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猛虎——斯里兰卡的反恐怖行动 轮到了拉吉夫·甘地 1991 年5 月21 日,晚上8 点半,印度前总理、国大党(英迪拉派)领袖拉 吉夫·甘地的座机抵达泰米尔纳德邦马德拉斯机场。拉吉夫匆匆走下飞机,与前来 迎接的人们一一握手致意,然后,向负责保卫工作的该市警察局长提出,他此行的 目的地是斯里佩鲁姆布杜镇。这个镇距马德拉斯足足有40公里,人口也只有几万。 警察局长劝说他不要去了,如果一定要去也要等到明天布置好警卫工作后再去。因 为那里人烟稀少,又属于该邦的边远地区,警卫工作不足;而且,据可靠情报,斯 里兰卡的猛虎组织已经渗人该地区,如果拉吉夫真的想去,人身安全没法得到保障。 但是,拉吉夫谢绝了局长的好意,执意前往。自1989 年11 月29 日告别印度政 坛以来,他无时不想重新回到他设在雷施·柯施路的总理官邸,这两年来他没少做 努力。眼下时机已经成熟,执政的人民党已经焦头烂额,自认回天无力,同意解散 议院,提前进行大选。这为拉吉夫的重新上台铺平了道路。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外 面奔走,会见选民,发表演说,宣传自己的主张。每天几乎有23 个小时在路上, 一天要跑几个邦,常常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手指肿得连结婚戒指也戴不上。但 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竞选策略取得了成功。民意调查表明,他的党将会在这 次大选中获得最大多数的议席,虽然仍不足半数,但是执政是不会有问题的。他的 口号是,“哪里有选民,哪里就是战场。”现在,已经到了冲刺的关头,他怎会放 弃呢? 无奈,警察局长只好接受拉吉夫的建议,立即安排车队前往斯里佩鲁姆布杜镇。 当他们一行人抵达这座小镇时,已经是晚上10 点多钟了。热心的选民听到消息已 经拥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等待着他们拥戴的偶像、未来的政府总理。 拉吉夫首先到当地的英迪拉·甘地塑像前献了花篮,暗暗祷告母亲的在天之灵保 佑自己在这次大选中获胜,然后,来到草地,准备向他的选民发表演说。泰米尔纳 德邦国大党主席K.拉马穆特先生宣布,拉吉夫·甘地先生已经来到会场,原来平静 的会场沸腾了,大家站了起来,争着要一睹拉吉夫先生的风采。会场上放起了鞭炮, 呼起了口号。会场上的秩序乱了,维持秩序的警察也被挤在一边,不知所措。一个 小女孩从人丛中涌出,向拉吉夫先生念她写的一首诗。另一个皮肤黝黑、身穿红绿 相间外衣的年轻妇女也挤上前去。她手中拿着一个花环,看样子,是想向拉吉夫献 花。陪同在拉吉夫旁边的拉马穆特见到这个妇女,觉得有点面熟。他心中想到了什 么,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拉吉夫已经弯下身子准备接受这个女人的献 礼,让她把花环套在他的脖子上。那个女人感激地一笑,弯下腰来。人们都以为她 要向拉吉夫行印度教传统的触脚礼,正在这时,一声巨响,震天动地,人们被这巨 大的响声震呆了。刚开始时,有人以为这是整个欢迎仪式的一部分,会场上的群众 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浪扑面而来,随后,空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会场上顿时烟雾笼 罩。随后,有人清醒过来了。《纽约时报》记者芭芭拉·克罗西特大叫一声:“炸 弹爆炸了!”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喊着:“领袖在哪里?我们的拉吉夫在哪里?” 听不到回音。爆炸时在甘地后面20 多步远的修曼·杜贝和一些国大党工作人员, 开始在烟雾中寻找拉吉夫·甘地的身影,但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烟雾散去,人们 终于看到,在刚才炸弹爆炸的地方,躺着一具具尸体,有的断脚,有的缺手,还有 的没了脑袋。这里面有没有他们的拉吉夫·甘地?他们焦急地寻找着。在18 具残 缺不全的尸体中,人们找到了两具被炸得最厉害的。其中一具男尸被炸得血肉模糊, 头飞掉了一半,脸上只剩一个洞,鼻子没有了,眼睛和嘴巴只剩下一点点,胸部和 背部都被烧焦了,一条腿也不知去向,但是,拉吉夫身边的工作人员认出了另一只 脚上的耐克牌运动鞋,而拉吉夫穿的正好是这种鞋。 当局接到报告后立即作出反应。情报机构和警察部门立即赶赴斯里佩鲁姆布杜 镇,调查事实的真相。现场勘察表明,会场上没有留下表明爆炸位置的弹坑,说明 炸弹不是埋在地下,或是在讲台上,而且炸弹的威力只有几英尺。很明显,这种爆 炸装置是专门设计的。调查表明,这次爆炸所使用的炸弹是美国制造的“回旋加速 亚甲基三硝基甲苯炸弹”,它在爆炸时会有成千上万个直径一毫米左右的子母弹飞 出,杀伤面积极大。这次爆炸共死亡18个人,但拉吉夫·甘地和另外一个身份不明 的女人承受的爆炸力最大。18具尸体中,唯独这具女尸无人认领,从她身上发现了 金属丝、弹簧和英国制造的电池。尸检表明,她的背部承受了爆炸的全部力量,头 虽然被炸飞到了4 米远的地方,但她的脸还完好无损。显然,这个女人与爆炸案有 莫大关连。 一位被炸伤的国大党官员说,在爆炸前五小时,这个女人曾同一个男子和一个 少女到出事地点察看。那个少女肤色较白,像个混血儿,能讲英语和泰米尔语。后 来,警察在清理现场时,又找到了一盘录像带。原来,当拉吉夫抵达会场时,摄影 师支好了摄像机,但就在他把镜头对准拉吉夫时,爆炸发生了。他本人被炸死了, 摄像机也被炸坏,但录像带却完好无损。录像带真实记录了爆炸发生时的情景。警 察因而认定,那个献花的女人就是爆炸案的制造者。当她弯下腰来行触脚礼的时候, 引发了爆炸装置。 拉吉夫的遇难在印度国内和世界上都引起广泛的关注。印度人民对这起暗杀案 十分愤怒。在爆炸案现场,愤怒的群众乱砸该邦首席部长的汽车,大骂首席部长无 能,斥责警察总监失职。印度全国许多地区部出现了大规模的骚乱,出现了焚烧汽 车、捣毁商店等暴力行为。仅5 月22 日一天,全国就有8 人因此丧生。印度政府 不得不下令全国100 万准军事部队立即处于最高戒备状态,准备出发去北方邦勒克 瑙执行任务的11 个连也调到拉·甘地的寓所,另外一些部队被部署在一些敏感地 区。文塔卡拉曼总统和留守总理谢卡尔也发出呼吁,要全国人民保持镇静,挫败反 国家势力的阴谋。但是,狂怒的人们置若罔闻。在泰米尔纳德邦,拉吉夫的一些追 随者甚至因不堪忍受巨大的悲痛而引火自焚。 1991 年5 月24 日,印度政府为拉吉夫·甘地举行国葬。悲愤的人们拖着沉 重的步伐,跟着运送拉吉夫·甘地遗体的炮车来到贾穆纳河边。三军参谋长坐在前 面的卡车上为拉吉夫·甘地的亡灵引路,2150 名士兵簇拥着拉吉夫·甘地的灵柩, 他们的后面是无数冒着41 度高温前来为拉吉夫送行的人群。近30 年来,他们已 经三次来到这个令人悲痛欲绝的地方,为尼赫鲁家族先后三代统治者、也是印度政 府的三位总理送行。在此前,他们送别了圣雄甘地。在印度人民心目中,他们都是 为了印度的独立、富强而献身的。仅仅在七年前,拉吉夫·甘地和他们一起,送别 了他的母亲英迪拉,当年的情景人们还历历在目,而今,又轮到了他们来为拉吉夫 送行。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撒下了无数悼念亡灵的玫瑰花团。悲痛的人们高呼: “拉吉夫·甘地永垂不朽!”火葬台上,拉吉夫的身体四周堆满了檀香,浇上了酥 油。拉吉夫的儿子拉胡尔在一片诵经声中点燃了檀香木,顿时,烈焰熊熊,吞没了 拉吉夫的遗体。据说,有一位星相家曾经预言,拉·甘地的时代可以说已经结束, 一个国家重要人物的逝世会使印度沉浸在悲痛之中。现在,这一切都应验了。 5 月21 日的爆炸结束了印度“天生的统治者”尼赫鲁家族的统治。对印度政 局今后的发展,人们均表示担忧。拉吉夫的竞选对手、人民党的一位重要领导人道 出了人们的心声:“我们是在国家最需要拉吉夫·甘地的时候失去了他,国家将因 此而面临严重的问题。”拉吉夫·甘地已经走完了他的尘世旅程。