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溧阳战凶顽——记罗忠毅烈士 1937 年仲夏,闽西山区水声淙淙,绿草青青。闽西南军政委员会根据中共中 央关于“停止内战,一致抗口”的方针,在这里将坚持斗争在闽西南的1200 多名 红军游击队整编为“闽西南抗日义勇军第一支队”,由罗忠毅任参谋长。1938 年 2 月上旬,闽西、闽赣边、闽南及浙南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第二支队,张鼎 丞任司令员,粟裕任副司令员,罗忠毅任参谋长。 1938 年3 月,二支队誓师北上抗日。罗忠毅和二支队政治部主任王集成率司、 政机关和三团、四团,于7 月到达苏南横山地区,与先期到达的副司令员粟裕会合, 开创横山抗口游击根据地。 横山地区,既是皖南新四军军部通向大江南北各游击区的咽喉要道,又是插向 敌心脏——南京城的一把锋利的尖刀。罗忠毅协助张鼎丞和粟裕,大力宣传抗日救 国方针,在地方上发展党员,培训抗口骨干,很快建立了党的基层组织,先后成立 了江宁、溧水和当涂县委。农抗会,妇抗会、青抗会等群会组织相继建立。还建立 了3 个连队的地方武装。在组织群众开展抗日救国斗争的同时,罗忠毅重视团结争 取抗日的力量,收编了自发组织起来的朱昌鲁、刘一鸿等地方武装,引导他们参加 抗日。 1938 年冬,日军联队长横山大佐指挥2000 余人的日、伪步骑兵(其中骑兵 200 多名),分路奔袭合围横山,妄图一口吞掉初进江南敌后的新四军二支队,摧 毁根据地。敌人以三路会攻横山,一路袭占博望,断我后路,企图迫使二支队主力 退缩于秦淮河、姑溪河、石臼湖之间的博望平原而予以聚歼。罗忠毅派两个连和侦 察分队,在横山的351 高地与敌周旋,破坏通向横山地区的所有桥梁。然后,趁黑 夜亲率一个营,由独山李家村经华府,绕道到博望与下望塘之间设伏。翌日上午8 时许,当骄横的日军进入预伏地域——下圭塘一线的土公路时,罗忠毅下达了攻击 令,并亲自指挥6 挺轻重机枪,首先拦腰狠打日军。激战半小时,毙敌200 余人, 并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 积极寻找机会,主动出击敌人,是罗忠毅指挥作战的一个显著特点。 1939 年1 月上旬,粟裕和罗忠毅决定奇袭官陡门。 官陡门位于日军战略基点——芜湖机场附近,这个小镇四周是水网稻田。敌据 点设三层铁丝网,筑起了碉堡和隐蔽战壕,由300 名伪军据守着。l 月18 日晨, 浙渐沥沥地下着毛毛细雨,罗忠毅率部冒着风雨出发了。为了麻痹敌人,他指挥主 力沿西岸北进,天黑后由芜湖向东打回来;一部兵力沿东岸北进,配合主力作战; 侦察分队化装成赶集农民,分别潜伏在镇内。19 日清晨2 时,两路部队进入官陡 门附近的王石桥。拂晓前发起冲击,河东北进的部队迅速冲破敌人铁丝网,与向东 打回来的部队一齐夹击敌人,与敌激烈战斗的同时,化装潜入的侦察分队趁机打进 敌人的司令部。从开始攻击到解决战斗仅半小时,我军仅伤战士2 人,全歼守敌300 多名,缴获敌一部电台和全部枪械物资。 官陡门伪军被歼,日、伪驻南京的指挥部急忙抽调外出“扫荡”的日伪部队开 往官陡门。罗忠毅又成功地指挥了水阳伏击战。高淳至水阳的横溪地域,是日伪军 往芜湖、官陡门的必经之地。罗忠毅要求三团一营和二营的两个连队,趁夜暗赶到 横溪和小丹阳附近。他用3 个连的兵力伪装成日伪军,其余部队从敌人的结合部突 击。半夜里,3 个连分两路,一路向驻小丹阳的日军袭击,待日军还击时,这一路 便向横溪方向且战且退,引敌追击,另一路则向横溪驻地日伪军袭击,将其引向小 丹阳方向。当两路敌人快相遇时,罗忠毅指挥部队一阵猛击后,不声不响地向溧水 的孔镇撤走。两路敌军战至天明,敌指挥官大喊上当。 1939 年11 月,新四军一、二支队领导机关奉命合并,成立新四军江南指挥 部,陈毅、粟裕任正副总指挥,罗忠毅任参谋长。