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愤怒——印度的国内矛盾与恐怖主义活动 总理府的枪声 1984 年10 月31 日,星期三,印度首都新德里。 像平时一样,英迪拉·甘地早早起床,首先进行体育锻炼,然后浏览首都出版 的各种英文报纸。8 点钟,她用完早餐,但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急急赶往办公室上 班。今天,她既不想像平时那样处理公务,也不想接待来访的群众,而是在家陪伴 两个可爱的孙儿。前天,她的长子拉吉夫·甘地的一对儿女,拉胡尔和普里扬卡在 上学途中遇到车祸,受了一点惊吓。孙子们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却感到心惊肉跳。 不知为什么,最近她一直担心有人要绑架她这对命根子,因此,她宁愿放弃公务, 也要陪伴一下孙儿。她看着孙儿用完早餐,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当然,今天她也不是完全空闲。秘书告诉她,早上10 点钟,英国著名记者、 作家彼得·乌斯丁诺夫要对她进行电视采访,为她摄制一个时长20 分钟的电视记 录片。她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乌斯丁诺夫是她的老朋友,专程从英国赶来, 也属不易;再说,这对扩大她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也很有好处。乌斯丁诺夫跟随她 到奥里萨邦去了两天,今天还将在总理府拍摄几个镜头,使这个有“铁女人”之称 的总理更具人情味,现在,他的摄像机已经架好,只等她到来,就可进行采访。 采访地点就在总理办公室,距总理寓所很近。虽然两个地点的门牌号码不同, 一个叫沙夫达尔琼路一号,另一个叫阿克巴路一号,但实际上都在总理府范围之内, 相距只有30 余米。两座建筑之间有一座花园,面积不大,但颇为雅致,与总理府 的整体结构也极为协调。总理府号称印度第一府第,但远远比不上一般的豪门建筑, 只是占地略大,有10 亩左右,而且也不是常人想象中的深宫大院。围墙很矮,行 人踮起脚就可以看到里面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爬满青藤的房屋。 通常,甘地夫人穿过一条用石子铺成的甬道去办公室上班,雨道的顶端是两个 拱门,各有戒备森严的卫兵警戒。近日风声很紧,有人放风说要暗杀总理等国家要 人,安全部门也作了必要的戒备。总理府周围的警戒明显加强了,门前街道的两端, 竖起了“前方修路,车辆行人绕道行走”的牌子。街道旁边的树荫下,三三两两的 便衣警察正在值勤。对此,甘地夫人一笑置之。 倒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因为总理府的戒备本来就很森严。印度政府保卫重要人 士的蓝皮书规定,总理周围至少有三重警戒,第一道是由一些经过专门训练的贴身保 镖组成,他们要忠心耿耿,机智灵活,必要时,要能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射向总理的 枪弹。第二道防线由德里武装警察中的精锐分子组成。第三道由印藏边境突击队员 组成,他们一个个会使用多种武器,擅长擒拿格斗。 有这三道防线,甘地夫人的安全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因此,甘地夫人今天并未 穿防弹背心。毕竟,就这么一条几十米长的甬道,何况她已经走了不知多少年了。 今天陪同她前往办公室的是她的私人助理R.K.达万,两名侍从和一名保镖跟在 她的身后。那个身着便装、缠着大包头、蓄着大胡子的保镖名叫本特·辛格,信仰 锡克教,是总理卫队的副队长,今年33 岁。他是总理的亲信,跟从总理已经有10 个年头,担任总理的贴身保镖也已经有8 年时间,对总理忠心耿耿。自1984 年金 庙事件后,总理卫队中许多锡克教卫兵已经被更换,但辛格仍然在位。曾有记者问 :“你让锡克教卫兵留在身边是否放心?”甘地夫人看了一眼跟在她左边的本特说 :“有这样好的锡克人在我身边,何惧之有?”一行人来到拱门处。进入拱门,就 算进入了总理办公室。拱门处一个卫兵持枪向甘地夫人致敬。他也是缠包头、蓄胡 须的锡克教徒,名叫萨特万特·辛格,5 个月前刚刚调入卫队。现在,他向总理行 持枪礼,通常,甘地夫人也会双手合十,说声“那玛斯特”,向他还礼,但今天她 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意外的情况就发生了。一直跟在甘地夫人后面的本特一见总 理来到拱门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来到甘地夫人面前,转身从头巾中抽出手枪, 枪口指向他心爱的总理。甘地夫人吃惊地说:“你这不是发疯了吗?”但没等甘地 夫人闪避,本特就向总理连开5 枪,然后,盯着站在拱门边的萨特万特,似乎在说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看到同伴谴责的目光,萨特万特似乎也发了疯,自动步 枪对准了甘地夫人,向着她的身体扣动扳机,3 秒钟的时间内,他射出了25 发子 弹。 事发突然,人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甘地夫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她的肝、 肺、大肠等脏器都被子弹打穿,双眼圆睁,躺在地上,血流如注,她身上的橙黄色 服装被血浸透了。而此时,本特也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他对着急奔而来的卫兵说 :“该于的我已经于完了,来干你们所要干的吧!”在其他卫兵的枪口下,两名凶 手束手就擒。但是,就在他们被押入警卫室时,本特却一跃而起,向一个卫兵猛扑 过去,企图夺过他手中的枪支,萨特万特也从头巾中掏出匕首,意欲作困兽之斗。 但反应过来的卫兵岂容他们反抗,一阵乱枪射去,本特被击毙,萨特万特也受了重 伤。 枪声响起之时,甘地夫人的儿媳、拉吉夫·甘地的妻子索尼娅正在楼上烫衣服。 听到枪声,直觉使她感到婆母发生不幸。她发疯似地冲下楼去,高喊:“妈妈,啊! 上帝,妈妈!”与甘地夫人同去办公室的私人秘书达万也从惊慌失措中反应过来, 他指挥卫兵们迅速将甘地夫人抬入总理专用的白色大使牌小车,风驰电掣地开往全 印医学科学院医院。小车中,索尼娅把婆婆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好让婆婆减轻一 些痛苦。 全印医学科学院是印度最高医学学府,它的医院也是印度最好的医院,其设备 最先进,集中了全印度最好的医生。平时,医院备有总理等国家要人的详细病案, 并存有与甘地夫人血型相同的O 型血。本来,医院与总理府有直通电话联系,但忙 乱之中,谁也没有想到使用这部专线电话,以至于当大使牌小车到达医院时,医生 根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连手术室的门也打不开。 