他的儿子拉胡尔 把他的骨灰撒到了恒河与贾穆纳河的交汇处,他的灵魂会得到安宁。但是,印度政 府的头头脑脑以及他们属下的警察机构,却没有安宁的日子过。当务之急,他们要 缉拿制造这起爆炸案、夺走拉吉夫·甘地生命的凶手。 5 月22 日,拉吉夫遇害的第二天,印度政府从事侦察犯罪行为的中央调查局 局长维杰·卡兰就制定计划,成立“特别调查小组”进行调查。25 日,“特别调 查小组”正式成立,维杰·卡兰亲自指导,小组共有200 名成员,核心人物都来自 印度调查局,这可能是印度政府所能组织起来的最好的破案班子了。 勘察现场时,警方已经得到了一些线索,初步确定,拉吉夫·甘地是由一枚自 杀性攻击的炸弹炸死的,这一点立即引起人们的联想:当今世界,最善于使用自杀 性攻击来进行恐怖活动的只有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伊拉姆解放猛虎组织。23 日,印 度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内政部长苏博德·坎特·萨海就说,他已授权特别调查小组 在印度本土及海外对各种可能性进行调查,包括斯里兰卡的猛虎组织都是怀疑对象。 他怀疑是猛虎组织的一只黑虎(意为女恐怖分子)所为。她利用向拉吉夫献花的机 会,弯下腰来,引爆了捆在身上的炸弹。因此,特别调查小组首先取得了斯里兰卡 警方的支持。在斯里兰卡政府答应尽一切可能帮助印度政府破案后,维杰·卡兰率 领一个调查小组到斯里兰卡调查,宣布悬赏100 万卢比,重赏提供线索者,最后又 决定让中央调查局的副局长S ·K ·杜塔无限期地留在斯里兰卡,以便破案。 当然,也有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们认为猛虎组织并无杀害拉·甘地的动机, 因为拉·甘地也许是目前唯一可以对斯里兰卡政府施加压力、使之停止进攻猛虎组 织的人物,如果杀害了他,以后还有谁敢对猛虎组织心慈手软? 再说,拉·甘地与猛虎组织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据说,在5 月5 日,猛虎组 织的代表卡西·阿南丹在拉·甘地的寓所拜会了拉·甘地,拉·甘地要阿南丹向猛 虎组织首领布拉巴兰卡致意,并答应一旦自己重新上台执政,印度将支持猛虎组织 反对斯里兰卡政府。因此,“猛虎”不仅不应该杀害拉·甘地,反而应该保护好拉· 甘地,在大选中助他一臂之力。 经过3 个月的追踪,1991 年8 月20 日,也就是拉吉夫47 岁生日那一天, 维杰·卡兰终于向新闻界透露:“我如释重负。” 杀害拉吉夫·甘地的凶手已经 找到,并受到了正义的惩罚。印度人民可以告慰于拉吉夫的在天之灵了。据称,杀 害拉吉夫·甘地的凶手正是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伊拉姆解放猛虎组织——一个令人胆 寒的国际恐怖主义组织。那么,拉吉夫是如何得罪了这只“猛虎”,从而引来杀身 之祸的呢? “猛虎”横空出世 斯里兰卡是印度洋上的一个小岛,向北与印度次大陆相望。历史上,斯里兰卡 就是一个名胜之地。古希腊人称之为“释门都”,意为“佛教圣典之首”。埃及人 称之为“沙里克”,意为“狮子的住所”。在阿拉伯民间故事集《天方夜谭》中, 斯里兰卡被称为“塞伦底伯”,意为“珍珠之岛”。斯里兰卡人自己的称呼就更好 听了。僧伽罗人称之为“兰卡”,意为“乐土”,泰米尔人称之为“伊拉姆”,意 为“宝岛”。实际上,斯里兰卡这个名字是与美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的。它含有 “光明的土地”和“金子”的意思。但是,近20 年来,斯里兰卡已经不太像珍珠, 倒有点像一块滴血的石头;也不像金子,它不会让投资者动心,相反,投资者对这 块金子已经弃之如敝履,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它;而且,它也不是一块光明的 土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想象不出美好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生活在这里,只是迫不得已,没有去路,只好在这里捱日子。如果可能的话, 他们宁愿远走他乡。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昔日“光明的土地”今天成了恐怖主义的乐园。 枪声和爆炸声已经打破了小岛千百年来的宁静,满目疮痍已经取代了富足和繁 华。今天的斯里兰卡,已经成为“南亚的黎巴嫩”,成了恐怖主义的大本营。 美国国务院1988 年8 月公布了一份有关亚洲恐怖主义活动的报告。报告称, 在过去的一年里,亚洲的恐怖主义事件增加了121 %,大大高于全世界7 %的增长 水平。亚洲之所以能摘取这顶“桂冠”,斯里兰卡以及与它隔海相望的印度“功莫 大焉”!如果把这两个国家的统计数字除掉,那么,亚洲总体的恐怖主义水平必将 下一个台阶。 是什么因素使昔日的“光明之地”变成了一块绝望之地? 据研究恐怖主义的专家称,当今世界恐怖主义活动泛滥成灾,有其深刻的国际 背景和广泛的社会、政治、经济原因,是民族矛盾上升,宗教、种族冲突加剧的必 然后果。就斯里兰卡而论,这块昔日的金子般的国土之所以沦为恐怖主义的大本营, 同样是斯里兰卡国内政治、经济、宗教和种族冲突的必然结果。 斯里兰卡是一个岛国,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在斯里兰卡,世世代代居住着这 样一些民族:僧伽罗人、泰米尔人、摩尔人、伯格人。其中,摩尔人我们在莎士比 亚的悲剧《奥赛罗》中看到过,那个嫉妒成疾的奥赛罗就是摩尔人。不过,摩尔人 与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关系不大。在斯里兰卡,它和伯格人是居于绝对少数的少数 民族。问题的关键出在另两个民族身上。 僧伽罗人是斯里兰卡的主体民族,人口虽然只有900 万,但占斯里兰卡总人口 的74%。据考证,僧伽罗人源于印度西北部,是古代雅利安人的一支。 他们于公元前5 世纪左右渡过科伦坡海峡,来到这块珍珠之地定居。据说,它 的祖先叫僧伽罗,他消灭了岛上的女妖,然后自立为王。僧伽罗源自梵文,带有鲜 明的印度文化的痕迹。他们聚居在斯里兰卡的西部及西南部。这里是斯里兰卡经济 最发达的地区。 泰米尔人实际上也源自印度,是古代达罗毗茶人的一支。他们原居印度南部, 后来渡海来到斯里兰卡。他们主要居住在斯里兰卡北部的贾夫纳半岛和东南沿海地 区,人口260 万,占总人口的18%。这些泰米尔人分两大部分;一部分泰米尔人早 就居住在斯里兰卡,是斯里兰卡的当然公民,但还有一部分,是殖民主义统治时期, 英印当局为开发斯里兰卡从印度迁徙过来的,这部分人被称为印度泰米尔人。他们 在斯里兰卡独立后,没有取得公民权。为此,印度和斯里兰卡两国政府进行了长时 期的谈判,但没有任何进展。 虽然泰米尔人在岛上是少数民族,但在全世界,泰米尔人的力量却远远超过僧 伽罗人。据统计,全世界共有9000 万泰米尔人。其中,印度的泰米尔人最多,它 在印度有一个邦,就是泰米尔纳德邦。 泰米尔人和僧伽罗人同源于印度,又在同一个大岛上共处了上千年。但是,临 近英国殖民主义撤出南亚,这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冲突却愈演愈烈,最后简直水火 不相容。原来,英国殖民主义者为维护自己的殖民统治,有意实施“以夷制夷”政 策。他们人为地扩大两个民族之间的差异,在两大民族之间制造矛盾,让僧伽罗人 组成的军队在泰米尔聚居区驻防,又让泰米尔人组成的军队在僧伽罗人聚居区驻防。 1948 年,斯里兰卡挣脱了英国的殖民统治,取得了独立。但是,英国殖民者 是从来不会甘心从一个地区撤退的,它总会千方百计地留下一些后遗症,从而种下 纷争的种子,让新独立的民族主义政权忙得不可开交。在巴勒斯坦,它制造了巴勒 斯坦问题;在印度次大陆,它制造了印巴分治;在斯里兰卡,它又制造了僧伽罗人 和泰米尔人之间的民族矛盾。它忽视斯里兰卡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以及僧、泰两大民 族之间存在矛盾的现状,把政权全部交给僧伽罗人,而原来占优势地位的泰米尔人 却被彻底排除在政权之外。