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九四一年冬,九华山的八路军孙玉良部派来差使伍天民向周小山道贺,祝他 添丁加口,以为是周小山的儿子。周小山大摆宴席笑纳,大言不惭说周家后继有人, 实乃天之幸事,家之幸事。隆重的庆贺后,伍天民代表九华山部表明了另一个意思, 想请周小山出面支持,处死日本女人由美子。因为由美子经常扮成村妇,深入九华 山剌探八路军的军情,虽然没有给八路军带来多大损失,但这个坏女人由于探不到 八路军的军情,为了表功,就乱编军情,害得当地许多农人被当成八路军杀害,以 至于好多农人把恨转嫁到八路军方面,认为没有八路军的存在,就没有这么多的农 人被害死。一些农人见到八路军如见到仇人,害得八路军很不好开展抗日锄奸工作。 八路军多次行动要除掉由美子,怎奈由美子变化无常,加上日本军队铃木旅部天天 都在咬着他们使他们疲惫不堪,所以行动都失利,于是想请周小山出力。周小山听 后和看完孙玉良亲笔信后奸笑着说听说孙玉良长得很标致,要是她肯跟我睡上一觉, 我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杀由美子这完全是区区小事嘛!伍天民说周司令说话 真是幽默,哈哈!我们的孙旅长是个男的!他只是经常男扮女装而已,所以日本人 总认为他是个女人,到处画些女人图形悬赏他。周小山听后哈哈大笑说,你们说话 比我还幽默呢!孙玉良本来就是个女人,她怎么能男扮女装呢?女扮男装还差不多 吧?好吧,不管她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冲着她派人来给我道贺,我就答应她了。 你们回去告诉她等好消息吧。当然,将来要是有机会,我还是要她答应跟我睡觉的。 伍天民说好好,只要是周司令除掉了由美子,我们变也要变个女孙玉良跟周司令睡 觉,让周司令享享男人变女人的福。 除掉由美子的事,本来就是四儿作为嫁给周小山的条件,但周小山怜惜由美子 异国情调的红粉香玉,能陪他****海外天涯,终不忍下手。今为民族恨也好,为孙 玉良的粉香也罢,为四儿下嫁也成,他下决心要除掉由美子, 不能再让这个女人逍 遥在屠州山和之平镇了。屠州山是要弄个日本女人来祭祭山了。 过了阳历年,冬寒雪飞,山水一片银白。虽然银白的世界暂时盖住了战火带来 的鲜血和腐臭,但依然可感受水深火热的苦难。有民谣唱,三门湖,三门湖,三门 两门腐,一门流血哭;野鸭饿死湖中心,尸骨夹在冰层里。谁家来收拾,留给三门 湖。 这个冬季,恐怕只有张胖炎那高大门楼里终日是热气腾腾,飘香四溢;日本人 的营地里终日乌烟瘴气,酒肉臭地;香花楼里浪笑淫语,娇娇滴滴。屠州山的周小 山感到了饥饿与恐慌,游击队一天三餐望着白天和白地, 野果果腹, 冰雪解渴。 周小山决计带着四儿上之平镇,寻觅填肠济胃之物,顺便捉由美子归山祭神。 四儿说:“小山,我完全愿意跟你下山,到之平镇,到日本人嘴里夺食,向张 胖炎要肉,把由美子拿回来祭山。这是我良久的愿望,今日终于盼到了。走吧,小 山。但还有一个条件,我不要短枪,我要扛一支长枪下山。” 周小山说:“苕婆娘,长枪下山,能进之平镇吗?你要自取灭亡还搭上我吗?” 四儿说:“我自有法子让长枪进之平镇,不要你操心。” 四儿将长枪的托子锯了,将长枪的枪刺下了,还有枪筒子、枪机分别拆开,然 后用白布一部分一部分的缠紧,往只麻袋里一丢,拎起来对周小山说:“走,下山!” 周小山说把枪拆得乱七八糟,还能使?真是无聊! 四儿说能不能使不在枪,而在人。这枪,你不能使,我可以。