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狭路相逢(2) 就在金三急得手心冒汗束手无策之际,处于中国守军交叉火力网夹击之中的 一支右路日军仍在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负责右路军的日本军官是个少佐,叫田 中俊,此人属于日本少壮派军官,参加过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日本东京的 宫廷政变,毕业于东京帝国士官学校。日本侵占中国东北三省的第一年,田中俊 就被派到中国,所以作战经验极其丰富,以善出奇兵、喜打攻坚战而誉满日本军 界,甚为金三器重,多年来一直被视为心腹,极力栽培。 刚刚发起冲锋就被中国守军打得晕头转向的田中俊,撅着屁股,顾头不顾腚 地钻到了一块崖石后边喘了一会儿粗气,总算有了找到北的感觉。一阵观察后, 田中俊已看出了门道,他发现自己遭受的火力打击主要来自右侧山崖。生性诡秘、 办事果敢沉稳的田中俊在焦急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田中俊发现在右侧山崖一个凹处竟有一条上山的小径,而那小路被葱郁的蓬 乱树枝所掩,又为一条山涧所切,一般人很难注意。 田中俊暗喜,就派了一个士兵前去探个究竟,过了一会儿,士兵气喘吁吁地 跑来报告,说那条上山小路崎岖坎坷难走,迂回环绕着入了树林,上了山,估计 可以绕到支那军的后方,且从树林里的情况来看,就连支那军也没有发现这条山 道,因为林中清静安宁,并无异常,没有军队埋伏的迹象。 早如困兽的田中俊一听,顿时高兴得那撮仁丹胡直抖:" 哟西!哟西!" 于 是,田中俊命令一部分士兵继续留在原地迷惑中国守军,而自己却带着一部分精 心挑选的精兵强将以树林为掩护,悄无声息地蹚过那条小河,摸进了那条上山的 暗道,准备偷袭中国守军的后背。 此时,天上那最后的一块云彩已经散去,太阳也终于露出了它久违的笑脸。 阳光里,雨后的群山有了一种被水洗过的清新。山坡上,那越发显得苍绿的树林 之上升腾着一层轻纱似的薄雾. 等田中俊带着部下进入那条暗道,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在感受那林间 气息的瞬间,他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中国东晋时期的伟大文人陶渊明笔下的世外 桃源,莫非这里就是仙境? 此刻,山下的枪炮声,听起来已变得微弱遥远,那种遥远微弱的声响越发衬 托出这片山林的幽静和安谧。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田中俊和他的属下当然无心去欣赏这些谜一样美丽的景 色。 正当田中俊一伙人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向前摸进的当儿,前边的树林突然变 得稀疏,接着一条环形的山梁就横亘于眼前,生性狡诈多疑的田中俊,一打手势, 一直紧跟其后的日本兵呼啦一下,瞬间左右散开,据枪向山梁摸进。 突然,山林的安静被一声凌厉的枪响打破,一颗子弹从山梁后呼啸穿出,子 弹将低垂的树叶击得纷纷坠落,然后直接命中目标,一直走在田中俊左侧的一个 日本兵像一根木桩一样,扑通栽倒,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已气绝身亡。 田中俊一惊,还没等他回过神指挥部下反击,山梁上,已是长短枪齐鸣,弹 如雨下。 田中俊终于明白过来,部队遭受了袭击。与此同时,就地一滚,将身体掩于 一棵大树之后。这一瞬间,已有十几个日本兵死于非命。 田中俊狂吼着指挥他的部下就地疏散隐蔽,择地反击。可激战几秒钟之后, 田中俊就发现情况极其不妙,从呈弧形延伸的山梁后边射出的每颗子弹都仿佛长 了眼睛一般,甭管他的部下藏得如何严实,一颗颗的子弹总会不偏不倚,直接命 中目标。这一下,右胳膊也已挨了一枪的田中俊真的是鞋底里长草——荒(慌) 了。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对手有多么强大,而是你根本不知你的对手究竟身藏何处, 你看不到对方,而你自己的一举一动却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当下,田中俊就处于这种危机之中。前进已经不可能了,哪怕想向山梁挺进 半尺,都要为之付出血的代价,形势已经很明朗,如果田中俊执意强攻,结果只 有一个:他和他的部下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一个都别想活。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