12 名医学专家应召前来对甘地夫人进行抢救。经过初步检查,甘地夫人身中 16 弹,其中有7 颗子弹穿透了她的腹部,1 颗击中她的心脏,还有8 颗子弹留在 她的体内。此时的甘地夫人,除了肾和肺还有轻微跳动之外,其他重要器官都已经 停止工作。因此,几分钟后,意外伤亡科大夫拉金德拉·普拉沙德就写下了如下诊 断:“无知觉,脸色苍白,无脉搏,下肢变冷,测不到血压,瞳孔放大,对光无反 应,呼吸停止,未听到心音。”如果是一个普通病人,医生早就放弃了抢救,但由 于受伤的是国家总理,因此,医生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进行抢救。一个小时后, 抢救出现效果,心电图突然出现一些间断曲线,这是生命尚未终止的征象,医生大 受鼓舞,赶紧把她送往医疗大楼的8 层2 号手术室进行手术。18 名医生,分工负 责,有的负责手术抢救,有的负责取出子弹,动用了医院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为她 输了88 瓶鲜血,还临时找了5 名与甘地夫人血型相同的人献血。无奈甘地夫人大 限已到,再高明的医生也没有回天之力。下午1 时20 分,医生宣布,英迪拉·甘 地总理已经死亡。13 分钟后,印度报业托拉斯正式宣布,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 夫人遇刺身亡。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维多利亚女皇” 英迪拉·甘地,1917 年11 月19 日出生于德里,她是印度开国总理贾瓦哈 拉尔·尼赫鲁的独生女儿。据说,她出生时颇不受欢迎。尼赫鲁家族是印度的名门 望族,自1716 年起,尼赫鲁家族就奉命进京做官,此后一直备受恩宠。说实在的, 大家都希望尼赫鲁家族的新一代继承人能青出于蓝,一见生了一个女孩,尼赫鲁的 母亲首先就闷闷不乐,但他的父亲莫蒂拉尔则说:“我们对自己的孩子男女有别吗? 不是一样疼爱他们吗?贾瓦哈拉尔的这个女儿可能抵得过1000 个儿子!”相传1236 年即位的印度第一位女皇莱席亚的父亲阿尔塔米谢苏丹也有过类似的说法。不过, 当时他说这位将来要当上女皇的女儿“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有男人的头脑、男人的 心,要比20 个儿子强得多”。莫蒂拉尔竟然说自己的孙女要胜过1000 个儿子, 岂不是说自己的孙女比印度第一任女皇还要强吗?当时,这终究是一句气话而已, 因为他说完这话后就走开了。尼赫鲁家族的新继承人不是个儿子,显然让他十分失 望。 不过,英迪拉是不会让人失望的。以后的事实证明,她确实胜过男人,岂止是 胜过1000 个儿子,她是全印度几亿男人的主宰。她的父亲是印度著名的民族主义 者,是印度的开国总理。英国殖民者的监狱,他曾九进九出。受他的影响,英迪拉 小小年纪就投身于印度的民族解放事业,英国殖民当局的监狱,她也坐过八个月。 印度独立后,尼赫鲁出任印度首任总理,对英迪拉更是着意培养,英迪拉成了父亲 的左膀右臂。她协助父亲处理政务,陪同父亲出访外国。1959 年出任国大党主席, 成为仅次于尼赫鲁的领导人。尼赫鲁去世后,她成为内阁部长。1966 年1 月,又 当选为印度第三任总理,成为全印度叱咤风云的人物。 如果说国大党的元老重臣在刚开始推荐英迪拉出任这个职务时主要考虑到她的 软弱和易于控制的话,那么,事实很快证明他们错了。英迪拉虽然是个女流之辈, 但其刚毅和对权力的欲望一点也不亚于其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很快就用 “带刺的玫瑰”一词来形容她。事实上甘地夫人许多措施是很强硬的,如为了巩固 她的权力,她不惜与国大党元老派闹翻,并重组国大党(英迪拉派)。她的治国方 略基本上源自她的父亲,但人们仍可以看到英迪拉的印记。如她坚持混合经济政策, 但实际上,她对私营经济也逐渐放松,到80 年代初更实施开放政策。在对外关系 上,她也坚持尼赫鲁的“不结盟政策”,70 年代坚持偏向苏联,80 年代又向回 摆,但主旨只有一个:充分维护印度的民族利益。在对待邻国关系上,英迪拉也超 过她的父亲。如她发动第二次、第三次印巴战争,最终肢解了巴基斯坦,这个目标 是她的父亲想干而没有干成的。由于她的成功,人们送了她一顶“维多利亚女皇” 的“桂冠”。 当然,“女皇”的治理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她前面,固然有坦途,但也不乏 崎岖之路。如民族矛盾和宗教矛盾,就是她竭力想处理好而没有成功的例子,最终 她因这些矛盾而喋血总理府。 印度本来就是个民族、宗教和语言的博物馆,国内民族林立。据统计,印度的 大民族有10 个,小民族有几十个。印度的主体民族是印度斯坦族,主要分布在北 印度,约占全国人口的46%,其他的大民族有泰卢固族、孟加拉族、马拉地族和泰 米尔族,人口都在9 %左右。 宗教信仰更是色彩斑斓。世界各大宗教在印度几乎都有信徒,但印度第一大宗 教为印度教,信徒人数占全国总人口的83%,此外,穆斯林占了11%,基督徒占了 3%,锡克教徒占了2%。由于历史原因,这些教派之间积怨很深,宗教矛盾十分突 出。民族矛盾再加上宗教矛盾,就使得印度社会动荡不宁,对此,历届印度政府也 缺乏良策,只好任其发展。 在印度的主要宗教教派中,锡克教和伊斯兰教是两个重要的教派。印度的宗教 矛盾,归根到底,就是印度教与这些少数派宗教之间的矛盾。印度独立时,位于今 天巴基斯坦的穆斯林不愿归印度教徒统治,因此,他们在真纳的领导下扯起义旗, 与圣雄甘地倡导的独立运动分庭抗礼,最终成立了巴基斯坦。但尽管如此,由于印 巴分家采取极其野蛮的形式,英国殖民当局用红笔在地图上大笔一划,因此,仍然 把大批穆斯林留在了印度境内,不得与本族同胞聚居,他们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锡克教徒的情况更糟糕。锡克教原是宗教改良运动的结果,是从印度教中产生 出来的。它与印度教之间的关系,就像基督教与犹太教的关系一样。 15 世纪下半叶,印度大部分地区处于莫卧儿王朝统治下,莫卧儿王朝把伊斯 兰教定为国教,印度教被排斥,宗教迫害事件层出不穷。为了弥合两大教派之间的 矛盾,身为印度教徒的那纳克周游各地,在信徒中宣传和睦共处的精神,从而成了 一种新宗教的开山鼻祖。他的弟子自称“锡克”,意为“弟子”。 第五个师祖阿尔朱·马尔以阿姆利则为中心,将锡克人组成宗教团体,他的儿 子哈尔·戈宾德则为锡克人输入了好斗精神,并力图使锡克人成为一个既不同于印 度教也不同于伊斯兰教的宗教组织,第十代师祖戈宾德·辛格完成了这一进程。他 规定,锡克教徒的名字中必须加上“辛格”二字,意为“狮子”。所有的锡克教徒, 留长发,蓄胡须,戴发梳,佩短剑,穿短裤,以旁遮普语为本教语言。锡克教的主 要经典是《格兰特·沙哈卜》,其教义主要来自印度教虔诚派,并摄取了伊斯兰教 义中的神秘主义。它提倡修行,反对祭司制度,崇拜偶像。 锡克教一般聚居在旁遮普邦。他们身材高大,英勇善战,为了信仰,他们可以 慷慨赴死。在殖民时代,他们是殖民当局主要的兵源,被英国殖民主义者列为尚武 的民族。