走吧,下山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两天后,他们就接近之平镇,在附近一个湾子里的 一个眼线家里填了肚子,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大模大样地走近关卡。 关卡上只有伪军站岗,鬼子怕冷,都躲进哨棚里取暖去了,摊子当然是留给低 人一等的伪军们守。 乞讨的人为了不饿死就不怕冻死,一路上总有三三两两,有的走着走着就倒在 地上,不久就不动了。还有赶集的人,只是了了无几。也有富绅来去,那是赏雪景 笑穷人。稀稀落落来来往往的人,除了富绅,就没有一个人像个人样,不是破衣褴 衫,就是骨头高低不平地戳着。几个站岗的伪军看都不想看,不敢像鬼子样躲进哨 棚里去,就躲进麻袋围起的围子里,只顾抱紧枪吸着纸烟挡寒。大雪把他们身上落 得花花斑斑,白也不白黑也不黑,一蹦一跳的抖也抖不赢。伪军连长陆百千说: “操他娘的,大雪天周小山肯定会有行动,日本人就他娘的那么自信,把摊子交给 我们守,他们只顾到香花楼里去快活。日他妈的,要是周小山来了,我们也不要去 惹他,让他随便干,不然我们丢了小命还不知道是为哪个王八蛋丢的。这个年头, 能聪明地保一天脑壳就保一天,不要白白地为别人送死。”伪军副连长李千百说: “就是就是,他们日本人晓得只顾快活,叫我们在这么大雪天里受冻挨饿,我们还 管他个狗日的死活吗?要是周小山来了,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去算了, 反正他不会直接冲着我们中国人来索命,都是冲着日本人来钩魂,让他们杀几个日 本人心里也痛快!不过,要是他周小山真的来了,我们还是要暗地里向田本大队长 报告一声吧,不然他这个杀人魔鬼会怪我们站岗不力,还不是要拿我们这些替死鬼 开刀?你说呢陆连长?”陆百千说:“那是那是,报告还是要报告一声的,表示我 们是尽守了职责嘛。当然最好是装不知道他周小山进镇了,他也决不是从我们这个 关卡上过去的,鬼才晓得他是从哪个地方进去?反正总之我们就一口咬定周小山没 有从哨卡走,我们这个哨卡连他的人毛都没有见到一根!报告?报告得好就好,报 告得不好他田本怪我们发现了周小山为什么不打?还不是说我们怕死不敢打?那我 们还有好果子吃?还不是被他田本以我们怕死为名把我们枪毙了!你说呢李千百? 最好是不要报告!都要装糊涂,装聋作哑装瞎子最好!”李千百说:“还是陆连长 想得周到,听你的就是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合计着如果发现周小山从哨卡进了镇子怎么办,就 听一个站岗的伪军突然说:“报告陆连长,刚才有一老一少从哨卡过去了。”陆百 千说:“你报告个屁啊?把老子吓得一跳,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进去了,有什么稀 奇?像这样的报告那你要跟老子报告一天也报告不完!”那个伪军说:“报告连长, 那一老一少与别人不一样,你看那个小的,提了只麻袋子,好像装的是支枪。”陆 百千看了看还在视线之内的那个提麻袋的小女子,啪啪就甩了这个伪军两个嘴巴, 骂道:“放你娘的屁!瞎了狗眼吧?那像枪吗?像长枪,嫌短了,像短枪,又嫌长 了,你真是瞎了眼啊!我看袋子装的像金条,可是看他们那副穷酸样子,有那么多 金条吗?老子看你是想看那个小女子的屁股呢!给老子放规矩一些,好好站岗!别 他娘的瞎报告,伤老子的神!”“是是。”挨了打的伪军连连点了几个头,退到一 边站着,眼睛里还夹着一点泪不敢流出来。 李千百说:“陆连长,你也别光怪他瞎报告,我看这里面还是有名堂。那个年 纪大的,我怎么看他就像周小山,应该把他们两个喊转来问一问才好。” 