这使泰米尔人极为不满。为打破受过良好教育的泰米尔 人在政府部门和其他领域的优势状况,1956 年,僧伽罗人控制的国会还通过《语 言法》,规定僧伽罗语是斯里兰卡唯一合法的官方语言,泰米尔人在政府机关、军 界、警界及其他事业部门就业的比例一下子从50%下降到10%。六七十年代,斯里 兰卡又实施标准分制,规定泰米尔考生的录取分数要高于僧伽罗考生,进一步限制 泰米尔人的发展。1972 年更用宪法确定佛教的统治地位,正式规定僧伽罗语为唯 一合法官方语言,并取消了前一部宪法中有关保护少数民族利益的29条条款。泰米 尔人沦为二等公民,心中自然不满,两大民族之间立即引起冲突,并演化为流血事 件。在这种背景下,泰米尔的分离主义运动产生了。1976年,泰米尔各派政治力量 开始联合,成立了泰米尔联合阵线,提出要建立一个“独立的、主权的、社会主义 的泰米尔国”,第一次代表大会通过了以和平手段建立泰米尔独立国的决议,但是 一些激进的青年不满阵线领导人采取和平手段的斗争方式,他们主张通过武装斗争, 实现民族独立。 在这风云际会之际,有一个青年挺身而出。他聚集同伴,拉起了大旗,决心以 暴力手段为泰米尔人争取利益,建立泰米尔国。他就是猛虎组织的创始人韦卢比莱· 布拉巴兰卡。当年他只有18 岁,但是已经有了两年的斗争历史。16 岁时,他就 是泰米尔学生运动的中坚力量,目睹和平斗争的穷途末路,决心拿起武器,以武装 斗争和恐怖手段夺取政权。1972 年,他在海外成立了猛虎组织,1975 年,潜回 家乡,亲手刺杀了贾夫纳市的市长,从而拉开了以恐怖活动进行斗争的序幕。但是, 在以后的十年间,猛虎组织发展缓慢。 到1983 年,它也不过30 多个人,十余条枪。这种力量自然谈不上规模效应, 布拉巴兰卡在泰米尔人心目中也没有什么影响,当然更谈不上夺取政权。 1983 年7 月23 日,一支僧伽罗人组成的政府军正在贾夫纳半岛执行公务, 突然枪声大作,13 名政府军士兵当场被打死,剩下的一些士兵落荒而逃。 13 具尸体被运到科伦坡,见者无不动容。僧伽罗人明白,此事系泰米尔人所 为,因此,僧伽罗人立即把气撒到所有泰米尔人身上。一场针对泰米尔人的种族仇 杀席卷整个斯里兰卡。一时间,小小的岛国为血雨腥风所笼罩。短短十几天时间, 千余名泰米尔人被僧伽罗人残害致死,手段十分狠毒,令人发指。就连关在监狱里 的犯人也自觉地分成泰米尔人和僧伽罗人两派,泰米尔罪犯被僧伽罗罪犯处死50 余人。此外僧伽罗人还袭击泰米尔人的商店,抢劫他们的财物,大有纳粹遗风。结 果,泰米尔人有2 万幢房子被毁,500 余家商店被抢,100 多家工厂被付之一炬。 10 万泰米尔人无家可归,饱尝了没有立足之地的痛苦。愤慨之余,一些泰米尔青 年投身猛虎组织,决心拿起武器向僧伽罗人复仇。结果,没有多少时间,猛虎组织 名声大噪,成员激增至3000 余人。 1983 年的袭击事件是斯里兰卡种族冲突斗争史上的一个转折点。过去,斯里 兰卡的种族仇杀一般几年才发作一次,此后,种族冲突的规模越来越大,发作周期 越来越短。此前,猛虎组织虽然也进行一些恐怖主义活动,但多系零星出击,没有 多大影响,猛虎组织也没有形成气候。经过这一场惨变,大多数泰米尔人都同意武 装建国的设想,猛虎组织家喻户晓。对普通的斯里兰卡公民来说,布拉巴兰卡的大 名也如雷贯耳,成为一个永远揩不掉的印记。 不管你承认与否,布拉巴兰卡策划的这起事件,收到了它应有的效果。 布拉巴兰卡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恐怖分子。他有思想,有纲领。他的最高目标是 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泰米尔国,实行类似于南斯拉夫的民主制度。他声称:“我的 政治哲学是革命的社会主义,我要建立一个没有阶级矛盾的平等社会。”据说,他 从古巴革命那里受到很大的影响,古巴革命者格瓦拉是他的导师,因此,他对格瓦 拉的游击战理论烂熟于心,在战术上很有一套。 他亲自为猛虎组织规定了严明的纪律,猛虎组织的成员不许抽烟,不许喝酒, 不准贪污,不近女色。他曾经说过:“我可以允许我的成员结婚,但绝对不允许道 德败坏。”违犯纪律者将格杀勿论。猛虎组织推崇自杀性的攻击行为,认为只有不 怕牺牲自己,才能确保攻击的效果。每个成员脖子上都挂着一瓶氰化物,连布拉巴 兰卡本人也不例外。 布拉巴兰卡在猛虎组织内部建立了绝对的权威。虽然猛虎组织也有一个中央委 员会,但他主要依靠少数亲信。他对待异己是毫不手软的。猛虎组织的副首领马哈 蒂亚是布拉巴兰卡的同乡,由布拉巴兰卡本人引荐加入“猛虎”。15 年来,两人 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携手并进。但是,1993 年8 月2 日,猛虎组织却突然宣布, 马哈蒂亚已经被捕,罪名是企图暗杀布拉巴兰卡等猛虎组织高级成员,与印度情报 机构合作,充当第五纵队。观察家认为,对马哈蒂亚的指控可能是子虚乌有,两人 反目成仇的根本原因在于权力争夺和政见分歧。通过这一事件,布拉巴兰卡再次向 人们发出信号:他是至高无上的,向他的权威挑战是自寻死路。正是靠这种铁的纪 律和权威,布拉巴兰卡把猛虎组织训练成一支纪律严明的战斗队伍。整个猛虎组织 分成政治和军事两个部分,前者分29 个部门,负责处理一些民事;后者则负责军 事行动,下设7 个地区分部。猛虎组织在乡村、城镇、地区都设立了各级指挥官, 每人都有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化名,如牛顿、尼克松等。在猛虎组织控制的贾夫纳 地区,泰米尔人的独立王国俨然已经形成。 猛虎组织是靠恐怖行动起家的,至今,恐怖行为还是它对斯里兰卡政府施加影 响的看家本领。加入猛虎组织的成员,个个心狠手辣,忠于自己的信仰,必要时, 他们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人肉炸弹就是他们常用的手段之一。1996 年7 月 4 日,一只“黑虎”就腰缠炸药,冲进政府军的车队,结果,包括一名准将在内的 21 人当场被炸死。猛虎组织靠这种手法树立起自己的权威,产生了“轰动效应”。 在斯里兰卡,可以说是谈“虎”色变。当然,猛虎组织的支持者除外。 猛虎组织的主要目标是打击僧伽罗人和斯里兰卡政府,在国际上破坏它们的形 象,逼迫它们同意建立一个泰米尔人的独立国家。它总是通过最有效的途径向世人 展示斯里兰卡可怕的一面,让斯里兰卡在世人面前黯然失色。 斯里兰卡是一个旅游大国,每年到这个岛国的游客很多,为了破坏政府的形象, 打击政府的旅游收入,“猛虎”就以宾馆、铁路、航空业为目标。1986年5 月3 日, 它炸毁了一架民航班机。很多外国政府忠告本国公民,不要到斯里兰卡旅游,否则 生命得不到保证。结果,斯里兰卡的旅游业一落千丈,许多宾馆门可罗雀,五星级 饭店的房间使用率不到20%。茶叶是斯里兰卡的传统出口项目,猛虎组织扬言,它 已经用氰化物污染了茶叶。结果,斯里兰卡的茶叶出口量锐减,价格也一跌再跌。 为了打击政府的经济,破坏斯里兰卡的投资环境,“猛虎”对一些合资项目发动了 进攻。1986 年,它炸毁了一座日本投资的水泥厂,结果外资纷纷撤退。“猛虎” 的这些恐怖行为确实取得了轰动效应。但是,斯里兰卡政府并没有让步,民族矛盾 也没有缓和,“猛虎”建立泰米尔独立国的愿望也没有实现,相反,“猛虎”在人 们心目中却成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恐怖主义组织。 面对“猛虎”咄咄逼人的攻势,斯里兰卡政府也进行围剿。无奈,斯里兰卡的 国内矛盾积重难返,猛虎组织又有外援,因此,政府军剿“虎”不成,反被“虎” 伤。猛虎组织越打越大,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在战争中壮大起来。以前的“猛虎” 只能打一些游击战,后来,“猛虎”已经强大到可以与政府军相持、对抗的程度, 这是斯里兰卡政府剿“虎”之前始料未及的。 不过,“猛虎”恐怖行为的受害者主要是普通的僧伽罗人和一般政府官员,猛 虎组织并没有把暗杀国家领导人作为自己的攻击目标,因为它追求的是轰动效应, 人死得越多,它的影响越大,因此,一般情况下,它很少去碰那些政府要人。 