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太平洋(3)
一年半多的时间里,机枪手格伦和格雷迪一直在接受训练。新兵训练营的训练
结束后,他们又被送往航空军械学校,在那里他们学习的节奏快、强度大。“我们
每星期都要新学一门课,”莱尔·康斯托克回忆道。“第一周我们与各种工具打交
道,扳手、螺丝刀啊什么的。后来我们开始接触小型枪,然后就是机关枪了。我们
必须得知道枪上每部分零件的名称,并且要当场将它们拆卸下来。教官把我们眼睛
蒙上,然后要求我们在一分钟内把一杆机枪拆卸后再组装起来。”
罗迪记起,“我们天天和那些枪打交道,直到最后对它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在我们眼中,那些枪和牙刷没什么两样了。”
从军械学校毕业后,格雷迪和格伦继续去射击学校学习。格雷迪去了佛罗里达
州的杰克逊维尔,格伦去了俄克拉何马州的普赛尔。“在那里,我们开始打双向飞
碟,”莱尔·康斯托克说,“我们就在地面上的炮塔里练习,学习怎么开枪,怎么
瞄准,怎么提高精确度。”
格伦和格雷迪的下一站是佛罗里达州的劳德代尔堡,因为“飞机就在那儿”。
康斯托克说道,“他们驾驶一架后面拖着靶子套的飞机,”他解释道。“每个机枪
手都要把自己的弹药蘸上不同颜色的颜料,这便于我们查看是谁射中了靶子套。如
果打出的200 发子弹里能有10发打中,那你就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由于运动和速
度的原因,你只有三秒钟的时间瞄准靶子套然后立即射击。”
若想在以每小时200 英里的速度飞行的飞机上射中目标,就需要大量的练习。
罗迪·道尔在报名当机枪手之前曾经是地面射击场的教练,因此他可以省去在射击
学校学习的这一步骤。然而,他在去飞行中队报到之前从未在飞机上开过枪。“我
对上校说,我需要经过训练才能上飞机,可他却说:‘你就上去吧,扣动扳机,朝
目标开火,’”罗迪说道,“于是我就上了飞机,结果却打中了我自己那架飞机的
机尾。于是我们不得不紧急降落,当时旁边还有救护车等在那里准备救护。真是太
可怕了。”
“上校走上前来对我笑着说:‘你干得没错;你提醒了我,是我的错。’”
“一位军官竟能在一个新兵面前承认错误,那感觉真不错。”罗迪说道。
这些机枪手们训练的内容就是要把日本飞机从天上打下去,他们虽然都很年轻,
但却像大人一样做着了不起的事情。格雷迪·约克和格伦·弗雷泽那时候只有18岁。
和他们一起的机枪手乔·波恩回忆道,“格雷迪看上去就像个16岁的小男孩。”当
时,同样年轻的不只是格雷迪和格伦两个。肯·梅雷迪思告诉我,“那时候我们都
还只是孩子。”
格雷迪白天摆弄机枪,到了休息的时候就一个人呆着。他喜欢写信和画飞机。
“格雷迪很少和我们一起玩,”肯·梅雷迪思回忆道,“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
而且很聪明。”文斯·卡纳扎记得“格雷迪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从不说脏话。‘
蠢东西’就算是我听他说过的最难听的词儿了”。拉尔夫·森奇沃尔特回忆道,
“格雷迪不说脏话,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说脏话。我们常常因为这个开他的玩笑,
但我们也非常尊重他。”
从格雷迪写给家里的信中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很脆弱、很温顺的男孩儿。他因
自己能为国效力而感到骄傲,但同时,他也非常想家。在新兵训练营的时候,他有
一封给妈妈的信中这样写道:“亲爱的妈妈,啊,我真的很孤独。我离开家已经这
么久了。”那个时候,格雷迪离开妈妈刚好60天。
格雷迪不喜欢和男孩们一起喝酒,但他对女孩子还是很留意的。我在他的信件
中发现了吉恩·夏普和鲁思·帕特森两位姑娘写给他的求爱信。在格雷迪的小黑本
子中,我只找到了一个男生和三个亲戚的名字,其他的24个都是女孩名字。
在一封写于1943年11月25日的信中,格雷迪对妈妈讲到他在交战中开飞机将会
是件危险的事情。“最近我们这里发生了好多惊险的事儿,”他写道,“有天早上,
一个男孩被螺旋桨绞死了。同一天晚上又有两架飞机撞到了一起,死了不止两个人。
第二天又有一名飞行员的飞机在沼泽地里坠毁了,当时他就在我右侧飞行,我认识
他。我想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死去了,大概是因为上帝要他们离去的时间到了吧。”