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印军队的60%是锡克人,到印度独立前,锡克人仍 占英印军队的三分之一。 虽然锡克教是印度教的叛逆,但长期以来,这两大教派之间倒也相安无事。居 住在旁遮普邦的印度教徒和锡克教徒可以通婚。在一个家庭里,一个儿子信仰印度 教,另一个儿子信仰锡克教,这种现象并不鲜见。但是,随着印度社会政治、经济 的发展,印度教与锡克教之间的和睦关系逐渐变得紧张起来。本世纪20 年代,为 了反对印度教徒的种姓制度和对宗教事务的垄断,锡克教徒与印度教徒发生过流血 冲突。印度宪法甚至宣布,锡克教是印度教的一个分支,锡克人是“带胡子的印度 教徒”,这等于抹杀了锡克教的独立地位,触犯了锡克教的宗教信仰。因此,到印 度独立之时,锡克人就提出,印度教徒有印度,穆斯林有巴基斯坦,锡克人也应该 有自己的国家“卡利斯坦”,否则,锡克人就会淹没在印度教徒的汪洋大海中。到 1951 年,印度进行人口普查,旁遮普邦的印度教徒登记自己的民族语言为印地语, 锡克教徒开始要求成立一个以旁遮普语言占多数的旁遮普邦,但他们的要求没有得 到满足,锡克人认为很不公平。50 年代,孟买也是双语言邦,但到1960 年,英 迪拉就下令将孟买一分为二,分为马哈拉施特拉邦和古吉拉特邦,而旁遮普邦的问 题却一直被拖了下来。为此,锡克教徒多次闹事,几乎重现印巴分治时的混乱状态。 印度中央政府出动了飞机轰炸锡克教徒聚居的村寨。锡克族的阿卡利党领导人桑· 法戴·辛格宣布,如果中央政府不同意建立旁遮普语言邦,他将绝食至死。圣雄甘 地留下的绝招终于取得效果,国大党工作委员会一致通过决议,同意建立以旁遮普 语为正式语言的旁遮普邦,印度教徒则另外建立一个哈里亚纳邦,矛盾得到暂时缓 解。 锡克教徒的主要政治代表是阿卡利党,自印度独立以来,它一直要求建立独立 的“卡利斯坦”,并为此搞过向新德里的示威游行。但1956 年它又放弃了政治要 求,将力量集中在宗教、教育、文化、社会、经济等方面,其领导人塔拉·辛格甚 至加入了国大党。1966 年旁遮普语言邦成立,大批锡克人当上了邦议员,阿卡利 党还两度与其他政党联合在邦内执政。1977 年至1979 年莫拉尔吉·德赛的人民 党执政期间,阿卡利党人还出任过政府的农业部长。但是到1980 年英迪拉·甘地 重新执政时,阿卡利党失去了邦政权,党内也产生了分裂。以隆格瓦尔为首的温和 派主张开展和平斗争,以争取完全自治;但是,他不主张建立独立家园。此后,该 党通过《阿南德普尔萨希布决议》,要求中央政府只管理国防、外交、交通运输、 货币事务,其他事务交给锡克族自治。以宾德兰瓦勒为首的极端政抬势力则要求完 全独立,建立“卡利斯坦”。另一股政治势力甚至在伦敦建立了“卡利斯坦流亡政 府”。 据说,宾德兰瓦勒还是英迪拉·甘地一手扶植起来的。1977 年阿卡利党进入 政府执政,使英迪拉忧心忡忡。为了分裂该党,英迪拉决定“以夷制夷”,在该党 扶持反对派。她选中的人就是宾德兰瓦勒,他原是锡克教一个普通的传教士,但他 充满激情的讲道和严格按照锡克教规的苦行方式,使他博得了锡克人的好感。仅仅 几年时间,他就由一个普通的传教士变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质朴的语言在 锡克人中广为流传。宾德兰瓦勒博得了“旁遮普的霍梅尼”的称号,只要一听这个 外号就知道英迪拉这个错误有多大。宾德兰瓦勒在英迪拉的支持下,羽翼渐丰。他 向阿卡利党提出了很多难以接受的要求,从而导致了阿卡利党的分裂。英迪拉的国 大党在1980 年的选举中获得胜利,这一目的虽然实现了,但锡克人问题并没有得 到解决,因为宾德兰瓦勒本身就是一头勇猛的狮子,他的要求令甘地夫人更难接受。 “蓝星”行动 1980 年,英迪拉再次上台执政,锡克人的独立运动也如火如茶地开展起来, 英迪拉支持宾德兰瓦勒的后果暴露出来。他公开鼓吹建立一个独立的“卡利斯坦”, 并号召锡克人拿起武器,用暴力实现这一目标。为了便于统一指挥,宾德兰瓦勒于 1982 年7 月来到阿姆利则城的金庙,在这里建立了他的指挥部。 金庙,面积约10 公顷,是锡克教第五代祖师阿尔朱·马尔所建。整个建筑为 长方形,呈乳白色,有大小19 个贴金圆顶,故有金庙之称。它掩映在高大的菩提 树和榕树丛中,远眺似一座绿色山庄,近看又像一座城堡。金庙的四周还围有高4 米的围墙。整个金庙显得富丽堂皇,巍峨壮观,被锡克教徒尊为“锡克教圣冠上的 宝石”,是锡克教的象征,它对锡克教徒的意义,就像穆斯林心目中的麦加圣地, 天主教徒心目中的罗马,犹太人心目中的耶路撒冷。 可是,就是这么一座圣地,在80 年代初却被宾德兰瓦勒当作他建立“卡利斯 坦”的总指挥部,他在那里招兵买马,而政府却无可奈何,因为根据锡克教经典, 军警不得进入金庙,宾德兰瓦勒得意至极,心想,英迪拉虽然知道自己图谋不轨, 但你能拿我怎么办?印度教徒和锡克教徒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流血事件不断发生。 从1982 年8 月到1984 年6 月,两大教徒之间发生了1200 余次暴力事件,死伤 1 万余人。英迪拉忍无可忍,决定采取行动。 1983 年3 月,她借口旁遮普邦的“总统直接治理”期满,强令在旁遮普邦举 行选举。这时,民主、自由之类的东西她都不要了,只要选举的结果符合自己的心 意就行。政府出动了20 万军队,3000 人因此死亡,30 万人无家可归。 局势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恶化。1984 年4 月4 日,政府宣布,旁遮普邦 为“危险地区”。6 月2 日,英迪拉决定采取断然措施,实施军方制定的“蓝垦” 行动计划,配有坦克和装甲车的10 万大军在西部军区司令拉吉尼·辛格·达亚尔 的率领下包围了金庙。英迪拉向全国作电视讲话,说政府已经决定用武力对付旁遮 普邦的恐怖行动。4 日,政府军发动宣传攻势,要锡克教徒放下武器投降。6 日晨, 战斗开始,政府军向金庙发动了总攻势,宾德兰瓦勒负隅顽抗,结果被当场击毙, 锡克教徒死伤492 名,而政府军的伤亡人数也达百余人。大批锡克教徒被捕,军队 进入了金庙。这就是震惊世界的金庙事件。 对于英迪拉来说,出兵金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可以说是下下之策, 金庙的重要性她不是不知,出兵金庙的利害她也知晓,但为了制止锡克教的分立主 义运动,她只好铤而走险。因此,占领金庙后,她在一次公共集会上讲,这是印度 民族的一场悲剧,不能当作胜利来庆祝。金庙事件激化了印度的民族和宗教矛盾, 印度教徒与锡克教徒变得水火不相容。在一些街头巷尾,锡克教徒围上黑头巾,向 过往行人和警察扔石头,焚烧公共汽车,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在一些锡克教庙宇, 锡克教徒挂起“卡利斯坦”的旗帜,而政府军中的锡克教士兵则成群结队哗变。比 哈尔邦拉姆格拉赫锡克士兵打死了自己的团长,抢劫了军火库,驾驶军车向阿姆利 则城挺进。马哈拉施特拉邦的锡克士兵,则企图冲进机场,劫持飞机飞往阿姆利则。 世界各地的锡克人也对此作出强烈反应,他们纷纷抗议印度政府亵读锡克教宗教信 仰的行为。