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家
7 月2 日 星期五
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停泊在斯坦利和威廉港码头内外的船只达到了第一次世界
大战以来的高峰。它们之中有渡轮和客轮“堪培拉”号、护卫舰和两栖攻击舰“勇
猛”号和“无畏”号。破旧的拖网渔船现在成了扫雷艇,勇敢地升起了皇家海军军
旗。在它们之间回荡着小艇、拖船,救生船和小汽艇穿梭往来发出的单调的嗡嗡声。
在空中,悬挂着从山里吊来的大炮零件和一网兜一网兜的物资和弹药的直升飞机不
断地发出嗒嗒的响声。登陆舰艇在破旧不堪的浮码头和“堪培拉”号、“诺兰德”
号之间往来奔波。幸运的伞兵营和陆战队突击队现在就要启程回家了。在斯坦利港
的泥泞中,廓尔喀人、苏格兰人和威尔士禁卫团已经开进来接管了城防。苏格兰禁
卫军的铜管乐队正沿着岸边公路向总督官邸行进,然后再返回浮码头向人民表示敬
意。铜管乐器的尖啸声被黄昏中飞行的直升飞机的噪声所淹没。
参加斯坦利港战斗的那些部队的精神状态,已经从战备状态转入卫戍生活的懒
散节拍,转入要回家去的放松状态。从外表上已经看得出厌战的迹象。医院现在由
军医和地方医生共同管理,那些曾在空袭、进攻古斯格林和斯坦利西部山区之后,
夜以继日地工作,帮助了上百名伤残者的医务人员脸上,现在也露出了精疲力尽的
神色。因此“松弦”绝不仅仅是体力上松驰一下,而是一个改变思维习惯的问题。
这意味着我们这些跟随穆尔将军的部队从圣卡洛斯进入斯坦利港的文职人员,在用
词方面也要来一个彻底的改变。
军伍里的暗语似乎象布下的饵雷一样,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陆战队
把食品说成是“Scran ”,陆军部队是吃“Scoff ”。这些行话的差异似乎反映了
各兵种的不同性质。伞兵是轻型攻击部队,一打起仗来就喜欢快速行动,夺取目标。
陆战队也许是在海上训练的结果,看上去更加有章法。有时语言上的隔阂阻碍了战
斗的实施。在圣卡洛斯登陆时,有一个伞兵连搭乘皇家陆战队驾驶的登陆艇抢滩,
大门刚一放下,陆战队中士就准确地说:“部队下船。”伞兵们眼睁睁地盯着齐腰
深的黑水发怔,命令重复了两遍之后,一名中士下达了一个伞兵跳伞的命令“跳”,
他们才向海滩冲去。
在野外,随便一听各部队的一般无线电谈话,你就会发现给普通语言加的伪装
就象我们所有人不得不抹的蒙马克斯地产管理人施与的伪装油一样厚。几乎全是关
于寻找“光线”和“鹰眼”,或是找“麻雀”和“星光”——这些都是指挥官、直
升飞机、炮兵军官和医生的代号,用不了几个星期或几天工夫,新的俚语就成了习
惯用语,我在“堪培拉”号上找一个阿根廷人谈话的时候,一个威尔士团的巴塔哥
尼亚印第安人,名字叫做密尔顿·瑞斯,腼腆地说:“我现在去弄点‘Scoff ’来。”
那位值勤的伞兵则用了一句不伦不类的口号反唇相讥。
除了语言上的隔阂以外,还有时间上的差异。把这次战争看成是一次旧式的远
征,看成是英国记者粉饰下的最后一次帝国炮舰外交是不公平的。海军干什么事情
都用“Z ”时间,换句话说,海军坚持按照格林威治标准时间,即大家知道的“Z ”
时间办事也是事实。这个时间比当地时间迟三个小时,比斯坦利港时间迟四个小时。
结果是不同的船使用不同的时间。“堪培拉”号通常使用的是当地时间。因此,你
就是在斯坦利港区周围乘直升飞机飞行都会产生时差反应。我离开“堪培拉”号时
是早饭时间,十分钟以后当我登上“无畏”号时,却又该吃午饭了。
在斯坦利港,现在正准备设立一个六倍于当地人口的警备区。战斗、冲击和疲
劳产生的作用是无法用时钟和语言的伎俩所掩盖的。街道上坑坑洼洼充满了泥泞,
海滩上、山野里遍布地雷,有许多至今尚未被发现。对于那些种植海草的岛民们来
说,及时回到阿根廷占领前的那种自由和懒散生活的希望不大了。“松弦”或另找
家园的希望也很渺茫。
( 罗伯特·福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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