陆百千说:“那你就去把他们两个喊转来问一问,免得放进了大鱼让我们失去 了立功的机会。” 李千百就跳出围子,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追。很快赶到了那一老一少的前面,把 他们拦住。陆百千看见李千百在他们两个面前比划着说着什么,过了一会李千百就 挥挥手,让他们走了。然后李千百就回到围子里,脸色像猪肝。陆百千问:“怎么 回事?”李千百说:“没怎么回事,两个臭讨饭的。”陆百千心里明白了几分,装 着糊涂说:“我说嘛,没有事就没有事,你就是要不信邪。来来,吸烟吸烟。”就 递上一支烟给李千百。凑近低声问李千百:“是不是周小山进去了?”李千百吓了 一大跳说:“几时进去的?”陆百千说就是刚才,那一老一少,不是周小山和他的 人吗?李千百说哪里呀?那是讨饭的,老头子进镇到香花楼去卖他女儿糊口呢!陆 百千骂道:“那你回来脸怎么胀得像猪肝?老子还以为是周小山威吓你不要出声呢!” 李千百说:“我的脸像猪肝?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陆百千啪啪甩了他几个嘴巴, 骂道:“你跟老子玩什么花招?把个脸色弄得像猪肝,还说没有感觉出来,未必你 的脸是死人的脸?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千百摸了摸甩红了半边的脸说: “是周小山进去了。他刚才对我说要我少管闲事,说要是管了闲事,我们围子里的 几个人一眨眼就没有了。所以我就不敢出声了,脸就气得像猪肝了。”“你放屁!” 陆百千又甩了李百千一个响亮的耳光, “周小山能从我们这儿进去吗?我们这儿的 哨卡,像铜墙铁壁,鸟儿都飞不进去!乌龟也爬不进去!你不要没事跟老子生事端! 给老子好好站岗!真要是把周小山放进去了,看老子怎么把你的小脑壳下下来!” 李千百连连点头说是是。陆百千随后对所有的站岗的人吼道:“都跟老子把眼睛放 亮一些,要是把周小山放进去了,我不得下地,你们也别想过安宁日子,田本大队 长会跟我们一起算新老帐的。”所有的伪军答道是,我们的眼睛亮着呢,鸟儿都飞 不进去,乌龟也爬不进去。然后一个伪军小声嘀咕道那是呢,乌龟要从这儿爬,那 是找死,你陆百千还不逮着煮的吃了?讲屁话,乌龟当然是爬不进去哟! 且说周小山、四儿大路朝天地混进了之平镇,一刻也不耽误,直奔香花楼。料 想今日香花楼有许多日本人玩耍,为了不发生冲突,贻误了任务,到了香花楼一暗 角后,周小山打开包袱,拿出日本军官服穿上,扮成日本军官模样。四儿拿出花枝 展的衣服和胭脂口红,把自己打扮成妓女模样。将锯成几节的长枪用一块红布包上。 随后四儿就拿出一瓶酒,先递给周小山狂饮几口,接过来自己也狂饮几口,又往周 小山身上和自己身上洒上多少滴,弄得两人全身都是酒香。就一只手勾住周小山的 胳膀,一只手抱住红包,两人走两步退一步,退一步进两步地进了香花楼。 香花楼里当然是灯光朦胧,淫光一片。楼上楼下厅堂小房到处是哼哼唧唧,欢 语浪笑。日本人,汉奸,有钱的绅士,都在这儿发泄肉欲,寻欢作乐。有一个妓女 见四儿一手勾着“皇军”,一手抱着大红包,还有一身酒香散发,就忍不住妒忌心 问:“哎,跟我一样的婊子也,你怎么这么受皇军的宠啊,又是鱼香酒肉的又是收 东西的。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呢?莫不是大块大块的金条吧?”四儿嗲声嗲气地说 :“是也是也,跟皇军一块在外面喝上了几杯,真是痛快也!不光上面嘴里喝了, 下面的‘嘴里’也喝了,好爽快哟!还生受皇军的金条哟!气死你个婊子!”