9 月2 日,世界锡克教大会通过决议,要求政府军于30 日前撤出金庙, 否则锡克教长老将进行一次解放金庙的大进军。甘地夫人为缓和局面,同意了长老 们的要求,军队在29 日撤出,冲突暂告平息。但是,矛盾并没有解决,甘地夫人 “尊重少数民族权利”和“宗教平等”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激进的锡克教徒扬言, “一个宾德兰瓦勒倒下去,千万个宾德兰瓦勒站起来”。 “卡利斯坦流亡政府”主席贾格吉特·辛格·乔汉在伦敦通过英国广播公司发 表演说,要对英迪拉一家采取恐怖行动,对英迪拉本人,乔汉悬赏10 万英镑。锡 克教徒伤心至极,对甘地夫人失去了信心。这里面就包括她的贴身卫士本特·辛格 等人。 应该说,本特·辛格原来对甘地夫人确实是忠心耿耿的,否则甘地夫人也不会 如此器重他,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她不知道,随着事态的发展,她在本特· 辛格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变了,她的本特·辛格也变了,而甘地夫人对此却没有觉察, 悲剧在悄悄地酝酿着。 甘地夫人对锡克分立主义运动的强硬立场早就引起了锡克教激进主义分子的仇 恨。他们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谋杀总理的阴谋在秘密进行之中,而它的策划者就 是流亡国外的印度前驻挪威大使馆一等秘书艾丁德尔·帕尔·辛格。艾丁德尔·帕 尔·辛格在物色着能接近甘地夫人的人物。事实上,暗杀一直在进行之中,只不过 没有成功罢了。如1980 年4 月14 日,就有一名暗杀者越过警察的警戒线,向甘 地夫人投掷了短剑,但没有击中,甘地夫人的一名保镖受了一点伤。后来,帕尔· 辛格又策划了几起谋杀事件,但暗杀者刚刚越过国境,就被政府军逮捕。这才使他 想到,要成功地刺杀被森严戒备的总理,非得她的贴身警卫下手才行。 真是不巧不成书。正当帕尔·辛格为物色不到合适的对象而烦恼的时候,机会 却送上门来。1983 年,甘地夫人出访欧洲。帕尔·辛格结识了她的贴身警卫本特· 辛格。他乡遇故知,分外亲热,两人交谈之中,竟然发现是同乡,两人的妻子还是 同村人,算起来,两人还有一点亲戚关系,这样,他们就建立起十分亲密的关系。 金庙事件后,帕尔·辛格在挪威申请政治避难,离开了大使馆,开始策划谋杀总理 的行动。他拿出10 万美元,要求本特伺机下手,除掉锡克人心中的仇敌,为锡克 教同胞复仇。本特十分犹豫,毕竟,他已经跟随总理达10 年之久,深得总理信任, 要他下手,实在难以抉择。本特回到家中,遇见了很多锡克教徒,他们都是金庙事 件的幸存者,他们悲愤地控诉着英迪拉的暴行,本特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宗教信仰 终于战胜了感情力量,他同意刺杀甘地夫人,但10 万美金他就不要了。 回到新德里后,本特开始物色同谋。他看上了刚调入总理卫队的萨特万特·辛 格。萨特万特也是锡克人,两人一拍即合。大约10 月上旬,萨特万特回家休假, 家中的很多亲友因金庙事件的牵连,被送入了拘留营,对此,他也感到苦闷。这样, 两人就决定寻找机会,除掉英迪拉·甘地,为锡克人报仇。 根据政府保卫部门的规定,警卫回家探亲回来,保卫部门必须对他的思想行为 进行审查。本特和萨特万特两人回来后,极为激动。按理,不用进行审查,明眼人 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知道他们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保卫部门对他们的反常 行为竟然没有觉察,也没有对他们进行这种例行的审查,这就使得谋杀成为可能。 本特和萨特万特原准备在10 月14 日下手,由本特向甘地夫人投掷手榴弹, 萨特万特和另一个警卫开枪射击。10 月14 日上午,他们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只 待甘地夫人出来,就可付诸行动。但那一天碰巧总理府的卫队长接到一个匿名电话, 说有人要暗杀总理,总理身边的警卫添了几个,本特等人吓了一身冷汗,眼看着甘 地夫人从身边走过,手榴弹没敢扔出来。 本特没有死心,第二次机会又来了,这就是10 月31 日。这一天,甘地夫人 没有别的约会,只会见一个英国记者。本特决定不再使用手榴弹,而是近距离开枪 射击。他利用职权,设法将他和萨特万特调到31 日值班,而且,借口萨特万特腹 泻,又将萨特万特调到距厕所较近的拱门处值勤,这样,甘地夫人就在劫难逃了。 说来也怪,那几天甘地夫人老是心惊肉跳,觉得自己的大限已到,因而说了许 多不吉利的话。10 月26 日,她到北方邦去作竞选演说,听说比吉比哈拉一棵法 国梧桐死了,这本是一种自然现象,但她却触景生情,向自己的一位老朋友感慨道 :“我已经活得够长了,老树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活在这里啊?”她还说自己是 “高山的女儿,无忧无虑,自己的骨灰将撒在喜马拉雅山上”。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她已经作了安排,已经同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安排过自己的葬礼事宜,还写过手令。 她还与孙子拉胡尔说,她已经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她死了,不要为她哭泣, 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第二天,她又带着拉吉夫的一对儿女到克什米尔去了,克什 米尔的秋天美丽极了,再迟几天去就看不见了。28 日,她爬上圣山香卡拉查雅, 会见了修道士拉克希曼乔,拉克希曼乔请她为一座小建筑物剪彩,她回答说:“如 果我还活着,我会来的。”她还与修道士谈到了生死的问题,说自己已经听到了死 神的脚步声,寿数已尽。而她当时还不过67 岁,身体健康,如果不是意外事件发 生,她还有得活呢! 29 日,她出现在奥里萨邦首府布巴内斯瓦尔。该邦是个印度教色彩很浓的邦, 古籍中称之为“神圣之国”,是一个“可以赎身之地”。甘地夫人在这里向她的支 持者发表演讲,讲到“今天我还活着,明天我可能就不在了”,但“即使我为国捐 躯,我也会感到骄傲,因为我肯定我的每一滴血都将献给祖国的发展,使它具有强 大的活力”。 30 日晚上,她回到新德里。她感到极端疲倦,对秘书说,自己很累,明天不 想工作,叫他取消一切约会。头天孙子和孙女的车祸更使她心惊肉跳,老是感到有 人要绑架她的孙儿。当天晚上,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索尼娅发现她半夜 还起来吃了安眠药。第二天早上,拉胡尔去上学,她还拉住他的手,说不要忘记我 早先同你讲过的话。也许,冥冥上苍真的告诉她,大限已到,要她到天国去见她的 父亲了。 英迪拉·甘地死了,但是,印度错综复杂的民族矛盾和教派矛盾并没有得到解 决。