!就是把日本人打光了,在所不惜!干杯! 吴睡莲说怎么倒像是日本人声讨起日本人来了?干杯! 木田说打光了日本人那是日本人自讨的,谁叫日本人自不量力,到若大个中国 来打仗的? 吴睡莲说你说得也是,听说你们国家就那么巴掌大一点的小位置,能养多少人? 还跑出来打仗?那不把屋里的人搞空? 木田红着眼睛说是的,不然怎么把我这样的小孩子都调到中国战场上的?我实 在不满的这场战争的干活!干杯! 吴睡莲说那你们就相互声讨吧!干杯! 山本寿夫说你的吴太太的,你不要搞错了意思的,我们的不是声讨我们大日本 皇军的,是木田君给你的设酒宴压惊的。干杯! 木田说对对,我们只会声讨中国人的,绝不会声讨日本人的,日本人的是他妈 的什么东西的,不值得我们这样的小兵声讨的。干杯! 吴睡莲问戴风来:莫非是我公爹显灵了?酒还没喝上几分醉,怎么个个像神经 错乱? 戴风来说喝酒喝酒,管他们说什么呢?他们瞎说都可以,反正是说他们自己。 你我都不要说什么,只管喝酒。来,干杯! 张胖炎问吴睡莲:你这个臭婆娘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是什么意思? 吴睡莲说你连这都听不懂吗?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中国人就会亡国。 那你又说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是什么意思? 这你也不懂?木田说要中国人都培养成我这样的人,所以就是说太少了啊!像 我这样的中国人要是多一点,中国就不会亡国的。 张胖炎对戴风来说我看这个婆娘也神经了,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 戴风来说你比起你的老婆吴睡莲来是差得远了,不好比,不能比,包括我在内, 都不能跟她比!干杯干杯! 就这样你一言来我一语去,不知不觉已到了杯盘交错、汤水狼籍,唇红齿白、 眼色淫淫的地步。 山本寿夫说:此乃圣战以来中日友帮虽划下伤痕而不伤心共同不计前仇后恨共 同携手之第一次也!不管大家的都说什么不对味的话的,都是可以理解的,这之平 镇是鬼镇的,都被鬼弄昏了头的,不可计较的,不去深究的。有这样的好开头的, 值得大大的庆贺!干杯! 睡莲说就是的就是的,干杯庆贺的。不过,光干杯不过瘾的,要来点什么剌激 的活的,就更好玩了的。 山本寿夫两手猛一拍说:吴太太的这个主意的大大的好的。来个什么剌激的好 呢?吴太太的你的说的! 睡莲想了想对木田说:木田君,我们比枪法如何? 木田毕恭毕敬地说:早闻太太枪法为国中神枪法之一也!前有古人不敌后有今 人不及,小小木田安敢比之? 睡莲说:咦咦咦还讲什么客气?你个杀人机器谁不知道厉害?你这个杀人机器 还从来没有人跟你挑战过?我今日个他妈的就斗胆跟你挑战了?你不要看不起我这 个妇道人家!何如啊?木田君?吴睡莲忽然变得咄咄逼人,站起来把大胸脯直顶着 木田的小脸。 木田贪婪地说哈依,把鼻子猛地吸吸,我怎么敢瞧不起你睡莲太太的干活?我 是不敢与你太太比高比下的干活。不过, 既然你太太看得起小小木田的,小生的安 不敢应战的?战争本来就是一场游戏的一场梦的干活,比枪法当然的是一场游戏一 场梦的干活,没有什么的了不起的。用你中国人的话说的就是一五一十的,不比的 是儿子的干活! 睡莲双手一拍坐下来叫道:好,木田君果然就意思的干活!胖炎,取枪来! 张胖炎慌忙将橹子枪交给吴睡莲。 吴睡莲说:胖炎,你跟老娘站到五十米开外的那个石头那里,不要动。 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块方方正正的大青石,上面也有些青苔的痕迹。 张胖炎站到了大青石旁边。 跟老娘放一根香烟头上,竖着放!放稳一点。 张胖炎把一根香烟放到了头上,是竖着放的,且十分稳当,没二级风刮不倒吹 不跑。 