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捷克仆人”的仇恨
会后,海德里希、艾希曼和盖世太保头目海因里希·穆勒坐到万塞别墅空着的
火炉旁,情绪活跃起来。“我还从没见海德里希这么轻松过。”艾希曼回忆道。大
屠杀的轨道终于铺好了。从1942年3 月起,一批批犹太人被从欧洲各地运进灭绝营。
海德里希的帮凶艾希曼负责坐镇中央,领导驱逐工作。
一个制定杀害数百万人计划的人内心里是怎么想的?外表上——完全符合党卫
军成员要坚强、无情的陈腐思想——海德里希冷漠生硬,坚定顽强。但有证据表明,
他痛恨他扮演的角色而不是为之骄傲。行政处长斯特莱肯巴赫认为,给突击部队布
置的谋杀任务对于海德里希来说就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任务”了。他现在要完成
的任务胜过了此前的一切。
他自己用“有义务严厉”来为他的工作辩护。丽娜·海德里希介绍她丈夫说,
他总认为“他必须始终不渝地完成所有任务”。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他越来越感觉这
些“任务”“不好”。至少他内心里不需要残酷。这位遗孀说,他夜里无法安宁。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从1941年夏天开始,从突
击部队以他的名义屠杀开始,他就在寻找一个新的工作领域,寻找一个新的升迁机
会。
当“帝国保护国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的捷克人的反抗越来越厉害、“保护长
官”康斯坦丁·冯·诺伊拉特在希特勒那儿失宠时,这一机会来了。在“保护国”
——真正的帝国领土外的军备工业的心脏,群众示威、破坏活动和罢工达到了令占
领者不安的程度。“布拉格的形势变得相当危急,”约瑟夫·戈培尔1941年9 月21
日在日记里写道,“元首决定采取坚决措施。(他)下决心,派海德里希去清理那
里的情况……这种不利的形势必须由强硬的人来掌舵。这些强硬的人必须由一个坚
定不移的人来领导;他们不可以因为多愁善感而背离真正的目标。”诺伊拉特被剥
夺了权力,海德里希被派到他身边,他将用铁拳将任何的抵抗扼死在萌芽状态。海
德里希很喜欢这桩新任务。他对一开始反对这一调动的妻子说:“那里有许多善事
可做。如果你想统治一个国家,你必须先采取严厉的措施,‘打败’所有的敌人。
然后你就能轻而易举、更令人高兴地统治了。”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建设性工作”。
丽娜·海德里希说,“莱因哈德坚信,必须在布拉格完成一项‘历史性任务’。”
1941年9 月底,丽娜·海德里希带着孩子克劳斯、海德尔和西尔克坐在豪华车
厢里踏上了从柏林前往布拉格的旅途。招待像是在接待一位女王似的。“我们一长
排汽车从火车总站驶往布拉格堡。道路被封、警察在路边守卫。直到我站在城堡的
窗前,眺望闪烁着金黄色的布拉格时,我才清醒过来。我满怀着崇高的感情:我觉
得自己不再是人了。我是一位公主,生活在一个童话般的国家里。没有战争,没有
敌人,没有区别。我站在上帝的花园中间,可以体验、观看、享受。然后我想到了
这座不幸城市的历史,对于我来说,所有的政治、民族和感情的线索都汇集在这里
:现在,对我来说布拉格就是欧洲。”
这下布拉格首先是海德里希的恐怖统治的舞台。这一任期始于镇压。就在他到
达的当天,城堡山上的这位新统治者就宣布22点进入紧急状态,禁止集会,实行军
管,好像面临着一场暴动。在头20天里,被判死刑的人数上升到400 人。他告诉布
拉格的记者们,他的目标是“充分挖掘本地区的国防经济潜能。凡有损于这一目标
的,不管它来自哪个角落,我都要镇压”。实际上海德里希想要的更多。丽娜·海
德里希介绍说,“他问自己,他现在如何能够将这个国家彻底并入阿道夫·希特勒
的‘世界’。”准确地说就是:“将空间和人彻底日耳曼化。”“人种合适的捷克
人改变他们的民族”和“让人种上不好消化的捷克人和敌视帝国的知识分子移民国
外”。海德里希首次成了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在这里,在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
他想实现他想像中的党卫军国家。这个“保护国”应该成为所有纳粹德国征服国的
模范。但他首先必须挫败人民的反抗。在特蕾西市,他让人建立了一座“模范犹太
老人居民点”,它成了东方死亡工厂的临时营地。海德里希到后不久就开始驱逐了。
这位新暴君对他的新国家的未来是如何设想的,在他进入“摄政府”所在地—
—布拉格的泽宁宫之后没几天,一群他亲自挑选的听众就听到了。会议厅里的每个
人都必须严守机密。尽管如此,希特勒的人打算在布拉格干什么,还是像流火一样
在布拉格传开了。海德里希向执行者们宣布的,像是一场战争宣言。有一项“类似
战争的近任务”和一项“目光远大的最后任务”。首先,只要战争还在进行,“我
需要保持辖区内的安宁,好让工人——捷克工人,在此将他们的劳动力充分投入德
国的战争事业……这包括,当然必须给捷克工人吃的——如果我可以讲得很清楚的
话——以便他能完成工作。”在这席充满对“捷克仆人”的仇恨的演讲里海德里希
公开声明,一开始他根本不想赢得人民的好感。它反正不会成功的。但他还是相信,
捷克人必须欣赏他的统治,它至少通过较高的食品配额让工人们得到了好处。他没
有想到他的死亡判决招来了多大的仇恨。不管去哪里——这位“布拉格屠夫”总感
觉自己是不可伤害的,安全的。“我的捷克人为什么要向我射击呢?”他对阿尔贝
特·施佩尔讲道,后者对海德里希如此轻浮地坐在敞篷车里穿过布拉格感到吃惊。
海德里希坚信,甜面包加皮鞭的做法让这个国家“安宁”了。他在1941年11月16日
向“元首的秘书”马丁·鲍曼汇报“保护国”的形势道:“抵抗力量绝大多数已经
瘫痪了,只剩下极个别的,正在通缉他们,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被狡猾的抵抗机构
重新组织起来。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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