虽然,她早就为自己的儿子拉吉夫接班作好了安排,但是,她留给自己儿子的 远不是太平盛世,她的儿子将面临与她同样的问题,如果她预先知道这些情况,她 还会那么坦然地面对死亡吗? 拉吉夫·甘地临危受命 英迪拉遇刺当日,印度政府的主要领导人均不在新德里。当时,印度总统宰尔· 辛格正在阿拉伯半岛访问,国防部长恰范也不在国内,财政部长穆克吉正在西孟加 拉,总理的爱子拉吉夫·甘地也在西孟加拉为其母亲竞选总理作宣传。得知英迪拉 遇刺的消息后,他们立即赶回新德里,商量善后事宜。 实际上,这一工作并没有等到他们回到新德里才着手进行。当时在新德里留守 的所有政要,几乎一致同意由拉吉夫继任总理之位,理由是,只有拉吉夫才能代表 尼赫鲁家族,也只有他能团结起整个国家,继续向前发展。因此,几乎没有争执, 印度内阁就认可了由拉吉夫充当印度总理的候选人。而拉吉夫对此事还懵然不觉。 当他驱车前往一个群众集会时,一位警察赶了上来,告诉他总理府出事,要他马上 赶回新德里。拉吉夫立即与当地军方联系,军队派来了直升机,把他接到了加尔各 答,然后转乘大型客机回到新德里。 大选期间,为防不测,忠于政府的军队早已进入戒备状态。事发后,军方一面 加强对拉吉夫·甘地的保卫,一面派飞机将各位政府要员接回新德里。当拉吉夫走 下飞机时,军队的“应变小组”立即换下了他原来的保镖。身穿黑色制服、头戴紫 色伞兵扁帽的廓尔喀兵前呼后拥地把拉吉夫送往全印医学科学院医院,为防冷枪, 各制高点还设置了狙击手。当拉吉夫在医院门前见到泪流满面的内阁要员时,他什 么都明白了。 拉吉夫是英迪拉·甘地的次子,从小对政治没有兴趣。他最大的兴趣是当一名 飞行员,这个愿望他已经实现了。他曾经当过十多年的飞行员,甚至驾驶过波音737 客机,也当过机长。但是,他的哥哥桑佳伊在一次飞行中遇难,尼赫鲁家族在印度 政坛的事业眼看后继无人。迫于母命,拉吉夫不得不放弃自己心爱的飞行事业,开 始充当母亲的助手,习练政务。在母亲的扶持下,拉吉夫从政时间不长,就忏然是 印度新一代领导人了。现在,英迪拉猝然遇刺,拉吉夫一下子就成为印度政治舞台 上的新星。1984 年10 月31 日下午6 时40 分,拉吉夫·甘地双目含泪,跟着 宰尔·辛格总统一字一句地念着誓词,宣誓就职。拉吉夫接手的并不是一个太平盛 世,而是一个充满危机的烂摊子。英迪拉遇刺的消息传出后,印度出现了少有的混 乱局面。大批愤怒的印度教徒走上街头,对锡克人拳脚相加。他们拦截车辆,检查 过往行人,抢劫锡克人的商店和住宅,围攻锡克教寺庙。锡克教徒岂是好惹的!他 们也奋起反击。枪声、爆炸声、哭声搅成一团,动乱像瘟疫一样从新德里蔓延到各 邦,造成交通中断,工厂停工,银行歇业,商店关门。短短的几天内,印度就有2200 多人死亡,仅新德里就有600 多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达到2000万美元。告急电报 像雪片似地飞往新德里,飞到新总理面前。 面对这一危急情况,拉吉夫临危不乱,表现出高超的政治技巧。他连夜召开会 议,决定在全国80 个大城市实行宵禁,出动军队进行弹压。然后,他发表广播讲 话,说英迪拉·甘地逝世了,她是全国人民的母亲,她最崇高的理想就是建立一个 统一、和平、繁荣的新印度,在国家处于危难关头,国民们要冷静、克制,不要让 感情蒙蔽理智。当天晚上,他让国大党各分部的领导人、各邦首席部长、政府议员 立即返回故乡,制止暴乱的蔓延,稳定局面。 11 月1 日,拉吉夫与15 位反对党的领导人联名呼吁国民保持理智,不要把 一小撮误入歧途的锡克人犯下的罪行归咎于锡克人全体,不要对锡克人进行报复, 要不惜代价维护国家的统一和人民的财产,而不管他是属于什么种姓,什么宗教。 他在一次集会上说:“暗杀英·甘地不是哪一个人干的。”“这是一个企图瓦解印 度的阴谋,但是我们已经证明,几颗子弹是打不垮我们的……我们是不会向世界性 势力的压力屈服的。”他没有明确说出这个“世界性势力”到底是谁,但苏联塔斯 社立即接腔说,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中央情报局与锡克教的激进主义势力有联系。 这种说法尚未得到证实,但是,拉·甘地把刺杀英迪拉的阴谋归咎于某个“世界性 势力”而不是锡克人,让锡克人大为欣慰,也让印度教徒觉得,把气出在锡克人身 上并无道理,这对平息动乱、稳定局势有一定益处。短短的几天,拉吉夫·甘地的 应变能力让人称道。 人们觉得,拉吉夫·甘地之所以登上印度总理的宝座,并不完全得益于尼赫鲁 家族的余荫,他自己也确实有治国之才。11 月8 日,在拉吉夫·甘地的倡导下, 新德里出现了一次和平进军。印度教徒和锡克教徒手挽手,肩并肩,前进在首都的 大道上。他们高呼:“印度教徒,锡克教徒,兄弟,兄弟。”拉吉夫·甘地的声望 大增,结果,在12 月的第8 届大选中,拉吉夫·甘地的国大党(英迪拉派)获得 了压倒性的多数。 拉·甘地深知,要保持印度国内的稳定,离不开锡克教徒的合作。英迪拉对锡 克教徒主要是压,事实证明,这一招并不成功,英迪拉本人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拉·甘地不能重蹈覆辙。他上台后半年,就采取了争取锡克教的温和派、打击极端 分子的政策。许多在押的阿卡利党的温和派人员被释放,许多参与叛乱的锡克教青 年也获得自由。1985 年7 月24 日,他与阿卡利党温和派领导人朗格瓦尔达成了 一项解决旁遮普邦骚乱问题的协议,政府接受了锡克人的部分要求,决定把昌迪加 尔中央直辖区交给旁遮普邦而把该邦印地语地区移交给哈里亚纳邦,对1982 年8 月1 日以来在动乱中死伤的人员进行经济补偿,保护少数民族的利益等。这个协议 在相当程度上满足了锡克教温和派势力的要求。同年9 月,旁遮普邦举行议会选举。 阿卡利党获得邦议会117 席中的73 席和38.5%的选票,而国大党(英迪拉派)在 该邦则沦为少数派。该邦两年来的总统直接治理宣告结束,阿卡利党单独执政,以 阿卡利党代主席、旁遮普邦首席部长苏尔杰特·辛格·巴纳特为首的邦政府在9 月 29 日宣誓就职,从而实现了“以锡克人治理锡克人”的理想。旁遮普邦的局势一 度有所好转,拉·甘地的和解政策取得了效果。 但是,好景不长。锡克教极端分子的要求是完全独立,建立“卡利斯坦”。 朗格瓦尔的温和政策为极端分子所不容,他自己也被暗杀,和解协议未能实现。 1986 年4 月,锡克教极端分子重据金庙,并成立“卡利斯坦国”和“流亡政府”。 印度政府随即出兵弹压,占领金庙。1987 年1 月26 日是印度共和国日,锡克教 极端分子在金庙召开万人大会,焚烧印度国旗,升起卡利斯坦旗。他们在阿姆利则 圣城宣布成立卡利斯坦独立国,并在一些村镇组织相应机构,不断扩大活动范围。 此外,他们还进行各种恐怖主义活动,在锡克教徒和印度教徒之间制造流血冲突, 爆炸、绑架、暗杀……无所不用其极。5 月11 日,鉴于旁遮普邦的形势已经失控, 拉吉夫·甘地决定,解散该邦议会和政府,由总统实施直接治理,但这一举动又得 罪了锡克教的温和派。苏尔杰特·辛格·巴纳特表示,中央政府解散了深得人心的 阿卡利党政府,就是要同锡克人走对抗的道路。形势继续恶化。 “霹雳”行动 1988 年5 月,锡克教徒与中央政府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虽然当时已经是朝 觐季节,很多锡克教徒将到金庙用圣水净身,在圣殿祈祷,但是,金庙的形势却十 分紧张,数以千计的保安人员在金庙大院周围设置了重重工事,几百名训练有素的 狙击手也控制了附近的各个制高点,严密地监视着金庙里的动静。