吴睡莲端起酒杯喝酒,一双水晶晶的眼睛翻着青白,手枪顺着青白光一抬,酒 未眠进嗓眼的功夫子弹就飞出去了,弹头划过张胖炎头顶香烟的顶端,竟把香烟点 燃,昌着青烟袅袅。不吸两口真是浪费,张胖炎急忙拿下来吸两口。妈的,这火药 的烟味倒是别具口味,怪香的,爽心爽肺呢。张胖炎洋洋得意说。 宴席上响起一阵狂热的掌声。 山本寿夫赞道:我的娘的,大开我的眼界的,真是大大的! 木田说:我的祖宗,我的不枉今生的干活! 田本说:八格亚路,棒,棒,真是棒极了的干活!今后点烟的不用火柴的干活, 只要吴睡莲的手枪子弹的干活。 睡莲说:小菜一碟的干活! 胖炎刁着烟走拢来坐下,翘起二郎腿,吐了一串烟圈说:不过如此嘛,勉强过 得去的干活! 风来说:真是神枪,鬼枪啊!神出鬼没之枪啊!睡莲不愧为鬼中豪杰的干活! 睡莲说:诸位太过奖了,献丑的。不过我不是戴所长说的鬼中豪杰的干活,鬼 中豪杰的是你戴风来狗杂种的干活!不久我就会让戴风来君做鬼的干活!我的表演 就到此,现在,木田君,现在该你了!吴睡莲对木田恭敬地做了个示意动作。 木田说:对对,是该我了!只是我的估计不比你吴睡莲差的干活,我也算是有 绝活的干活!你的也不要不瞧得起我的干活! 但是,关于“该”的含义,有很多层的意思的,该玩玩的,该送死的,该送命 的,活该的,等等的。现在,吴睡莲的“该”的意思是,先前张安寿送了命,不明 不白地送了命,现在轮到你木田赴后尘了,也该要不明不白地把命脱离你木田的躯 壳。 木田当然不能明白吴睡莲此时“该”的意思,很简单地理解为我木田要展示一 下手中的绝活,以扬显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威风,决不能输于你中国这个小淫妇之下。 木田说:我的打飞鸟的干活。可以百发百中的干活。但我若打高天上的一只飞鸟的 一只腿的如何?诸位不肯相信的干活? 胖炎说:尚未开过眼界,别他妈的吹牛。你这个小日本三岁的小孩尿尿,纵高 不高,还能跳蛮高? 苦于张胖炎的老父毕竟是木田动枪干掉的,山本寿夫没有计较张胖炎骂木田小 日本这句话的过份,只是轻轻地拍拍张胖炎的肩膀说你的,看看他的本事的你的就 服气了的。不过不要神经错乱的,骂我们小日本的干活! 张胖炎敢紧灭掉烟,站起来鞠上躬说:刚才酒喝多了的,你们应该是大大的小 日本的干活! 山本寿夫笑了一笑:你的喝多多的,坐下坐下的,还是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 兵表演枪法的干活。 木田已有几分醉意:吹牛的,我的不会的,实打实的,我的大大的。你的爹的 张安寿的,就是我小日本的一枪干掉的,干掉他时,枪托不离地,枪口朝天的,但 子弹会转弯的,就钻进了你老爹的脑袋里的。哈哈!不是吹牛的干活的!让你长长 见识的! 张胖炎说那是那是的,我老爹是个不争气的爹,要是不与你们日本人作对的, 就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的。这个老朽是该死的,不过他是七十多岁的人的,死也死 得着了的,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哈哈!可是,木田你这个王八蛋的,你也别高兴得 太早了的,等我大日帝国圣战结束了的,我会找你算帐的,到那时,纯粹是我们两 个人的私人恩怨的,山本寿夫司令长官不会干预的。你的记着的! 木田说你放屁!等圣战的结束的,我的照样要像干掉你老爹一样的,把你也干 掉的,然后让你的老婆吴睡莲跟我睡的,我的,要真让她像一朵睡莲的,美美的, 气死你在地狱中的冤魂的! 张胖炎把手放到了枪把上,气得要掏枪出来拚一场,却没力把枪拨出来。 吴睡莲一见说别扯远了的干活,快比枪法的干活!光嘴上吹没用的干活,我要 见行动的干活。 