听到 金条二字,几个妓女就涌上来,要抢四儿抱在怀里的大红包。扮成皇军周小山一声 “八格”,眼一横瞪,嘴一露齿,样子凶得像地煞鬼,把几个妓女吓住了。四儿咯 咯咯笑道:“你们,想分肥?做梦哟!你们,现在不要急嘛,等我把皇军陪好了嘛, 再分给你们这些婊子一些肥瘦嘛!咯咯咯!”几个妓女就散在一边,眼里散着贪婪 的光。这会儿,一个小鬼子大约是喝醉了,竟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四儿的衣服,往怀 里扯。周小山劈里啪啦一阵嘴巴,把小鬼子打得原地转了三四圈,然后一屁股坐在 地上。嘴里还说吓,长官,小的的有眼不识泰山的,是中国的泰山的,不是日本的 富士山的。小的的大大的良心的坏了的,指望长官的再打的干活!四儿把半瓶酒统 统地倒在小鬼子的头上,小鬼子连忙伸出舌头在嘴的周围乱舔,“唔唔唔,好酒的 好酒的,大大的香酒的。”周小山抬腿朝他的胸口一脚踢上去,非常重的一脚,要 人死的一脚,把小鬼子踢在地上口吐血来。“你的,不知死活的,死啦死啦的!” 估计小鬼子也就死了,脸色乌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没有谁管这份闲事,所有 的人都在欢着,谁管得着谁呢,还以为他是醉酒呢。 周小山再露出已玩足了四儿的样子,一把推开四儿,你的,滚一边去的,我的 现在的不想要你的,你的太臭的太臭的,快快的走开的,滚开的干活!我的要玩其 她的花妓女的干活。谁的谁的愿意的来的干活。语音还未落定,就有一群妓女涌上 来把周小山围住,吵着要和他玩。周小山就在中间左推右拉,妓女们也左抓右抢, 一团糟。 四儿站在上楼梯的栏杆边观注四周的动静。忽见三楼的栏杆边有鬼子盯着自己。 心里一紧,那不是鬼子大队长田本吗? 田本大队长这时走下楼来,走到四儿身边,伸出手搂住四儿的腰说:“约西, 你的是新来的干活?我的以前没有见过你的干活?好漂亮的干活!陪我玩玩的干活!” 四儿微微一笑说:“太君的你的不认识我的干活,我的认得太君的干活。太君 的是田本队长的干活!我的大大乐意侍奉太君的干活!” “那请上楼的干活!”田本弯腰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四儿抱着包裹跟着田本上了楼。 周小山被妓女们缠纠了半天,估计四儿在楼上已经做好准备,就决计脱身,上 楼寻机行事。一掌扫开来,妓女们一排地倒下了。周小山醉眼朦胧说:“我的,要 上楼的找、找由美子的干活!你们的、我的一个也向不中的干活!哈哈哈哈!由美 子的,你的好有劲的干活!我的想死你了的、的干活!哈哈哈哈!”退一步进两步, 歪歪趄趄地往楼上走。 这时一个妓女从一扇门里出来上前拦住他的路,就是刚才问四儿怀里是不是抱 着金条的那个妓女。这个妓女妖气十足地说:“太君,我还没有开包呢,比由美子 那个日本婊子要强多了,你的不想尝尝吗?” “你的不好看的,本太君的不想的跟你干的。”周小山扒开她,继续往楼上退 一步进两步地走。 “我的非要你尝尝不可的!”这个妓女抢上前一步, 堵在周小山面前, 声音忽 然变成了男人的,“周小山先生,周司令先生!” 周小山大吃一惊,看眼前的戏剧般的变化,一支橹子枪在这个妓女手中捏着, 枪口顶着他的胸口正中。 诸多的包房的门打开了,冲出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团团的一周,枪口都准确无 误的对准他。从大门外迅速冲进两个彪形大汉,两双手把周小山死死架住。伪军连 长陆百千,副连长李千百也从外面进来,给周小山上了手镣脚镣,周小山立即是铁 笼关虎了。 