这是拉吉夫·甘 地政府对锡克教徒实施的“霹雳”行动。 5 月9 日下午1 时,一群占据金庙的锡克教武装分子突然跑出寺院,企图在附 近的一个建筑物设立制高点,布置在金庙周围的印度政府军立即通过广播责令他们 立即停止行动,退回金庙。在政府军的高压之下,锡克武装分子不得不退回庙内, 但他们同时向政府军开枪,一名保安部队的军官当场被打伤。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枪 战。枪战持续了七个小时,有五名锡克人被打死,其中有一名妇女;另有五人负伤。 由于当时金庙内正在举行法事活动,里面还有很多信徒和记者。 两天后,中央政府向金庙增兵,印度最精锐的“黑猫”国民保安队队员也出现 在围困大军中。11 日夜,他们占领了金庙附近的一个制高点,从而把金庙控制在 政府军的火力之下。双方僵持了五天。15 日,一群锡克教徒和一些妇女走出金庙, 向政府军投降。 政府军继续围困金庙。17 日,政府军失去耐心,“黑猫”国民保安突击队充 当先锋,用冲锋枪和炸弹杀开一条血路,冲进了锡克教徒盘踞的地下室,击毙负隅 顽抗的武装分子30 余人。在政府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锡克教极端主义分子不得 不从窗口挂出一块白布,向政府军投降。46 名锡克教武装分子和1 名妇女从金庙 中走出来,向政府军投降。有两名投降者企图从保安部队划定的圈子里走开,结果 被保安部队当场击毙。这样,历时10 天的“霹雳行动”宣告结束,有37 人在这 场冲突中死亡,其中有4 名平民。保安部队还从地下室搜出大量的枪支弹药和锡克 教极端分子从事恐怖主义活动的记录。 对于拉·甘地而言,“霹雳”行动无疑是一场拔钉子的战斗。他上台伊始,就 强调国内要稳定,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冲突反而愈演愈烈。 不仅锡克教极端分子在捣乱,就是穆斯林、廓尔喀人也在要求自治。如果这股分立 之风不能刹住,那么一个统一的印度很可能就会不存在。因此,他下决心铲除锡克 分立主义这块毒瘤,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行动之前,他当然考虑到英迪拉母亲 “蓝星”行动的后果,但为了国家的统一,他也顾不上了。事后,他一再强调,此 次行动不同于1984 年的“蓝星”行动。 他说,当年中央政府的行动没有得到锡克教徒的支持,而这次行动完全不同, 普通的锡克人是支持政府的行动的。当年那次行动人们都指责英迪拉亵渎了锡克教 的宗教信仰,但这次就完全没有这种议论,这就是一个证明。他希望此次行动能一 了百了,锡克人能放弃自己的独立行动。但是,观察家认为,这是不现实的。印度 的《论坛报》在评论中指出:“一场战斗是结束了,但是战争仍在进行”,“金庙 行动只不过是整个问题的小小的一部分,锡克人的问题远未解决。”只要锡克人的 问题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印度的政局就不会安定,锡克人也不会放弃恐怖主义 活动。事实上,就在政府军攻占金庙的当天,一批锡克教极端主义分子就袭击了旁 遮普邦的一个车站,有9 名旅客被打伤。印度新闻媒介告诫人们,残存的恐怖主义 分子的攻击力是“可畏的”。 如果锡克分立主义分子仅仅将目标对准印度政府官员和印度教徒,那么它可能 还会得到谅解,毕竟,印度政府亏待了他们,出于报复,他们进行一些恐怖活动, 虽不人道,但也可能得到人们同情。但是,1991 年发生的一件事情证明,锡克分 立主义分子的目标已经不限于印度政府官员和印度教徒,他们的目标已经最大程度 地广泛化。不仅本国人成为他们袭击的对象,就是外国人也很难幸免。 10 月9 日,从新德里传出特大新闻:罗马尼亚驻印度大使馆代办利维乌·拉 杜在前往大使馆上班途中被身份不明的恐怖分子绑架。警察在三小时后得到情报, 因而紧急出动,在新德里地区进行拉网式搜捕,但一无所获。 负责侦破的印度外交部长和内政部长急得团团转。三天后,绑架分子终于露面 了。三个锡克教极端分子组织声称对此事负责,它们是卡利斯坦解放阵线(潘查瓦 派)、宾德兰瓦勒虎和锡克学生联合会。警方接到消息后面面相觑。 绑架与锡克人有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竟然有三个锡克人组织同时实 施绑架,这就有点稀奇,因而反而显得不太可信。到底是谁干的?警方摸不清头脑。 寻找线索没有新的发现,警方只好等待恐怖分子与他们联系,看他们会提出什么要 求。果然,第四天,恐怖分子送来了一张照片。这是拉杜与他们的合影,证明绑架 确实是他们所为。他们提出释放拉杜的交换条件: 印度政府释放三名因暗杀印度前陆军参谋长瓦迪亚将军而被判处死刑的囚犯。 如果印度政府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将处死拉杜。经过反复考虑,印度政府决 定,不理睬恐怖分子的要求。因为经验证明,恐怖分子的欲望没有满足的时候。如 果这次你让他的阴谋得逞,下次他再干这类事情就更肆无忌惮了。国际上流行的做 法是对恐怖分子的要求置之不理,印度政府这次也不准备做出让步。此后,恐怖分 子多次提出最后通牒,但印度政府置若罔闻,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拉杜的妻子卡 特林娜度日如年,天天以泪洗面。但拉杜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正当人们担心恐怖分子可能撕票的时候,11 月26 日上午10 点,拉杜却出 现在新德里火车站。他自己下了火车,在车站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回到了自己的寓 所南德里约·巴格路144 号。谁也没想到他会活着回来,值班警卫也没有认出他就 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要他出示证件。还是他的妻子眼尖,大门开后,她一眼认 出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顿时涕泪横流。 在寓所,惊魂甫定的拉杜向妻子讲起了自己的遭遇。那天他上路不久,就看到 前边卢迪花园附近的丁字路口设了路障。他一停下汽车,就跑来四个蒙面人,他们 持枪将他裹胁进了一辆吉普车上,并蒙上他的双眼,汽车向前开去,在新德里七拐 八拐,把拉杜搞得晕头转向。 最初,拉杜没有被带出新德里,他在那里一直被关了19 天。后来,恐怖分子 才把他转移到旁遮普邦。每天有几位歹徒监视着他,不许他走到窗口去,也不让他 与外界联络。但是,看守同意他可以看看报纸,也可以阅读锡克教经典。在警方与 一名歹徒交火后,拉杜被转移到旁遮普邦,一路顺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显而易 见,一路都有人接应。后来,恐怖分子还想将他转移到巴基斯坦,但没有成功。