但是,拉吉夫·甘地却是实实在在地死在猛虎组织之手。“猛虎”为何要拿一 个外国政要来开刀?原来,这也是母亲英迪拉·甘地留给拉吉夫的遗产之一。 拉·甘地之所以结怨于“猛虎”,是因为印度深深地介入了斯里兰卡的国内政 治,成为斯里兰卡国内武装冲突的第三方。 英迪拉养虎遗患 前面说到,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有一部分是后来从印度迁徒过去的。这部分印 度泰米尔人在斯里兰卡独立后没有取得公民权,成为印斯两国之间长期悬而未决的 问题。在英迪拉·甘地执政时期,印度政府见谈判无望解决,就转而扶持泰米尔分 离主义分子,支持他们向斯里兰卡政府发难,“猛虎”之所以能长得膘肥体壮,与 英迪拉的政策不无联系。当时,英迪拉·甘地曾指示印度情报部门专门出资数百万 美元,从新加坡和香港等地购来军火,先运抵印度的泰米尔纳德邦,然后转运到斯 里兰卡,交给泰米尔人。同时,印度还专门为泰米尔分离主义分子聘请了黎巴嫩和 以色列教官,向泰米尔人传授游击战经验。印度的泰米尔纳德邦成了斯里兰卡泰米 尔分离主义分子的大本营。 英迪拉·甘地为何不惜重金扶持邻国的分离主义分子?她不怕国际社会指责印 度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对这些利害关系,英迪拉当然心知肚明,但是,权衡利弊, 她还是没能摆脱这个念头,因为如果泰米尔人在斯里兰卡掌权,对印度来说好处太 多了,她无法抗拒这个诱惑。 首先,印度是一个大国,不管它多穷,但它毕竟人口众多,这注定它要在国际 舞台上发挥影响。因此,从独立开始,印度政府就确立了大国战略,在国际舞台上 十分活跃。如当年的尼赫鲁与中国总理周恩来一起倡导著名的“潘查希拉”(和平 共处五项原则);与埃及的纳赛尔、南斯拉夫的铁托发起不结盟运动;出兵尼泊尔, 吞并锡金;向中国发动边界战争,等等。这些行动都是尼赫鲁树立印度大国地位的 组成部分。他认为,只有这样,印度政府在国际舞台上才有发言权。他死了,但他 的思想留给了英迪拉·甘地。实际上,英迪拉·甘地在临死前不久,还警告国人要 警惕来自边境北边的威胁。 比起她的父亲来,英迪拉在实施大国战略方面更有个性。比如,她发动印巴战 争,肢解巴基斯坦,这就是她的父亲也没能做到的事情。印斯两国之间的泰米尔人 问题同样也是尼赫鲁没能解决的。英迪拉想自己应该能够解决。如果能通过支持泰 米尔分离主义分子,在斯里兰卡建立一个亲印度的政府,那么,印度在南亚的影响 岂不是可以再上一个台阶?这是她的如意算盘。 其次,解决印度国内的矛盾也必须解决斯印两国之间的泰米尔人问题。 如果这些印度泰米尔人取得斯里兰卡的公民权,那么,他们就不必遣返印度, 印度政府也不必为他们支付一笔可观的安置费,可以减轻印度政府的负担。 再次,支持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可以为国大党的大选服务。泰米尔人在斯里兰 卡虽然只有数百万,但在印度却有6000 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在国内政治 游戏中多取得6000 万张选票,那么,她的国大党发言的分量要大得多。英迪拉是 个聪明人,她通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她决定改变父亲与斯里兰卡政府的和谈 政策,开始支持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对斯里兰卡政府而言,这绝不是一个友好的 举动;但是,印度是个大国,斯里兰卡能拿它怎么样?双边关系恶化是肯定的,印 度也确立了自己在南亚的地位,同时给世人留下一个干涉者的形象。 英迪拉没有看到泰米尔人建立一个亲印的国家,她死于种族冲突和宗教矛盾。 她把总理宝座传给了她的儿子,同时也为他的儿子出了一个难题,现在就看拉吉夫 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了。 拉·甘地上台后,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因袭了母亲的做法,印斯两国关 系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恶化了。1987 年5 月底,印度政府命令东部海军司令部所 属部队进入戒备状态,印度海军的军舰在斯里兰卡附近的海域游弋,向斯里兰卡政 府施加压力。随后,印度政府又宣布,将向斯里兰卡贾夫纳地区受苦受难的泰米尔 人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公开与斯里兰卡政府为敌。6 月3 日,由军舰护航的船队满 载补给品和外国记者,开赴斯里兰卡,印度政府此举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因此, 斯里兰卡政府也派出了一支特混舰队,把印度的船队拦截在斯里兰卡领海之外,双 方对峙了六个小时,最后,印度政府终觉理亏,命令船队返航。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第二天,印度政府公然派遣五架军用运输机,在四架 战斗机的护航下,侵入贾夫纳地区,向泰米尔人空投25 吨物资,给弹尽粮绝的猛 虎组织解了燃眉之急。斯里兰卡政府对印度公然干涉本国内政提出严重抗议,南亚 其他国家一时间也同声斥责。印度还在南部港口屯兵7000人,准备直接出兵贾夫纳 地区。斯里兰卡也不甘示弱,政府号召三军将士作好准备,保卫国家。印斯关系达 到冰点。 在这关键时刻,拉·甘地突然改弦更张。7 月28 日,他突然通知总统文塔卡 拉曼,说自己将出访科伦坡,与斯里兰卡总统贾亚瓦德纳会谈,解决印斯两国之间 的泰米尔人问题,初步的方案是斯里兰卡东北两省的泰米尔人合并,给予他们半自 治的权利,大约在一年时间内举行选举,让泰米尔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他还说, 印度准备派出维持和平部队。80 高龄的文塔卡拉曼提醒拉·甘地,一定要有斯里 兰卡总统签署的请求印度出兵的文件,印度才能向斯里兰卡派出武装部队,否则, 又要授人以柄,说印度干涉斯里兰卡内政。拉·甘地答应了。 拉吉夫·甘地为何突然改弦更张?原来,他内心深处也意识到母亲处理泰米尔 人问题有一些不足之处。他从心底里赞同泰米尔人自治,但是,他并不赞同他们争 取独立的斗争。因为泰米尔人在斯里兰卡过得不顺心可以独立,那么,在印度的泰 米尔人过得就很舒服吗?他们对现政府很满意吗?恐怕未必,拉·甘地心里有数。 民族独立是一个“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可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如果印度政府以 支持民族独立或民族自决为名干涉外国内政,那么,一旦印度国内的少数民族提出 同样的要求,它又该怎么办?如果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取得独立,那么,印度国内 泰米尔人的分离主义倾向必然抬头,种族冲突必将越演越烈,而印度政府目前的国 内矛盾已经够尖锐的了,锡克教徒的闹事已经使拉·甘地失去一个母亲,如果再加 上泰米尔人,那么印度原有的复杂矛盾必将更加复杂。这是拉·甘地不愿看到的。 因此,他决定改弦更张,放弃支持斯里兰卡泰米尔人的分离主义运动,并以此来改 善与斯里兰卡政府的关系。 1987 年7 月29 日,拉·甘地访问科伦坡,与斯里兰卡总统贾亚瓦德纳就斯 里兰卡国内局势与斯印两国关系交换了意见,最后签署了《关于斯里兰卡建立和平 与正常状态的协议》。协议为泰米尔人争取了一些民族权利,如规定泰米尔语与僧 伽罗语平等,同为斯里兰卡的官方语言,泰米尔人占多数的东北二省合并,实行半 自治。协议同时规定,斯里兰卡政府军与泰米尔反政府武装实施停火。为监督停火, 印度派5 万军队进驻斯里兰卡泰米尔人居住区。拉·甘地原以为此举会给斯里兰卡 带来真正的和平,印度从此可以从斯里兰卡抽身,没想到斯里兰卡的局面因此更为 复杂,印度不仅不能从斯里兰卡抽身,反而更深地陷入斯里兰卡的国内政治,而自 己也因此送命。 