木田看着张胖炎说算你的女人聪明的干活,我不跟你计较的干活。我要展示绝 活了,没时间跟你耍嘴皮子的干活。 此时一只麻雀飞过头顶,木田点燃一只香烟,点烟过程,子弹就从他手中的枪 里飞上去了,瞬间,一只麻雀的腿就掉在桌子上,完整得就像被剪刀剪断的一样。 而那麻雀仍然飞走了,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受伤。 酒席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山本寿夫弹跳起来狂叫:约西,约西!长我日本帝国之威风的,扬我日本民族 之精华的,是我日本大和民族的榜样的干活! 木田顿时红着脸说:司令大大的过奖了的,我日本民族的威风的何止于我这点 小把戏的干活!比我能干的多多的是的,遍布大日本帝国的大好河山的干活,以至 于延伸到整个支那地区的干活! 田本说:简直不足挂齿呀!比起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那些优秀的将士来!木田挺 多会作秀的干活,想讨得吴睡莲的欢心的干活,可是吴睡莲已经属于司令长官的, 没有你的木田的份的干活。哈哈哈哈! 睡莲指着麻雀的腿子说:妈妈的,要打就打死,打得它不死不活叫它今后怎么 活!你这个烂心肝的怎么能对天上的飞鸟做这种缺德的事呢? 胖炎满嘴酒气乱吹:唉,我的大日本帝国真是人才辈出,多雄才啊!连不是人 养的小木田都有这样的本事,那我大日本帝国还不把全世界都占完,何至于跟中国 还打了这么长的时间的仗,打得吃亏死的! 风来说:掉底子,拿只麻雀的腿子作靶子,有本事把天上的云打一块下来那才 叫天大的本事!太不开眼界了!风来吹了一口烟,也开始醉得飘飘然起来。 吴睡莲说:再比。这还没有比出水平,算咱们两个打了个平手。 木田说看在吴睡莲太太女流之辈上我暂且承认打了个平手,睡莲太太说再怎么 个比法的,我的奉陪的干活!决不当孬种的干活! 吴睡莲说看我的吧! 吴睡莲别出心裁,将手枪子弹退出一粒,夹在两根指头中间,摘下一根发卡, 朝子弹的屁股一钉,轰的一响,子弹就出去了,钻进了木田的左眼,从木田的右眼 出来,又不偏不正的钻进桌子上一只熟鸡子的屁股里。 山本寿夫大吃一惊,一屁股塌在地上说:好枪法,好枪法的!说罢就跳起来, 双手一抬,掀翻了一只椅子。 木田用双手抠抠没眼珠的眼睛说了一声:真是中国人的威风啊!比我大日本帝 国强多了!然后就倒地而亡。 田本说:太太,你的真是了不起的,我这下子真是大开眼界的,从来没见过有 人有你这样的本事的,只有在中国才看见有人有你这样的本事的,那就是你的干活! 你把木田打死了,已经惹下大祸的干活!不过我非常希望他死的,他太受司令长官 看重的干活,他不死的,迟早会挡着我升官的道的干活,他会爬到我头上去的干活。 我的,谢谢你的,虽然平时我一百个看不惯你这个淫妇的干活! 山本寿夫说:娘西皮的,你怎么搞的?嗯?吴睡莲?嗯?你的怎么开枪的?没 见你开枪的,怎么就把我大日本帝国的优秀士兵的干掉了的干活?山本寿夫恶狠狠 地瞪着吴睡莲。 报仇啊!有仇不报非君子的,这是中国人的俗话的。睡莲懒洋洋说。 山本寿夫手一挥:来人! 有!站在一边的几个小日本一齐应道。 将此****绑起来的干活! 嘿! 几个日本人立即上前将吴睡莲五花大绑起来了。推到马家大院当中,责令其跪 下。 山本寿夫抽出战刀,寒光袭人,一步一步逼近吴睡莲。 娘西皮的,你敢在我眼皮底下的公然杀死我日本帝国的优秀战士的,成何体统 的,你的死啦死啦的干活!嗯?你的死啦死啦的干活!当然,我的成全你的,只把 你捅死的,让你有个全尸的干活!当然的,我的要从下面的捅进去的,从上面出来 的,我要看看我的战刀有多长的干活! 吴睡莲说:太君啊,你的不能这样的,你的应当饶我的命的干活!我是比武的, 我的子弹头是朝那边的,谁知道它要朝这边的打来呢?这与我的初衷是没有关系的。 