装妓女的人这才撕开面具,让周小山看清楚了,他原来就是代表孙玉良给周小 山祝贺添丁加口的,并请求周小山出力处死由美子的差使伍天民。原来他是假妓女, 原来他是八路军的叛徒?周小山苦笑一声说:“想不到我周小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捉贼人反被贼捉弄了。” “不不,”伍天民笑道,“我真名不叫伍天民,不过你现在就当我是伍天民吧, 现在你已经被我们捉住了,告诉你我的真名都没有实际意义。我本来不是孙玉良的 部下,只是孙玉良部下是有个人叫伍天民,被孙玉良派来给你道贺,在半道上被皇 军捉住后杀死了,我送给你的那封孙玉良的亲笔信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山本寿夫 看过信后就令我扮成伍天民给你道贺送信,设下今天这个圈套捉拿你。告诉你,这 个圈套连张胖炎都不知道,不然透了风就会又难捉住你。不过你放心,皇军不是不 相信张胖炎,你不用担心你的拜把子兄弟在皇军面前失宠。皇军只是不相信他能干 成今天这样的事,皇军总认为他是个大草包,要不是他对皇军忠心耿耿,还有他的 婆娘吴睡莲会讨好山本寿夫太君,早就把他张胖炎砍了头,他那个大队长该由我伍 天民当了。怎么样啊,周司令,听说你出入之平镇是神出鬼没,没有人能掌握你的 行踪,今天呢,怎么说?” “是的,智者千里终有一失嘛,正常得很!我周小山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没 有想到,来得这么快,我还在好多除奸杀日本人的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唉,笑谈了 笑谈了。”周小山长叹一气说,“伍天民先生,今日个落到你手中,随你处置吧。” “听听,多么美妙的音乐。”伍天民把手放在耳朵做了个仔细听的姿式。 周小山这才听见,楼上房间里,四儿被人整得凄惨地叫着。 “混帐,你们要有什么毒刑都对我周小山司令来,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有什 么统统冲着我来,都是我跟你们过不去,跟她没有丝豪关系!”周小山吼道。 伍天民微微一乐,对身边的由美子说道:“美子,你们这儿是妓院嘛,何必把 新收的妓女关在房里培训呢,拉出来公开教教她吧!” 四儿被几个妓女拖到外面,又拖到楼梯口。赤条条裸着浑身都是血印。上来两 个日本人蹲下身,拉住四儿的两个****死劲地挤奶水,奶水被挤得弹得成弧线,一 会儿****就被挤瘪了。还不停地挤着。又有一个日本人上来,从四儿背后****四儿。 一向无比坚强的周小山现在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四儿,我对 不住你,四儿,我对不住你了!都是我害了你呀!” 四儿说:“周司令,你这是怎么啦?还不快起来!要跪也不要在这帮强盗们面 前跪呀!起来,不要给这帮强盗看笑话!” 周小山说:“我是给你下跪,不是给他们下跪。我的眼中现在只有你,没有其 它的任何人,没有其它的任何东西。我给你下跪了,我对不住你了!” 四儿说:“周司令,没事的。四儿在强盗们面前,从来不会怪谁害我,从来也 不怨人对不住我。这算得了什么啊!日本人刚打进来的时候,四儿就被日本人比这 更惨地害过,四儿也没有眨一下眼皮, 四儿的命硬得很!司令啊,四儿只是要拚命 地活下来,为的是嫁给司令痛痛快快地杀日本人, 现在如愿以偿。四儿今生能嫁给 司令这样的光明磊落的汉子做老婆,太满足了,不枉做了一辈子女人了。只要是周 司令瞧得起四儿,四儿一生什么都有了,什么也不在乎了。