和平协议并没有为斯里兰卡带来真正的和平,长期的民族积怨不是一纸协定能 消除的。更重要的是,泰米尔人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实现。实际上,所有的泰米尔人 都同意独立,只是方法不同而已。而僧伽罗人也不愿作出让步,因此,协议签字后, 爆发了两周的大规模游行示威和暴力行为。僧伽罗人高呼“我们要打死贾亚瓦德纳” 和“甘地,滚回去”的口号,泰米尔武装组织也没有在和平协议上签字,他们在贾 夫纳贴出标语:“我们不要在斯里兰卡再出现一个孟加拉,我们不要印度军队强奸 我国妇女。”因此,和平协议没有带来和平,它只给这个国家带来了“痛苦、流血、 眼泪和毁灭”。 由于和平协议没有满足泰米尔人的全部要求,因此,泰米尔人对协议持抵制态 度。当印军根据和平协议命令“猛虎”缴枪时,“猛虎”的反应十分消极。8 月5 日,猛虎组织象征性地交出了五卡车的破烂装备,其中包括800 支破枪。布拉巴兰 卡本人也拒绝出席缴枪仪式,只是派出了一个代表。他表示:“我们并不情愿交出 武器,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不得不听从印度政府的意见。”但不管怎么说,这 是“猛虎”第一次向政府军交出自己的武器,虽然只有一些破枪,斯里兰卡政府也 满足了,因此,它下令释放了被囚禁的千余名泰米尔人,并取消全国的宵禁。 但是,好景不长,和平协议签字仅仅几个月,双方的冲突再起。1987 年10 月3 日,斯里兰卡海军在海面上截获了一艘从印度偷渡到斯里兰卡的小船,抓到了 17 个人。警方认为,他们中有4 个人与4 月份的大规模恐怖事件有关,因此,斯 里兰卡安全部长命令将这17 个人押到科伦坡继续审讯。10月5 日,他们听到了这 个消息,立即作出了反应:他们一边高呼“为布拉巴兰卡尽忠的时候到了,泰米尔 伊拉姆万岁!”,一边咬碎了吊在脖子上的小玻璃瓶,看守立即上前制止,但已经 迟了,17 人中只有2 人获救。消息传出,猛虎组织群情激愤,发誓要进行报复。 从10 月5 日开始,猛虎组织就大开杀戒,被他们抓在手中的八名政府军士兵首先 遇难。他们被拖到贾夫纳的公共汽车站,当众处死。冲锋枪子弹把这八个士兵打得 像蜂窝煤一样,其景惨不忍睹。在此后的两小时内,猛虎组织就屠杀了160 人,而 且,恐怖行为还在扩大。斯里兰卡政府被震怒了。舆论一边谴责猛虎组织的胡作非 为,一边指责印度军队坐视不管,纵容猛虎组织。反对党也举行集会,要求废除已 成空文的印斯协议。贾亚瓦德纳忧心忡忡,要求印度政府履行协议,维持和平,否 则,他将要求印度军队撤出斯里兰卡,自己采取行动,在斯里兰卡恢复法律和秩序。 猛虎组织拒绝停火,让拉·甘地十分恼火。说实在的,他虽然不支持泰米尔人 独立,但也不想得罪泰米尔人,因为印度国内还有6000 万泰米尔人,如果他们为 自己的斯里兰卡同胞声援,那拉·甘地的处境是十分狼狈的。因此,在停止支持泰 米尔人独立要求的同时,他又为泰米尔人争取到了半自治的权利,同时提出派兵进 入斯里兰卡维和。说是维和,实际上拉·甘地是存心拉偏架,因为他担心一旦猛虎 组织放下武器,斯里兰卡政府就会背弃前盟,向猛虎组织举起屠刀,因此,这个维 和更多地是针对斯里兰卡政府军而来的。 但他没料到,他的举动还是得罪了猛虎组织,因为在过去的战争中,猛虎组织 已经占尽优势。他们认为,印度出兵斯里兰卡阻止了它的夺权行动,因此,印度已 经成了泰米尔人独立道路上的障碍。“猛虎”对印度政府军的敌视显而易见。维和 不成,印度军队干脆站到政府军一边。10 月1 日,印度军队开始向猛虎组织发动 了猛烈的进攻,企图以战促和,通过战场上的胜利逼迫猛虎组织放下武器。斯里兰 卡北部一时硝烟弥漫。印度政府军出动了大批装甲部队,使用大炮对付猛虎组织, 印度海军又切断了贾夫纳地区的海路,切断了猛虎组织的外援。大敌当前,猛虎组 织毫不畏惧,它用迫击炮、火箭炮之类的武器进行还击。最后,印军终于攻入了贾 夫纳,但是,布拉巴兰卡逃出了印军的包围圈。猛虎组织化整为零,开始了游击战。 激战中,双方均蒙受了重大损失。其中,猛虎组织的伤亡更巨,其死伤人数是印军 的四倍以上。 而且,印军军纪败坏,所到之处,烧、杀、奸、掠,无所不为,在斯里兰卡引 起公愤,斯里兰卡国内要求印军早日撤出的呼声日高,最后,印军不得不在1990 年3 月撤出斯里兰卡,而拉·甘地已经在1989 年的大选中败北。 1990 年,维·普·辛格政权已经摇摇欲坠,1991 年印度将开始新一轮的大 选。拉·甘地看样子很可能再次上台执政。猛虎组织早就对他怀恨在心,担心他上 台后再次实施对泰米尔人的强硬政策,因此,开始策划除掉拉·甘地。1990 年10 月,布拉巴兰卡和他的高级幕僚在斯里兰卡北部的丛林中开会,决定成立以“独眼 杰克”西瓦拉森为首的暗杀队伍。西瓦拉森是猛虎组织的资深情报人员,同时也是 一名爆破专家。暗杀小组的成员包括穆鲁甘、苏帕和佳雅达利,苏帕和佳雅达利是 猛虎组织的两只“黑虎”,她们自告奋勇,参加这次暗杀行动,因为她们在战斗行 动中都遭受过印军士兵的侮辱,早萌死志,此次决定报此奇耻大辱。 西瓦拉森一行四人潜入印度泰米尔纳德邦,在这里隐蔽下来,寻找暗杀的时机。 4 月21 日,他们进行了第一次演练。他们出席了马德拉斯市马里纳的一个政治集 会,并摄了影,录了像。5 月12 日,他们又进行了第二次演练。 维·普·辛格总理在马德拉斯进行竞选宣传,这一次,佳雅达利上前向总理行 了触脚礼。这一成功让他们欣喜若狂,能够接近维·普·辛格,就同样能接近拉· 甘地。 5 月20 日,他们得知拉·甘地一行要在第二天赴斯里佩鲁姆布杜镇进行竟选 宣传,不由得喜出望外。凭经验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因为这个小镇的 治安力量很差,在群众集会上,狂热的信徒一般会把会场的气氛推向高潮,而拉· 甘地为了塑造和蔼可亲的形象,也会有意与群众接触,这样就为刺杀创造一个良好 的机会。西瓦拉森当即决定,第二天,由两名“黑虎”装作拉·甘地的崇拜者向拉· 甘地献花,从而引发人体炸弹,除掉拉·甘地。苏帕和佳雅达利都同意了。第二天, 他们来到斯里佩鲁姆布杜镇,随身带着四枚已经装配完毕的炸弹。佳雅达利和苏帕 稍事休息,就赶到拉·甘地即将进行讲演的会场。当地的国大党主席拉马穆特正在 布置会场。佳雅达利提出,她们都是拉·甘地的忠实支持者,希望能在晚会上向拉· 甘地献花,表达心中的爱意。拉马穆特说,献花必须有所在区国大党主席的介绍信 才行,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拉·甘地先生。听到拉马穆特这个解释,佳雅达利 和苏帕的心都是一沉。她们事先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接近拉·甘地还要什么介绍 信。天这么晚了,到哪里去搞这该死的介绍信?拉马穆特把她们失望的表情看在眼 里,安慰她们,来日方长,这次不行,下次还是有机会的。两人悻悻地回到旅馆, 把所见所闻告诉了西瓦拉森,西瓦拉森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弄一张介绍信并 不难,关键是天色已晚,他根本来不及去弄。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去试一试了,但 愿集会上能找到机会,除掉这个该死的拉吉夫·甘地。他当即决定,由苏帕和佳雅 达利两人负责实施此项行动,首先由年龄稍长的佳雅达利身负人体炸弹,乘混乱时 接近拉·甘地,然后伺机实施刺杀行动,而苏帕则在一旁协助。如果佳雅达利暗杀 失败,苏帕将承担起这个重任。两人都答应了。 当天晚上9 时,佳雅达利和苏帕两人离开旅馆,来到会场。当时拉·甘地的车 队还没有到达,但草坪上已经挤满了拉·甘地的支持者。两人分头进入会场,找僻 静处坐下,等待机会的来临。果然,10 点多钟,拉马穆特宣布拉·甘地先生已经 到达,顿时,会场上群情激奋,大家争先恐后站起身来,向拉·甘地表达心中的敬 意。佳雅达利眼见时机已到,立即挤上前去,要向拉·甘地“献花”。拉马穆特一 见此女容貌,就觉得面熟,他刚想阻止,但拉·甘地为了表示自己与民同乐,已经 主动向佳雅达利低下头来,接受了她的花环。就在这时,炸弹响了。 接下来的破案工作是近乎戏剧性的。