我说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是气话的。太君饶命的!我的小命的留着的,日后的好好 伏侍太君的干活!你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司令长官,虽然是一个地方的小司令长官的 干活,可是毕竟是一个司令长官的干活,能跟我这样的小妇人计较吗?那不蚀你司 令长官的人的干活? 你的痴心妄想的干活!我的不吃你那软的一套的干活!本来我大日本帝国的将 士一命抵一万命的,中国人的百姓命不值一钱的。但今日只杀你一人以血我恨只是 念你对日本帝国有些作用的,对我平日亦有些快活的干活。再说我还认为你的命还 算是有点高贵的,能让我的身体所需的命我认为要比其他的命还算是高人一等的干 活,所以就你的一命还能抵我大日本帝国的将士的一命的干活!要是其他人杀死我 大日本帝国的将士的,须要抵上一万条中国人的命的才能解恨的。你就受死的,还 划得来的大大的划得来。山本寿夫把战刀在吴睡莲头上晃来晃去,两只腿子却在跳 着螺旋舞。 吴睡莲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山本寿夫毛骨悚然,便把战刀定在吴睡莲头上不动,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大笑的吴睡莲。 吴睡莲笑过后说:我真得感谢太君,这样看得起我,那我就大义凛然地受死的, 死而无憾的干活! 山本寿夫高举战刀,呀! 睡莲说:司令太君,千万不要手软的干活!手软你就是我的乖乖儿的干活!我 这样活着还不如早点死的,好在阴间享受天伦之乐的干活!天天被你这个畜牲不如 的狗东西折磨不如死了好! 山本寿夫把刀定在空中说:你这个婆娘不是人,好像神仙下凡尘。我山本寿夫 还真不忍心杀死你呢!杀死你今后还在哪里去找你这等好看的女子陪我的身体的能 量发泄呢?把头转向田本问你的说是不是的?嗯? 田本说是是是的,像吴睡莲这样的漂亮又能干枪法另出一类的女子太难找了的 干活,司令长官要是杀了她的,就像杀了一个仙女的干活,会后悔一辈子也不能饶 恕你自己的干活。 睡莲说:战争之乱无需讲神仙与人,杀了我吴睡莲,中国的抗日的圣战自有后 来人!别以我天天跟你们日本人干着,我是用心计勾引你们这些日本人好让你们上 当受骗,到时候把你们统统一锅煮的干活!可惜我太早暴露了我动机的干活,没机 会再把你们一锅煮了的干活!只好让我的后来人来完成我未完成的宿愿的干活了! 张胖炎,屠州山还能长出像我这样的女子来么?你再娶一个来调戏调戏山本寿夫司 令长官吧! 张胖炎哪敢吱声? 山本寿夫把战刀在空中猛地划了一个圈说:疯狂的! 想多少中国人良民贱货都 死于我山本寿夫之手?我的手从来杀中国人的从来不手软的,我眼睛从来杀人不眨 眼的,杀你个把吴睡莲,算不了什么!田本大队长,我的怎么力不从心的,手中的 战刀不听使唤的干活,我的手怎么发抖了?这这这的如何是好的? 张胖炎这才把胆子壮起来,凑到山本寿夫耳边说:司令,杀此妇人不能手软的, 此女人我早已恨之入骨,对皇军,她卖弄****,阳奉阴违,对我更是两面三刀,名 为我的老婆实是暗娼淫盗,对我老爹更是欺上瞒下,恨不得他早点死好独霸遗产, 还放屁说忠孝不能两全,简直蚀了我做丈夫的人。司令如果手软了,不妨给我处理, 我一刀如果不能让她断为两截,我我就作两刀豁开她的五脏六俯,看看她的心有多 黑! 放你妈的屁呢!山本寿夫一个急转身,冲着站在他身后的张胖炎骂道,她未必 比你还坏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干活?你是个什么东西?来人的,打张胖炎 这个狗汉奸的二十嘴巴的干活!看他个狗杂种还敢不敢瞎胡说的! 立即上来两个宪兵,一个扭住张胖炎的胳膀,一个抬手就劈里啪啦就甩开了, 胖炎哈依哈依地应个不停。