四儿只是万分惭愧的是, 四儿无能把一个干净的身子交给司令,只好来生再来吧!” 伍天民吼道:“你们几个,把她给老子控制好,别让她自杀了。都什么时候了, 他妈的还说三道四儿女情长?周小山,这样的场面你都看见了,你有什么打算?” 周小山站起来,面对伍天民:“汉奸,一时失算落到到你的手上,何必装模作 样问我?我有什么打算?我有打算你会依吗?我的打算是要把你们统统的杀光!你 依吗?” “你说的我想不会是假话,是的,要是你有机会会把我们统统的杀光, 可是你 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其实也没有打算给你什么打算和机会,山本寿夫司令长 官已经安排好了,叫我们把你马上肢解成数块喂狼狗。你就是投降我们,我们都不 依。你主要在太逗日本人恨了,日本人吃你的亏吃得太多。” 周小山说:“是吗?要是我真的投降呢?你们也不会依?” “不会依!”伍天民回答得很干脆。 “那,要是我把我自己的队伍都拉过来投降你们,你们也不会依吗?” “不……”“依”字还没有说出口,嘴巴上就被甩了一巴掌。只见打痛了手的 田本甩甩手活动了血脉后骂道:“你的,狗汉奸的,别把个小脸给你你就当屁股那 么大?你能当皇军的家了?八格,滚到一边去!”伍天民脸眼看就肿起来,可是连 摸不都不敢摸一下,说声是,低头退到一边去。 田本非常恭敬地走到周小山面前说:“尊敬的周司令阁下,如果你能把你的队 伍拉过来弃暗投明,你就是我们的副司令长官,位置紧次于山本寿夫司令长官了。 什么他妈的张胖炎,伍天民以及我田本的,都算不了什么东西的。你的将是一人之 下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的享受不尽的。” “如此说来张胖炎伍天民以及吴睡莲和你的,都归我的领导了的?” “完全是这样的,一点也不假的!周司令阁下,我们所有的日本人除山本寿夫 司令长官外,包括所有的汉奸队伍,统统的归你的管辖的。” “好的,我的投降,我的队伍的投降,我们马上回山把队伍拉过来的。四儿, 我们回山把队伍拉过来的,走吧!” “不行的,你的不能回山的,你不能离开之平镇的!你可以写信叫你的四儿的 带回去交给那个长辫子马来顺的,叫他把队伍拉过来的。”田本说。 “你不相信本人的诚意了?”周小山问。 “可以这样说。”伍天民插嘴说。 “八格,没有叫你说话的干活!”田本走上前去踢了伍天民一脚,把伍天民踢 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然后回到周小山面前,“我们的完全的相信你诚意的。 但我们不能不考虑你回山后,你的部下会将你控制起来,到时候你自己恐怕也身不 由己了。” “如此说来,我只能写信传话?”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的干活。” “万一他们不听我的干活怎么办?” “皇军的不会为难你的,他们不听的,也算你的把队伍拉过来的了,还是让你 当一人之下的万人之上的副司令的干活。” “不会的,万一他们不听我的,我的只会被你当狗一样的使用的或者是被你们 喳的干活。” “皇军的当然要论功行赏的。不过我想周司令的阁下要是下决心的投降,带队 伍来是非常有可能的。以周司令的本事,你的队伍不会不听你的,也不敢不听你的。 万一带不来队伍,也决不会到喳的地步。” “好吧,叫你的部下的不要再折磨我的老婆四儿了。” “你们的,统统的滚到一边去!”田本斥道。 几个日本人和汉奸哈依一声退到一边去了。 周小山对四儿说:“回到房里把衣服穿上,太委屈你了。” 四儿在两个日本人的临视下,进房穿好衣服,并抱着红包袱出来,站在楼梯口 边。 