但格雷迪仍坚信他的上帝会保护他。1943年11月29日,他在给妈妈的信中写道
:“前几天夜里,有几个男孩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去酒吧。他们说,你妈妈不在这儿,
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然而,我对自己说,如果你是基督徒,那么不论何时何地你
都是一个基督徒。听起来很好玩——他们觉得只要您看不到,我就可以和他们去玩
了。不过,我知道有比和他们一起玩更好的事情。”在12月28日的信里,他写道:
“平安夜那天,所有的男孩,或者说大多数的男孩们都出去玩了,他们后来都喝醉
了。我想他们也许认为应该那样庆祝上帝的生日吧。我那架飞机上的无线电技师整
晚都泡在一个廉价小酒馆里,可第二天一早又和我们一起去飞行。”
格雷迪信中提到的那个无线电技师大概就是像吉米·戴伊那种不好管教的人,
或者与喜欢在街上闲逛的马弗·梅尔尚一个样。整晚狂欢作乐,紧接着再飞行一整
天——这种事情对他们两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复仇者”上的无线电技师在机枪手
下方的一个狭小空间里工作。他的工作空间比机枪手的炮塔只略微大一点点。“位
于炮塔下面的无线电技师的小隔间非常小,但并不像炮塔那么狭促,”拉尔夫·森
奇沃尔特回忆道,“当炸弹舱的舱门从下面打开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下面的一切。”
无线电技师有一架30毫米口径的机枪,他们可以从飞机的后面向外开火,所以
他们也要接受射击训练。但毫无疑问,他们训练的重点是使他们成为无线电方面的
专家。“首先我们必须要学各种密码,”来自亚特兰大的无线电技师比尔·史密斯
对我说,“B 就是‘嗒嘀嘀嘀’,C 就是‘嗒嘀嗒嘀’,诸如此类。我敢打赌你肯
定不知道当火车经过交叉道口的时候竟是发着摩尔斯电码的。它们发出的是字母Q ,
它可能想说,瞧,女王(Queen )来了,或者是火车来了。瞧,女王来了,嗒嗒嘀
嗒。”
“我们学习如何使用接收器、导航设备、旗语和信标,”比尔继续说道。“训
练中还有一项新的内容,叫做雷达和多普勒效应,我们学习如何通过发送和接收脉
冲信号来使其发挥作用。”
“我们在无线电学校学习了22个星期,”来自什里夫波特的无线电技师乔·哈
得逊说道,“我们真的花了好一阵子才学会那些密码。”
学习本身是艰苦又严肃的,但那些男孩子爱玩的天性却并未改变。“回想起当
年,”文斯·卡纳扎说,“我们太年轻了,全都是些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吉米总
是从我背后突然跳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们俩经常像西奥多熊似的抱在一起摔
跤。我们都是年轻人,常常用一种好玩儿的方式来挑战对方的力气。”
随着一系列训练的陆续进行,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逐渐意识到——他们很快就
要出发去打仗了。对他们而言,离开家已经让他们很难过了,可现在他们还将要离
开自己的祖国,这一点让他们忧郁起来。想家的感觉随着1944年秋天的来临而加深
了。
华伦·厄尔·沃恩一生中最爱的人便是他的妈妈。于是上船出发前,他让妈妈
最后来莫哈韦看他一次。“对于他妈妈来讲,一路从得克萨斯赶到加州的莫哈韦可
不是件轻松的事儿,”阿奇·克拉普告诉我。“即将奔赴战场的官兵们都已经上了
火车准备出发。而他妈妈从双车道的公路上一路开车赶来一定也很劳累。”
“华伦·厄尔就要去打仗了,他妈妈埃维为此感到非常骄傲,”华伦·厄尔的
表姐马德琳·赖利说,“我记得她对我们说,当她看到儿子飞行的时候特别激动。
她说:‘他竟然可以一个人搞定那么大的家伙。’”
格雷迪·约克最后离开杰克逊维尔的家时,决定把时间和金钱都花在一个漂亮
的姑娘身上。“格雷迪非要带我去美容院,”他的妹妹珀尔·迪芬德弗回忆道。他
很少对妹妹这么好,这让珀尔很吃惊。“他带我去的是城市美容院,我把头发烫了,
烫成当时流行的那种发型。她们把我的头发缠在很多根一端接着电线的长棍上,然
后通上电就开始烫头发。那天花了挺长的时间,不过格雷迪一直在那儿等着我。我
当时觉得,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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