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月14日,人民大会堂。 一场军委扩大会议正在召开,居中而坐的是兼任军委主席的元首,四总部的部 长、包括霍权山在内的八大军区司令员、空军司令员、海军三大舰队司令员、二炮 部队司令员都聚集一堂,将星如云。 “……从最近的国际大环境来看,台湾问题如果在近一两年不解决,以后我们 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使台湾脱离我国,要么我们将付出数倍于现在的代价 收复台湾,否则我国将会永远被围困在‘第一岛链’之内,而独立后的台湾则会被 美国或日本把持,成为‘第一岛链’上最大的一把锁。到那时,我国的三百余万平 方公里的海洋领土,就会被东盟诸国、日本、韩国瓜分殆尽,很可能连俄罗斯和朝 鲜也会从中渔利。假如上述情况一旦成真,我国不但会重演十九世纪末‘有海无防 ’的局面,甚至从此‘无海可防’,一万八千公里的海岸线将完全失去作用……” 其实元首即使不讲这些话,在座的每一位将军也会感到情势逼人。先撇开那些 重大机密不讲,仅这两年从新华社、路透社、塔斯社、法新社、共同社看到的公开 新闻,已使国人产生了几乎窒息的压力。自2002年起,日本东京知事石原慎太郎当 选首相至今已有两年,与以往年年推陈出新的历届前任首相相比,他的宝座居然如 此牢固,可谓是奇迹了。正应了中国的一句格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石原 上台以来,日本议会完全成为右翼分子的天下,前几天德国的《基督教箴言报》刚 刚说过石原是东条英机和戈培尔的混合品。的确,现在的日本,早已正式否定了南 京大屠杀的存在,能够得到承认的,只有教科书上那些“日本从白人殖民者手中解 放了亚洲”之类的谎言。为此,以中国作家宋强和张藏藏为首挑起的两国论战,使 中日民间的隔海对骂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然而,最严重的还是日本自卫队与韩国和俄罗斯的冲突——因竹岛争端,日本 击沉了韩国的“广开土大王号”驱逐舰和两架F-16飞机,日本则损失了两艘巡逻艇 ;二个月后,日本航空自卫队又与巡视北方四岛的俄空军发生空战,结果是日本被 击落两架F-2 战斗机,俄军损失一架SU-24 ,伤两架SU-27.自二战以来,日本首次 对外动用武力的先例,就此打开了。 “……就目前局势来讲,我认为对我国威胁最大的国家不是美国,而是日本。 虽然论军事实力美国无疑是世界第一,但由于它实行的是全球管制战略,所以不得 不分兵驻守在自认为是战略要点的世界各地。因此造成兵力分散,相对于每一点来 说,军力都是有限的,防御勉强还可以,如果要进攻,特别是遇到大的军事行动, 就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了。从近二十年可以看出,只有对付格林纳达和巴拿马等小国, 美国才敢于单独出兵,就连对伊拉克和南联盟的作战,美国还要拉上欧洲诸国壮声 势。而且自海湾战争以来,美军几乎从未打过陆战。其实美国也并不想打大仗,它 需要的是一个听命于自己的均衡的世界。对美国而言,这比一个战乱的世界更重要。 “相比之下,日本作为一个岛国,本身几乎没有什么资源,它的国家安全完全 依赖海洋,如果海上运输线一旦被封锁,本土防务即使搞得再好,也难以维持最起 码的生存,所以日本为了开拓所谓的生存空间,必然要疯狂地对外扩张。自一百多 年前的明治时期开始,日本军界政界就存在着北进和南进之争,可以说一直持续到 现在,而往往最后获胜的都是南进派,因为北方有前苏联或俄罗斯阻挡。 “在2002年三月和五月,日本与韩国和俄罗斯因岛屿争端而发生冲突,虽然是 各有伤亡,但因北方有俄、朝、韩三个军事强国,而地理位置对日本而言又远不及 南部海域重要,所以在冲突之后,日本加紧了对我国南海的渗透,可以说这次又是 南进派占了上风。因为向南扩张,要相对容易得多。日本南进的第一站是我国台湾 和菲律宾,菲律宾在东盟诸国中经济军事实力都是最弱的,根本不是日本的对手; 而台湾地区,执政的民进党与日本政府相互勾结,而且相当一部分台湾民众具有亲 日思想。这些都是日本南进的有利条件,而对我国极为不利……”当轮到霍权山发 言时,他做了上述讲话。 讨论是激烈的,在座的将军们都知道,如今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在 何时何地射出这一箭,才是他们的分歧。这时,元首的秘书匆匆走进会议室,在元 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元首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向全体将军宣布:“刚得到的 消息,日本国会于半个小时前通过修宪决议,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将日本 自卫队正式改称国防军!同时,‘日台安保条约’也在今天正式生效!” 将军们都凝视着元首,元首也扫视着将军们,方才还喧嚣如沸的会场,瞬间变 得冷峻肃穆。语言已是多余,从一张张表情坚毅的面庞,元首看到了彼此之间的默 契。“宁舍千军,不失寸土,谓予不信,苍天可见!”最后是元首打破了沉默。他 的话,似乎是在对着天地明誓。 1 月17日,徐州,云龙山脚下。 这是一间用松树皮和青竹装饰得颇为雅致的小店,店名极富诗意——“再聚缘 小筑”。凡有几分品味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家专门为分手的夫妻和情侣服务的小店。 此刻,杨宇钧正和一位年轻女子对面而坐,大理石桌面上摆着四杯清水,透明水杯 里,散发着香味的蜡烛漂浮在水面上,正缓缓燃烧,透过摇曳的烛光,可以看出他 眼角有些红肿。 “凌迪,齐玉成自杀了。据说他留下八个字血书——‘千古艰难,唯有一死’。” “能为死去的朋友流泪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咱们交往有一年了吧?可是我 发现你我能做最好的朋友,却不能做恋人。”凌迪淡淡地说。 “我也有同感,但我是个敢负责任的男人,一逃了之的事我干不来。” “那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也是敢负责任的女人。只有没本事、没胆量为自己 负责的女人,才会哭哭啼啼地哀求:”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负责任。‘再 说咱们初恋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你也没在乎,现在就更不必在乎了。你说 我讲得对不对?“ “很对,不愧是女作家。” “只有你不说我是美女作家。听说你要离开徐州了,是不是?” “对,大概是到芜湖去集训。”杨宇钧只能说假话,真正的目的地是军事机密。 “那好,点一首歌为你送行,‘送别’,怎么样?”说着,凌迪写下歌名,让 侍应生交给调音师。 待凌迪唱完,杨宇钧也写下一首歌名交给侍应生,侍应生很快回来了:“先生, 对不起,您点的‘桥之歌’,本店没有这首歌的光盘。” “那就清唱。”说着,杨宇钧接过话筒,高声唱道:“……啊朋友再见吧,再 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把我埋葬在山冈上,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唱完,杨宇钧对侍应生叫道:“会钞!” “不必了。”凌迪在一旁说。 “你一向比我有钱,以前从没和你争过,但今天得让我有个善终才好。” “只好向你说明了,这间店是我开的。” “不可思议。” 望着杨宇钧渐渐消逝在夜色中的身影,凌迪忽然感到莫名的惊悸,他刚才说什 么——“善终”? ----------- 转自 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