周小山对田本说:“我个人决定投降,至于我的部下,我不能从根本上保证他 们听我的下山投降,不过我不能放弃一试。请带我去见你们的司令山本寿夫,我要 他亲口对我作承诺。” 田本对一个日本兵哇里哇啦了一大串,小鬼子听完后就飞快地往三楼跑去。不 一会儿又飞快地跑回来,也对田本哇里哇啦几句。田本听完后对周小山说:“山本 寿夫司令长官的意思,限你明日早晨以前,改编你的队伍归皇军统管,不然就将你 就地处死喂狼狗的,还有你的太太四儿一起处死的。你个人投降的皇军的不要的, 你欠皇军的太多,无论怎样你必须死的。队伍带过来了,皇军只可以饶你太太一死。” 周小山无语。 “准备纸笔。”田本对伍天民说。 哈依。伍天民迅速拿来纸笔,摊在周小山面前。 “按我们的旨意写,必须按我们的旨意写!”田本说。将一份已拟好的稿纸展 开。内容是:马来顺副司令,我入之平镇后不幸被皇军抓获,经皇军做工作,我决 计效忠皇军。但皇军让我效忠的条件是,你们全部到之平镇来接受皇军的改编。否 则,我就会就地处死,并四儿一块处死喂皇军的狼狗。万望念及同生死共患难的兄 弟情份,率部速来之平镇,必在明晨之前来之平镇。今日之事,是我等的明智选择, 你等不要犹豫,来了必有封官的和奖赏黄金的,荣华富贵应有尽有的。否则,我命 休矣,四儿命休矣!切急切急!周小山司令草上。 “抄一遍就行了。”伍天民说。 周小山犹豫不决。 周小山忽然说:“田本队长,能不能让张胖炎来见我?” 田本说周司令,你现在是我们的阶下囚,不要提条件太多的,赶快决定吧。时 间不多了的。 周小山说可是这么远的路,我的队伍就是长翅膀明天早晨也飞不到之平镇。 田本说那也没办法的,山本寿夫司令长官就是这样说的。限于明天早晨以前, 你的队伍必须来到之平镇接受改编,否则处死你和你的太太。 周小山摇摇头,叹叹息,无可奈何的样子。提起笔,自言自语地说只好如此了, 只好如此了。笔就落在白纸上。 忽然“砰”的一声响。 周小山身体一抖,笔就掉在地上。周小山转过身,抬头看看,只见四儿站在楼 梯口边,手里端着长枪的一截,对着他,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你?”周小山张大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摸摸胸口,热糊糊的流着血,感 觉到背后也有虫子样的在爬。 两个鬼子慌忙冲上去下了四儿手中的枪,那是半截枪,没有枪托子,没有枪刺, 只有枪机和枪管子。但有这足矣,可以打出子弹。 四儿说:“小山,你别怪我啊!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想假投降,让你的部队来 后寻机起事。但你不可能达到你的目的,不可能的。你不知道,日本人并不想接受 你的部队,日本人是要彻底消灭你的部队。他们已经在来路上布下重兵,等你的部 队走进口袋后就一举全歼,一口儿也不会留。一旦你把信写了,日本人马上就会处 死你和我。然后再派其他的人把信送到屠州山上的马来顺手中。接到你的信后的马 来顺就会不顾一切带队伍赶来,然后他们就被日本人包饺子了。小山啊,你放心走 吧,我如果能活下去,我会好好地养你的儿子张天的,啊不,就是周小梦吧!让他 给你传宗接代。今后我也不叫他张天了,就叫他周小梦吧,他是你的儿子啊!小山。” 说到这儿,四儿已是泣不成声。 田本怒气冲冲地冲上去,连连打着四儿的嘴巴:“婊子,你坏了我们皇军的好 事的。我的要杀你的,把你劈成两半的。”说罢,举起战刀,就要往下劈。这时, 只听一声枪响,田本一头栽在楼梯上,又滚下来,直接滚到周小山的脚边停住。