到 25 日晚上11 点,拉杜被带上一辆开往新德里的火车,恐怖分子失去了耐心,但 终于放过了他。 拉杜被绑架震惊了印度朝野,其影响恐不在英迪拉·甘地遇刺之下。拉杜能从 新德里顺利转移到旁遮普,而且一路畅通无阻,说明恐怖分子的活动范围已经大为 扩大,不仅旁遮普邦和新德里有他们的同党,就是在哈里亚纳邦、中央邦和马哈拉 施特拉等邦,也有不少人资助恐怖分子,帮助他们隐匿拉杜。这表明锡克教恐怖分 子已经在新德里及其周围地区有了广大的基地,甚至在要人区扎下了根。这种局面 让人堪忧。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印度警方的反恐怖措施不力,缺乏真正有效的手段。 除了一种僵硬的立场外,印度警方在此次事件中可说是一无是处。它始终不知道拉 杜被关押的真正位置,连他被转移到旁遮普,又从旁遮普乘火车回到新德里都不知 道。相反,各政府机构却相互推诿,外交部责备中央调查局和研究分析处不能向它 及时提供情报,而情报官员又指责警方把情报透露给绑架者。谁是谁非,乱成了一 锅粥。 这表明印度政府尚未有对付绑架的有效措施。 拉吉夫·甘地躲过了锡克人的子弹,但是,由于印度的民族矛盾和宗教矛盾十 分复杂,“霹雳”行动之后,教派冲突并未平息,反而有上升的趋势,因此,拉吉 夫·甘地最终还是没能摆脱他母亲的命运。不久,另外一个民族向他射出了复仇之 箭。 此起彼伏的孟买大爆炸 1993 年3 月12 日,星期五,下午1 时20 分。印度西部港口城市孟买证券 交易所一片繁忙,离收市还有10 分钟,众多投资者和股票经纪人为博取最大的利 润作最后拼搏。正在此时,一声巨响惊醒了专心牟利的人们,大楼一阵摇晃,像发 生了地震。顿时,交易所内一片混乱,窗玻璃被震得粉碎,碎片飞起来,割破了人 们的皮肤。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外逃窜,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谁 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情况紧急,逃命要紧。但是,大楼外面的 人们都意识到,大楼内发生了大爆炸,因为,天空中飘起了烟雾,人们嗅到了浓浓 的血腥气味,被炸弹撕裂的人体残部很快落在他们身上,落在交易所四周的大街小 巷。到处是飞扬的物品,到处是哭喊的人们,整个交易所大楼一片狼藉,犹如世界 末日的到来。 孟买警察局的警察紧急出动,他们救人,灭火,忙得不亦乐乎。但是,还没有 等到他们喘一口气,就在交易所大爆炸发生的15 分钟后,在孟买其他地区,又接 二连三地发生了爆炸,警察根本来不及应付。 25 层高的印度航空公司大楼在一声爆炸后被夷为平地,炸弹当场炸出一个直 径约10 米的大坑,损失甚至超过了交易所大楼。爆炸引起的气浪挟带着人体残部 落到航空公司大楼临近的巷子内,事后,警察至少从中抬出了25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令人惨不忍睹;一辆挤满乘客的公共汽车正在孟买的街上行驶,突然,汽车内响起 了爆炸声,顷刻间,50 余名乘勤人员死于非命;印度最大的火车站维多利亚火车 站也未逃脱厄运,炸弹在一辆驶离孟买的火车上爆炸,南来北往的旅客惊魂未定, 匆匆离开孟买,将大爆炸的消息传遍整个印度;孟买繁华地区的一家加油站陷入火 海之中;三家五星级饭店、孟买大学以及一些娱乐场所也被炸弹袭扰;事后统计, 这场大爆炸从1 点15 分孟买证券交易所起,直到3 点54 分才结束,2 个多小时 内发生了14 次爆炸,次数之多,频率之高,世所罕见。 有300 余人当场丧生,1200 多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达到25 亿美元。这一 场大爆炸,炸得孟买满目疮瘦,炸得孟买市民心惊胆战,炸得孟买警方焦头烂额, 炸得印度当局坐卧不宁。 是谁策划了这些爆炸事件?两个多小时内发生14 次爆炸,很显然不是偶然因 素所致,幕后必有一支神秘的黑手在操纵。为防万一,印度总理拉奥立即中断在西 北各邦的视察,来到孟买,指挥抢救和处理善后事宜。政府在孟买四方部署了大量 军队,并调动了大批警察,对盂买全市进行拉网搜查,企图寻找破案线索。警方悬 赏100 万卢比重赏提供线索的知情者,同时,与国际刑警组织取得联系,请该组织 派来专家小组,协助破案。 谁是这些爆炸案的主谋,孟买警方也不是一点头绪没有。策划如此猛烈的爆炸 案,如果不是与印度当局有刻骨深仇,那是不可想象的。内政部长恰范说,在繁华 的闹市区策划罕见的爆炸事件,其目的是想制造混乱,在民众中引起恐怖,损害国 内的投资气氛。那么,印度政府究竟得罪了哪些人、哪些组织呢?明眼人当然明白。 因此,印度警方首先想到的就是锡克教徒,长期以来,印度政府不能公平处理印度 教和锡克教之间的纠纷,动不动就对锡克教徒大开杀戒,在锡克教徒中已经引起公 愤。他们已经杀了英迪拉·甘地总理,难道不能制造一些爆炸事件,来给印度政府 添点麻烦?何况,锡克教徒从军的居多,长期以来,他们构成了印度军队的主力, 应该说,他们有杰出的军事才能,因此,他们有能力策划如此周详的爆炸案。爆炸 案发生的次日,一个锡克教分立主义分子就打电话给印度报业托拉斯,声称对此次 爆炸案负责。 其次,还有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伊拉姆猛虎组织。该组织虽然不在印度境内,但 与印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不久,该组织的二号人物柯里·西纳库马就死在印度 政府的监狱之中,当时该组织就声称要为他报仇。如果出于报复,该组织策划这些 爆炸案,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该组织是国际知名的恐怖主义组织,其从事恐怖 活动的能量远在锡克人之上。印度警方不得不作如此怀疑。因此,3 月14 日,孟 买警方就举行记者招待会,警方负责人桑拉称,猛虎组织是头号怀疑对象,因为他 们拥有这种技术。同日,警方又发现一枚安装在摩托车上的炸弹,经过技术分析, 这种炸弹与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爆炸时恐怖分子所使用的炸弹完全一致,只有猛虎组 织等国际恐怖主义组织才有。但是,令警方失望的是,猛虎组织的发言人狄拉克坚 决否认了印度警方的指控。他在巴黎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们否认这种说法,我 们与此事毫无联系。”这与一些恐怖主义组织过去的做法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过去, 一些恐怖主义组织在恐怖行为发生后,总是争先恐后地将罪名揽到自己头上,其目 的当然是为了引起混乱。那么,这一次猛虎组织声称没有干,当然也就是没有干。 因为它并不惧怕印度政府,也不怕它的军队,没有必要否认。 印度警方心中清楚,最有可能策划这起爆炸案的,当数印度的穆斯林。 因为,尽管印度政府鼓吹宗教平等,但实际上,印度各大宗教之间是不平等的。 印度只是印度教徒的天堂,对其他宗教信仰者来说,印度实际上同地狱差不多。