脸被宪兵甩得惨红带肿。吴睡莲冷笑着说看你个汉奸奴 才相,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如自己掏出枪一枪嘣了自己,免得受罪,免得我背你老 婆的名,我早就想不背这个难受死的名了。 什么什么什么?张胖炎鼓着一对红眼,老子当汉奸,老子卖国求荣,是是是的, 但老子但没有跟日本人睡觉!老子没有给日本人乱搞!像你,长了那坨肉,就俏得 不得了,带着一身骚气到处讨好卖乖,到处给别人乱搞,求得日本人的欢心,保全 自己的狗命。你还有脸放屁说我!不想背我的老婆的名,你以为我想要你这个狗婆 娘做老婆?巴不得你碎尸万段我才开怀大笑呢!我、我,司令,拿刀来,我要一刀 杀了她,然后分尸万段!哈哈哈哈哈哈……张胖炎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地狂笑起来, 并用力挣开宪兵的手,头脚卷在一起在地上全身抽筋一样地抖着。 哈哈哈哈哈哈……咯咯咯咯咯……所有在场的日本人突然也一齐大笑起来,笑 声怪怪的,笑得个个泪花直闪,笑得个个弯腰捶背,笑得个个在地上发弹,笑得个 个像着了魔一样,场地上就像集聚了一群疯子。山本寿夫原本举着的战刀现在刀尖 猛地往地下一捅,不幸捅到了田本的脚尖上。田本狂叫一声,抱住受伤的脚软瘫在 地上,接着号哭起来。山本寿夫揩揩笑出来的眼泪说:田本大队长的,啊不不,你 的不是大队长的,只是小小的队长的,受点小伤的不要紧的,比杀头的要强得多的, 比剖腹更是轻多了的,不要哭的,哭有辱我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威风的,要笑的,大 大的笑的。田本哈依一声说我的不要紧的,我不是哭的,我是在笑的,只是我的笑 比哭还难看的干活,我的爹娘都是这副德性的干活,我们一家人哭的就是笑的,笑 的就是哭的干活。我现在高兴得很的,我、我,司令长官,不信你看我的还可以吃 自己的血的干活!说着竟然用指尖醮着脚尖上的血放在嘴里吃起来,津津有味的样 子。山本寿夫说好好的,你的大大的英雄,我的实在是小看你了的,你应该再挨一 刀的干活。说完,就用战刀在田本的另一只脚上捅了一刀,把个田本的嘴捅得更歪 了,仇恨的眼光在山本寿夫脸上扫了一下,不过非常快,让山本寿夫察觉不出来, 接下来哭声就更大了,且凄惨不忍听。山本寿夫竖起大拇指说你的笑得真好听的。 然后大声命令日本人全部站起来,排成队,走到队前,伸出手挨个打起日本人的嘴 巴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些混蛋的,统统的不像人的干活!一个小小的吴睡莲的, 你们都对付不了的干活,还在中国的土地上打什么仗的干活?统统死啦死啦的干活! 在场的日本人被打得哈依声一片。睡莲瞪着眼睛瞄了好半天,十分不解这些日本人 的举动,于是拍起巴掌说,打得好打得妙,打得鬼子瓜瓜叫!小鬼子,大坏蛋,兔 子的尾巴长不了。挨千刀挨万刀,山本寿夫挨尖刀!首先让田本试试刀!山本寿夫 听了眉眉开眼笑说好的好的,吴睡莲太太你的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的干活,我早就想 挨尖尖刀了,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打仗干活,实在不是人做的事的干活,不如挨尖尖 刀的痛痛快快地受死的干活。可是现在还不行的干活,还要死皮懒脸地做着畜牲与 中国人干仗的干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干活!睡莲惊讶说:吓,鬼子今天怎么了? 个个像鬼子一样?莫不是我公爹张安寿的英灵显灵了? 