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权势集团的威势 日本军部是近代天皇制的支柱。军部权势集团是日本法西斯的中枢,推进政治 体制法西斯化的主要力量。掌握军部权力的主要是两部分人,一为军部上层,包括 省部(陆军省,参谋本部、教育总监部、海军省、军令部)首脑、次官(次长)和 部局长,其人选经常变动,主要根据资历来任命;二是省部以课长为中心的幕僚军 官,他们握有军部的实权,是决策的提出者和实施者,其人员变动也大。主要由这 两部分人组成的军部权势集团,其成员不时有所变动,他们主要依靠基本立场的一 致性而保持决策的一贯性。从一次大战后到30年代,他们越来越走向法西斯主义。 在陆军幕僚军官中,有一批以统制派为主要代表的法西斯分子,长期在军部中 央的决策中发挥主导作用。军部的陆海军一向以陆军为主,在推进军部和国家法西 斯化的过程中,陆军统制派起了特别重要的作用。 统制派的中心人物永田铁山于 30年代中出任军务局长,进入军部权力中枢,不久被杀害。30年代末40年代初,统 制派的东条英机任陆军次官、陆相、首相,武藤章和铃木贞一分别任军务局长,企 划院总裁,都进入军部,政府的权力中枢。 日本军部原来就是一个可以恣意干预政务的政治化军事集团。自从军部逐步趋 向法西斯化之后,其自身通过全面政治化而充当了法西斯主要力量。军部的全面政 治化,不仅指军部干预政治的广泛性,更在于军部确立对于政治的支配地位,为体 制法西斯化造就了基本前提。军部政治支配地位的确立和巩固,一方面是通过军部 与财阀、官僚.宫内集团等权势集团结成同盟,另一方面是对体制进行部分改组, 在议会、内阁、军部三者关系中,使议会从属于内阁,使内阁受军部的支配。从而, 军部得以左右政局,按照自己的意愿推行内外法西斯政策。 军部支配内阁、左右政局,从军部自身来说,首先是依恃统帅权独立。军部可 以擅自发动和扩大侵略战争,以此对内阁、政局施加压力,提高军部干政的发言权。 在建立和形成法西斯国防国家体制期间,军部干政主要依恃两项举措,1936年广田 内阁恢复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和1937年按统帅权独立原则成立大本营。 从明治初年起,除了当初的个别例外,陆海军卿或陆海军大臣都由现役武官担 任。1900年官制上明确规定军部大臣观役武官制,必须由现役大、中将担任。在大 正民主运动兴起的背景下,1913年修改陆海军省官制,废除了陆海军大臣的“现役” 限制。尽管以后陆海军大臣实际上还是由现役武官担任,这项修改仍不失为“宪政 史上具有纪念碑意义”的一项成果。到1936年5 月,广田内阁根据军部的要求,重 新恢复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 1900年规定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其出发点在于防止以后出现的政党内阁可能 通过非现役或文职的陆海军大臣干涉军部事务。但当年并未出现这种现实危险性。 现役武官制的实际作用是被军部当作置内阁于死地的合法手段,1912年西园寺内阁 因陆相辞职而垮台就是实例。1936年恢复现役武官制,对付政党内阁的问题已不存 在。关于其出发点有二说:一说是出于防止二.二六事件后退出现役的皇道派将领 有朝一日重掌军权。据说陆相寺内寿一在广田内阁会议上有过这种表示。另一说是 出于恢复陆相人事权,纯属军队自身的一项改革,并无用来干涉政治的意图。 后一说的依据是:1913年废除军部大臣的“现役”限制后,陆军中央担心政党 内阁以后可以通过预、后备役的陆军大臣来染指军权,于是决定把军内人事任免、 进退从陆军大臣一人专管改为由陆军三长官(陆军大臣、参谋总长、教育总监)协 议,包括后任陆军大臣、次官等人事均需三长官协商一致。这种协议制,在1935午 免除皇道派将领真崎甚三郎的教育总监职务时遇到麻烦。因真崎本人不同意,陆军 大臣只得在参谋总长的支持下,强行上奏将真崎免职。这激化了统制派与皇道派的 矛盾,引发了相泽三郎杀死永田铁山的事件和二,二六事件。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 纠葛,军部要求恢复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同时恢复陆军大臣的人事权。