尽管印度政府对此案高度重视,成立了维 杰·卡兰为首的特别调查小组,但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调查小组一无所获。眼看 拉·甘地47 岁寿辰已近,如果在这个节日前调查小组还拿不出一点线索,维杰· 卡兰如何向国人交代?就在这时候,调查取得了突破。5 月25 日,印度警方在泰 米尔纳德邦逮捕了一个“猛虎”成员。经审讯,他交代是来谋杀“泰米尔伊拉姆人 民革命阵线”领导人帕鲁瓦尔的。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有两个人名: 纳利妮和穆鲁甘。6 月1 日,警方又逮捕了一个名叫帕德玛的女人,她的女儿就是 纳利妮。她供认,她曾窝藏过佳雅达利。 8 月17 日,卡纳塔卡邦的警察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在一个名叫穆撒提的小 村里,警察找到了一张纸片,上边写着一个名叫安贾纳帕的人名及住址。 这个小村曾遭到猛虎组织的袭击,这个字条与“猛虎”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警察按图索骥,找到了这个安贾纳帕所住的小村,但人没有找到。后来,还是 安贾纳帕自己跑到警察所,告诉警察,他的朋友兰加纳斯带他去过穆撒提村“猛虎” 的安身处,并留下了他的地址,但他不知道那里的人是否就是猛虎组织的成员。警 察跟踪追击,于18 日找到了兰加纳斯家,并抓住了他的老婆。兰加纳斯夫人是个 教师,她不知警察抓她何事,想来想去,只有自己与猛虎组织有瓜葛能令警察对她 感兴趣,因此,她把西瓦拉森的藏身处供了出来。当时,西瓦拉森住在离卡邦首府 班加罗尔20 公里开外的一个小村里。当天下午,警察再次出动,包围了西瓦拉森 藏身的小屋,同时与特别调查小组联系。第二天一早,维杰·卡兰和他的助手卡西 凯扬赶到班加罗尔。有两个人乘黄包车来到小屋前,一看小屋被包围,撒腿就跑。 警察逮住了他,其中有兰加纳斯。他供认,小屋里藏着的是西瓦拉森和他的表妹苏 帕。听说小屋里藏的真是“独眼杰克”西瓦拉森,维杰·卡兰如临大敌。当天下午, 700 名警察开始向小屋发动了进攻。20 日清晨6 点半,5 名敢死队员冲进小屋, 但见小屋内尸横遍地,西瓦拉森已经用AK-47 型冲锋枪自尽,其他人服了氰化钾。 这样,拉·甘地一案终于降下了帷幕。 从人群中飞出的子弹 拉·甘地并不是猛虎组织暗杀的唯一一个国家领导人。自暗杀拉·甘地以后, 猛虎组织就一发而不可收,死在它手里的斯里兰卡政界要人不少,不少无头案子也 被指控是它所为。 1993 年4 月23 日傍晚,科伦坡上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但是, 市中心的吉鲁拉帕纳公园依然人头攒动,斯里兰卡的反对党民主联合全国阵线将在 这里举行一次群众集会,该党党魁拉利特·阿图拉达穆达利将在这里发表演说。 晚上7 点,雨终于下了起来,集会者顿时成了落汤鸡。但是,拉利特依然未到, 集会者不愿离去,他们还在等待。8 点左右,拉利特终于出现在会场,看到这么多 支持者冒着大雨在这里等候他的到来,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也有几分歉意。随后, 他登上了讲台,开始向自己的支持者阐述自己的政治主张。 拉利特生于1936 年,原来是执政的统一国民党的重要成员。1971 年,他开 始走上政治舞台,1977 年在斯里兰卡省议会选举中获胜,从此平步青云,成为斯 里兰卡政界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在1989 年的大选中,他获得的选票数量最多, 当时许多人都认为他会担任总理。他当过贸易与航运部长,1989 年改任国家安全 部长,后又任农业、粮食和合作部长。他和当时的总统普雷马达萨及统一国民党的 另一位重要领导人加米尼并称为统一国民党的三驾马车,后来因政见不合,他与加 米尼和普雷马达萨分道扬镳。1991 年,他策动47 名国会议员弹劾总统普雷马达 萨,指责他滥用职权,迫害异己,窃听反对派的电话,秘密武装反政府武装,等等。 普雷马达萨后来收买了一些议员,使弹劾流产;但是,拉利恃在斯里兰卡却是声名 鹊起。他退出了政府,组织民主联合全国阵线。短短的几个月内,阵线的成员发展 到50 万。他举行了大量的群众集会,控诉普雷马达萨利用职权,营私舞弊。一时 间,由于拉利特和普雷马达萨的对立使斯里兰卡的新闻媒介引发了一场宣传大战, 执政党利用职权,禁止新闻机构报道反对党的活动,违规的记者还遭到袭击。这些 做法不仅没有损害民主联合全国阵线,反而使它的影响更大。据估计,民主联合全 国阵线在5 月17 日举行的七个省议会选举中获胜的可能性极大,如果真是这样的 话,那么拉利特的权力可能超过总统。人们对这颗政治明星抱有深深的希望。 正当拉利特面对听众侃侃而谈,一位在前排的听众似乎有点坐不住了,他悄悄 地向前台挤去,来到离拉利特仅两米的地方,稍作犹豫后就掏出手枪向拉利特射击。 事发突然,拉利特根本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连珠般的子弹已经击中了他。他带着 痛苦的表情倒了下去。而这时他的保镖也反应过来,他们拔枪向凶手射击,忙乱之 中,凶手躲避不及,中了一枪。拉利特立即被送进医院,医生对他进行了抢救,并 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但为时已晚,拉利特终因伤重,不治身死。 拉利特遇刺后,人们首先把矛头指向斯里兰卡总统普雷马达萨,因为拉利特在 世之时,就一再指责普雷马达萨滥用职权,镇压异己。这次拉利特竞选的又是斯里 兰卡最重要的西方省的省长职务,因为首都科伦坡就位于西方省。因此,他有暗杀 拉利特的动机。但是,执政党立即发表声明,断然否认此事。斯里兰卡总理、统一 国民党总书记库雷在向报界的谈话中说,政府及执政党与拉利特被暗杀一事没有任 何牵连。普雷马达萨也发表声明,对这一暗杀事件进行谴责。他说:“我对拉利特 死于枪伤一事深感震惊。这是一种怯懦的行为,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对此行径 进行谴责。我已指示有关当局对这起暗杀阴谋进行彻底调查,政府将竭尽所能镇压 从事暗杀活动的恐怖分子。”他指示斯里兰卡国防部邀请英国警方派出得力侦探, 协助斯里兰卡警方进行调查,并悬赏500 万卢比,重赏协助破案的有功人员。 清理现场时,警方曾发现一具尸体,经查,他就是那个向拉利特开枪的恐怖分 子。他中了一枪,但验尸报告显示,他中的那一枪并不是致命的,死亡原因是他服 了脖子上的氰化物。这个现象立即引起警方的关注。谁都知道,只有猛虎组织才使 用这种毒药,也只有猛虎组织能有如此宁死不屈的精神。 因此,警方断定,拉利特死于猛虎组织之手,凶手开枪杀死拉利特后,又服毒 而死,当然,也不排除猛虎组织杀人灭口的可能。拉利特到底死于何人之手,至今 仍是一个难解之谜,当然,这其中猛虎组织的嫌疑最大。 普雷马达萨壮志难酬 拉利特死了一个星期后,国际劳动节到了。斯里兰卡准备热烈庆祝一番。 执政的统一国民党也准备趁机炫耀一下。尽管斯里兰卡已经是满目疮痍,但是, 经过艰难的剿“虎”行动,斯里兰卡国内已经大致安定下来,与两年前印度军队和 猛虎组织肆虐北方、僧伽罗人民解放阵线作祟南方的局面相比,已经大有好转,而 这一切与普雷马达萨总统的铁腕统治是分不开的。对此,普雷马达萨也颇为自得。 5 月1 日那天早上,68 岁的总统4 点钟就起床了。 他先是做瑜珈功,然后开始读报。7 点半,他吩咐自己的秘书去搜集能反映他 政绩的资料,以便在庆祝大会上演说时使用。他对秘书说:“我要告诉斯里兰卡人 民我是如何治理这个国家的。”确实,普雷马达萨有值得自傲的地方。他出生于地 位较低的种姓,在严格的种姓制度下,他的出身已经意味着前程黯淡。他虽然也出 生于城市,但他家住在科伦坡最贫穷的地方。由于生活条件很差,连带着产生了一 系列社会问题,治安很差,而失学率却很高。普雷马达萨的家境还好,父亲是个开 黄包车行的老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普雷马达萨自然表现出一种优国忧民的思 想。