然后,鬼子们个个直挺挺地像僵尸一样先后走开,在之平镇上东一个西一个地 僵硬地走着,吓得之平镇上的人家家家关门闭户。睡莲胖炎风来也先后昏沉沉地离 开。 第二天,山本寿夫亲自将木田的尸体吊在马家大院的一棵大树下,召集部分日 本官兵,部分之平镇的绅士,全部的伪军,给张安寿开追悼会。山本寿夫亲自致辞 :亲爱的先生们的,朋友们的, 你们好的。今天的,我们的怀着的沉痛的心情的, 参加我们这个地方的,中国人的民族英雄的,也是汉奸的,我们的维会长的,保长 的,伪军的大队长,联队的副队长张胖炎的老爹的,对不起的,我的中国语的说不 好的,将就的,你们的只要能明白意思的就行的。之平镇的****人的,****的,不 要脸的,婆娘的,吴睡莲的老公爹的,张安寿的追悼大会的干活!我本人作为侵略 者的,作为一名日本人的军官的,作为上峰任命驻军之平镇的司令长官的,我将深 感荣幸的,能参加这样的追悼大会,我的非常满足!我希望这次追悼大会的圆满的 成功的!朋友们,张安寿老先生的为我们树立了榜样,他的行为,他的壮举,为我 们大日本帝国的赢得了至高无上的精神荣誉的。他在风烛残年的有生之年的,力举 抗日大旗,誓死与我们作对的,让我们感受到了中国人的厉害的。为展抗日之志, 他英勇无畏地与自己的汉奸儿子、自己的淫妇儿媳妇张胖炎、吴睡莲决裂!不惜献 出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他是我们这个不可侵略的中国的民族英雄!是我们不知 死活的日本帝国的榜样! 朋友们,大日本帝国的将士们,伪军们,你们在我们大日 本帝国的侵华战争中,能遇到这样的敌手,这样的敌人,应感到高兴!感到荣幸! 他让我们认识了我们究竟是怎样的人,是畜牲不如的人!你们,特别是我们的大日 本帝国的将士们,你应该以张安寿的行为为榜样,在这场战争中,打出自己的精神 来,斗志来!我这个话说出来是安慰自己,等于放屁!我只是要你们要向张安寿老 先生学习,学习他穷不伤志的精神!学习他亡国亡不家的精神!学习他死也不投降 的精神!啊,特别是学习他决不纳妾的精神。我试想啊,年轻美丽的四儿,一心要 嫁给他,要给他传宗接代,他死也不从!只同意收她做他的女儿。这是多么高贵的 精神啊!朋友们啊的!你们想啊,你们想啊!想想啊!你们做得到吗?我放个屁在 这里,你们是做不到的!唉,这几年来,我作为侵华日军之一员,我确实深感惭愧! 我做了不少的不光彩的事情,特别是携带慰安妇,既伤国格,又伤人格,还丧了斗 志。我代表日本帝国的军人们,向你们各位作深刻的检查!朋友们啊,我们要以张 安寿老先生的精神为榜样,把侵华战争自不量力地进行到底,让抗日战争持久永恒 地发扬光大!我们要继承张安寿他老人家的遗志,在抗日战争中,生命不息,战斗 不止。当然,我们侵华战争失败是已成定局的,不是我瞧不起日本人,其实是我们 不该跟中国人打仗,跟中国人打仗是没有脑头的人作出的决定,八国联军都没有把 中国人打垮,只是伤了中国人的一点皮毛,还打得中国人越来越硬,打出了令我们 头痛的共产党八路军,一二十个人起事,闹得全国上下一直对外,特别是对付我们 日本人!这是哪个笨蛋作出的侵华战争决定的?该绞死的干活!因此我的声明,打 仗肯定是讨不到什么好的。我也代表侵华日军,伪军,绅士,汉奸,淫妇,慰安妇 等,向张安寿的儿子胖炎,媳妇睡莲,致以亲切的问候,希望你们两位节哀,要立 场分明,斗志坚定,把汉奸,慰安妇当到底!不留英名,就留臭名!不要留夹生名! 我们的日本人的,总是没有好名声了的,你们的,也别想图什么好名声的!好的, 就到这里的!最后的,祝安寿先生英名永垂不朽! 伟大的中国人民万岁! 国民党早日完蛋! 日本人早日滚出中国!早日向中国人民投降! 我的悼词到此结束的,有什么不妥之处的,请在场的各位批评指正的干活! …… 山本寿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