有关幕僚 军官的言论和陆相寺内等人向枢密院所作的说明,被作为后一说的佐证。 上述二说强调的是当初的动机,但是动机并不等同于实际作用。正如军部大臣 现役武官制首次实行时一样,它在恢复后所起的实际作用,与上述出发点完全是两 回事。而且,一些人的有关言论是否就是真正的动机,也值得考虑。所谓防止退役 卑道派将领东山再起,主要是一种借口。军内皇道派的力量并不大,二.二六事件 后已被基本肃清。根据以往几十年来军部大臣非现役武官莫属的经验,退役将领出 任军部大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恢复陆相人事权,并非必须以恢复现役武官 制为前提,况且后来陆相人事权并未恢复,三长官制并未废除。即使有那样的打算, 也已完全落空。 从实际后果看,恢复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的真正历史作用,在于它使军部握有 对内阁生杀予夺的合法权力,以便于推行法西斯统治。许多学者都指出这一点,一 系列的事实也证明这一点。从1936年恢复现役武官制到1941年东条内阁成立的6 年 间,由于军部的阻挠、反对,组阁流产士次(1937年宇垣组阁),8 届内阁有5 届 被迫辞职(1937年广田内阁、林内阁,1940年阿部内阁、米内内阁,1941年第三届 近卫内阁);1940年7 月第二届近卫内阁的成立,以接受军部的《综合国策基本纲 要》为先决条件。 在宇垣组阁流产和米内内阁垮台这两次事件中,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所起的作 用最为露骨、蛮横。1937年1 月,天皇授命宇垣组阁。陆军幕僚军官认为宇垣组阁 不能完全按他们的意图行事,他们促使陆军三长官拒绝推荐陆相,使宇垣组阁流产。 1940年1 月,天皇授命米内组阁,特地召见陆军大臣烟俊六,询问陆军的态度 如何。烟回答说:“当然准备一致地协助内阁。” 天皇接着明确指示:“那就好,无论如何要与之合作。”可是仅过了半年,为 了让近卫组阁,确立法西斯新体制:就是陆相烟俊六单独提出辞职,而陆军三长官 表示“难以推出候补者”,逼迫米内内阁辞职。 在迫使内阁屈服的其他事件中, 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这一武器虽未被直接使用,实际上起到了潜在威慑作用。 尽管恢复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时,军部方面没有明讲要把它作为控制内阁存亡 的武器,可是军部的实际行动使谁都知道它的这一重要作用。发动太平洋战争前夕, 曾有少数海军将领主张制止对美开战,他们认为这是后果不堪设想的冒险。第四舰 队司令长官井上成美讲到如何加以制止时说:“虽说海军在政治上没有力量,但却 有传家的宝刀。这就是大臣的现役大中将制度。海相如果撤回,内阁就不能成立。 这个宝刀虽应防止乱用,但当国家发生重大事件时,则不能不坚决地加以运用。” 并上成美一语道破了天机,反映了军内对于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政治作用的共 识。这个宝刀实际上是被一再地乱用了。至于建立大本营及其作用,已在上一节有 所阐述。 总之,从广田内阁到东条内阁,军部对政治的支配越来越转化为军部独裁。军 部的威势几乎压倒一切,军部的意志几乎决定一切。不过,军部还不能完全突破近 代天皇制,不能采取直接统治的军政府方式。军内外人士曾不止一次地提出建立军 政府的要求,但是防止幕府政治再现这条政治准则,同样是令军部感到头痛的紧箍 咒。就军部自身来说,陆海军分立的状况始终存在,名义上双方都直属天皇统帅, 但天皇并不行使统帅权。陆海军只能靠协商来求得某种协调,这不足以克服双方的 各行其是。 战争的失败从根本上动摇了军部的地位。1944年7 月东条内阁下台,标志着军 部地位的下降。8 月,据小矶国昭首相的要求,成立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作为最高 战争决策机构,以首相,外相、陆相、海相、参谋总长、军令部总长为正式成员。 这个机构成立后,尤其是在如何结束战争的问题上,首相。外相的发言权有所提高。 不过,用兵作战的统帅权仍然独立,直至战败投降、军部覆没。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