他知道,穷人的孩子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唯有通过读书这一途径。 15 岁时,他就开始从事帮助穷人的孩子接受教育的活动,并立誓,如果将来 他有了办法,一定要让所有的斯里兰卡人,不管他是什么种姓,住上宽敞的住房, 接受良好的教育,要让大家觉得有机会,有前途。 由于父亲的支持,普雷马达萨如期完成学业。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他毕业的时 候,斯里兰卡的工会领导人库恩辛赫对他很是赏识。在他的提携下,普雷马达萨小 小的年纪就走上了从政的道路,成了市议会的一名议员。1955年,他出任科伦坡市 副市长。1956 年,他又加入了统一国民党,帮助贾亚瓦德纳振兴统一国民党。针 对斯里兰卡泰米尔人的民族分离主义思潮,普雷马达萨提出要实行地方自治。这个 口号颇得一般民众的欢迎。普雷马达萨在政坛上逐渐崛起。1970 年至1977 年, 他任统一国民党议员团的组织员(秘书长),1978 年出任总理,1988 年又担任 总统之职。 在他从政初期,他还结识了几个著名的商人,如泰米尔土邦主组织的创始人, 如今是斯里兰卡国内最富有的大财团的领袖拉杰德拉姆;僧伽罗的房地产商达马达 萨,他们共同参与了统一国民党的经济自由化计划。受这些人的影响,普雷马达萨 接受市场经济的思想就多些。因此,在1988 年当选为总统后,他就大力提倡市场 经济,发誓要把斯里兰卡建成南亚的新加坡。他向外国投资者开放股票市场,大幅 度降低关税。结果,斯里兰卡的经济蒸蒸日上,国内生产总值持续增长,年增幅达 到5 %。普雷马达萨在成为总统后没有忘记童年有关贫民窟的记忆,一直致力于乡 村脱贫运动。1992 年,他倡议建立了300 个乡镇服装厂,为10 万贫民提供了就 业机会,另外为全国430 万中小学生免费提供校服、课本和午餐,使贫困地区的孩 子也享受受教育的权利。如果不是斯里兰卡境内不时有隆隆炮声,人民还真以为是 到了人间天堂呢! 普雷马达萨知道,他接手的斯里兰卡绝对不是人间天堂,如果刻薄一点,把它 说成是人间地狱也不过分。自内战爆发以来,斯里兰卡几乎没有一天宁静过,不是 这里爆发内战,就是那里出现爆炸事件或暗杀事件。他以前的历届政府不是建设无 能,而是国内环境无法让他们安静下来进行建设。北方是要求独立的泰米尔人,南 方,僧伽罗人也不甘示弱,建立了僧伽罗人民解放阵线。猛虎组织是一个恐怖主义 组织,但僧伽罗人阵也崇尚武装斗争。“猛虎”动不动就杀人越货,但它只要求泰 米尔人的独立,并不要求科伦坡的政权,而憎伽罗人阵就不一样了。它不仅从事恐 怖活动,还崇尚武装夺取政权,它看中的就是科伦坡的总统宝座,让斯里兰卡换一 种颜色。 人阵成立于1965 年,创始人是罗哈纳·维杰维拉。这是一个极左派的政治组 织,与当时的国际气候相一致。该组织崇拜古巴的格瓦拉,赞赏他的“一次成功” 的革命理论,这是当时左派革命的流行病,连“猛虎”也未能避免。 人阵主张,资本主义的危机时刻已经到了,斯里兰卡的国内危机要靠建立无产 阶级专政来解决,夺取政权后,斯里兰卡将实行社会主义的工业化和农业集体化, 这几乎是30 年代斯大林主义的翻版。 1971 年4 月5 日,人阵发动了一场古巴模式的反政府暴动,但是,这场暴动 是短命的,政府军没费多大力气就镇压了暴动,维杰维拉也沦为阶下囚,被判处终 身监禁。人阵被迫转入地下。1977 年贾亚瓦德纳总统上台后,他允许人阵公开出 来活动,但必须在民主、宪法的范围之内,并放弃武装斗争。 人阵答应了,而维杰维拉也因而获释。但是,斗争并没有停止。1983 年,猛 虎组织策划了残杀僧伽罗人的事件,一时间,向泰米尔人复仇的浪潮席卷全国。斯 里兰卡政府认为,人阵介入了这些暴力事件,因此,又取缔了人阵,人阵再次转入 地下。 印斯两国协议签订后,人阵和许多僧伽罗人一样,认为这个协议损害了斯里兰 卡的主权和独立,实际上也是损害了僧伽罗人的独立,因此,斯里兰卡国内出现抗 议风潮。激进青年和一些极左派组织不断上街游行,同时也发生了不少暴力事件。 据称,这些暴力事件与人阵不无关系。人阵从事的恐怖活动虽然尚不能与猛虎组织 相提并论,但它的潜在影响却非“猛虎”可比。 “猛虎”仅仅要建立一个独立的泰米尔国家,而人阵要的是整个斯里兰卡。 因此,它不仅从事暗杀等恐怖活动,而且还与反对党勾结,以扩大影响。它从 事恐怖活动的目的就是扰乱人心,制造恐怖气氛,给政府施加压力,迫使统一国民 党党员退党,最终搞垮该党,达到执政的目的。 对人阵的活动,斯里兰卡政府是坚决打击的。为了镇压人阵,政府甚至动用了 印度军队。1987 年印斯两国协议签字后不久,斯里兰卡政府就把2000 名印度军 队从斯里兰卡北方空运到南方镇压人阵,同时成立了反颠覆机构,并把三军联合作 战司令部迁到南方,以加强对军事行动的指挥。但是,人阵的暴力活动还是有增无 减,最终形成“猛虎”为害北方、人阵大闹南方的局面,斯里兰卡政府的政令没法 贯彻下去。 普雷马达萨1988 年上台后对这种局面心急如焚。他在竞选时就提出,要让印 度军队撤出斯里兰卡,以维护斯里兰卡的主权和独立,但是拉·甘地置若罔闻。而 这时,人阵在南方闹得轰轰烈烈,普雷马达萨只得把矛头首先指向人阵,以解燃眉 之急。他先是用软的一手,释放了监狱里关着的1800 名嫌疑犯,取消了政府的紧 急状态法,指望人阵能投桃报李。不料,人阵利用这个机会,反而闹得更凶了。3000 名政府的支持者和普通平民死于非命。软的一手无效,普雷马达萨只得拿出强硬的 一手,再次宣布在全国实行紧急状态,并于第二年2 月下令对人阵进行清剿,结果 取得了胜利。人阵有几千人被杀,从此元气大伤。 平定了南方僧伽罗人的叛乱,普雷马达萨开始考虑对付北方的“猛虎”和印度 军队。猛虎组织为害斯里兰卡,是斯里兰卡陷入内战的主要因素,剿灭它理所当然。 但是,这是斯里兰卡的内政,不劳印度援手。印度5 万军队在斯里兰卡领土上耀武 扬威,动辄烧杀抢掠而斯里兰卡政府却敢怒不敢言。 斯里兰卡作为一个主权国家脸面何在!心高气傲的普雷马达萨总统哪里受得了 这种气!他请拉·甘地撤军,而对方却拿出印斯两国协议,说“猛虎”未除,斯里 兰卡国内和平没有实现,印度军队怎能撤出?白纸黑字写在那里,普雷马达萨总统 也无可奈何。但是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反正“猛虎”和印军都是为害斯里兰卡 的罪魁,何不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自己出来收拾残局?“猛虎”不管怎么胡闹, 这终究是斯里兰卡的内政,印度军队在里面插一手算怎么回事?因此,他决定暗中 支持“猛虎”,让它用爪子在拉·甘地的脸上抓两下,让他知道厉害,自己退出。 1989 年4 月,普雷马达萨呼吁猛虎组织与政府直接谈判,解决斯里兰卡的种族冲 突。而“猛虎”也作出了温和的反应,这还是内战爆发以来第一回。在致总统的信 中,布拉巴兰卡说: “您已认为,外国军队可能利用我们国内的冲突而获得他们自己的利益。您会 认识到,我们一贯反对把外国军队引入国内的政策。”在对待外国军队介入斯里兰 卡内政方面,政府与猛虎组织第一次取得了共识。猛虎组织在复信中异乎寻常地使 用了“我们国内”这样的字眼,让人以为它已经放弃了民族分立的要求。于是,斯 里兰卡北方就出现一种奇怪的局面:一方面,科伦坡信誓旦旦,要与印军一起行动, 剿灭“猛虎”;而另一方面,普雷马达萨却秘密地与猛虎组织签署停火协议,命令 政府军把重武器秘密地交给猛虎组织,让它与印度军队对抗。布拉巴兰卡的妻子也 被总统下令从丛林中运到了安全的地方。1990 年2 月,印度新政府终于从斯里兰 卡撤兵,而猛虎组织与政府的矛盾又开始恶化。猛虎组织指责总统背弃前盟,言行 不一,双方重开战火。总统也受到指责。一位军官说:“每当我手下人在战斗中被 炸掉腿时,我就想起了我们的总统。”5 月1 日11 点半,普雷马达萨总统已经视 察了支持者的队伍,他准备亲自带着他们从体育场出发进行“五一”游行。沿线已 经布置完毕,到处是总统的画像,普雷马达萨十分自得,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场面。 他从一个低级种姓的下等人,成长为一个国家的总统,还不值得骄傲吗?事实上, 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纪念馆,它就在他自己的家中。