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瞎子,是我大伯,他手里端着一杆猎枪。 瞎子说叫周小山个王八蛋发给我一杆长枪,他不发,我只好用我自己做的猎枪 了。马来顺的匕首也没有多大用,他还想老子还给他,老子早就把它扔进三门湖了。 还是老子的猎枪好用。 周小山欣喜若狂:“啊,瞎子,你们怎么赶来了?大雪天的,这么快啊!你的 枪法真好。” 瞎子说:“当初我叫你发给我一杆长枪,你不愿意,说我是个负担。现在你不 会相信我是负担了吧?我救了你老婆四儿一命呢!” “是的是的,你好了不起!回山后我立马发给你一杆长枪,让你好好打鬼子和 汉奸。” 瞎子说只怕你回不了屠州山了。我要是早进来一步你还可以,我早进来一步就 抢在四儿向你开枪的前面了,她就不会向你开枪了。唉,一切都是天定。这样也好, 你一辈子都是英雄了! 周小山说不要紧,四儿开枪没有打中我,她把一杆长枪锯成了几截,还能开? 瞎子说这就说不准,打没打中你我看不见,你自己看吧。 紧接着马来顺并一帮人冲进屋里,一阵乱枪之后,把在场的日本人全都消灭, 迅速控制了局面。据说山本寿夫跳窗子跑走。因为妓院里的日本人并不多,只是对 付周小山、四儿多多有余,想跟马来顺一大帮人打,打也打不赢。调部队也来不及, 部队被布置在之平镇的一条险道的两边,准备收拾来投降的周小山的部队的。所以 山本寿夫只有跳窗逃命的份了。 瞎子说:“是我有先见之明,你和四儿下山后,我就献计马来顺副司令,说必 须带少量部队精英扮成乞丐随后,恐怕有诈好以不变应万变。这不,还真派上用场 了。” “你真是军事家,瞎子!你好了不起!”周小山竖起大拇指。 四儿说:“走吧,我们赶快撤吧。要不,山本寿夫带队伍赶来,我们就打不赢 他们了。” 周小山说:“对,赶快撤……”话还没有说完,就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你怎么啦?司令?” 马来顺急忙扶住他。 “我我中了枪。”周小山喘着气说。 “谁、谁打中你的?” “是、是四儿……” 瞎子说:“你说还没有打中,说枪锯成了几节,不能开。废话!” 四儿说我没想到这败枪能打这么准。 “啊?你?”马来顺张大口望着四儿。 “你们要是早来一步我就不会开枪了。他要搞假投降,写信给你们,叫你们过 来接受整编。我想他只要把信写好,日本人马上就会杀死他和我。然后你们接到他 的信后就会马上赶来,然后日本人就会让你们走进埋伏圈,消灭你们。可是我不知 道你们已在这之前下了山,并且跟在我们后面。我要是有瞎子那么会算计,算到你 们要来,我就不会开枪打死他了。我是为了救你们才开枪打死他的。呜呜!”四儿 哭着说。 马来顺看看周小山:“周司令,你能挺住吗?” “我的枪法很准,把他的心脏打穿了。他应该是一枪毙命,没想到他还支撑了 这么长时间。”四儿说。 周小山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你这个小婊子,我、不是真心想投降的,也不 是假投降的。我只想让队伍混到日本人里面来,寻机会把日本人一锅煮干净。我、 我不该发长、长枪给你。你要好、好养好我的儿、儿子,才对得住我、我发给你的 这杆、杆长、长枪啊!” 瞎子摸摸四儿的枪说:“这算什么长枪?这么短?” 马来顺说:“周司令,你没办法挺住了,命里该这样,我也跟你跟到头了,该 我当司令了,你放心走吧!四儿将来就成我的老婆,让我也享个小的福,谁叫你抛 开我们不管?我要气死你!尽管你马上就要死!” 可是这句话他没有听见,他已经咽了气。 马来顺抱着周小山的尸体哭得天昏天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