事 实上,讲到积怨,印度政府与穆斯林的仇恨最深,其程度远远超过锡克人和泰米尔 人。因为,早在印度独立时期,印度的印度教徒和穆斯林就势不两立,连圣雄甘地 都束手无策,最后导致印巴分治。但是,分家之时,巴基斯坦并没有得到所有的穆 斯林及其土地,大批的穆斯林还是留在印度,成为印度的主要民族之一,人数仅次 于印度教徒。穆斯林与印度教徒之间的冲突也是此起彼伏。1992 年12 月,在一 次教派冲突中,穆斯林的巴布里清真寺被毁,穆斯林死伤惨重。1993 年1 月初, 孟买再次发生两个教派的冲突,延续九天之久,局面几近失控,造成上千人伤亡。 因此,穆斯林极有可能伺机报复。爆炸事件发生后,孟买的教派冲突再次发生,20 余名印度教徒在一个穆斯林聚居区放火,焚烧了两辆汽车,而穆斯林则点燃了一幢 建筑物,并向人群投掷石头。 印度政府甚至怀疑巴基斯坦政府策划了此次爆炸事件。印巴分治以来,两国关 系素来不睦。印度接连发动了三次对巴基斯坦战争,在1971 年的第三次印巴战争 中,巴基斯坦被肢解。从此,巴基斯坦和印度结下了血海深仇。 如果巴基斯坦出于报复,策划这起爆炸案,损害印度政府的威信,破坏印度 “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更何况,巴基斯坦支持的某抵抗组 织负责人塞义德·萨拉胡丁曾对记者扬言,他将把独立战争延伸到印度的每一个经 济目标。这次不正应验了吗?爆炸发生在孟买,这里是印度的商业和金融中心,爆 炸的中心又是孟买的证券交易所,其他地点不是商业中心,就是繁华地段。因此, 印度警方也想到了可能是巴基斯坦或其支持的某一恐怖主义组织策划了这起爆炸案。 拉奥总理在讲话时提到,爆炸的目的是破坏印度国内新的开放市场经济,并且涉及 某些国外势力,隐隐约约地将爆炸案归咎于巴基斯坦, 但是巴基斯坦方面也明确 否认了这146 种说法,说印度把巴基斯坦和爆炸案联系起来,是毫无根据的。巴基 斯坦外交部的一名发言人对印度动不动就把印度所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归咎于巴基 斯坦表示遗憾。 当然,猜测毕竟是猜测,没有证据的指控是没有说服力的。因此,印度警方尽 力寻找破案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警方很快找到了一些头绪。3 月12 日晚,警 方找到一辆被丢弃的面包车,车内有七支AK-56 自动步枪、两颗手榴弹,另外还有 几公斤炸药。警方怀疑这是恐怖分子爆炸后留下的遗物。 根据车牌号码,警方按图索骥,找到了一幢公寓。经搜查,公寓里有40 万卢 比的现金、价值1000 万卢比的首饰,还有一把汽车钥匙。车牌号码和这幢公寓的 主人都属于梅蒙家族。梅蒙家族是孟买一个富有的穆斯林家族,拥有一家大屠宰场、 一家运输公司和几家商店。但是,警方知道,梅蒙家族并不是靠做正经生意起家的, 它与黑社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它本身就是一个雄霸一方的黑社会组织,做过 黄金和毒品生意。该家族的首领就是绰号叫“老虎”的毒品走私头子雅库布·梅蒙。 他有六个儿子,小儿子伊斯梅曾因贩毒被警方传讯。 3 月14 日,一名医生报警,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在他家门口已经停了两天,车 上还插着钥匙。警方立即对该车进行搜查,发现车上有10 公斤烈性炸药,而引爆 装置就连在摩托车的引火器上。那个医生心有余悸。好险,要是他动了一点私心, 动一下这辆摩托,那么这辆摩托车当场就会让他血肉横飞。 3 月16 日,警方根据一辆被炸毁的汽车底盘号找到一位汽车推销商人,他说, 最近他卖过六辆这样的汽车,其中有一辆就包括警方在梅蒙家附近找到的一辆。 3 月17 日,警方根据知情人提供的线索逮捕了两名将装有炸弹的汽车开到现 场的嫌疑犯,其中有一人是梅蒙家族的雇员。两人供称,梅蒙家族给了他们每人5000 卢比,让他们把车开到指定地点。那名雇员称,自2 月中旬起,出入于梅蒙家族的 人明显增多。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梅蒙家族,可是,梅蒙在哪里?警方立即侦缉梅蒙。 可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梅蒙早就远走高飞了。爆炸案发生前,梅蒙夫妇和 他们的四个儿子就飞往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迪拜,余下的两个儿子也在爆炸发生当 天离开孟买,飞往迪拜。当印度警方准备向阿联酋警方引渡他们时,他们又离开迪 拜,飞到印度的老对头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不计前嫌,通过巴 驻新德里大使馆向印方表示,愿意在此事上与印度充分合作。巴基斯坦警方也表示, 愿意与印度警方真诚合作,缉拿与爆炸案有牵连的梅蒙家族的成员。但茫茫人海, 他们到哪里去找那个梅蒙家族呢?巴基斯坦警方向印度警方通报:据说梅蒙家族已 经逃到阿富汗去了。这下子,印度警方傻眼了。阿富汗虽然有一个中央政府,但国 内内战打得正欢,哪里有工夫帮助印度缉拿梅蒙家族呢?再说,它的手也伸不到全 国所有地区。要是梅蒙与哪个游击队组织接上关系,那么,阿富汗政府即使有心相 助,也无能为力呀! 最后的调查证实,梅蒙家族确实与此次爆炸案有牵连,但是,绝不是梅蒙家族 单独所为。印度警方指责巴基斯坦策划了此次爆炸案,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巴基 斯坦确实也与此次爆炸案脱不了干系。大爆炸发生后,孟买警方通过拉网式搜查, 共搜出了四吨左右的烈性炸药,如果全部使用,这些炸药足以把孟买这个国际性大 都市炸平。而且,警方逮捕了80 余名嫌疑犯,其中有20 人都在国外接受过训练, 其中主要是极端穆斯林武装分子。他们于1993 年年初在迪拜策划了这起爆炸阴谋, 并在那里生产了大量的炸药。2 月初,他们搭乘巴基斯坦航空公司的客机飞抵伊斯 兰堡,下飞机后,没有办理入境手续,就被某黑社会组织接到伊斯兰堡附近一个基 地进行训练。经过10天左右的训练,他们再搭巴基斯坦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回迪拜, 将炸药从迪拜运到孟买,从而制造了这起震惊世界的爆炸事件。4 月21 日,印度 内政部长恰范代表印度政府在议会发表讲话,说孟买爆炸案是巴基斯坦策划的,主 谋是孟买黑社会头目达乌德·易卜拉欣和易卜拉欣·拉扎克·梅蒙。对这个指控, 巴基斯坦自然不服,因为巴基斯坦境内也有黑社会组织,仅仅根据恐怖分子是穆斯 林及在巴基斯坦受过训,就将责任推在巴基斯坦身上,当然是不公平的,毕竟,两 名主谋都是孟买黑社会头目,是印度人。印度政府应从自身找原因,不能凭空指责 他人。事实上,恰范承认,这起爆炸案与1992 年穆斯林的清真寺被毁一事有关, 激进的穆斯林分子为此向印度政府进行报复。 印度政府为自己错误的宗教政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