他专门辟出一间房子,里面陈 列着铭刻着他功绩的玻璃盒子,另外还有一辆黄包车,这是他父亲的产业,是他发 家的象征。他的父母的蜡像站在车旁,而他,普雷马达萨,则在车上正襟危坐。没 有人说这不合适,因为这毕竟是普雷马达萨自己的私事,没有人能干涉他,包括他 的父母。 游行队伍来到阿姆奥街,总统戴着标有执政党字样的绿色棒球帽,沿途向人们 致意。一个青年推着自行车从对面走来,没有人意识到他的行动,只是到了跟前, 总统的私人秘书莫希丁才认出,这个名叫巴布的人是一个泰米尔人,曾在自己开的 百货店里干过。最近已经有风声传出,猛虎组织要暗杀总统,因此,莫希丁上前干 涉这个青年的行动。他推了巴布一下,想把他赶得离总统远一点。就在这时,巴布 引爆了捆在身上的炸弹。只有录音机大小的炸药威力很大,炸弹发出巨大的轰呜声, 震耳欲聋。包括普雷马达萨在内的16 个人被炸死,另外有38 人受伤,其中有7 名是重伤。到处是残腿断臂和横飞的血肉,68 岁的普雷马达萨总统刚才还威风凛 凛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此刻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四肢不全,凶手也是身首异处。 不到两周的时间内接连发生两起凶杀案,两名政界要人死于非命,这就不能不 让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何者为因,何者为果?不得而知。舆论认为,普雷马达 萨总统在镇压人阵的同时,也组织起一支代号为“黑猫”的秘密敢死队,专门绑架 持不同政见者。因此,他首先杀了拉利特,而拉利特的追随者也采取了极端措施, 报复普雷马达萨。有一位学校的教师就说:“我们对前任领导人经常对反对派采取 的独裁作法已经司空见惯。”言下之意是,普雷马达萨遭此报应也属必然。一位反 对党领导人也说:“我们是佛教徒,我们相信因果报应之说,不是在今生就是在来 世。”普雷马达萨本人对自己这种易得罪人的性格也深有体会,但表示决不会因此 改变。在临死前几天,他曾经说过:“你们可以谋杀我,但是不能除掉我的性格。 我不是一个凶手,他们指责我,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猛虎 组织或人阵策划了此次暗杀事件,斯里兰卡警方也坚持这种观点。事发之前,警方 已经得到情报,猛虎组织的爆炸小组已经潜入科伦坡,目标是陆军司令部和政界要 人。普雷马达萨作为总统当然是首当其冲。再说,这次巴布杀害普雷马达萨使用的 又是自杀性攻击,这不能不让人们把猛虎组织当作嫌疑犯看待。另外,普雷马达萨 对待人阵也十分心狠手辣,人阵要进行报复,杀害普雷马达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此,斯里兰卡司法部长哈米德说,由于总统结怨甚多,到底是谁杀害了总统,现 在还不得而知。 驯“虎”之路漫谩 普雷马达萨总统遇难后,接任的维杰通加总统对猛虎组织发动规模更大的围剿。 政府军发动了代号为“贾夫纳之女”的军事行动,把猛虎组织压迫到贾夫纳半岛的 最北端。双方交战十分激烈,死伤惨重,猛虎组织元气大伤。 但就在政府军一步步向前推进、逼近猛虎组织总部贾夫纳城之际,猛虎组织突 出奇兵,攻陷政府军的普内林军事基地。这是一个包括陆、海军军事基地在内的大 型基地,主要负责阻止猛虎组织向内陆渗透,切断其海上补给。这个基地的陷落, 对政府军的剿“虎”行动极为不利。国防部承认,这是政府军10 年中最惨重的失 败。最后,政府军出动精锐部队,使用了空降作战,终于夺回基地,但已经伤亡惨 重。猛虎组织在撤退前把基地内的军事装备洗劫一空,监视海上情况的雷达站也被 摧毁。普内林基地的陷落表明,猛虎组织虽遭重创,但仍有相当实力。 1994 年,斯里兰卡新一届政府组成,主张早日解决民族冲突、通过政治途径 结束内战的人民联盟在选举中获胜。新政府宣布解除北部地区的紧急状态,并不再 把猛虎组织放下武器作为和谈的先决条件。猛虎组织也作出了积极反应。经过两轮 和谈,双方达成了停火协议。根据协议,双方同意在五个冲突地区设立由双方代表 及国际代表组成的仲裁委员会,并在双方之间设立一个隔离带。在此期间,猛虎组 织不得从事爆炸、暗杀等恐怖活动。但是,这种和平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1995 年4 月18 日,猛虎组织退出和谈,重开战端。19 日,猛虎组织成员以自杀性进 攻方式,炸沉政府军的两艘炮艇。 政府军也发动了代号为“跃进”的军事行动。政府希望以战迫和,让猛虎组织 回到谈判桌上来。1995 年8 月3 日,库马拉通加总统提出了政治解决民族问题的 方案:1.斯里兰卡实行地区联邦制,将全国划为九个地区;2.下放权力,给予地方 政府较大的权力,泰米尔人所居住的东北地区将设立“东北地区”。这个方案被猛 虎组织拒绝,所有的泰米尔组织部对这个方案表示失望,认为它无法保证泰米尔人 获得足够的权力。看来,泰米尔人的要求是“不独立,毋宁死”,但是,恐怕任何 一个斯里兰卡政府都无法满足泰米尔人的这个要求,因此,政府军再次发动代号为 “阳光”的陆海空三军联合军事行动。 经过八天的苦战,政府军在猛虎组织的大本营升起了斯里兰卡国旗。猛虎组织 则退回丛林地区,重作森林之王。“猛虎”在丛林中舔血养伤,一俟时机成熟,它 又出来为害。布拉巴兰卡声称:“要为独立建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1996 年1 月31 日,它炸毁了科伦坡的中央银行大楼,造成70 余人死亡。 1996年7 月18 日,猛虎组织再次发动进攻,奔袭了政府军的穆莱蒂军事基地,打 死了150 个士兵,劫掠了大批军火。消息传到科伦坡,科伦坡交易所的股票指数剧 跌,达到三年来的最低点。 对斯里兰卡政府来说,要消灭“猛虎”并非易事,14 年来的内战已经说明了 这一点。猛虎组织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得到了大部分泰米尔人的支持。 14 年的血战,使“猛虎”已经出落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森林之王。它长于化整 为零的游击战,除了正面交锋外,它还不时进行恐怖活动以造成恐怖气氛。 这对政府军的围剿颇为不利。 但是另一方面,猛虎组织也面临诸多不利因素。首先,政府军近年的围剿还是 有效果的。“猛虎”死伤惨重,14 年的内战,已经使5 万余人丧生,其中猛虎组 织成员也有3000 人,有生力量受到沉重打击。现在,猛虎组织已经被迫退出它盘 踞多年的贾夫纳,进入丛林地区。这一地带长期与世隔绝,生活用品缺乏,猛虎组 织衣食无着,药品更是奇缺,不利于长期坚守。 其次,猛虎组织过去打着民族独立的旗号,尚可得到一定程度的国际社会和普 通民众的同情与支持,这是猛虎组织得以发展壮大的基础。但是,由于猛虎组织进 行了一系列的恐怖活动,尤其是暗杀政界要人,滥杀无辜,致使人心丧尽。现在, 印度政府已经明确宣布“猛虎”是恐怖主义组织,组织力量大肆追捕,并且切断了 泰米尔纳德邦与猛虎组织的联系,“猛虎”的补给困难,难以长期坚持下去。菲律 宾、马来西亚等国也采取行动,拔掉了猛虎组织的几个内线,敲掉了“猛虎”的几 颗“牙齿”。美国政府也公开宣布“猛虎”是恐怖主义组织,不时向斯里兰卡提供 有关猛虎组织的情报。大赦国际谴责猛虎组织侵犯人权。欧洲议会则呼吁其成员国 关闭猛虎组织的办事处。如果国际社会对猛虎组织坚持其否定态度,那么,“猛虎” 重出丛林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 再次,泰米尔人问题终究是一个国家的少数民族问题,在斯里兰卡这样的一个 小国,再分裂出来一个更小的泰米尔国,是很难设想的。斯里兰卡对待泰米尔人的 态度是现实的,也是坚决的,即泰米尔人可以争取更大的民族自治权利,如果泰米 尔人坚持独立,那是不可能的。国际社会也不会支持一个分裂的斯里兰卡。人心思 和,猛虎组织如果顺应民心,停止恐怖活动,当是顺应历史潮流之举;但是,就怕 一小撮恐怖分子,到了黄河心也不死,那么斯里兰卡就很难国有宁日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