1940 年初,罗忠毅同第二支队 政治部主任罗化成率领二支队司政机关,进入苏南句容北部地区活动,并成立句北 地区军政委员会,罗忠毅任书记。2 月,以原二支队机关为基础,组成新二支队部, 罗忠毅任司令员,廖海涛任副司令员。 二支队改编为新四军第六师第十六旅后,谭震林任帅长兼政治委员,罗忠毅任 师参谋长兼第十六旅旅长,廖海涛任旅政治委员。 1941 年5 月21 日上午,顽军四十师派出4 个营的兵力,向十六旅驻地盛家 村、夹子巷一带进攻。罗忠毅指挥四十六团进行反击,战斗至黄昏,将敌击退。 22 日,顽军再次进犯。午后1 时许,敌人1 个营加1 个机枪连,l 个特务连, 配备4 门大炮,向十六旅驻地戴巷进攻。罗忠毅率部进行自卫反击,至下午3 时, 将顽军击溃,并追击20 余里,罗忠毅估计到顽军还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于是 命令以一部兵力占领黄金山地区有利地形,构筑工事,预先埋伏;以另一部兵力化 装为农民,分散到田野和打麦场待命;而把主力置于黄金山侧后的沈庄、下院、下 庄一带。此外,罗忠毅还安排十六旅四十六团八连、九连穿顽军服装,埋伏于戴水 塘边。 24 日下午,顽军四十师副师长亲率两个团和炮兵连,分两路向黄金山进攻。 敌人先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新四军正面阵地,然后进行集群冲击。当进攻到新四军预 伏部队的火力圈时,遭到了猛烈反击。此时,罗忠毅一面率主力突然从顽军的后方 和左右两恻出击,集中打击顽军要害;一面命令化装的两个连穿插进顽军的两个团 之间,同时向敌二二○团和一一八团开火。在田野里割麦和在场上打麦的部队听到 枪声,拿起武器,一齐投入战斗。顿时,机枪步枪的吼叫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喊 杀声交织在一起。处在四面楚歌之中的敌人不知朝哪里开枪,只得丢枪弃炮溃逃。 敌副师长率残部向南撤退。罗忠毅率十六旅边追边打,直追至黄昏时分,才结束战 斗。 至此,黄金山反顽三战三捷,共歼敌4 个营,击溃7 个营,毙伤敌人400 多名, 生俘500 多名,缴获机枪、步枪800 多支,还有18 门炮及10 余万发子弹。新四 军仅伤亡40 人,这一大捷,扭转了皖南事变后茅山地区的危急局面,为后来迅速 恢复溧阳地区,并以此为基地,西返溧水,北返茅山,恢复原有的地域,创造了重 要的条件。 1940 年的春夏之交,罗忠毅奉命率二支队四团部分人员,到镇江至龙潭长江 边一带驻守,为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北渡作准备,并掩护部队过江。在准备工作中一 项十分重要的任务,是摸清日军的巡江规律。这个任务可以派人通过江边观察来完 成,但仅凭一两天的观察推测是不保险的,必须派人打进敌人内部,掌握切实可靠 的情报。派谁去呢?正当罗忠毅望着滔滔长江水发愁时,在丹北作民运工作的柳肇 珍用她那清脆的嗓音问道:“罗司令,又碰到什么难题了?如不保密,不妨公开公 开,我们也可分忧嘛!”柳肇珍是江苏镇江人,初中毕业时,新四军东进茅山,她 参加新四军后被分配做民运工作。此时21 岁的柳肇珍长得矮胖,会唱歌,大家叫 她“小胖子”。罗忠毅想到柳肇珍是镇江人,熟悉镇江情况,遂把打入敌人内部的 事告诉了柳肇珍。不料,柳肇珍“毛遂自荐”:“我是在镇江长大的,又是女性, 城里同学、熟人多,容易混进城弄到情报。”果然,柳肇珍进镇江半个月,就完成 了任务,为罗忠毅指挥四团掩护江南主力胜利北渡起了重要作用。 这年切夏的一天傍晚,罗忠毅邀柳肇珍一同散步,终于向她吐露了爱慕之情。 柳肇珍一只手不停地抚弄衣角——她毕竟是首次遇到男子的求婚。她只觉得罗 忠毅是司令员,自己不般配,便羞答答地说,我们彼此了解不多。幼年丧母,从小 性格内向,少言寡语的罗忠毅却急切地说,你对我不了解没关系,我把我的一切都 告诉你。说着,便像小孩背书似地谈起了自己的身世:我1910年4 月生于湖北襄阳 县二郎庙街一个贫民家里。小学毕业后,到国民革命军冯玉样部当兵。1931 年冯 部被调到江西打红军,这年12 月我在江西宁都参加暴动,不久加入共产党。党组 织送我到瑞金中央红军学校学习毕业后,担任过排、连、营、团长,1933 年夏由 宁化、清流、归化地方武装编成福建军区第三军分区时,还担任过军分区副司令员 兼参谋长。1935 年4 月,留在龙岩、连城、宁化地区活动的红九团第三营和明光 独立营成立第一作战分区,我担任司令员,在龙岩北部地区开辟游击根据地。从参 加南方三年游击战争至今天,一直忙于打仗,已经30 岁了,还从未谈过恋爱呢! 柳肇珍听到这里,噗哧一笑,轻声地说:“你不要说了,我都听你的。”1940 年 7 月,陈毅在北渡之前,特意将罗忠毅、柳肇珍招来,笑着对他俩说:“罗司令早 就是‘285 ’团的成员了(当时新四军干部结婚条件为28岁,5 年党龄,团级干部), 眼下战争频繁,谈恋爱没有花前月下的幽会场所,希望你俩早点成一对烽火鸳鸯, 我当你们的红娘。”这年10 月,他们在丹北战场上结成秦晋之好。 1941 年深秋,苏南地区细雨霏霏,天气阴冷。11 月28 日拂晓、日军南浦 兵团的步骑炮兵3000 余人,伪军800 多人,分3 路包围了溧阳县西北的塘马村一 带。当时,在塘马附近的十几个村庄,驻着十六旅旅部和苏南党政机关,共约有l000 多人。而十六旅的主力部队远在溧水一带,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塘马一带的兵力总共不足300 人,与敌兵力悬殊太大。罗忠毅同廖海涛当即 决定,由四十八团二营和旅部特务连在两侧顶住敌人,由参谋长王胜和组织科长王 直率党政机关1000 余人突围。 王胜、王直带着突围人员边走边打,出了塘马村,经戴家桥到达黄金山,在群 众帮助下脱险。 罗忠毅、廖海涛指挥部队,同近4000 名日伪军血战,打退了敌人8 次冲锋。 打到中午时分,罗忠毅说:“老廖,你赶快带一部分人先突出去,这里由我顶着。” 廖海涛回答说:“应该你先走,这里由我顶着!”他俩都是红军老战士,经历过数 百次战斗,对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推来推去,谁也不肯走。他们考虑的是:1000 多人的机关队伍虽然转移出去了,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后面可能有日伪军尾追, 我们在这里能多拖住敌人一分钟,就会给突围的同志增添一分钟的安全。 上午10 时左右,敌人便集中火力猛攻,炮弹把一个个高坡。土坎夷平了,步 枪、机枪打得像刮风,村庄的围墙被打成马蜂窝。 罗忠毅虽然患着喉炎,但仍像往常一样的沉着,香烟衔在嘴边,吐出一团团烟 雾。战士们都知道他又在考虑新的战法。 突然,罗忠毅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命令机枪手:“把机枪架到村外去!”接着 对大家说:“我们的子弹完了,手榴弹也光了,我们要用刺刀,用拳头,用枪托子 打击敌人。”警卫员请求罗忠毅快随部队往南冲,罗忠毅却命令: “你快冲,我来掩护,向南出击!”语音未落,一颗子弹击中罗忠毅的头部, 他身躯慢慢倒下了,殷殷热血染红了身旁的泥土。 罗忠毅牺牲后,新四军通电全军悼念他。 平静的塘马,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我们的罗廖首长身先士卒,英勇顽强,沉着指挥,驰骋疆场,牺牲在祖国的土 地上。 …… 这首深沉悲壮,情真意切的挽歌,至今还回荡在英雄牺牲的土地的上空。 (南京军区政治部组稿潘仕华撰写)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